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打算……”


    “打算如何自救……”


    “可是,你身上的禁製……”


    “我需要時間,知道嗎?”


    “這……”


    “我看過妖女的手,摸索過她們身上經脈對外反應,已經猜出她們所練的內功心法,也就估計出她們製經穴的絕技。隻是我需要時間。”


    “我們有三天……”


    “老天爺不會給我們三天,買主隨時都可能帶鞭子速取我們的命。”


    “你有把握……”


    “哎呀,我?萬……”


    “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這……”


    “你必須想法讓妖女不進房來。”


    “咦!她們……”


    “她們是心硬如鐵的蕩女淫娃。春色已動,席間人多不便,她們會來的。”


    “我……我該怎麽辦?”“阻止她們糾纏。”


    “這……”


    “我醉了,是不是?”


    “我知道怎麽做了!”她心一橫,挺身前起。


    京口港是漕船進入大江的水口,也是船船避風濤的良好碼頭,棧埠林立,龍蛇混雜。


    天黑以前,這裏的過扛船隻必須停泊妥當,夜向過江風險甚大,所以過江船隻不願冒險夜航。


    因此碼頭前後的兩條長街,人聲嘈雜。


    江南一枝春扮成一個窮漢,坐在一座貨找的牆角枯等。該擺出的記號已擺出,應該讓會中弟子看到了。


    不遠處一座小店的樓上,兩個跟蹤而來的神秘客,從窗縫中居高臨下監視街上動靜。


    夜幕降臨,晚膳時分。


    一個修長身影,出現在江南一枝春身側,腳下不停地往前走。


    “不要跟得太近!”修長的身影低聲說,腳下不停繼續前行。


    進入一條小巷中段,修長的身影推開靠在—座民宅的大門,裏麵黑沉沉;門隨即掩上了。


    江南一枝春不久便至,也推門而入。


    內堂一燈如豆,三個中年人將江南一枝春接入。


    “情勢惡劣失去控製,混亂期間,老七.你不該用十萬火急的信號求見。”為首的中年人苦笑,“萬一發生不測意外,後果將十分嚴重,這是違反規矩的事,你是重要負責人之一。不該犯這種錯誤的。”“我也是不得已。”江南一枝春急急解釋。


    “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得已的事?”


    “我從長春公子那些人口中,探出有關三漢河慘案的線索,出賣消息給官府的人已有下落。


    “真的?誰?”中年人訝然問。


    “詳情還將待進一步調查。”


    “有多少線索?””足夠證實罪行,隻待口供。”


    “能把人弄來?”


    “不能,隻能要口供,但……”


    “有何困難?””我需要緊急撥款,非錢不可。”


    “這……要多少?’“四千兩銀子。”


    ·老天爺……”


    “值得的。”江南一枝春咬牙說,“再多一倍也值得,如假消息沒有價值,我負責以我個人名義歸墊,不需由公款負擔。”


    “老七,你這話就不對了。”中年人正色說,“咱們入會的人,誰不將自家性命置之度外?”


    “為了反清複明大業,任何犧牲在所不惜。”


    “全會的開支皆以目標為重,誰也不能保證哪一筆錢花得有價值,不管成功或者失敗,都沒有由個人負責歸墊的道理。”


    “最好明天,恐遲生變。”


    “能說明嗎?”


    “不能,牽涉太多,所以我願意個人負責。”


    “好吧,明天,午牌正,千秋橋西端。”“謝謝,我領船前往。”


    “要小心.運河有不少來曆不明船隻出沒。”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告辭。”


    “最近期間,我會派人找你。”


    “將有所舉動?”


    “是的,京師傳來急信,有舉事跡象?”


    “江寧的人,是不是來了些?”


    ·他們另有要事。”


    “哦!”


    “三太子已現聖蹤,可能前來此地。”


    “三太子,他來又有何用?江南一枝春苦笑,“他已經是年屆花甲的人,天涯亡命早已喪了膽。


    “本會急於找他擁戴.能否有號召力大有疑問,何況,皇帝的鷹犬遍天下捉他,目標太過明顯……”


    “不許胡說!”中年人冷叱。“滿狗已經把咱們大明皇朝的朱家宗室殺得幾乎寸草不留。三太子畢竟是碩果僅存的帝裔。


    咱們舉他為複明號召,才能算是名正言順,旗號鮮明。”


    “我隻是表示個人的意見,這畢竟是決策人士的事,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


    “好走。”


    她走後不久,隨近出現——些不起眼的人。


    貴賓室中,大床發出怪異而又乎常的聲浪。


    不久之後,章春發亂釵橫,赤裸的身體僅披了一件大襖,氣衝衝地掀帳眺下床,在衣櫃內取出幹淨的衣裙,進入內間洗滌。


    出來時,夏襟半掩,透露一片春光。


    她的身材本來就是健美婀娜,在半明的炭光映照下,那半露的胴體,委實令男人心蕩神搖。


    她幹脆點上銀燭,房門突然無聲自啟。


    本來就知道有人在秘密小觀孔中窟視,心理上早有準備,但突然出現間有人人室,她依然嚇了一跳。


    雖然看出來是女人,她仍然感到羞窘。


    出現房中的計姑娘,又是一種風情,秀發披肩不施脂粉,天姿國色,另有一份靈秀氣流露。


    穿一襲綠色鴛鴦旗袍,走動時玉腿隱約映現,顯然裏麵什麽都沒穿,引人犯罪的意圖極為明顯。


    章春氣往上衝。羞窘的感覺突然一掃而空。


    她的勇氣來了。


    這瞬間,她的晶亮明眸中,煥發出情欲的火焰,粉臉湧出饑渴神情。


    “你來了?”她臉上的怪笑邪邪地,一步步緩緩地向計姑娘接近。


    “你知道我要來?”計姑娘頗感意外,“在席間我就知道你要來,我也是在情欲中打過流的女人,”她居然毫無困難地說出了臉紅的話。“在情欲方麵,你我同道。”


    “晤,有點像。”


    “天殺的,你們把他灌醉得像死人。”她變臉大罵,“你知道我和他活不子幾天,你們偏偏故意剝奪我和他享受的快樂時光。”


    “咦!你是說……女兒紅根本醉不了人……”


    “餓了三天的人,什麽酒都會醉,啐!他成了饞貓,把我的胃口吊得不上不下,你來了,正好。”


    “什麽正好。”


    “陪我享受。”她大聲說,三把兩把除裙脫衫,“我比你健美一倍,你話該做小女人……’她的大膽舉動。令計姑娘吃驚地向後退。


    “你還不脫掉?脫啊……”她興奮地叫,向前抓人。


    “你瘋了?你……”計姑娘怪叫,“你這不正常的花癲,你……”


    她一聲怪笑,伸手便抓計姑娘的罩袍。


    計姑娘大吃一驚,扭頭便跑,像是見了鬼。


    “別走,我要你……”她大叫。”砰砰砰!”她拚命打門,拉門。


    扮潑婦,她扮得相當成功,在吉祥庵她曾經受過薰陶,生死關頭橫下一心,冒險成功了。


    斷魂莊有不少執役的男人,扮船夫的都是精壯的大漢。蕩婦有的是男人,對做鳳凰的事毫無興趣,被她嚇跑了。


    昨跑了計姑娘,她覺得雙腿發軟,有虛脫的感覺,危機消失反而感到害怕。


    打不開門,她得繼續做作一番,繼續表演失望中激情蕩婦。


    從觀察孔竊聽的人,不斷把房中所見的情形向妖女們稟報。


    床上,張天齊逐漸進乾關。


    精純的修煉,為精純的無天真元打通,啟開被諸異獨門手法所製的經脈,是極為危險的事,稍一不慎。或者先天真氣火候不夠,就極易走火入魔,不死也將成為殘廢。


    這不是他第一次行功疏解,但這一次最為費力。


    天終於亮了。


    破曉時分,京口港那條小巷中段民宅,出來一個打掃的老門子,腰有點駝,打掃的動作沉靜、穩當,顯得十分專心。


    可是片刻之後,四周傳來了可怕偽聲患,他不再鎮定從容了。


    街前街後,巷口巷內,同時出現了不少佩刀掛劍的人,有男有女。


    巷口的一家民宅屋簷下,有兩個挑夫打扮的中年漢子,倚在簷柱下低聲交談,似乎在談一些瑣事,突然看到一男兩女迎麵麵宋,本能地住口轉用頗感意外的目光,迎接來的一男兩女。


    後麵,跟來兩名精壯佩刀大漢。男的是氣概不凡的桂齊雲,女的是葛夫人和葛佩如母女。


    “葛夫人!”桂齊雲微笑著說。“認識這兩位仁兄嗎?他們用那表示無辜的目光盯著你,然而他們並不是真的無辜,他們心中有鬼。”


    “桂爺,我不認識他們。”葛夫人堅定地說。“不瞞桂爺說,賤婦對這些江湖後起之秀所知有限。但不知他們……”


    “他們與劫走張小哥章姑娘之事無關,但這裏是最近發現歹徒活動最頻繁的地方,也是咱們追查重點所在,劫持他們的船是從這裏入港的。”栓齊雲沉著地說。“任何線索也不能放過。這些人昨晚便布下了天羅地阿,不知要對付的是什女人。


    希望能獲得一些有關線索,所以必須把他們的陰謀揭示出來,找出有關的消息。”


    “我向他問口供。”葛佩如急急地說。


    “葛小姑娘.你對付不了他們。”桂齊雲笑笑。“你母女即使同時出手,也不易在短期間解決。”


    “哦!桂爺,他們是……”葛夫人不信地問。


    “論內力,他們當然擋不住貴城絕學應天神罡,但他們配合得神乎其神,除非你母女以玄天神罡布成克敵致勝的銅牆鐵壁,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前且守勢決難達到致勝的目的。”


    “她們是……”


    “大名鼎鼎的雙絕刀。”


    “他們沒有刀……”


    “刀藏在扁擔心,是特製的狹鋒刀。”


    人的名,樹的影,葛夫人臉色一變,不信的神情一掃而兜。


    “必須速戰速決、遲恐生變。”桂齊雲說。隨即舉手向前—揮。


    兩名穿皮背襖的大漢大踏步而上,超越葛夫人母女,兩麵一分,錚一聲龍吟,蔭把晶亮如一泓秋水的雁翎刀出鞘。殺氣立即捅發,刀出鞘氣勢磅薄,森森力氣懾人心魄。


    乾坤雙絕刀不能再扮挑夫了,對方不但已經知道他們的根底、也知道他們的行動,再假裝必定自取其辱,反正不能裝了,不如放英雄些。“閣下是伺來路?”老大王乾沉聲問,一扭扁擔,抽出裏麵的連鞘直刃刀。


    “不要問來路,要你們招供。”在西的大漢操悅耳的官話沉串說,中氣充沛直逼耳膜。


    “光棍才擋財路,你們是不是不懂規矩?”


