那是緹娜,溫芙一下子?就認出了?她的聲音。


    緹娜跑到溫芙身旁,沒等她反應過來,就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她。溫芙並不習慣與人這麽親近,不過她必須承認,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這個擁抱的確讓她感覺好?多了?。


    緹娜坐在溫芙身旁,牢牢地挽著她的手,親熱地和她說話。那些船艙裏被一塊救出來的孩子?們?和她坐在一起,他們?緊緊地將溫芙圍在中央,嘰嘰喳喳地表達者劫後重生的喜悅,這種熱鬧衝淡了?春夜的寒意。


    巡查隊為他們?送來了?毯子?和熱茶,在登記好?每一個孩子?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之後,準備去通知他們?的家人。


    不遠處的甲板上,博格被人反綁著雙手從船艙裏帶出來時,正費勁地掙紮著。他口中高聲叫嚷道?:“我不是這艘船上的人!放開我,我是……”


    不過沒等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已?經?被人用布堵住了?嘴。他被人狼狽地扔在甲板上的時候,漲紅了?臉,氣喘籲籲地抬起頭,很?快就迎上了?一雙銀灰色的眼睛。


    澤爾文?蹲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來你還不知道?我回?來的消息,但我從回?來之後可是一直都在找你。”


    博格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驚懼,船上的其他人都已?經?自覺退到了?一旁,隻有亞恒一臉冷漠地站在澤爾文?身後。


    對博格來說,眼前這位黑發的年輕男人與他印象中那位高傲的殿下似乎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因此?當澤爾文?伸出他還沾著鮮血的右手時,博格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身體。


    不過澤爾文?並沒有做什麽,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撥弄了?一下博格的頭發,歎息似的說道?:“希望你的父親足夠愛你,願意為了?你選擇與我合作,否則我隻能把你當做船上這群人的同夥,將你的屍體掛到高塔的塔頂上去了?。”


    博格聽完這句話後,餘光落在一旁的甲板上,地上那灘已?經?冰冷的血跡還沒來得及處理,此?刻正順著地板的縫隙緩緩地漫過他的衣領,很?快就浸透了?他的後脖頸。那可怕的觸感如同絞刑架的繩索已?經?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臉色慘白地閉上了?眼睛,在夜晚的涼風中發出絕望的嗚咽。


    岸邊的台階上,巨大的喜悅很?快就帶來了?如潮水般的困意,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坐在台階上挨在一起睡著了?。緹娜像是強撐著困意,依舊絮絮地與溫芙說個不停,但很?快她的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


    “你可以睡一會兒,”溫芙對她說,“等醒來的時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你呢?”緹娜迷迷糊糊地問,“你不困嗎?”


    溫芙不說話。


    於是緹娜又問:“你是不是還在害怕?”


    “我不害怕。”溫芙說。


    “是嗎?”緹娜打了?一個哈欠,她強撐這困意對她說,“可是那個把我們?放出來的男人說,希望我們?今晚能陪你多說說話,不要讓你一個人待著。”


    溫芙聽見這話不禁愣了?一下:“你說的人是誰?”


    “就是那個黑頭發的男人,”緹娜指了?指船上的澤爾文?對她說,“他真好?看,他是你的家人嗎?還是你的戀人?”


    溫芙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澤爾文?既不是她的家人,也?不可能成為她的戀人,他甚至不能算是她的朋友。


    很?久很?久之後,在靜謐的夜色中,她輕聲回?答道?:“他是我資助人的兒子?。”


    緹娜沒有回?應她的話,溫芙轉過頭,發現她已?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著了?。


    第43章


    溫芙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太陽剛剛升起來,金色的朝陽照耀在水麵上,遠處傳來汽笛聲。


    許多住在附近的居民昨晚都聽見了港口的響動,第二天早上,當人們走出家門的時候,發現巡查隊在城內張貼布告,宣布近段時間在城內拐騙幼童的盜匪已被處死,從今往後,港口將更加嚴格排查出入船隻,保證杜德的安全。


    每一艘從港口進出的船都能看?見高塔上懸掛的屍體,這個消息很快就順著航船,傳遍了大陸的每一個角落。人們這才知道,從兩年前?開始,就有一夥盜匪在各個公國之間流竄作?案,他們常常偽裝成各種身份出入社交場合,挑選合適的對象,綁架富商的孩子騙取贖金。


    聽說他們也做人口買賣的生意,不少貴族是他們的客戶,因此兩年來這群人流竄於世界各地,卻?始終逍遙法外,沒想?到最終會在杜德落網。這種強硬的作?風與杜德公爵不符,每一艘進出港口的船上,人們都在議論著同一個名字,澤爾文一夜之間再次出現在公眾的視野。


