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今日就直觀感受到了來自大嫂的體貼入微。


    毫不誇張的說,她連喝口水都沐浴在趙大嫂含著殷切而異常慈愛的笑容下。


    趙瑾多少有點消受不了,很快便道了告辭。


    “姑母慢走,待您得空,沁姐兒去給您請安!”趙沁語氣輕快地開口。


    “好。”趙瑾笑吟吟道,“不過宮裏的嬤嬤也快來了,估摸著你沒多少時間再如從前般自在。”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語氣溫柔和緩了許多,難得有些說教意味地開口:“女子成婚嫁人是一大坎,你要嫁的非同常人,便更不能隨意輕忽以待,宮裏的嬤嬤是皇後娘娘親選,不會對你如何針對苛刻,但你自己心裏要有杆秤,不可仗著身份輕慢懈怠,該學的、該做的都要到位,自備嫁開始,你便不僅僅再代表你自己,言行須有度,更該三思而行。”


    趙沁眼神認真,鄭重點頭道:“姑母箴言,沁姐兒必謹記於心。”


    趙瑾笑了笑:“這些話想來你祖母與你母親都對你說過不少,你不嫌姑母囉嗦便好。”


    “姑母怎得這樣見外!”趙沁不讚同道,“我是姑母最喜歡最看重的侄女,姑母說這樣多都是為了我好,若嫌棄你囉嗦,那該有多狼心狗肺,也罔顧姑母對我一片真心了!”


    這話略有點自我pua的意思。


    不過趙沁就這點好,性格鮮明而恩怨分明,仇記得清清楚楚,但恩也時時刻刻謹記在心。


    趙瑾助她上位多少是有自己私心的,她卻隻記得是趙瑾助自己登上高位,甚至在趙瑾從前並未有多特殊對待於她時就因些微長輩對小輩的照拂便記在心中,自動將趙瑾劃在了自己人範圍,十足信任。


    誠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但趙瑾覺得就人性的複雜程度而言,趙沁這態度與狀態已經很合格了。


    不過趙沁這話還是叫趙夫人翻了個白眼。


    老趙家不知道怎麽回事,打從趙大哥這一代開始,往下就沒個正常的聰明的,連趙瑾都是半路開竅。


    也就趙永康和趙眠這兄妹倆稍微有那麽點聰明意思。


    趙瑾淡定對她行禮,與趙大嫂等人告別。


    趙沁也高高興興與她們一家子道別,連眉梢眼角都含著笑意,更為她那張出色的臉蛋添華加麗。


    坐上馬車後,裴羨笑道:“沁表妹今日實在光彩照人,險些叫我都瞧呆了。”


    “人逢喜事,哪有不光彩照人的?”周念慈失笑,“聽大舅母說,與眠表妹定親的曾家近來屢屢示好,給府裏上下都沒落下禮物,那曾翰林更是變著花樣兒討眠表妹歡心,這其中意味為何,想也是沁表妹那道聖旨的功勞。”


    就算九皇子尚未入朝,母族不顯,但對曾家來說已經是連望都不敢望的存在了,眼見著自家兒子能與皇子做連襟,曾家做夢都要笑醒了,連身段都比之先前更放低不少。


    “這我倒是未聽說。”裴羨好奇道,“那眠表妹是何態度?”


    “她自是樂得接受的,她又不求什麽有情郎,隻求當家做主,曾家這副恨不得給她供起來的態度,正合她意呢!”


    裴羨點點頭。


    人各有誌,隻要趙眠自己高興就好。


    她還想說什麽,就聽外頭一道清朗聲音響起:“子晉請姨母安,表嫂安,表妹安。”


    裴羨微微掀起簾子,外頭正是一臉和煦笑容的盧恒。


    她也笑著點頭:“姐夫有禮。”


    盧恒頷首,繼而先向趙瑾致歉解釋:“昨日子晉母親不慎摔了腿,公主惦記著老人,便去瞧了瞧,故而未曾來得及去賀趙家表妹記名之喜,望姨母容諒。”


    這事趙瑾知道,玉華公主派人來送賀禮時便說過了。


    原也不是什麽大事,趙瑾倒覺得這盧恒倒是個講究人,禮數更做得十足周全。


    她道了句無礙,順勢關心了兩句盧恒母親的傷勢。


    兩人略微寒暄幾句後,盧恒再次一拱手,正準備張嘴,就聽湊著腦袋到窗邊的糕糕開口:“姐夫是來接如意糕糕回府玩的嘛?”