    “少廢話!亮刀。”


    兩把狹鋒直刃刀出鞘,一藍一白光芒流瀉、這種刀可當劍使用,鋒刃特尖,鋒利無比,不宜砍劈,不使用小刀便罷,用則必定見血。


    不是纏鬥的兵刃。


    可知使用這種刀的人,招術必定快速且陰毒無比,出手便要求必中,決不陪對方玩花招拖時間。


    雁翎刀同樣屬於走剛猛凶路的刀,速戰速決硬碰硬的刀。


    挾鋒刀左右—分,一刀上一刀下,兩人碎步移動的姿態,充滿詭異陰森的氣氛.與兩位使用雁翎刀的大漢,氣勢完全相反。


    “像剖瓜一樣把他們剖開,就成不了雙絕而是單絕。”桂齊雲在一旁說。“說穿了並無奇處,隻是一種配合得十分完滿,聚二為一的分進合擊技巧而已,缺點也多,任何意外的變化,皆可打破配合的平衡,很難掌握瞬息百變的時機,所以成功與失敗的機率是相等的。”


    這等於是麵授機宜,也有意向葛夫人母女展示武學的淵博。


    兩大漢讓對方有列陣的機會,就已經差示有必勝的信念,形之於外的淩厲氣勢,給予對方心理上的威脅頗為沉重,氣勢上已占了上風。


    一聲沉叱,雁翎刀豪勇地向前突入。


    挾鋒刀電芒流瀉,陡然直插而入,分合間妙列顛毫,分不出到底是那一把刀是主攻,又合在何處。


    可是,碰上了行家。


    以力拚的雁翎刀,在這匯合分擊的刹那間,在流瀉如電的刀芒中疾退,間不容發地自刀尖前退出威力圈,也配合得兩人如一。


    這瞬間,兩大漢左手連揚,電芒接二連三射入怒濤似的匯合刀光中。


    變生不測,乾坤雙絕力唯一的自救辦法是自保,一聲喝叱,刀湧幹層浪,叮叮叮叮連聲清鳴震耳,六把飛力在刀光急流中碎折風拋。


    這瞬間.麗雁翔刀改退為進,驀地如雷驟發,人刀渾如一體從中切入。


    狹鋒刀的光虹、中分一路而開。


    雁翎刀帶血席卷,人影乍分,一亂衝,死亡立判。


    王乾衝出兩丈外,屈一膝趴倒,右肋並縫血如泉捅,內髒向外擠。


    老二朱坤則在衝文後,剛穩下馬步,剛想躍出交錯而上,肘骨已碎。


    右脅裂開一條半尺長血縫,力道全消。


    不等他們有掙紮的機會,兩大漢虎跳而上,先踢碎肘骨,再按住熟練地上綁。


    “帶他們走,上藥,留活口。”桂齊雲冷酷地說。“注意他們自盡,小心了。”


    葛夫人感到心底生寒,兩大漢刀法之威猛渾雄。飛刀破雙絕陣技巧之精絕無懈可擊,大名鼎鼎的乾坤雙絕刀一照麵便受重創遭活擒,兩大漢武功之高,委實令人心驚。到底這兩大漢是何來路?看情景,桂齊雲像是主人,兩個仆從武功已經驚世駭俗,主人豈不更為高明?她心中有數,桂齊雲對她的估計頗為正確,她母女倆人出手,百招之內能解決乾坤雙絕刀已是難能可貴了,是否真能解決並不樂觀。


    “等解決對方的人,再一起問口供。”桂齊雲客氣地說。


    “咱們計劃行動,葛夫人請。”


    進入小巷,不時可以聽到叱喝聲和兵刃互擊聲,其他方麵的人,皆已按計劃展開行動。


    接近那座民宅,對麵由巷尾推進的人,已接近至甘—步內。他們是甘大娘,侍女小桃,葛夫人的妹妹楊碧娥,奶娘方氏。


    兩名穿老羊皮大襖的大漢走在前麵,肩上各扛了一個被打傷擊昏的人。


    “老人家,我們要在貴宅辦事。”桂齊雲向掃地老門子和氣地說。“事非得已,不得不打擾寶宅的安靜,務請給予方便。”


    “非打擾不可嗎?”老門子強作鎮定問。


    “是的,老人家。”桂齊雲笑容可掬。


    “我要清掃街坊。”


    “好的。”桂齊雲依然一團和氣。“我們在貴地抓了不少帶凶器的強盜,街坊不但應該出麵協力,而且要具結以明責任,這就勞駕老人家,去叫坊長四首來一道。”


    “你們是……”


    “你去叫他們來就知道了。”


    “你們請便吧!”老門子知道唬不住這些人,隻好推開門請客人屋。


    桂齊雲帶來了十名隨從。共捉了六男二女八個可疑的人。


    屋主人是姓季的中年人,妻子周氏,兩個健壯的兒子季龍,季虎,主人季福是位船主。一家男女連同老門子,一並帶來廳中應訊。


    桂齊雲充任訊向的人,高坐堂上冀有懾人的威嚴。


    “帶王乾”他沉下臉叫。


    兩大漢挾住隻剩半條命的王乾,推上前來向下按,在膝彎上蹋了一腳,這位乾坤雙絕刀的老大,無可奈何地被迫跪下。


    “誰差你來監視的。”桂齊雲陰森森地問。“不要妄想隱瞞什麽?除非你是鐵打的金剛。


    “就算你是鐵打的,在下也可以用烈火來熔化你,放聰明些,從實招供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招!”


    “閣……閣下到……到底?”王乾擺出亡命光棍態度反問。


    “在下再鄭重警告你。”桂齊雲欠聲說。“問什麽。你就答什麽。這是最後警告。招!誰差你來的。”


    “王某……—身傲……傲骨,不怕你用……用任何手……


    手段對付我。英雄豪傑可,可殺不……不可辱。你……你瞧著……好了。要命拿去,要口供,休……休想……你……”


    “你一身都是傲肯?”


    “王某曾經是……一代豪雄……”


    “我都不信,要看看才相信,準備,把他的右手中指骨剔出呈上來。”


    “遵命!”兩名大漢同聲應命,把王乾推倒,擺平.俯地壓牢取出小飛刀,踏住王乾右掌,割開指肉,削出中指的三節指骨。血淋淋地往公案的八仙桌上一放,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王乾起初咬牙強忍痛楚。削出第二指節取指骨時,終於忍耐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骨與平常的骨並無不同。”桂並去冷酷的語言震耳。“我實在看不出傲在何處。也許是附在他的骨頭下,我非要看出傲骨不可。準備把其他四指的骨頭,給我逐節拔出來呈上,動手。”


    先剝小指,其次是無名指,食指……。


    手指剁斷平常得很。刀快便不會感到痛楚,但剝開抽骨,一般人是受不了這種緩慢增加的巨痛的。


    起初,王乾咬牙呻吟,片刻呻吟變成叫號,最後變成嘶喊。


    敵我雙方的人,皆心驚膽顫受不了。


    “不要用這種殘忍的手段折磨他!”老二王坤驚恐地狂叫。


    “等一下就輪到你了。”桂齊雲陰森森地說。“我有上千種能讓人崩潰的手段,專用來對付你們這種英雄豪傑。”


    “不老老實實招供,我把你們一個個變成一堆零碎,剝出每一寸皮,撕開每條肌肉。不信且拭目以待。我不相信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寧可粉身碎骨,也決不招供的鐵漢英雄。剝左手!”


    王乾已經痛昏了,任由兩大漢擺布。”先用冷水把他弄醒再剝骨!”桂齊雲再次下令。


    “放了他,我招……”老二王坤崩潰了。


    “不行,要他招。“桂齊雲冷酷地說。


    “看老天爺份上,不要借故滿足你的狂虐殺人欲。”王坤狂叫。“你不想要口供,你隻想……”


    “好,我答應你。”桂並雲冷笑。“口供有一字虛假我保證你們骨肉化泥。誰差你們來的?”’“長春居土南門存信。”王坤乖乖吐實。


    桂齊雲一怔,葛夫人母女也愣住了。


    “你胡說八道。”桂齊雲怒叫。“你敢愚弄本座?長春居士帶了狐群狗黨,躲在楊州瓜洲一帶神出鬼沒,不知有何圖謀。


    “你招他的ㄦ子長春公子倒令人相信,居然把他招出來擋災。你以為本座會被長春居士的名頭所嚇唬嗎?你該死,你……”


    “天老爺,我怎敢胡說八道?王坤驚恐地哀叫。“他的親信在江北,追查一批銀子的下落。


    他自己逗留在江北,好幾天查不出線索,所以偷偷地回來,已經有好幾天了,他懷疑正主兒可能藏在江南。””你是他的……”


    “我兄弟是他的外莊警衛,其實追隨他的六年期間,我兄弟根本不知道長春莊是方是圓,從沒到過長春莊,一直就在江湖奔走,暗中聽他調遣辦事,也很少跟在他身邊,他另有親信和賣力的朋友跟在身旁暗中傳令。”


    “哦,想不到長春居士的實力,比我所想像的強十倍。這家夥很可怕,”桂齊雲陰笑道。“你們八個人是一夥吧?”


