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噴香的豬肉保證身體能量,但是因為山洞發生狼群襲擊以及神秘女人的殺人事件,這些活下來的日本人全都萎靡不振。


    機槍的丟失使他們整晚沒有休息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匆匆趕路,尤其是士兵,他們個子本來矮小,背著4公斤重的長槍和繁瑣的行李趕路已經很累,行軍背包裏又增加了空運來的散彈,再加上將近20斤豬肉,一路上還要用巴圖魯留下來的樸刀砍斷攔在麵前帶刺的荊棘。因為隻有一把樸刀,他們必須取下刺刀一起動手,帶血槽的刺刀是用來殺人的,不是用來砍斷植物的,一個個又瘦又小的士兵背著長槍、行李,再左手小心翼翼抓住荊棘植株,右手用刺刀一點點弄斷那韌性實足的植物藤條,一不小心就被荊棘長長的尖刺拉的鮮血淋淋,所以這一路走來累得氣喘籲籲。


    他們的衣服被植物尖刺鉤掛得破破爛爛,有的人臉上、胳膊上也是一道道血痕。


    終於走出那片荊棘密布的叢林,眼前的開闊地讓他們覺得豁然開朗。


    走到河邊得到休息的命令,他們全都癱倒在地,有的士兵因為實在太困,背上的背包剛剛卸下,便開始癱在地上打起呼嚕。尤其是大腿上被阿爾斯楞撕下一塊肉的兩個士兵,一路上被傷口折磨得大呼小叫,渾身衣服都濕透了。


    胡子拉碴的佐佐木命令士兵趕緊點火燒水,在這裏臨時休息一下馬上出發。鈴木一路上崩潰的說他們似乎在原地轉圈,因為他發現他們如果繼續向北走的話還會繞到前幾個月待過的地方。


    “我們在原地轉圈,我們在這大山裏轉了一個大圈!”他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嘶吼起來。


    “天皇!請救救我們!”米山直愣愣跪在地上向東磕頭!


    士兵們全都擺爛的坐在地上用麻木的眼神看著他們,他們身上那種殺人戾氣早已被消磨殆盡,轉換成一種深深的絕望。


    鈴木掃過這群像打了敗仗一樣的士兵,目光停留在麵色慘白的小林臉上,然後猛地轉頭對佐佐木說:“我們回不去了!我們要死在這裏了!”


    佐佐木煩躁的對他大吼:“你們不是喜歡這裏嗎?在這裏轉圈不是你們的願望嗎?這麽多帝國精英沒有死在戰場卻要困死在這大山裏了,你們看到了嗎?你們滿意了嗎?53名優秀的帝國勇士,現在僅剩下20個了,這都是你們這些愚蠢的家夥害的!你們這些貪婪的蛇,想一口吞掉中國這頭大象,每天做著白日夢,卻害了這麽多無辜的士兵!我!也得給你們陪葬!可惡的家夥請閉上你愚蠢的嘴巴!”


    他現在對這兩個專家已經沒有了尊重,他甚至把心中的怨氣都撒在他們身上。


    腮幫子已經陷進去兩個大坑的鈴木和米山誰也不吭氣了,對於佐佐木歇斯底裏的叫喊,他們竟然無言以對,鈴木即便心裏想反駁,可眼前這狼狽的境況下佐佐木才是他們生存的保障。


    米山抬頭看見佐佐木那兩隻深陷在眼窩裏通紅的眼睛也嚇的不敢吭氣了,他不敢再向天皇磕頭,站起來悻悻的走到一邊。


    倆人低下頭任憑那些士兵投來非常不友好甚至敵視的目光也毫無反應。


    鈴木不光有一種懊悔,甚至有一種寄人籬下隨時被拋棄的感覺。所以,麵對士兵們不尊重的態度,倆人假裝看不見,對他們的小聲咒罵充耳不聞。


    他們非常後悔這趟中國之行,心中對這片土地的狂熱已經降到冰點,現在他們唯一的願望是活著走出大山,而能回到日本已經成了他們的奢望。


    或者更像是夢想!


    “你說,這幫家夥會不會在某個時候殺了我們?”米山悄悄的和鈴木說。


    鈴木放下身上的行李準備去撿柴火,他沒有回答,走了幾步他問身邊的米山:“你後悔來這裏嗎?”


    “後悔,非常後悔,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像淺野一樣被關在瘋人院一輩子不出來。”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現在感覺我們才是瘋子,淺野他是真正清醒的人。”


    鈴木望向天空長歎一口氣說:“整個日本都瘋了!”