    盧恒溫暖如春的笑容中略添了一絲疲憊,卻好脾氣的點頭開口:“正是。”他轉頭對趙瑾道,“公主遣子晉來接表弟表妹過府一玩,望姨母允準。”


    趙瑾深深看了他一眼:“駙馬客氣了,回頭我便叫奶娘嬤嬤去公主府。”


    因為時不時就被接去玩耍,玉華公主府早就備了一整套如意糕糕的東西,隻需人過去就行。


    盧恒笑著頷首,接著便走到馬車邊,將眉開眼笑的如意糕糕抱去自己的馬車上。


    聽著耳邊傳來的咯咯笑聲與拍手聲,他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但動作卻很誠實地為他們墊好軟枕,擺好瓜果點心。


    他不知道玉華公主時常接這兩個小的來是真喜歡的不得了,還是就樂意看他們折騰自己,不過……她喜歡就好吧。


    離開前,糕糕掀起簾子脆生生開口:“母親,二嫂,姐姐,如意糕糕要與姐夫討論學問,過幾日再回來,你們記得告訴父親和三哥哥一聲呀,也不要太想我們了。”


    “不會。”趙瑾平靜開口,“你們放心去討論吧,母親等著你們學成歸來。”


    她顯然拿捏了與糕糕說話的精髓,聽到這話的後者臉上頓時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隨之重重點頭。


    第674章 孝純縣主陰溝裏翻了船


    盧恒也笑了,對趙瑾道:“三表哥升任回京,進了兵部效力,前程大好,不知是否喜事也將近?”


    趙瑾心中一動,不知道他是單純好奇還是在提醒什麽。


    “他正是該磨練自己,為皇上和朝廷效力的時候,成家之事反而不急,且等日後再提便是。”這是趙瑾對外頭說親的一貫說辭。


    盧恒點了點頭:“三表哥大有可為,想來暫時也不願將時間心力放在成家上頭。”


    “可不是?”趙瑾笑了笑,“你午後還要去戶部吧?我們便也不耽擱你時間了。”


    “無礙,今日剛完成一樁案子,李大人允了我們半日假。”盧恒含笑回道,“不過方才遇著二皇兄,為躲懶回府便拒了他的邀約,子晉是該回去了,免得二皇兄怨我不厚道。”


    二皇子賊心不死,還想拉皇後一派上船。


    get到了他的意思,趙瑾笑著點頭,與他告別。


    放下簾子,裴羨感歎道:“三哥還真受歡迎,且這幾日約我出門的閨秀們都多了不少,想也知道是衝他來的。”


    “那隻怕她們要失望了。”趙瑾想起方才盧恒的話,倒也並不著急擔憂。


    裴承允應對這種事想來已經熟練了,都不必她出手的。


    冬日已至,如今的天越來越冷了,趙瑾已經開始盤算著要怎麽過年了。


    而就在街上連行人都少了不少的當口,孝純縣主終於陰溝裏翻了船。


    “孝純縣主意欲毒死韓文彥?”趙瑾驚訝挑眉,意外又不意外。


    惜夏點頭:“不知是何原因,但韓公子身中奇毒是事實,且若非琳娜大人臨走前偶然見過他,為他把脈解毒,隻怕他眼下已然命不久矣。”


    “那他如何知曉下毒的是孝純縣主?”


    “那韓公子到底是世家出身,腦子又靈光,當時並未貿貿然將此事捅出去,而是依舊假作中毒之象,據聞是私底下順藤摸瓜查出了孝純縣主的。”惜夏想了想,道,“然後便再沒有什麽了,也是咱們的人費心探來的消息,那韓公子足夠謹慎,查不出太多東西。”


    “沒查出他準備要如何做?”趙瑾問。


    惜夏搖了搖頭,猜測道:“他按兵不動,大抵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毒毒性如何?”