    有人讚歎於他雷厲風行?的鐵血手腕,也有人認為和他父親相比,他的性情過?於殘暴……人們對他的看?法莫衷一是,但又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共識:這位艾爾吉諾會給杜德帶來不一樣的變化。


    春天快要過?去的時候,花園長廊的壁畫終於完工了。


    壁畫完成那天,裏昂站在長廊上久久凝視著麵前?的那幅畫,過?了很久之?後才說:“我開始後悔把這個人物交給你來完成了。”


    溫芙的一顆心往下沉了沉,不過?她還是保持著冷靜:“為什麽?”


    裏昂:“畫家若是整幅畫中最醒目的那個人,那這幅畫就太過?自戀了。”


    溫芙一愣,隨後笑了起來:“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對我的誇獎嗎?”


    裏昂沒有否認,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對她表示出肯定,盡管他曾說溫芙並不在意他的評價,但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溫芙仍為此感到?喜悅。


    在壁畫中,裏昂位於畫麵的右下角,他背靠畫麵扭頭露出四?分之?三的側臉,同時舉手朝向左邊,與另一頭的羅萬希尼形成了呼應,使得整幅畫的視線又被帶回了畫麵中心。


    溫芙並沒有采用生硬的線條來勾勒人物的五官,而是用極其?細膩的筆觸一點點地勾畫出人物的臉部?輪廓,她筆下呈現出的線條如同叫暈染了一層水霧,與背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同時,溫芙還借用光源,通過?衣料褶皺的明暗變化,使畫麵上的人物傳遞出一種極富變化的動態美,和裏昂極具個人特點的筆法相比,溫芙的筆觸無疑更柔和也更優美。


    裏昂心情複雜地看?著壁畫上的自己,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自豪與失落。


    壁畫如期完工,所呈現出的效果也叫人十分滿意。每一個前?來參觀的客人幾?乎都會好奇地問起角落裏的畫家是否出自本人的畫筆,當得知是溫芙的手筆之?後,都不禁發出了感歎。


    唯一對這幅畫感到?不滿的人是瓦羅娜夫人。


    在此之?前?,裏昂曾答應要為她畫一幅肖像畫。但因為壁畫的工期緊張,他向對方承諾會在壁畫上為她多加一個人物。


    瓦羅娜對此當然毫無意見,甚至滿懷期待。可是當壁畫完工的那一天,她來到?薔薇花園,才發現裏昂的確遵守承諾將她畫在了壁畫上。隻不過?壁畫中的女人在畫麵的角落,她像是在宴會中喝醉了,正醉醺醺地坐在地上抱著花瓶嘔吐。


    盡管裏昂隻在壁畫中畫出了女人的小半張側臉,但是這一幕很難不令人聯想?起瓦羅娜夫人當初在辦公室茶水中毒的那一幕,那簡直是她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記憶之?一。


    溫芙聽說她為此氣得發瘋,甚至跑去公爵麵前?要求裏昂改掉她的部?分。裏昂對此的回應是可以將她從壁畫上完全抹去,但很難在此基礎上做出單獨的修改。


    瓦羅娜回去之?後糾結了幾?天,最後想?開了。這幅壁畫注定會和長廊一起成為杜德光輝藝術史的一部?分,能?夠出現在這幅畫上的機會失不再來。對瓦羅娜來說名聲不值一提,幾?天之?後她甚至能?夠驕傲的在舞會上和人提起那幅畫了。


    另一邊,奧利普帶著幾?封港口剛到?的信件來到?澤爾文的書房,澤爾文的辦公桌上放了好幾?封審判庭寄來的投訴信。審判庭認為他未經過?正當程序,直接在船上處決唐恩的做法是對審判庭的蔑視。而唐恩一夥被捕之?後,臨近幾?個公國也特意來信,他們認為這群人也曾在其?他公國多次作?案,應當組織聯合法庭對其?進行?公開審判……


    澤爾文將那些大同小異的信件粗略掃過?一遍之?後,冷笑一聲:“看?來不單是杜德,就連希裏維亞也有不少人和他們暗中做了生意。這群人一死,許多人都要虧損一大筆錢。”


    “您有什麽打?算?”奧利普問道。


    組織聯合法庭公開審判的情況並不是沒有先例,但各國一得到?消息便急匆匆地來信,擺明了各有私心。唐恩已經死了,這個案子放到?聯合法庭審判,程序隻會更加冗長,拖上一年半載到?最後多半不了了之?。可如果拒絕,又會引發其?他各國的不滿。