    “是的,我們早在一個月前便暗中到過此地潛伏,五天前才按到莊主的指示,現身分頭辦事。”


    “來監視季家?”


    “是的。昨日申牌初才接到指示。”


    “監視什麽?”


    “監視季家出來的人,前往何處同何人接觸.候命擒人取口供。”


    “為何?”


    “我真的不知道,隻知道奉命行事,”王坤驚恐地說,“我不能亂招供,指示上說,人擒住立即往白龍岡的聯絡站迭,另有人負責向口供。”


    “你說,他們為何要監視你?”桂並雲突然同左麵生下的季福,聲色俱厲。“說實話!”


    “小……小人怎……怎知道?”


    季福大驚失色。“也,也許……”


    “也許什麽?””老爺,小人雖……雖然也…”也帶一些私貨,但委實賺……賺不了幾個錢,昨天傍晚時分,來……來了一個陌生的人,強行留……留下話—…。”


    “什麽話?”


    “要小人今天準備四千兩銀子,他會派人來章,老天爺,小的全部家當,連船帶屋也值不了五百兩銀子。


    這次從江寧是放空船回來的,準備過年上架大修,正為了年關難過而四出借貸。哪有銀子打發?本來以為那人是說說玩的,所以不加理會,豈知……”


    “那人姓甚名誰,長像如何?”


    “像個窮漢,用線巾掩住口鼻,沒留下姓名,好像也不凶惡,丟下話就走,手上很有力,手一撥就把老二撥了個大筋鬥。”


    “我曾經聽到一些風聲。”被一名大漢押在—旁的受傷人說。


    “你說說看!”桂齊雲向大漢示意,大漢將受傷的中年人向前推。


    “聽說,神爪冷鏢一群人,也在籌措銀子。克期買人,”


    “買人?”


    ‘:是的,買他們廓需要的人÷似乎價碼植高。時限根急迫。””是什麽人?”


    “不知道,隻知道是他們對付不了的人。”


    一名大漢先打手勢,然後登堂在桂齊雲耳畔耳語,片刻退下。


    桂並雲臉色一變,向一旁的甘大娘打手式。


    “甘大娘知道斷魂鴛鴦的事嗎?”他問。


    “會是她們?”甘大娘點頭。


    “隻有他們出賣人.而且地緣切近。”桂齊雲肯定。“記得葛姑娘落水前感到神智昏迷?”


    “唔!很像她們釣手法。張天齊發現才將葛姑娘地下水脫身。”“互相對證……”


    “先找她們,沒錯。”甘大娘跳起來說。“我知道有關他的一些底細,準備動身。”桂齊雲仃出撤走的手勢。向押著中年人的大漢道。“善特他,事後放他走,如果我們成功,撤銷他的底案,我們一向公平對待誠意與我們合作的人。”


    當他們撤走片刻後,季家一行老少,也從巷後的秘門。化整為零匆匆撤離,有若脫鉤的魚。


    這個天地會的聯絡站,毫無痕跡地撤銷了。監視天地會季家聯絡站的人失蹤,主事的人知道情勢失去控製了。


    當然在秋橋西端不可能有銀子等候。


    但午牌正,仍然有人潛伏相候,希望看奇跡發生。


    辰牌初監視的人失蹤,全軍覆及,怎麽可能有奇跡發生?沒有銀子,仍然得辦事,文的不行,隻好來武的鋌而走險。


    辰牌未,兩艘快舟南航,逆水急駛。


    年關將至,運河仍然舟船往來不絕,不可能留意上下遊的船隻是何來路。


    江麵四五裏,兩艘小型客船也逆水上航,艙門緊閉,無法著到艙內乘坐的旅客。


    葛夫人一家與甘大姐小桃,乘坐第二艘小客船,帶了兵刃。換穿了勁裝。


    府城至丹田,水程八十餘裏,由於是逆水上船,快舟也需時四個時辰以上。


    好在是順風,運河支道雖然狹窄,張帆行駛,有經驗的船夫,可以縮短一個時辰,教人如救火。當然希望有多快就趕多快。


    腳程快的人,可以走陸路,南行大道比水程近十餘裏。有些飛毛腿快逾奔馬,一個時辰趕四十裏平常得很。


    江南一枝春,等不出四千兩銀子,掀起軒然大濃。


    口供是正確的,長春居士早巳潛回鎮江,秘密爪牙一直就在暗中活動。


    他帶了親信乘坐—艘船,陪伴他的主人是呼風喚雨淩有光。


    船揚帆急駛,不斷超越上行的船隻。


    中艙門窗緊閉,十餘位主瞄人物一麵品茗,一麵神色嚴肅討論今後的行動。


    “南門兄,真有如此做的必要嗎?”呼風喚雨有點不安地說。“斷魂鴛鴦自命不凡,從不買任何人的帳。”


    “她們的確有不凡的本錢和實力,所以做買賣說一不二,咱們登門要人,犯了她們的忌諱,這……”


    “淩兄,我了解她們比你多了解一些。”長春居士淡淡一笑。“長春莊的聲譽、實力、本錢,比斷魂鴛鴦強一百倍。我不要她們買我的帳,我要她們明白今天江湖上誰是老大。”


    “這個……斷魂莊在大山深處,隱蔽麵水道不測,易守難攻,處人接近十裏內,她們就可以完成應變準備。咱們出動的人數有限……”


    “我前往拜莊,可沒有明攻暗襲的打算。”


    “這……兄弟仍然以為不妥。這樣吧,丹陽方麵兄弟還有幾個朋友,湊四千兩銀子輕而易舉,犯不著為了這區區之數,雙方反臉殘殺。其實,在府城兄弟就可以籌建這筆數目,令郎卻堅決拒絕……”


    “這與銀子無關。”長春居士笑笑。“這是策略,淩兄;再就是我長春莊既然出麵,敝莊的聲譽不容許被人輕慢。


    “我不會不顧江湖道義,我會給足她麵子,先禮後兵。她們很聰明不至於冒險向長春莊的聲威挑戰。”


    “兄弟仍然認為不劃算。為了區區浪人張天齊,前大動幹戈……”


    “牽涉到張天齊與犬子的恩怨,就值得全力以赴了。何況牽涉到淩霄客方兄的毀家之災,虧及五萬兩銀子的事,不容許退縮。”


    “怎麽會牽涉到五萬兩銀子的事?”“兄弟已經詳查揚州的線索.確已證賣方老兄已經過江,而至今為止,他依然不曾與兄弟聯絡,所以隻有一個可能,他已落在張天齊手中了。


    “五萬兩銀子失蹤奇案,方老兄的確知道來龍去脈。不瞞你說,五萬兩銀子可是怕人的大數目。“這種無主之物,說兄弟不動心,那是欺人之談。所以張天齊是關鍵性人物,兄弟非把他弄到手不可。”


    “南門兄,那五萬兩銀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呼風喚雨心動追問。


    “兄弟已經查過。據說是官府發給江寧某位大官員作為—種特殊活動的費用,是秘密投發的,所以丟失了也不公布。


    “這種錢,弄到手不會有後患.淩兄,事成之後,兄弟不會忘了老朋友的好處。放心啦。嗬,嗬……”


    一陣得意的大笑,令呼風喚雨心中感到不是滋味。


    “原來如此。”呼風喚雨皮笑肉不笑地說。“難怪令郎願意花一萬兩銀子買人.而這買的錢可以穩穩當當收回的。賢兄老謀深算,雄才大略,兄弟無限佩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淩兄。”長春居士笑笑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建立雄霸江湖的聲威何等不易。要垮台卻容易得很。我們走一步算一步,多作打算。


    名與利不分家,財與勢是實力的根基,假使兄弟是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淩兄能折節與兄弟子起平坐稱兄道弟嗎?””嗬嗬!這不是問題!”呼風喚雨勉強笑。“你我二十餘載情,結義之交。兄弟可沒把你當外人哪!”


    本來,他的意思是,我沒把你當外人,你可在我的勢力範圍內玩弄陰謀。他不敢說,隻在話中帶有一些弦外之音,表示自己的不滿。


    “兄弟深感盛情”長春居士客套地說。


    船揚帆飛駛,接近丹陽縣境;午膳相當豐富,斷魂鴛鴦五女都是美食專家。


    五女都在座,但章春的座位,獨占了左方陪客座,五女有意把她孤立。


    她精明機警,一看席位的安撐,便知是怎麽一向事了,幹脆放大方些,剛就座便已笑容可掬、與昨天怒容滿臉完全不同。計姑娘與張天齊並坐,不時向一旁的章春投送警戒性的目光。


    酒仍然是女兒紅,在杯中呈現瑰麗的琥珀色.十分耀目。


    “真不錯天天活在醇酒美人綺麵仙境裏。”張天齊坐下欣然說。信手在計姑娘的香肩上一搭。“嗬嗬!我這回真是樂不思蜀矣!”“該死的!我看你是真開心呢?”計姑娘白丁他一眼。“不是裝出來的。”


    “你又來說笑話了。計大姐。”他接過侍女奉上的酒,一口喝幹。“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哪一天都開心,用不著裝瘋賣傻。”


    “你真的不怕死?”


