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隻今天剛睜開眼。


    黏在一起,腦袋互相搭在肚子上,咪咪叫。


    它們細軟的毛發還是絨絨的,讓人心都化了。


    雨季學校的石階濕滑。


    看見男人為了找她,運動鞋被泥濘沾濕。


    女生卸下心防,抬起眼,願意回應男人的問詢。


    幾個人是在竹泱館的茶樓見麵的。


    陽光零落在翠竹之間,周圍隔斷是梨花木的屏風。


    除了眼前的男人,還有闊別小半年的霍鴻羽。


    霍鴻羽一看到她,就熱情地招呼她,小禮。


    他身邊還有一個男人,滿身貴氣,看上去不好相處的模樣。


    大概二十六七歲,穿著一件黑白墊肩薄t恤和煙灰色長褲,脖頸上掛著鎖骨鏈。


    這一位是上次半山腰上,出現在模特身邊的人。


    這人把玩著手上玉戒,名貴墨鏡架在頭頂。


    他微抬眉毛和禮汀做了自我介紹,說他叫莫浠。


    禮汀點頭,霍鴻羽貼心替她拉了楠木座椅,示意她坐下。


    三番四次來京大找禮汀的男人,看起來慈眉善目。


    他對禮汀露出笑容:“小禮,我叫方卓飛,叫我老方就好,我是小鶴的私人心理醫生。”


    禮汀從來不知道那人有心理醫生這件事。


    哥哥永遠都是那麽理性,無所不能。


    怎麽可能需要接受心理治療呢。


    她卻不知道,在她麵前一向冷冽從容的哥哥。


    在很多人麵前,都是不折不扣的瘋狗。


    方卓飛:“我這幾天來找你,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的,關於江衍鶴的生日。”


    禮汀不安地放下茶盞,再次望向老方的時候,眼裏染著濃濃的擔憂。


    自從清明節以後,兩人在性上再也沒有了節製。


    或者說,是他單方麵沒有了節製。


    認了主人,鎖鏈被她捏在掌心。


    那人也認定禮汀對他的寵溺。


    六月是考試月,大多數時間都在自主複習沒有上課,她都幾乎下午才從床上醒來。


    身上的曖昧痕跡也沒有消退下去的意思,她不得不再次纏上了蕾絲。


    兩天後,是六月三十,江衍鶴的生日。


    女生正害羞又甜蜜地思忖著送他什麽的時候。


    她就被方鳴飛帶到學校外,湖上的竹泱館來了。


    六月三十是明旭旗下的電商平台一年一度的五折大促的日子。


    七天當中,去歇鶴樓遊覽的遊客,可以領到一大捧熱帶花束的日子。


    霓虹燈牌閃耀著豔紅翠綠,從半島機場空運過來的鮮花帶著晨露從世界各地來到這裏。


    聲名琅琅,風光無限。


    偏偏江衍鶴對他的生日諱莫如深。


    今天早上,她軟藤似地纏住他,舍不得他離開。


    纏綿的長吻讓她癱軟在他的懷裏,她哭泣到潮濕紅腫的眼瞼,總是非常澀情。


    他見她呼吸緩不過來,在她失去意識的邊緣,反複叫她主人,肋骨抵著肋骨撫摸,吻她繾綣眼尾,凶橫的占有在痙攣中轉換成享受。


    禮汀麵對麵坐在他膝蓋上,聽他的心跳,手臂勾著他的脖頸,抬起細細的手指摩挲著他的黑發,吻著他的額角,說了好多次哥哥我好愛你。


    他都對生日,隻字不提。


    沒有期待生日禮物。


    也沒有索要獎勵。


    今天方醫生和江衍鶴的兩個朋友,就是來告訴禮汀原因的。


    “小禮,不知道你對香檳玫瑰有沒有印象。”


    怎麽會沒有印象呢,禮汀想。


    她咬住下唇,眼裏有些微的悵惘。


    哥哥和禮桃來她兼職的花店光臨,訂下的外送,就是香檳玫瑰。


    薩利內羅香檳色。


    她永遠難忘和他產生交集的夜晚。


    她抱著花敲他的車窗,哥哥胃疼得直冒冷汗。


    也就是那一晚,感激上天。


    她陪他去醫院,給他煲湯,來到他的身邊。


    那晚醫生問她是誰,她小聲回答是他的妹妹。


    禮汀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


    她從來沒有因為禮桃的事情,和他有過一點點矛盾,甚至從內心深處感激那天的相遇。


    她不會讓任何外在因素破壞他們的關係。


    哥哥是對她而言,命運的饋贈,是蒙恩的奇跡,是沙漠裏長出的新綠。


    “大學嗎,我在花店兼職過,他在我的店裏訂過一束鮮花。”禮汀說。


    “更早之前呢,大概五年左右,五年前...”


    霍鴻羽說:“有過和一大束香檳玫瑰有關的記憶嗎,哪怕隻是路邊看到一大捧。”


    “五年前?”


    五年前,phallus六十歲。


    江明旭在澳洲,康佩幗在溫哥華,兩人南北分居狀態。


    都鐸的本宅,在寸土寸金的京域,足足十萬呎,隻住著江衍鶴一個人。


    沒有親情陪伴還是其次,娛樂項目被悉數掠奪。


    初中以後,每年生日。


    翡老師都會帶他坐私人索道去京觀山頂,陪他在觀景台,俯瞰山下京港和聖保羅教堂。


    聽教會唱聖詩,到最後傳出頌歌,教他握槍手法,教他哪條水路是京域命脈,教他螺旋槳和噴氣式飛機發動機的區別。


    耶穌天父,滿天神佛。


    他的最後一個學生,偏偏一身反骨,忤逆不堪。


    兩人最嚴重的分歧是在夏至。


    phallus想讓他,跟著去見幾個位高權重的朋友。


    江衍鶴寧願和姥爺的下屬,待在房間研究軸承。


    那時候他十六歲,會開飛機當主飛行員,也能替姥爺康劌的船掌舵。


    白無常已經離開他一年了。


    時間讓他越來越冷酷英俊,銳利孤傲,也讓他越發沉默。


    phallus在明麵上或者暗地做了很多事。


    年輕的時候他在港口上收輪渡保護費,在萬國博覽會上當過天價扒手。


    再到後來金盆洗手,有流域交匯處的壟斷生意。


    紫荊花回歸前,不見光的他不碰了。


    依仗多年積累,在東南亞撐起一邊天,橡膠大王見了他都得上供。


    他有許多學生,都是商界大亨,別國的政界奇才。


    他在意大利落腳,原是為了安享晚年,做幕後的教父。


    陰私宛如蟲卵,覆蓋在一葉扁舟之下。


    下場就是遭遇背叛。


    phallus離開湄公河那晚,雨已經停了。


    火盆裏燒灼著繡袍錦帶,他身上的槍傷被雨浸得潰爛發炎。


    浮華名利,一夜傾覆。


    圓日升起來,熹微的日光照亮河灘。


    他渾身染著鼠尾草的氣息,跌跌撞撞地往前爬,渾身血窟窿。


    終於在一輛轎車前停下,踉踉蹌蹌地求他救自己一命。


    白色賓利裏坐著江衍鶴的爺爺,江成炳。


    鶴發濃顏,黑西裝,泰語流利,眉目沉穩。


    來人語氣懇切,邀請他到京域去。


    他獨子在臨近四十歲,和著名汽車生產商的名媛終於育得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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