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吃力的坐起來,茫然四顧。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荒唐感。


    她低頭打量著又黑又瘦像雞爪一樣的手和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這絕對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腦海裏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她跌坐在地上,腦子裏閃過許多畫麵。


    原來這具身體名叫江雪凝,是江南禦史江州的嫡女,也是她的表妹。


    她死了以後,她的姑姑傷心過度很快病死。江家怕被連累,連夜將江雪凝送到了千裏之外通州的莊子上。


    三年以來對江雪凝不管不問,江雪凝在莊子上受盡磋磨。今早被按在池塘裏活活溺死,然後拋屍亂葬崗。


    小姑娘死前,在冰冷刺骨的水裏,最後的念頭是,要是表姐還活著就好了。


    娘說過表姐是天下最厲害的女子,這樣就沒人敢欺負她了。


    顧明月趴在地上,心裏痛的喘不過氣來,太過用力指甲刺破了她的手心。


    她的小表妹沒有好好長大,是她間接害死了她。


    她顧明月,罪孽深重!


    從今以後,世間再無顧明月,她以後就是江雪凝,為複仇而來!


    赫連煊負了她,她便殺了赫連煊!這天下負了她,她便要這天下傾覆!


    江雪凝的眼裏迸發出懾人的恨意來,“赫連煊,這三年來不知道你睡的還安穩嗎?”


    她能把他推上龍椅,她就能把他拉下來!


    恨意滔天,江凝雪心神不穩,氣血上湧,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神智渙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離開的沈昭延重新帶著人返回,看著悄無聲息垂頭坐在屍骨上的江雪凝,他用沒出鞘的劍戳了戳她的肩膀,“是死了還是活著?”


    江雪凝一下睜開了眼睛,條件反射的抓住長劍,“活著也得被你戳死!”


    沈昭延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把東西交出來的,不然別怪我利劍出鞘。”


    江雪凝垂眸裝傻,正準備說話,胸口一悶。


    “哇——”一大口血噴了出來。


    沈昭延嫌棄的後退,惡劣的繼續用劍戳她,“又要裝死是吧,有本事你再吐一口看看。”


    “噗嗤——”江雪凝又吐了一口。


    場麵一度有些詭異,在滿地白骨的亂葬崗,唯獨她滿臉的血,身上的衣服被染紅。


    江雪凝抬頭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正想裝神弄鬼一番,一下暈了過去。


    “世子怎麽辦?”


    沈昭延走過去踢了她兩腳,沒有反應,“留在這裏喂野狗吧。”


    她藏在屍骨裏的東西很快被找出來,沈昭延看著手裏豔麗小巧的玲瓏骰子,眼中閃過詫異。


    “嗚嗷~嗚嗷~”


    不遠處傳來了狼嚎聲,在加上這鬼氣森森的亂葬崗,給人一種不詳的感覺。


    “回吧。”


    沈昭延抬腳準備離開,發現自己被拉住了。他目光凝視著抓住自己衣袍的手,黑瘦的像枯木一樣。


    這樣的手可真難看,輕輕一折就會斷掉吧?


    他一扯衣服掙脫掉江雪凝的手,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江雪凝忍著心痛,艱難的抬頭。她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瞬間爆出驚人的求生意誌,“你打不開…那個紅豆玲瓏骰的…”


    虛弱至極的一句話,成功讓沈昭延停下了腳步。


    他赫然回頭,目光像淬了毒一樣看向她,“你果然知道這是什麽!”


    江雪凝狼狽的趴在地上,沒有說話。


    沈昭延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用力往後扯強迫她抬頭,“你到底是誰,這個東西的名字可不是鄉野丫頭能知道的。”


    心狠手辣的玩兒意,竟然敢這麽對她。她當初就不該被他的皮相所迷惑,救他的。


    江雪凝心裏狠狠唾棄他,麵上裝出可憐的樣子,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下,“求求你救救我…”


    說著又伸手試圖去抓他胸前的衣服,沈昭延警告她,“在敢動手動腳,我挑斷你的手筋。”


    江雪凝的手僵在半空中,忍受著頭皮火辣辣的痛,哭的可憐極了。


    沈昭延不為所動,“我不救沒用的人。”


    她一個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已經被她騙過的沈昭延根本就不相信,用力的在她臉上掐了一把,沒反應?