    “計大姐,你又來了。我問你,人是不是一定要死的?有沒有長生不老的人?“沒有,人是一定要死的?”


    “就是呀!反正人一定要死,早死晚死還不是一樣?”


    “那是不同的……””我向你,假使我求你,就算跪下來磕頭求你,你會讓我活嗎?”


    “不能,隻有買主才能決定。”


    “那就對了,既然知道活不了,又何必耽心何時死?又何怕?廢話連篇!”


    “鬥嘴說道理,你贏不了他的,計大姐。”章春笑盈盈地向計姑娘舉杯,移坐過來伸手去挽計姑娘的蠻腰。“不必在他身上浪費工夫。我來教你。我們來喝一杯交杯酒……”


    “不要碰我!”計姑娘撥開章春的手,像是要撥開一條可怕的毛蟲。“惡心,你怎麽養成這種壞習慣?”


    “咦,你不知道我的底細嗎?”


    “你是……”


    “你知道揚州的吉祥庵吧?”章春裝腔作勢反問。


    “當然知道,那是淩霄客……”咦!你……”


    “我是吉祥庵出來的。淩霄客的朋友算是一個樣樣都能的花中魁首;你明白了吧?”


    “啐!我算怕你!”計姑娘急急離席站起來對章春說。“難怪連風流的長春公子也不要你……”


    “那麽,買主確是長春公子了?”張天齊抓柱機會探口風。


    “不是。”計姑娘斷然否定。“我曾經派人和他談買賣,願以—幹兩銀子賣給他,他不但拒絕,竟然說送給他都不要,晦氣。”


    一名侍女匆匆入內,向計姑娘附耳嘀咕了片刻。


    計姑娘臉色—變,媚目中凶光乍現。


    “五妹,你去準備。”計姑娘向者五杜姑娘說。“有陌生人接近,意圖不明,很可能是衝本莊來的,宜及早防範意外。”


    “好的,我這就下莊準備。”五妹杜姑娘急急離莊走了。


    “我看貴莊有麻煩了。”張天齊幸災樂禍地說。


    “斷魂莊不怕任何麻煩。”計姑娘傲然地說。“斷魂鴛鴦陣可阻上千官兵,苜十個江湖高手接近,並不比一群羊強多少。


    斷魂莊不是徒有虛名。”“早些年,百了山莊的樊莊主,也說過同樣的豪語,而今安在?三豪四傑七個人,把百了莊搞了個煙消雲滅。


    x星寨的胡寨主天王胡,也誇過同樣的海口,前今安在?雙妖五邪五個妖邪,一個更次就把天星寨從世間抹除了。


    我雷神自以為英雄一世,名列十大神秘名人神出鬼沒,威震天下,結果怎樣,你們派兩個船夫,再派一個人從水中遞送兩隻鴛鴦荷包,就把我輕而易舉地弄來了。”


    “你別給我說泄氣話!”計姑娘不悅地叫。


    “好,不說。”張天齊笑笑。“老實話通常令人反感。而且傷人。喂!我背上的七枚怪針癢得很,氣門已被貝姑娘的獨門手法製死,還怕我逃走嗎?把針取出來好不好?謝謝!”


    “不好!”貝姑娘斷然拒絕。“氣門被製,基本武功仍在,隻上五條經脈內有針,稍用勁使痛苦難當,全身脫力。癢並不劇烈,你受得了,別想打什麽混帳主意,那不會有好處的。”


    “不好,算啦!咱們喝酒。貝姑娘,你的檉針委實歹毒絕倫,又短又細,而且韌力強,到底是佘玩意?即使手藝天下第一的針工,也磨不出這種細小而彈性極強的針采,我算是服了你,是你親自磨的?”


    “那是海中一種魚的肉製,不是針。”貝姑娘得意洋洋。


    “是我偶然發現的,真管用。把肉割開也不易發現。入在經脈內,割開除針,經脈也完了。確是歹毒絕倫。”


    “哦!你是存心要我的命了。”


    “反正你要死,不是嗎?”


    ‘眼中針,肉中刺,都是令人受不了的玩意,你這樣做,會遭天罰的。來敬你這天罰的大美人一杯。今晚我要上你的床,讓你快活快活,你就肯替我拔刺了,是嗎?於!”


    “上我的床,我也不會替你拔刺。嘻嘻,快死了這條心,大英雄。”貝姑娘毫不臉紅。“天不會罰我這種惡人。隻罰那些正人君子。因為天老爺是個勢利鬼,永遠站在惡人一邊。”


    “也站在淫婦的一邊,哈哈!”他大笑抱住計姑娘的脖子送上酒。“昨晚你想上我的床吧!今晚來,你這人見人愛的小淫婦。”


    一陣胡纏,一陣放蕩。


    門外出現—侍女,手上有一對大紅拜帖。


    “長春莊莊主長春居士南門存信,派人下帖拜莊。”侍女高聲稟告。“請師父示下。”


    所有的人皆吃一驚。


    “呈上來!”計姑娘訝然叫。


    計姑娘察看拜帖片刻,臉色不正常。


    “下帖人在何處呈帖?計姑娘問。


    “回師父的話,在第一樓山門外。”侍女恭敬地回答。


    “那怎麽可能?東下莊的人為何不曾發現來人通過?沿途的伏探難道都是死人。”


    “弟子不知道?”


    “來了幾個人。”


    “兩位。”


    “帖上有七位具名,另五位呢?”


    “來人說,師父如果肯見,另五名就會現身。”


    “好吧,請他們在賓館見麵。””弟子遵命。””怎麽是長春莊主?他不是回皖上了嗎?”貝姑娘不勝驚訝。


    ‘你們的消息不夠靈通。”張天齊說。“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中樞,他是示威來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你們已經輸了一半,這張帖子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麻煩大了。”“哼!你太高估長存居士了。閣下。”計姑娘椎桌而起。


    “師妹們。準備迎客,咱們不會示弱對方!”


    “你們走吧!我還沒填飽肚子呢?”張天齊開始據案大嚼,旁若無人。


    隻留下兩名侍女監視,廳中一靜。


    “這巷狗來幹什麽?”章春緊張地問。”為我們而來,帶不了。”張天齊肯定地說,“我們豈不更為凶險?”


    “免不了的。”


    “我們走吧!”章春附耳低聲說。


    “我想見見長春居土,看他到底有何用意你先走,記得我畫給你看的地我圖嗎?”


    “你不走,栽也不走。”章春鄭重地說:“請你記住,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小春,你……”“我已經讓人知道我是你的情婦,死在一起理所當然。我不要聽你的意見,我是當真的。”


    斷魂莊位於一條長岡上,岡夾在長山濱與馬林溪之間,寬約三裏左右,東距陳湖的上湖七八裏,不算是絕地,從草花地可以俯瞰,不論從何方接近,皆可被伏哨早早發現。


    這種有天險可守的地方,隻有靠人工建築加以補救。所以莊四圍各一裏,各建了一座下莊以為倚角。建了不少地道,廣設機關埋伏以補門衛的不足。


    斷魂鴛鴦大陣,就是以機關埋伏為主,以人力為輔的莊內莊外防衛大陣,機關啟動迷神毒香彌漫,根本不需有人出麵阻擋,隻要派人把入侵者推入就夠了。


    所以十餘年來.斷魂莊經曆過無數次侵擾皆平安無患,屹立在長江一南,成為江湖朋友心中的神秘絕城。前來窺探生事的人越來越少。


    進出隻有一條小徑.必需經過東下莊。東下莊便成了斷魂莊必經的門戶。


    湖濱設有碼頭,利用小船銜接湖東北岸。設有出湖的水道,由水閘管製,不通船運。運河航行的船不能直駛入湖。


    長春居士七個拜莊的人,不經東下莊直接赴莊門投帖,而且主要的五個人不露麵。


    假使斷魂莊不接帖,拒接乘客,以長春居士的名頭、輩分、聲譽來說,豈不令長春居士下不了台?所以不露麵有其必要。


    同時,已表示示威的態度。


    計姑娘是一莊之主,情勢己不容許她不接見,對長春居土強兵壓莊,警告示威,她必須接受挑戰。


    賓館是安頓貴賓的地方,主人按規矩不在賓館會見賓客,而徑由莊中有頭麵的人至賓館引賓客至莊中的客廳與主人見麵。


    可是,計姑娘不想引狼入室,率領莊中主要執事人員。共有三女五男,親至賓館見客。一方麵表示隆重,一方麵也表示不希望賓客登堂入室。


    兩個賭鬼都不按牌理出牌,白麵充滿濃厚火藥味,可想而知。雙方先引見同伴,主客雙方都有點心驚。


    長春居士方麵,除了他的兩個親隨外,其他四人是,鬼機子,一位武林名望甚隆的行腳道人;伏龍羅漢昊非尊者,曾經頗受臼道朋友尊敬的佛門高僧,與曾經大鬧五台的醉羅漢提摩大師,並稱守內雙羅權,神筆香士藍四少,天下四筆之一。天下四筆是四個以筆形兵刃稱雄武林的風雲人物,全是亦正亦邪不好惹的所謂猖狂之土;狂風劍客田劍虹,關中第一劍術名豪。一度曾經是山門收弟子,狂妄地帶為神劍門。二十年前,被來黃滿山的江南浪客舒百空,登門論劍刺裂他的左頰,留下一條水不複舊的疤痕,從此神劍門煙消雲散。