    澤爾文沒說話,他起身?朝窗外看?去。樓下的長廊已經完工,那個時常出現在樓下的身?影也不再出現。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鳶尾公館,他與溫芙之?間發生的一場爭執。


    那時他在二樓目睹了她是如何?激怒博格,使得博格差點失手傷人,最後狼狽逃出公館的過?程。


    澤爾文詰責她不應該用自己的方法報複博格,因為倘若人人都是如此,那麽法律便形同虛設。她則抗訴他的虛偽,認為他高高在上,就好像根本不知道所謂的律法不過?是貴族橫行?霸道的遮羞布。


    三年過?去了,盡管溫芙來到?了薔薇花園,並且認為紮克羅的確是一位值得愛戴的君主,但在這件事?情上她的想?法顯然並沒有發生改變。


    因此在船上她將刀刺進唐恩的心口,她害怕並且相信他說得極有可能?是真?的,有一天他或許真?的會再一次出現在她麵前?,而到?了那個時候,那把刀就會刺穿她的心髒。


    “我後來才明白,”三年後,澤爾文站在書房的窗前?對奧利普說,“她不相信法律,是因為法律沒有保護過?她。”


    房間裏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知道嗎?”奧利普忽然說,“我第一次在阿卡維斯見到?您時有些意外,因為您看?起來並不像安娜會喜歡的那種孩子。在某些方麵,您總有著一些近乎天真?的堅持。”


    “但你依然跟著我來到?了杜德。”澤爾文說。


    他回憶起自己剛到?阿卡維斯的情形。當他踏上那片土地的時候,成人禮當天發生的一切早已傳到?了阿卡維斯的宮廷。在這裏,失敗者沒有任何?價值,因此阿卡維斯大公很快就對他的這個外甥失去了興趣。


    澤爾文按照安娜的遺囑找到?了信上的莊園,過?去了近四?十年,那處莊園還在,並且叫人意外的是,它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過?這塊土地並不在安娜的名下,它的主人名叫奧利普,是位舉止得體,打?扮紳士的老人。


    奧利普起初並不知道澤爾文的來意,他帶著他參觀了莊園,直到?聽說澤爾文是來這裏繼承這片土地的時候,奧利普才詫異地說:“我想?您一定是弄錯了,這塊土地從來都不屬於其?他人。”


    莊園曆代主人的畫像懸掛在樓梯的牆壁上,古老的家具每一件都上了年紀,眼前?這位氣度不凡的老人看?起來也並不像是突然出現在這兒的騙子。可是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那麽安娜為什麽要讓他來到?這裏呢?


    澤爾文不願讓人當成一個瘋子,於是他決心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後再來,離開時,他伸出手與對方握手告別。也正是這時,奧利普注意到?了他戴在右手上的那枚翡翠戒指。


    澤爾文看?見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瞬間的震驚,隨後他長久地盯著那枚戒指,臉上訝異的神情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點兒深深的眷戀。


    老人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的年輕人:“您剛才說您的祖母叫什麽名字?”


    “她叫安娜。”澤爾文回答說,“安娜·麗佳博特。”


    澤爾文後來才知道安娜留給他的並不是一座莊園,那枚翡翠戒指——那才是她真?正早已留給他的遺產。


    奧利普的家族靠做生意發家,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貴族。後來因為戰爭,航路中斷,他們就留在了阿卡維斯,開始經營莊園。


    聽完澤爾文轉述了安娜留下的遺囑之?後,奧利普對他說:“既然您帶著這枚戒指來找我,那麽我想?安娜是給了您兩個選擇。您可以選擇留下來,我相信無論是阿卡維斯大公還是我,都願意為您在這兒添置一份不錯的產業,足夠您下半生衣食無憂地生活在這裏。”


    “另一個選擇呢?”澤爾文問。


    奧利普露出微笑:“那就要困難得多了,您要按著遺囑所說在三年內打?通阿卡維斯通往杜德的商路。若非如此,您無法名正言順地回到?杜德。”


    “為什麽是三年?”


