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舟樂不可支,“隻是那時候妹妹倒是能另尋郎君,梅家兄弟可就不這麽幸運了,他這般衝動,梅家舅舅定然不輕饒他,一番責打怕也是輕的喲。好生生的仙女表妹不要,那就給他配個母夜叉好了,三天一大打,每天一小打,苦不堪言的梅兄弟喲——”


    她唱做俱佳,前頭還瞠目結舌的一屋子女眷,這會兒再是忍不住,紛紛笑了起來。


    就連梅太太也拉著宋觀舟手兒輕拍幾下,“潑猴!也隻有覺得自家妹子好了。”


    “不好嗎?”


    宋觀舟指著一屋子四個年歲相當的少女,豆蔻年華,嫰得掐的出水來,“多好啊,一個個品貌俱佳,嬸嬸教養得當,心地善良,我要是郎君,誰我都舍不得呢。”


    越說越不像話了。


    梅太太再是看不下去,忍著笑斥責,“若有你這麽個花心的相公,她們幾個還怎麽過活!”


    宋觀舟仰天大笑,“罷罷罷,奈何我就是個尋常姑娘,禍害不了妹妹們,但妹妹們也不能妄自菲薄,裴家出去的姑娘,自不是差的,問心無愧之餘,也不能由著人欺辱了去。”


    齊悅娘也附和道,“自是如此,女兒在世,不就是這麽個活法嗎?”


    安撫幾句,有用無用的,宋觀舟盡到力就是,何況她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很多思想太過自我,說出來也無濟於事,故而瞧著差不多時,與梅太太交代幾句,並拉著齊悅娘回府。


    “觀舟,咱也不等那塗大說個所以然,就這麽打道回府,好嗎?”


    宋觀舟懶懶靠在她肩頭,轎子抬得平穩,不見顛簸,她軟聲說道,“不急,且熬著那塗大幾人,我也吩咐臨溪守著,晚間若是二哥或是四郎,不拘是誰,過來處理就是。”


    齊悅娘還是有些擔憂,“可漱玉妹妹的名聲……”


    宋觀舟哼了一聲,“怕什麽,回頭讓那鄭卓隨意娶個女子,往京城熱鬧地兒走一圈,再攆出京城,這裴家多了去了,怎地就是咱們家的姑娘?”


    方法一百種,端看裴漱玉想得明白不。


    如若她懷揣在心,處處擔心別人是不是小看自己,那任誰也解不開!


    這一番折騰,回到府上,裴岸也剛剛到門口,翻身下馬看著押轎的阿魯,“裏頭是——”


    阿魯小跑到跟前,“四公子,是大少夫人與四少夫人,剛從二老爺家過來呢。”


    齊悅娘聽得這話,由著轎子從角門抬進去,方才掀開轎簾,唇角上揚笑了起來,“四弟今兒?值倒是早些。”


    “大嫂,今兒事兒不多,到了時辰也就回來了。”


    齊悅娘扶著紅袖的手兒下了轎子,“即使如此,我並下來走回去罷了,阿魯,劉二,你二人還是抬著你們少夫人到院門口。半路切忌莫讓她下來。”


    說罷,同裴岸道了別。


    裴岸躬身目送齊悅娘離去後,方才看著掩著的轎簾,看著裏頭那傲氣十足的女子毫無半分溫情,歎口氣,轉身在前頭走著。


    阿魯和忍冬相視一眼,隻有苦笑。


    到了韶華苑門口,裴岸一腳都進去了,想著還是不妥,複又退出來,到轎子跟前打起了轎簾,朝著裏頭伸出手去。


    忍冬見狀,甚是喜悅。


    “少夫人,快些醒醒,四公子回來了。”


    宋觀舟兩隻眼睛瞪著眼前的大手,幾番想把他打開,可理智還是讓她克製住,隻是雙手握在雙膝上,伸不出去。


    幾息功夫,忍冬都急得恨不得鑽進去給少夫人的手按到四公子手心。


    正在急切時,裴岸歎口氣,“宋觀舟,且問你這氣要慪到什麽時候?”裏頭宋觀舟扭頭不予理會,她被裴岸這麽冷待,也很委屈。


    是誰對不起誰?


    裴岸見她還是不出轎子來,想到她那夜說得讓人傷心至極的話語,也失了耐性,伸手回來,落下轎簾,闊步往前,幾步入了韶華苑。


    忍冬見狀,急得跺腳。


    掀開轎簾,扶出宋觀舟,隻見少夫人臉上無波,也沒個笑意,隻得小聲勸道,“我的祖宗,四公子都低頭了,您就順著台階下來就是了。”


    宋觀舟抿緊雙唇,不予理會。


    入了韶華苑之後,正好看著許淩俏立在院中,有些呆呆的看著裴岸取了幾本書出來,徑直往外走。


    “阿魯!”


    阿魯聽得裴岸喊,趕緊到跟前,“四公子,小的在,您吩咐。”


    “收拾衣物,我搬去燕來堂住。”


    “……”一幹人等傻了眼,宋觀舟聽得明白,薄怒來到麵上,她冷笑起來,“裴岸,你要去燕來堂住?”


    孰不知裴岸官袍還沒換下,就聽得這麽冷漠的呼喊。


    雙目裏也盡是失望和冷淡,“敢問四少夫人,我去不得嗎?”


    喲嗬!


    許淩俏扶額,欲要上前說幾句軟話,可哪裏來得及,就聽得表妹冷聲嗬斥,“阿魯,不準收!”


    好!


    忍冬和許淩俏才準備附和幾聲,夫妻互相下個台階也就平安無事,誰料宋觀舟氣呼呼喊著忍冬,“喊著壯姑孟嫂,把你們四公子所有物件兒收拾好,送往燕來堂去。”


    轟!


    事兒大了!


    “觀舟,你這性子真是魯莽了,夫妻之間拌個嘴是尋常之事,可哪有起身攆了相公出門的。”許淩俏幾步來到跟前,攔住宋觀舟,又回頭同那剛回來的郎君,“妹夫與她這混不吝的性子計較,你們夫妻情誼深厚,萬不可話趕話順著她這驢脾氣。”


    說罷,喊著幾個丫鬟趕緊扶著裴岸入內洗漱。


    可裴岸頓了片刻,也不回答許淩俏,隻看著宋觀舟,“在你眼裏,我就是這般可以隨意拋棄的,是嗎?”


    說著這話,眼圈也熱了起來。


    宋觀舟定定的看著他,“是你要搬出去的,裴岸,做人講點道理。”說完這話,她垂下眼眸,扭頭看向許淩俏,“姐姐不必擔心,我夫妻這般有些失禮,嚇著你了。”


    “觀舟,別這麽倔強,四公子也才散了值,辛苦一日呢。”


    宋觀舟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她的性命在眼前男人跟前,根本抵不過他的算計籌謀,金拂雲隻要沒殺了她,一切都可以忽略。


    所以,他委屈什麽?


    他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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