    四個都是赫赫有名的前輩名宿,都是正邪難分的可怕狂人,難怪姑娘心驚。這些人真不好應付。


    計姑娘這一麵,她,老二貝靈姑,老四阮姑娘。


    五個年齡半百以上的男人.頗令長春居士這一方麵的人心驚。想不到斷魂鴛鴦這種神秘的女人組織,居然擁有如此堅強的陣容。


    五個都是被江`湖人稱為邪魔外道、或者稱為遊魂驚魁的凶名昭著人物。


    他們是:江漢人屠常北莊、陰煞初山、黃鼠狼項粱、水上真人首濟、甫天山饒示。


    這幾個威震江湖的凶梟,名義上是斷魂莊的客卿,真實是專門對付棘手人物的保鏢。長春居士目標太大.有這些人出麵,在氣勢上便旗鼓相當,誰也不必倚老賣老唬人。


    雙方客套一番,喝過茶,氣氛漸緊火藥味遂漸加濃。


    “無事不登三寶殿。“長春居士言歸正傳,並保持一代武林、之豪威。”老朽此來。來得固然魯莽,但事非得已。計莊主務請海涵。”


    “好說好說。”計姑娘一口男子江湖味。“長春莊主在武林名高輩尊,領袖群倫,大駕光臨敝莊,這是斷魂莊的殊榮。”


    “南門到此有事相勞,尚請姑娘成全老朽的不請之情。”


    “賤妾敬請明示。”


    “四天前,貴莊帶來一位年青的人,有否其事?““不錯,確有其事!”計姑娘心中一跳,果然被張天齊料中。”張天齊?”


    “對,雷神張天齊。”


    “這人與小犬長春公子,有不解的仇怨。”


    “確有其事,據賤妾所知,令郎與張天齊結怨,起因不足為外人道,事實上張天齊對江南一枝春無恩怨可言,令郎替江聲一枝春出頭,名不正言不顧,南門莊主替兒子出麵幹預.賤妾不敢苟同。”


    “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頭羅……”江漢人屠常北莊冷冷地說。“計莊主,聽下文好了。”


    “你多什麽嘴?哼!”鬼機子煉氣士不甘寂寞,立即出頭。


    一番虛假的客套,陡然轉變明顯的敵意!江漢人屠倏然叩桌而立,等於是點著了引火索。


    “常大叔,請忍耐。”計姑娘及時阻止江漢人屠發難。“畢竟我們是東道主,真該耐心地聽下文,南門莊主請簡要地明示來意好不好?”


    “好,老朽就要求請將張天齊交由老朽帶走。”


    “哦!就這樣?”計姑娘一點也役感到驚訝,這是強者的嘴臉,長春居士就是武林強者。


    “就這樣,小事一件,計姑娘不會有困難嗎?”


    “南門莊主一代之豪,可知道斷莊的行規嗎?”


    “知道,咱們是同道!”


    “同道?”


    “貴莊定價賣人,老朽也做些實賣,不同的是買賣的對象不同而已。”


    “南門莊主說的是內行話。一個人.或者一個組織,要想名利雙收,就必須犧牲某一些人。”


    “天下事本來複雜。其實說穿了很簡單,屍堆成山血流成河,隻為了簡簡單單的名利二字。”


    “所以,我相信南門莊主是同道,隻不過賣人的手段與我小有差異而已那麽,南門莊主就不該來,更不該提出這種破壞行硯的忌諱的事。”


    “任何行規都有例外。”長春居士陰朗一笑。“計莊主是嗎?”


    “斷魂莊沒有例外,也不承認例外。南門莊主應該知道。


    張天齊是有主的紅貨。”本莊已收買主六幹兩銀子訂金。買主即將帶餘款前來提貨.南門莊主易地而處,莊主認為該如何解決?”


    “這有關本莊的信譽,也關係到老朽的名利。”


    “那就設什麽好說!”計姑娘沉聲說。


    “計莊主拒絕老朽的要求了?”


    “本莊主堅決拒絕。”


    “你在逼老朽走極端。”


    “正相反,是閣下逼本莊走極端,現在,唯一解決之道是,按江湖規矩斷了,本莊恭請諸位出莊,此處不留人,姐妹們,送客。”


    “且慢!老朽並不打算等三天。”長春居士推案而起,聲色懼厲。


    “哦!打上門來?”計姑娘冷笑!指向門外伸手虛引。“南門莊主何不早說。賓館的院子寬廣,足以讓各位施展。院子裏見,請!”


    打上門也就是挑山門,任何門派的山門,都對這種拜山門的惡客深惡痛絕,明知這種人來意不善卻又不能拒絕,一旦發動,兩個惡客,就足以把山門鬧得雞飛狗眺。


    這等於是睜著眼開門輯盜,然後在屋子裏與強盜拚命,不管強盜,最後是輸是贏,首先屋子裏的東西包括人在內,必定大遭殃。斷魂莊坐西朝東,東下莊是出入的門戶。


    西麵是長山的另一座山嶺,下麵有條小河,叫雙又河,西下莊也就是後莊,附近沒有路徑,要接近的人必須渡過河流,翻山越嶺攀爬。


    西下莊的了望哨發現有人用竹筏渡過雙叉河,用信號向本莊稟報。長春居士一群人,是從東下莊方麵接近的。這是說;斷魂莊正麵臨前後受敵的不利情勢。


    南麵的長山溪,一群人也砍枯竹筏,以長繩牽橫江南,將人渡過十餘丈寬的溪流,向南下莊與西下莊之間的樹林急進。


    北下莊附近,也有人悄然接近。


    四麵楚歌,斷魂莊,各方群雄匯聚。兵臨城下,大劫臨頭。


    從西下莊接近的入進展最快。當五妹杜姑娘趕到西下莊時,十五名穿勁裝皮襖的男女,已到了莊前麵的一片凋落楓林。


    一聲鍾鳴.楓林前的一片枯草中、徐徐升起一塊門板大的木牌,上麵用朱漆寫一捧大宇:“斷魂莊禁地,入者死。”


    領隊的花甲老人哼了一聲,舉手一揮。


    十五個男女左右一分,向下一伏。


    十五處火光升起,火起了。


    風從西北吹來,林凋草枯.火一起便不可收拾,片刻便勢成燎原,挾無窮聲威,向西下莊蔓延。


    任何威力強大的迷香毒陣,也禁不起野火的焚燒。這些人有備而來,可不想和什麽陣玩命。


    眾人剛在賓館前的大院子列陣,全莊告火警的鑼聲恰好傳出。


    計姑娘大吃—驚,憤怒地拔劍。


    “長春居士,你這卑鄙的老狗……”她切齒怒罵。“我與你誓不兩立。”


    一聲狂笑,伏龍羅漢吳非尊者虎既而上,劈麵一杖疾來:來一記威力萬鈞的橫掃千軍。先下手為強,攻勢異常猛烈。


    情勢大亂,各找對手。


    計姑娘來不及發招,失去先帆,魚龍反躍,飛騰著後空翻疾退。


    伏龍羅漢如影附形跟進,杖向上一挑。


    右側不遠處的水上真人突然擺脫揮筆搶攻的神筆秀土,貼地側掠而出,閃電似的到了伏龍羅漢的左側一丈左右,水火棍一擊,棍尾噴出品亮亮的水箭。


    “啊……”伏龍羅漢發出驚怖的叫號,被水箭噴滿半身,水箭及體衣焦肉爛,嗆鼻的強烈怪味令人發昏。


    片刻間,伏龍老僧成一團焦臭的爛肉。


    水上棍也在這瞬間向後飛射,勁道驚人速度快得人幾乎看不見棍形。


    神筆秀士追擊的身形也快,半途射出筆中的鋼針,身形疾進,等看到水火棍迎麵飛采,本能地揮筆急撥。


    “砰!”筆擊中棍身,棍前段突然爆炸,火光耀目生花,熱流灼人。


    水火真人砰然倒地掙紮,神筆秀士卻成了碎片。


    可怖的爆炸威力,把附近五丈內惡鬥的六個人,震得摔跌出兩丈外,灰頭上臉魂飛膽泊。


    長春居士一把劍,力拚江漢人屠的沉重鋼刀與三名女弟手,一比四依然氣吞河嶽,頃刻間便刺死兩名女弟子,江漢人屠岌岌可危,直至老二貝靈姑加入,以迷香相助這才可穩下陣腳。長春居士的人有備而來,根本不在乎迷香,所以一交手便盡可能搶上風,連番猛攻。


    東下莊的人,三四十男女,呐喊著加入,兩人一組結合成鴛鴦陣,來勢如潮。


    外麵殺聲震天,二十餘名蒙麵高手破莊殺人及時與長春居土五個人會合,展開驚心動魄的凶狠搏殺,瀕死者的叫號此起彼落。


    入侵者的實力很強,發動初期,斷魂莊曾經一度以精銳力量投入,但不久之後,情勢便完全失去控製了。


    計姑娘不得不放棄四個下莊,將人從地道撤回本莊,但擋不住強敵的全力前後夾攻,整座莊陷入火海中,不可收拾。


    任何巧妙的機關埋伏,也禁不起一把火。


    長春居士兩批高手散布在莊外圍,截殺逃出來的人,但他們失望了,全莊已被大火全部封鎖了,仍然沒有人逃出來。


    長春居士不甘心,將人分為五撥,遍搜各處山林,發誓要徹底扡滅斷魂莊的餘孽,以免留下隱患,也發誓薑將張天齊搜出來。五萬兩銀子的下落全在張天齊身上,沒抓到人怎肯幹休?於是憤怒地領了六個親信,漫山遍野窮搜。