    “會有重症之兆,但並不致命。”


    孝純縣主再怎麽說也是宗室之人,就算有個聖口賜婚的名義,也不至於要嫁去韓家衝喜,甚至韓家若識相,自會懂事地向建文帝請罪,提出退婚,還孝純縣主一個清清白白。


    建文帝再不喜孝純縣主,也不會在明麵上非要她嫁人守活寡,那做得會太難看。


    除了可能會擔上個克夫名聲,往後婚嫁困難,孝純縣主再沒有損失,這也大抵是她暫時能想到的最周全的做法了。


    要真嫁去韓家,她才是真的夢碎了。


    趙瑾沉吟片刻,感歎道:“坦白說,我竟不怎麽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


    以孝純縣主的性子,要說能幹出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


    惜夏也點頭:“咱們的消息不說絕對真實,但作假的可能極低,孝純縣主與那韓公子這樁事……最多是有人在背後推動一把,叫韓公子查得容易了些,此外再無異常。”


    “琳娜真是個靠譜的隊友。”趙瑾毫不吝嗇讚揚。


    六皇子識人心的能力不弱於那群老狐狸,他不會看不出孝純縣主是個什麽性格的人,先前賜婚做局,那時隻怕早就猜到了她會如何應對。


    所以現在的一切格外順理成章,他甚至都沒有髒了手。


    就是不知那韓文彥會如何反應了。


    惜夏以為他會自己私底下悄悄報複回去,叫孝純縣主自食其果。


    但韓文彥很剛,極其剛。


    他直接拿著自己查到的證據,告去了禦前,要給自己求個公道。


    早朝時分,登聞鼓的聲音清晰而透亮,直接驚動了建文帝與文武百官,不過片刻後,挨了三十大板的韓文彥便被帶去了金鑾殿上。


    他很會挑時機。


    建文帝還記得他:“韓家小子?你敲登聞鼓作何?”


    “學生參見皇上!”


    韓文彥疼得冷汗直掉,但依舊咬著牙開口:“回皇上,學生要狀告孝純縣主蛇蠍心腸,毒殺未婚夫!”


    他這話叫眾人都頗為吃驚,但大家倒是都穩得住,沒有出聲。


    隻有孝純縣主的父親憤怒開口:“放肆!韓家小兒,你可知誣告是何罪名?!”


    “是否誣告,待學生呈上證據便知!”韓文彥聲音鄭重。


    得到建文帝允許後,人證物證便被帶了上來。


    有孝純縣主遣人去分批弄藥材製作毒藥的下人——琳娜臨走前告訴了他毒藥成分,而孝純縣主遣丫鬟小廝去分別弄來的藥材,製作而成正正就是毒藥。


    也有傳授孝純縣主醫術的大夫——他是韓文彥費了不少力氣才挖出來的,而此人正正證明孝純縣主知曉此毒且精通。


    還有孝純縣主買通的他身邊的下人——他身體狀況如何,孝純縣主總要第一時間知曉。


    此外連孝純縣主的貼身丫鬟都被他帶來一個,因為後者曾親眼看到孝純縣主製藥。


    “焉知丫鬟不是你買通來陷害?”孝純縣主的父親立即反駁,“人證物證皆可作假,且你證據裏無一表明我女兒是於何時在何地以何種方式下毒於你,沒有直接證據,誰知是不是你蓄意誣陷?”


    “蔣大人所言有理。”韓文彥並未反駁,隻是擲地有聲地開口,“但學生中毒是真,查到的證據依舊為真,故學生今日敲登聞鼓,告來禦前,隻求皇上徹查此事,給學生一個公道,若最終查明並非孝純縣主下毒,學生願以命相抵,還縣主清白!”


    聽到最後一句話,不少人或多或少都變了臉色。


    這是個硬骨頭啊。


    孝純縣主的父親一時也沒了話反駁,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他雖不知自己女兒究竟有沒有給韓文彥下毒,但他知道她的手上絕對不幹淨,就說先前與六皇子同時中毒一事,他不像自己母親那樣單純,加之又了解女兒的行事作風……他直覺這裏頭是有事的。


    此事一直憋在他心裏,連誰都不敢說,此時卻被韓文彥一句徹查驚得滿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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