    “因為那位繼承了鳶尾公館的小姐將在三年後成年,那麽我想?這就是您的祖母留給您的期限。”奧利普說,“您如果能?趕在那之?前?回去,順利繼承爵位,那麽那座舉世聞名的公館以及裏麵的財富都將屬於您。如果不能?,那麽您將一無所有,徹底失去手握權杖的機會。”


    那是一段艱難的時光,這段旅程中奧利普跟著澤爾文走過?了許多地方,看?著他逐漸成長起來。三年裏,為了達成目的,澤爾文放棄了一些東西,背叛了他的部?分原則,但奧利普知道,有些東西並沒有發生改變。


    奧利普想?起那天晚上,那把插進唐恩心髒的匕首:“所以有關那場三年前?的爭論,您現在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嗎?”


    在午後刺透玻璃的驕陽下,澤爾文沉默許久才終於吐出一個字來:“不。”


    奧利普聽見他說:“我隻是明白了君主不應該責怪人民為什麽不相信法律,如果律法不保護他的子民,那麽律法就應當被改變。”


    看?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奧利普微笑著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和手杖準備離開,臨走前?他向麵前?的年輕人行?禮示意道:“您會是個偉大的君主的,就像您的祖母期望的那樣。”


    第44章


    有關唐恩那夥人的庭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下了帷幕。


    整場庭審幾乎完全由澤爾文施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走完了整個審判流程。據說巡查隊還沒來得及清點完船上的財物,半夜港口失火,將船上的所有東西都燒了個一幹二淨。


    這也變相替審判庭節約了整理物證的時間。雖然?物證消失了?,但好在人證齊全,於是有幾封支持聯合法庭公開審判的信件還沒有來得及送到杜德,這群人就已經被推到中心廣場執行了?死刑。


    各國的外交使者聽說這個消息之後氣?得跳腳,不過?人已經死了?,船上其他可能會引發麻煩的東西也消失了?,隻能默默當做吃了個啞巴虧。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或許是因為見識到了?澤爾文的無賴手段,原先許多反對港口管理條例的貴族和行會們紛紛對他產生了?忌憚,新條例的推行一時間倒是少了?許多阻力,終於開始進入正軌。


    夏天?快要結束時,裏昂正式向公爵提出了?請辭,他在杜德待了?三年,接下來他準備前往佛羅明特。


    事實上,在長?廊的壁畫完成之後,他就已經萌生了?離開的念頭。紮克羅極力挽留了?一次,最?後裏昂將他離開杜德的時間定在了?夏末。


    隨著裏昂離開的時間確定下來,畫室裏開始彌漫著焦慮的氣?息。盡管公爵承諾很快會有新的畫家搬進公館,但是畫室裏的學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裏。許多人開始為自己的將來進行謀劃,貴族家庭出生,實力雄厚的學生許多準備在城裏籌備自己的工作?室;而平民家庭出生,實力不足的學生則準備去找城裏有名氣?的工作?室尋求合作?……


    溫芙又從薔薇花園搬回了?書店,冉寧發現她連著三天?沒有去畫室。和畫室的其他學生相比,溫芙對接下去的要走的道路顯得更?加迷茫。


    這三年裏,她替公爵畫了?一幅洛拉的小尺寸肖像畫,但除了?公爵之外,沒人見過?她的這幅作?品;另外,她參與了?《宮廷晚宴》的創作?,在壁畫上貢獻了?亮眼的一筆,但那僅僅隻?是次要的局部人物。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位少見的女性畫師,人們對她抱著一種天?然?的好奇與不信任,注定了?她很難在杜德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工作?室。


    裏昂在離開前曾詢問她是否要與自己一起前往佛羅明特,那是一個充滿活力且更?加具有包容性的城市,那裏的女性熱情?開放,裏昂認為在那裏她或許會有更?好的發展。


    溫芙對這個提議有過?短暫的心動,但最?後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她認為自己在杜德還有許多沒有完成的事情?。


    裏昂沒有勉強,不過?他在離開前送給她一個耐人尋味的忠告:“過?去杜德曾是藝術家的天?堂,但是很快這裏就將不再適合藝術家們生存了?。”


    溫芙不知?道什麽給了?他這樣的預兆,或許是因為公爵的病。


    從去年冬天?開始,紮克羅的健康狀況就令人感到擔憂,他頭痛的老毛病時不時地折磨著他,近來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港口的事情?結束之後,紮克羅漸漸開始將許多政務轉交給了?澤爾文。澤爾文接管政務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藉著順利解救人質的功勞,將亞恒調回了?自己身邊,又迅速提拔了?一些先前追隨過?老公爵夫人的家族。他這一係列的動作?,似乎叫一些人產生了?危機感,宮廷最?近出現了?一些反對澤爾文的聲音。那些杜德的舊臣們向公爵抱怨澤爾文性情?冷酷,行事張揚,並不是一位合適的君主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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