    人一散,想收回就不容易了,山區遼闊,東麵河溪縱橫樹林陰翳,呼應困難,分散之後,五撥人誰也不知身在何處,同伴何在。


    地底下,是另一處世界。


    斷魂莊十餘年的經營,地底世界一直就不斷地擴建,改善,地道有如蜘蛛網,門戶重重疊疊,有室有廊如迷魂陣,陌生人闖入很可能困死在內。


    計姑娘的身邊,隻剩下貝靈姑與老五和姑娘,五姐妹損失了兩位。


    保護她的人中,有江漢人屠常北莊,高大猙獰的南天山饒示,其他還有四名客卿,以及五名女弟子挾持著張天齊和章春,因為他倆經脈受製,背部有刺針限製筋肉活動,普通走動尚無困難,急走可就需要有人幫助了。


    全莊本來有一百餘名男女,未死的皆逃入地底。


    十餘人在黑暗的地道中急走,不久折入右麵的一座相當寬的密室,隨從們將燈籠插妥,女弟子們則先搜索附近的通道。


    張天齊與章春坐在牆角,由兩名女弟子在看守。


    室中有木床木桌,內間還有儲藏水糧的小間,有廚房和洗刷用具。一著便知道是可以棲身的地方。


    停下之後,眾人憤怒異常。


    “想不到長春居士,是這種浪得虛名的混帳東西!”江漢人屠咬牙切齒說。“他怎麽能做這種卑鄙無恥的事來?他怎能在武林領袖群倫?”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呢!老哥。”南天山眨著銅鈐眼,話中居然帶有嘲笑味。“這才是他成功的地方,卑鄙無恥心狠手辣。是霸才們成功的必要條件。像你我這種隻知心狠手辣的人,隻能算是二流的混世貨色哪!”


    “你們等著瞧吧廣另一位客卿關洛一刀竟一口喝幹一碗茶。“這混蛋必定厚顏無恥地向江湖宣揚,他如何維護武林道義,如何號召天下俠義鏟除斷魂鴛鴦,如何火化斷魂莊,除去賣人販子為世除害的英雄事跡。


    至於用伺種手段襲擊成功的,沒有人會介意追究。他仍然是名利雙收的大英雄。人們隻能接受成功的事實。閑話少說,這姓張的小子罪魁禍首,莊主打算怎麽辦?”


    “早知道敗得如此慘,真該有先,見之明,把他交給南門老狗的。”老五姑娘恨恨地瞪了張天齊一眼。“斷魂莊何至於落得毀滅的下場,都是他的錯!”


    “五妹,不要說這種不上道的話!”計姑娘不以為然。“禍福無門,惟人自招,咱們幹這一行隻賣,就必須擔負一切凶既是我們把他抓來的,隻能怪咱們不該接這筆買賣。


    “大姐,那他怎辦?”


    “如期等侯買主兩天,屆期買主不來;再殺掉他算了。”


    “買主不可能來,諸位。”張天齊神態悠閑說話中氣充足。


    “你們怎麽這樣笨?買主如果與長春居士無關,長春居土的消息從何而來?“如果我所料不差,買主必定是長春公子暗中唆使出麵的人,隻為了銀子一時籌措不及,隻好不顧一切請他老爺子出麵強索。


    他既可以鏟除你們名利雙收,更可以接收你的斷魂莊基業,挖出你們十多年來所聚積的血腥錢財,一石三鳥:你們居然想不通,冤哉!失敗得一點也不冤枉。”“這小子說得有道理,很有見地。”江漢人屠插話。“莊主、咱們失敗得真冤。”


    “在下說的當然有道理,我雷神威震天下十餘載,從沒真的失敗過,憑的是什麽?”


    “你這次卻失敗了。”計姑娘嘲弄地說。


    “不見得。”張夭齊笑笑。


    “你還不認輸?”計姑娘卻笑不出來。


    “輸什麽?””你以為買主不來,你就可以活命?”


    “不可以嗎?”


    “你想得真妙,你該知道本莊的規矩。““什麽規矩?”


    “買主失約,六成訂金沒收,紅貨也由我們自由處置,那就是毀跡免貽後患。”


    “你真的要殺我毀屍滅跡?”


    “那是一定的!”計姑娘斬釘截鐵地說。


    “那對你們有何好處?”


    “這是規矩,你認命吧!說實話,我尊敬你。”


    “也喜歡我對不對?”張天齊徐徐站起,流裏流氣笑得邪邪地。


    “我不否認。”計姑娘毫不臉紅地說。


    “殺一個你喜歡的人,你下得了手?”


    “我不會親自下手。”計姑娘神色有點黯然。“我說過,可惜我們認識太晚了。”


    “還不晚呀?我還真想上你的床。”張天齊愈說愈不像話了。”晚了,我從不破壞我自己訂下的規矩。張兄,無論如何,我心裏記得你,我會讓你和情婦好好過一宵,明早……明早就……把你倆處死……”


    “嗬嗬!衝你這還有些人情味的話,我原諒你對我所加的汙辱和暴行。”


    張天齊伸手直拉章春。“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小春我們自己找路出去吧!我要見見長春居士,證實一些疑團。”


    “好吧!天齊哥,我也原諒她們了。走啊。”章春喜孜孜地緊挽住他的手,“天齊哥”叫得親呢極了,怪順口的。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說這些瘋話?”計姑娘愣住了。“你們幹什麽?”


    “走呀,你以為我們幹什麽?”張天齊大笑。“你以為我們會陪你們躲在這窩囊地窟裏,等長春居土挖你們出去痛宰?”


    江漢人屠不愧稱高手中的高手,伸手攔住想衝的計姑娘。


    “莊主,這小子說的不是瘋話”江漢人屠沉聲說。“你們並沒製住他的。”


    “笑話!常大叔。”


    貝靈姑向張天齊走去。“即使不用宇內無雙的截經移穴神一魔手製住他們,憑背部的七根分刺經脈的魚芒刺,也可以使他們變成廢人,瞧,他像不像一個廢人?”


    貝靈姑的右手,叉住了張天齊的喉部,將下齶向上抬,張天齊傻傻地抬高下齶任由擺布。


    章春可就不願意啦!手一伸。“啪”一聲摑了貝靈姑一耳光。


    “拿開你的騷狐狸爪子。”章春柳眉倒豎,貝靈姑眼前星鬥滿天,臉上火辣辣地。一旁的兩位女弟子看著大吃一驚,本能地撲上擒抓發怒的章春。


    “劈啪!”兩記耳光暴響更震耳。


    “哎……呀……”兩名女弟子仰麵急急倒彈而退,幾乎摔倒。


    “咦!”所有的人,同時發出驚訝的叫聲。


    見靈姑火冒三千丈,猛撲而上,含中二指疾探章春胸前正中七坎大穴。


    側方伸出一隻大手,好快!是張天齊的手奇準地扣住了脈門,輕輕向上扭轉。


    “哎……”貝靈姑驚叫,手被扭轉掌心向上;渾身一軟,如中電擊。


    “十四報魚芒刺,你自己點點數,我不會吞沒你的。”


    張天齊將一把寸長的細小芒刺.放入上翻的手掌中。“芒刺在背,委實令人受不了。去之而後快,所以我早兩天就取出了,物歸原主請查收。”


    他一放手,貝靈姑身不由已,倒撞出丈外,撞中一名隨從的胸口;兩人搖搖欲倒。


    一名年約半百的客卿,抓住機會一閃即至,伸出沉重的巨爪,來一記雲龍現爪急抓張天齊的胸肩,想出其不意擒人。


    張夫齊左臂一抬,硬接來爪,故意讓對方抓牢,抓牢便意誌集中.忽略了其他部位。


    “你走開,沒你的事。”張天齊提腳一撓對方的左膝內側。”哎……”客卿厲叫,下身向外飛拋,而上體卻因右手扣住張天齊的小臂,來不及鬆手,因此上體自然的反向下墜。


    “啦”一聲,人爬伏在張天齊的腳前,一個高手中的高手,居然出現如此狼狽的形態,可把其他的人嚇得大驚失色。


    舉手捉足,便把高手中的高手,任意擺布得毫無抵抗之力,張天齊的武功太可怕了。


    計姑娘無暇多想,一聲嬌叱。玉拳粉腳齊飛,在刹那間瘋狂地攻了五拳三掌七腳,勢如狂風暴雨,真像爪牙齊施的母老虎。


    張天齊屹立如山,雙手形態悠然地揮灑。任由對方的拳舉排空直入,直待及的前一瞬間,才拂脈扣腕逼對方撤招自保。


    雙腳絲紋不動,雙手的招式神乎其神,似為對方喂招演練,氣勢穩如山嶽。


    “我砍他十七八刀,莊主退。”江漢人屠沉喝,沉重的大刀出鞘。


    計姑娘退不了,踢出最後的一腿,腿彎被張天齊一把撈住向上抬,上體一仰,柳腰便被張天齊抱住子,暖玉溫香抱滿懷。抱的姿勢委實令人想入非非,不堪入目卻又精彩絕柁。


    “哎……你……”計姑娘渾身一軟,驚叫作無望的掙紮。


    “放乖些,下次小心剝光你,你這迷人的小嫵精。”張天齊邪笑。摘了她的劍,將她向側方一推。


    章春會作怪,伸手接住人,立即向計姑娘兩腋下伸,眾目睽睽下首無禁忌。“她不乖,我要她乖,嘻嘻……”章春怪怪笑,手上大概用了勁。


    “不……不要碰我!你……你……”計姑娘驚惶地尖叫縮成一團,又急又怕,忘了自己是武功超塵拔俗的女英雄。


    江漢人屠正要揮刀衝上,張天齊恰好拔劍出鞘。


    “你這混蛋,竟公然叫人屠,一聽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他的劍向前一伸,劍身作龍吟,“本來我不清楚你的罪行,沒有殺你為世除害的借口,但如果你向我遞出你的刀,我必定殺你”


    “哼!常某……”江漢人屠怪叫。


    “你怎樣?呸!混球一個,死肉一團。”


    張天齊打斷對方的話。“長春居士父子倆聯手,也接不下我雷霆一擊,你有多少斤兩,敢在我的麵前充人樣?”