    米山知道鈴木最終還是後悔了。


    癱坐在地上的士兵被叫起來收拾幹淨河邊的枯枝爛葉,其他士兵撿柴火的,打水的,收拾雜草的開始各就各位。


    一個士兵把佐佐木的毛毯鋪在地上,佐佐木剛要坐下時隨意向右麵看了一眼,他猛地愣住不動了……


    右麵山坡上一個長發遮住一半身子的女人,穿著紅黑相間的獵裝,雙臂下垂站在狼群中間,她威風凜凜像地獄來的索命鬼一樣正一動不動盯著他......


    狼女!她是狼女,她是複仇的狼女,她來了,她是沒完沒了的滾刀肉,凡是傷害過她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擺脫不掉她的追殺,她是對任何強大的敵人都無所畏懼的狼獾,她是不死不休的複仇女神......


    杜鵑和佐佐木四目相對,雖然距離相隔較遠,但倆人都知道他們在互相盯著對方。


    她的眼睛就像噴火一樣盯著他眨都不眨一下,好像死神盯住了一個在生死簿上被閻王畫上紅叉的人。


    她是沙吉浩特老百姓口中沒有智商的傻子也好,她是死磕到底的一根筋也罷,她活在自己的認知裏,她的腦子裏沒有多少彎彎繞,她隻認死理,你要敢傷害我家人,你就是我至死不放的仇敵,除非你幹死我,否則,我幹不死你誓不罷休!


    佐佐木心頭一緊,他的腦海閃現兩個字:“完了!”


    看見杜鵑搖搖晃晃站起來,山鷹知道衝鋒的時刻到了。


    鮮血染了半邊身子,黑色瀑布一樣的長發散亂披在身後的杜鵑威風凜凜站在山坡上衝著敵人大喊一聲:“殺-----”


    “嗷------”


    山鷹緊跟著一聲長嘯!


    瞬間群狼呼應,c形包圍圈的正中位置作為第一梯隊率先出擊,草叢裏、荊棘裏、大樹後、山坡後一下冒出二十幾條狼,雖然這些狼大部分是上了年紀的偵察狼,但是狼王一聲號令,它們便作為衝鋒第一梯隊勇猛的衝向敵人......


    一聲狼嚎把佐佐木的三魂嚇掉兩魂,接著四麵八方傳來長短不一忽高忽低的狼嚎,一霎時整個山穀上空被狼嚎籠罩......


    鈴木和米山抱著幹樹枝聽到狼嚎本能抬頭一看,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幾十條狼突然從天而降正向他們撲來,他們扔下幹柴撒腿往回跑,但是疲憊不堪的他們哪裏跑得過狼群?眨眼間這倆人連同另一個士兵就被十幾頭狼撲倒在地瘋狂地撕咬起來。


    “鈴木————”


    小林眼睜睜看著保護了他幾個月的鈴木先生被兩條狼撲倒在地瘋狂撕咬,情急之下衝著鈴木脫口而出。


    鈴木一直希望小林稱呼他“鈴木”或者“小次郎”,小次郎是家裏人對他的昵稱。但是因為小林和他身份的懸殊太大,他不敢那樣稱呼他,一直稱呼他鈴木先生。


    現在小林終於喊出了那聲親密的稱呼,鈴木卻再也聽不見了,他的脖子已經被咬斷,死得透透的了。


    米山也被一條灰狼撲倒,瞬間丟了性命,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掙紮一下,那細細的瘦脖子便被一張血盆大口嘎巴一下咬斷了。


    其餘沒有離開營地的士兵們被這突發情況嚇懵了,有的瞠目結舌愣在原地,有的跌坐在了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腿部受傷的丸山撒腿向相反的方向跑,他拖著傷腿一邊跑一邊大喊:“狼!狼!狼!”


    他已經嚇的不會說話了,這聲狼也是本能從嘴裏發出來的。


    “全體射擊———”


    佐佐木這時候卻異常清醒起來,他高聲命令全體士兵開槍射擊……


    杜鵑還是低估了日本人的戰鬥力,他們雖然失去了機槍,但是他們有充足的子彈和精良的武器,而且他們一個個訓練有素,彈無虛發。他們瞄準跑在最前麵的狼開槍,隻需要開槍射擊而不擔心對麵有射回來的子彈,所以他們不需要隱蔽自己,而是站成一排啪啪啪向狼群開槍。


    這些狼就像他們抓住中國俘虜時,讓他們在開闊地散開逃跑,然後他們舉槍獵殺那些逃命的人一樣,一槍一個。


    在戰場上以殺人取樂的日本兵在中國人身上練就了百發百中的槍法,跑在最前麵的幾條狼跑著跑著猛地一頭栽倒在地嗷嗷慘叫起來,後麵的狼前赴後繼往前衝。


    又有十條狼中彈哀嚎不止,它們嗷嗷慘叫著在草地打滾,淒厲的慘叫傳進山鷹耳朵裏,它衝著天空一聲長嘯。


    “嗷嗚———”


    聽到撤退命令的狼群突然像退去的潮水一樣齊刷刷向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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