    “你……你少吹牛……”江漢人屠色厲內荏。


    “四個人惡鬥長春居士,反被長春居土殺了兩個,一比一,比長春居士差遠了,麵對可以擊敗長春居士的人,要說心裏不害怕鬼也不相信。”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


    “當然了不起……”“你的劍刀很沉重?”


    “不錯,三十二斤不多不少。”


    “抬得起在下的劍,讓你一馬。”


    “哼,你小子…”


    劍向前一拂,好快,有如電光一閃,鋒尖便已抵達人屠的胸口鳩尾大穴前,貼上了皮襖。


    江漢人屠抬力急架,反應出於本能,沒有任何躲閃的機會。


    如果存心傷人。鋒尖該已貫胸透背了。


    “錚!”刀背接觸劍峰。


    按常情論.劍尖隻有衝刺的力道,刀卻是硬碰硬的橫勁,絕對可以將劍崩飛或震斷。


    可是,怪事出現了,刀抬不動劍,人屠改用雙手抬刀,依然無法將劍尖抬升一分半分。


    雙方都用上了無儔的內功,一壓一抬各顯絕學,而結果將隻有一個:強存弱亡。


    刀與劍接觸的地方,似乎可看到隱約的電光火花閃爍,發出懾人心魄的嘯嶺。


    頃刻間,江漢人屠的呼吸起了急劇的變化,銅鈴眼似要突出眶外,雙手開始顫抖。


    張天齊馬步堅實,屹立如夭神,握劍的手穩定如鐵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認栽吧,常老哥。”旁觀的南天山語氣有點蒼涼。“人是不能不服者的,你差得太遠了,張老弟如果手下不留情,你早進入地獄門了。”


    “放……我一……馬……’江漢人屠喘息著低叫,雙膝開始顫抖下挫。


    張天齊呼出一口氣,劍向回收。”當廣大刀脫手墮地。


    江漢人屠發出一聲虛脫軟弱的呻吟.挫倒在地喘息,似乎精力已竭。


    張天齊拾起劍鞘將劍插入,拉開被章春捉弄得衣衫不整,春光外泄渾身發軟的計姑娘,她快要被章春剝掉衣褲,急得快要發瘋啦!“下次你如果再找我,得先調查買主的底細,衡量是否值得,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將劍遞到計姑娘手中,擰了得膩膩的粉頰一把邪笑。


    “勞駕你帶我們出去好不好。我不希望長春居士得意洋洋跑掉了。”


    “天啊!你……你在扮豬吃老虎……”計姑娘情急地捶打他堅實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


    “嘻嘻!你恨他我高興。”章春在一旁說風涼話。“你差他,我可和你沒完沒了。”


    “女人!”像貌猙獰的甫天山搖頭了,笑容難看己極,長像醜陋的人笑容也嚇人。


    “你不要太得意。”計姑娘向章春大聲說。“有一天.我會把他……把他……”


    “我也把你……”章春伸手便抓。


    “啐!你少碰我!”計姑娘一跳而開。“我帶你們出去,陪你們去找南門老狗。”


    “留下來救死扶傷吧!”計大姐。


    張天齊拍拍對方的肩膀:“那是我的事,多保全一個人,就多保存一分元氣。你們出去。會斷送不少人的。””我……我聽你的話。”計姑娘語氣幽幽地。


    “這才乖。”


    “我叫秋華。”


    “芳名很美嘛!我叫天齊,你叫秋華,絕配呢”


    “有一天,我……我會找……你。”


    “還要捉我待價而估。”


    “你……你呀!計秋華居然羞態可掬。


    “你敢?”章春大發嬌嗔。“你得問我肯是不肯。我這一關保證你過不了。我一定把你整治得呼天叫地。日後你最好不要讓我碰上你。”


    “好啦!我帶你們出去。”


    貝姑娘打圓場。“如果你們到處亂闖,一輩子也休想活著出去啦,有許多網狀地道封閉了。轉來轉去永遠都在兜圈子。”


    “你才是個可人兒。謝啦。”張天齊挽了章春往外走。”諸位,後會有期,大家珍重。”


    “你倒是難舍難分情意綿綿呢!”章春醋味十足。“不後會便罷,會見了,饒不了這些騷狐狸。”


    呼風喚雨真走運,可惜走的是噩運。


    他帶了自己的兩名親隨,跟在長春居土的四個朋友後麵,向南下莊西端逐步探索,希望能找到地道的進出門中,但搜遍每一寸土地毫無所獲。


    長春居士帶來的四位朋友都是年約半百氣概不凡,而且自負驕傲的神情流露在外,簡直有點不可一世。


    他們平時的嘴已是上了一把鎖,與他說話時愛理不理,明顯可以看出沒把他放在眼裏,沒把他看成人物。


    四個人,他隻知道其中一個長了鷹勾鼻的人叫衛天衡,是何來路,他毫無所知。


    一個一方之交,在天下之豪麵前,難免有點自卑,但也有點心中不服,也就懂得與對方格訕攀交情,帶了隨從跟在後麵,閑上嘴以免自討沒趣。


    搜光一處矮林,鑽出林緣,便看到對麵林草坡旁男女蜂湧而來。呼風喚雨吃了—驚,一眼便看到了葛夫人母女,也認識甘大娘。


    他卻不認識桂齊雲,也不認識那一群神色莊嚴的驃悍大漢。


    桂齊雲一群人奔掠如飛,神色中失去冷靜。


    眼看大火衝霄,表示他們已來晚了一步。斷魂莊出了意外,被圍在裏麵的人必定凶多吉少,他們怎不憂心如楚?雙方一照麵.相距已不足五十步。


    “是呼風喚雨淩者狗!”葛佩如尖叫向前衝。


    “女兒,不可魯莽!”葛夫人手快,一把拉住了她。“有桂爺作主,不要亂了章法。”


    七個人急急列降。嚴陣以待,對方數超兩倍,不能像在斷魂莊一樣突然發起襲擊。


    “她們是斷魂莊的人嗎?淩兄。”那位姓衛的人,轉頭向呼風換雨問。


    “不是。”呼風喚雨說。“但卻是張天齊的人。”


    “唔!來得好。”衛天衡傲然地說。


    桂齊雲領著四名親隨,在三丈外止步。


    “你們也來得好。”桂齊雲冷目中玲電四射。“你們來接張天齊的?人呢?”


    “在火梅裏,接你們也是一樣。”


    “在火海裏?”


    “咱們襲擊斷魂莊為世除害。衛道除魔,咱們責無旁貸。””張天齊也是魔?”


    “他是罪魁禍首。你們是他的人?”


    “不錯。”


    “那麽,你們都得死!”


    衛天衡傲然地拔劍。“你們是一個個按規矩送死呢.抑或是倚多為勝.一擁而上?悉從尊便。”


    “你很自負,亮名號。”


    “神龍劍客衛天衡。”


    桂齊雲扭頭向後,舉手相招,”禹老請會會這位神龍劍客姓衛的。”他向後麵十多步外的年約花甲青袍佩劍人叫。“要活的。”


    花甲青袍人緩步上前,將佩劍解下改插在腰帶上。


    “他一定是活的。”禹老淡淡一笑。“但者朽可不敢保證他是完整的,上了年紀了;心有餘而力不足,偶或失手是可能的。”


    “但請禹老盡力而為。”


    “老朽自當盡力。”


    兩輕描淡寫地談論,似乎把神龍劍客看成半死人。可把神龍劍客氣得發紫。


    “老朽不是什麽東西。”禹老相當有風度地微笑,徐徐拔出劍。“隻是一個姓禹的糟老頭。”


    “哼!你會用劍?”禹老的劍出鞘,幾乎令人失笑,是一把有鏽跡,大概許久沒磨,平平凡凡的沒開鋒的劍。在任何兵器店裏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把。


    “你來送死,不嫌太老了嗎?”


    “不老不老,你衛英雄隻比我小幾歲而已。姓衛的,你打算站在這裏與老朽鬥嘴嗎?老朽劍已經出鞘,不見血是不會歸鞘的。就算你跪下來求我饒命,我也會刺你一劍才算數。”


    一聲劍吟,劍光閃爍如電,出鞘便向前揮出。拔劍,進步,出招,一氣嗬成,快逾電光石火。一招飛星逐目,先下手為強,毫無劍客的風度。


    “錚錚錚!”劍鳴震耳。禹老手中劍輕靈地揮拂,連接三劍,飛星逐月報招瓦解。


    驀地帶有鏽述的劍影,乘隙疾射中宮排空直入。


    神龍劍客大駭,倉卒間揮劍疾追,弄不清對方的劍為何能鑽隙而入,太不可思議了。


    一招落空,鏽劍在刹間上升內陡吐。


    “呃……”神龍劍客突然驚叫,渾身一震。


    劍貫入右肩。這最不可能。被擊中的部位除非是麵對麵無防範之下被擊中。


    禹老冷笑一聲,劍身半扭轉。


    神龍劍客受不了啦,擴大創口,會把人痛得發昏。快速度刺入是不痛的,擴大創口足以讓鐵打的人痛得揮身脫力。


    “啊……”神龍劍客狂號。


    “幸不辱命。”禹老向後說。手一揮,神龍劍客沉重的身軀,飛起向禹老的身後摜出。


    身軀剛落地,便被一名親隨按住,手到腳及,拉脫雙肩關節,蹋裂了膝蓋。


    “救我……”神龍劍客驚怖地叫喊。


    “劈啪劈啪!”親隨給了他四記耳光。


    自命不凡的神龍劍客,隻攻了三劍,卻一劍反擊也沒接下,可把呼風換雨其他六個人嚇了一大跳。


    “還有誰出來與者朽單打獨鬥?”禹老語氣平靜。“老朽奉陪。”


    誰也不敢單打獨鬥。呼風喚雨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逃走,向隨從—打手式.扭頭狂奔而走。


    人影從兩側超越,快速如電三五起落便形成合圍,誰也走不了。


    “留步!”一名彪形大漢劈麵攔住了,舉刀一伸殺氣騰騰。


    呼風喚雨已別無決擇。衝勢也無法及時刹住.一聲沉叱身劍合一撞上了。


    “嘭”,劍崩開了刀。大漢身隨刀移,讓出去路,力轉身隨,大旋身一刀追擊,身法靈活萬分,出刀的時機更是不差分厘,已到了心神合一,人力一體的上乘境界。疾衝的呼風喚雨以為前路突圍成功,卻在衝出的刹那間,感到右膝彎一震,踏出第二步時,突覺右腳一虛,人向前一栽.“砰”然倒地。


    “我的右腿……”他狂叫,劍已脫手向前一滑。


    他想爬出抓劍,“噗”一聲響.右肩背挨了沉重一擊,是被刀背擊中的。


    大漢立即按住了他,熟練地一掌劈在他的右肩尖。他的雙手失去括動能力。


    他聽到附近兩位隨從的叫喊聲。也聽到長春居士那三位朋友出招時的叱喝。


    而桂齊雲威嚴冷峻的語音傳來,讓他感到魂飛膽落,”不要再留活口,殺……”桂齊雲的語音發自後麵不遠處,等於是下達屠殺令。“我完了……”他絕望地在心中狂叫。


    他很幸運,大漢並漢有補他一刀,他是活口之一,至於結局如何?他不寒而栗。


    當禹老一劍刺入神龍劍客衛天衡的肩時,在不遠處觀戰的葛夫人,突然機伶伶打一冷戰。


    她扭頭向奶娘方氏送過一道驚疑與詢問的目光,方氏臉上也有驚疑的神情記露,而且向她領首再三,會意地打手式。


    呼風喚雨六個人逃走,眾人同時向前追逐。她一拉愛女的手,向側方一指,打出乘機離開的手式.不管葛佩如肯是不肯。向右後方的矮樹叢中一鑽。


    四人一陣急走,走的是回頭路,遠出三裏左右,巳離開斷魂莊的範圍。


    “娘,這是怎樣的嗎?”


    葛佩如一麵走一麵抗議。“天齊哥陷身火海我們是來救他們的,怎麽反而悄悄後擻,到底是……”


    “你給我閉嘴!”葛夫人冷叱。腳下放慢。“我問你,張天齊是不是姓桂的人?”


    “不是啦。”葛佩如一驚,看母親的木平常臉色。“這個人神秘得很,幾乎總是在重要關頭出手幫助天齊哥。


    “天齊哥一直對他就懷有戒心,叫他老桂不稱前輩。他所佩的含光劍是天下四大名劍之一。娘的意思……”


    “你問問方媽媽。”葛夫人向奶娘方氏伸手。


    “我和你娘.認識那個姓禹的人。”奶娘方氏說。“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次泰山觀日台北劍南刀第二次清算過節,各邀好友見義,聞風而來看熱鬧的天下群雄來了不少。我和你娘也適逢其會.夾雜在人叢中觀看。


    北劍南刀兩人沒開始比試,與會的雙方朋友已經在各地混戰起來,前來看熱鬧的人中,也有些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混戰中,這個姓禹的不知何時揮劍找上了北劍劉玉升,三劍就碎了北劍的左肘骨,然後劍劈十三名擋路的群雄,從容離開觀日台。後來有入認識他,原來就是魔道至尊劍禹無極。”


    “以後幾年。這魔頭突然銷聲匿跡,卻被北劍的一位朋友發現,他藏身在京師西山的紫雲大院內。”


    葛夫人加以補充。“紫雲大院在西山秘魔岩左近,那是侍衛的習武所在地白式學舍。紫禁城侍衛有三種,行前侍衛,乾清門侍衛,郎衛。


    郎衛是由八旗貴族子弟所組成,是地位最低的侍衛,也是侍衛必須經曆的階段。所以白式學舍就是侍衛人材的培養所。


    武學教頭,矗選天下具有奇技異能的人充任,學生滿六歲入學,二十歲以前如果未能獲得巴圖魯(勇士)封號,一律淘汰到禦林軍任職。


    郎衛任職三年,成績優異才能升任乾滑門侍衛,而升任禦前侍衛,得著在乾滑門侍衛任期中的表現。”


    “這老魔既然是郎衛武學教頭。這個自稱桂齊雲的人……”


    奶娘方氏接著說。


    “老天爺……“二姨楊碧娥駭然驚叫。


    “侍衛!”葛佩如也驚叫。


    “女兒.這些年來,紫禁城的侍衛出現各地時,會有什麽事故發生?他們通常是不可能離開京城的。”葛夫人向眾人問。


    “是從台灣平定之後才發生侍衛出現天下各地的事。”


    方氏說:“第一次是甲子年(康熙二十二年),台灣平定後,兩次所謂南巡,想想看,先遣人員有一半由侍衛組成。對外這個單位叫什麽?”


    “向導處!”葛佩如脫口叫。


    “對,向導處,不但可調遣各地方的人員。更操生死大權,也可沿途勒索,可以動用各地庫銀。”


    “張天齊如果是他們的人,我們跳在大江裏,也說不清滄海幽城是漢奸的嫌疑。”方氏憤憤地說。


    “天哪!我不信。”葛佩如尖叫。“天齊哥決不是他們的人,決不是,決小是……”


    “天哪!三漢問事件,天地會小刀會三會結盟被出賣。難道張天齊有關?”葛夫人掩麵叫。”儀真那五萬兩銀子……那”…那尹蕭蕭身份是真是假?”


    “先不要存疑,先入為主要不得。”方氏鄭重地說。“我覺得張天齊決不是漢奸,在未獲確證之前,我們不能亂定人罪。”


    “滄誨幽城固然不參加反清複明的行動,但也不恥做漢奸。


    小佩,我們必須與漢奸劃清界限,張天齊的身份未查明之前,你必須離開他遠一點。”


    “娘……”葛佩如淚流滿麵。“請不要……”


    “可是……”


    “我們先隱起行蹤,化明為暗,且冷眼旁觀,相信不久之後,便會水落石出的。”


    四人悄然向北移,消失在荒林山野裏。


    長春居士也鴻運當頭,果然收獲目的物張天齊。


    七個人在西下在餘燼猶在的西北山坡。向一座山脊急進。


    這一帶不可能有地道入口,距離斷魂莊火場太遠了,打算登上山脊後,再反往回搜。


    長江一帶是許多小山形成的丘陵,有些小山丘不配稱為山。它尾端伏在北下莊與西下莊之間,凋林竹叢交錯,枯蒿與人齊。


    而沿山脊往下走,則散布著一叢叢矮鬆,樹齡僅五六年,可能是一場大火之後,新生長的野鬆,因此參差不齊。


    所有的人皆心中有數,不可能找到地道的出入口。隻希望發現選出來的人。


    空山寂寂.鬼影俱無,浪費了不少時光。搜了大麵積的山林,毫無所獲,難免警覺性稍懈。


    長春居士的兩個親隨,石破鄭虎,天驚楊彪,是外人無法知道底細的高手。連名號也可能是捏造的‘綽號卻容易記憶:石破天驚。


    右破天驚兩人忠心耿耿。走在後麵警戒後方安全,經過長時間的跋涉,注意力與警覺心逐漸減弱,僅由一個人不時回頭留心警兆。


    在前麵搜索的四十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武林的名宿,江湖的風雲人物,武功與經驗都是第一記的,足以應付江湖的大名鼎鼎高豐名宿,賣力空前強大。


    爬上一處坡頂,前麵四五丈百幾株矮鬆中,突然升起章春姑娘俏麗的身影。


    她氣色特佳.喜氣洋洋,倚樹俏立像是仙子乍現塵寰,光芒四射。


    “咦!”走在最前麵開路的中年人驚呼。“姓章的小潑婦!”


    這一叫,把後麵的人注意力全吸引到前麵來了。”果然是她!要活的!”另一人怪叫。


    章春格格嬌笑,突然飛開丈餘高。


    這瞬間,傳出石破天驚一聲大吼。


    剛想向前躍出的長春居士心中口—震,扭頭回顧,隻感到心中一凜。


    石破鄭虎正飛拋而起,手舞足蹈向側方拋起丈餘高,叫不出聲音,似乎死了或者是昏迷了。


    天驚揚彪,正受到一個人一雙鐵拳的痛擊。在短暫一瞥之下,天驚揚彪共挨了七八拳之多。


    他挨一拳退一步,馬步無法穩下,也無法閃避,一雙手絕望地作徒勞的封架,中腹及肋的砰然聲蓮珠似地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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