    “晦氣!”沈昭延放開她,用下屬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亂葬崗上,烏鴉和野狗們已經在開始進食。他們啃食著屍骨,以腐肉為生。


    那群野狗大概是因為不缺肉吃,個個都長的強壯高大。正一邊進食一邊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他們這裏。


    隻要他們一走,江雪凝必然淪為這群野狗的晚餐。


    今天已經撿了一具屍體了,也不介意多撿一具晦氣到底了,就當以毒攻毒了。


    沈昭延淡聲道,“把她屍體帶走吧。”


    下屬走過去,粗暴的將江雪凝扛在肩膀上,一群人很快消失在亂葬崗。


    月上中天的時候,他們終於回到了落腳的院子。


    下屬砰的一下將她摔在地上問,“世子,是直接埋了還是分屍?”


    沈昭延拿出紅豆玲瓏骰子,無論他怎麽用力,怎麽扭都打不開,用刀劈也紋絲不動。


    “這什麽玩意兒,也太堅固了吧。”


    沈昭延輕笑了一聲,“不愧是出自以機關術聞名的墨家,外力輕易打不開。”


    知道這東西的人都沒幾個,真想解開估計還真的靠地上這具“屍體。”


    這才是他“撿屍”的最大原因,要是解不開,他會讓她體驗一把“挫骨揚灰”的滋味。


    白術被從床上強行拉了過來,打著嗬欠道,“大半夜的,你又搞什麽幺蛾子?”


    “看看這個屍體還有沒有救。”沈昭延淡淡的道。


    “都是屍體了還能有救,你可別逗我。”白術一邊吐槽一邊拿出一根銀針,狠狠紮了下去。


    受到刺激,江雪凝猛的一下直直坐了起來,又倒了下去。


    白術摸著下巴笑了,“呦,還真詐屍了。”


    沈昭延臉色蒼白的咳嗽了起來,“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明天我要看到她醒來。”


    “放心吧,詐屍我是專業的。”白術信心十足的保證。


    江雪凝這具“屍體”,被拖進了白術的藥房,被他各種試藥折騰,淪落為藥人。


    沈昭延既然說是“屍體”,代表這人在他眼裏和死了沒兩樣,所以白術下起手來一點不手軟。


    第3章 她為魚肉,人為刀俎


    “嘔——”


    白術對著她的手快準狠的一針下去,江雪凝吐出一大口汙血,慢慢醒來。


    她無力的靠在床上,嘶啞著聲音問,“我這是怎麽了?”


    “先是食物中毒又溺水,你早就死了。”白術惡趣味的忽悠她,“你現在是被撿屍回來的,你要好好聽話。”


    白術說著不等她回答,又強行給她灌了一大碗苦藥,就把她扔一邊懶得搭理了。


    江雪凝靠在床上恢複精力,梳理事情的脈絡。


    還沒等她整理好思緒,藥房的門被推開。


    一身白衣的驕矜清貴的沈昭延走了進來,冷眼看了她一眼,“還真是命大,居然還活著,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咳咳——”江雪凝被口水嗆的咳了起來。


    該死的,怎麽越長大越不可愛。


    當初向她求救的時候,明明是又病弱又漂亮的小少爺一枚,她難得動惻隱之心多管閑事,救了他一次。


    現在看起來,已經完全長歪了,說好的會長成嬌弱美少年,妥妥長成了小狼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江雪凝心裏一邊遺憾了,身體一邊很誠實的走了過去。


    由於太過虛弱,在離他還有兩步遠的時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她尷尬的想鑽地縫,正咬牙若無其事的站起來。


    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按在了她肩膀上,用力將她按了下去,沈昭延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跪的姿勢很漂亮,繼續跪著吧。”


    江雪凝垂下眼眸,遮住眼睛的殺意。


    敢讓她下跪的人,他還是第一個!


    看來當年的小可憐,果然是翅膀硬了。


    沈昭延將手裏色澤鮮麗的玲瓏骰子扔到她麵前,“打開它,不然我弄死你。”


    “公子求人辦事的態度不對吧。”江雪凝抬頭一雙杏眼黑白分明的看著他,“我打開了,有什麽好處?”


    這樣的眼神不是一個鄉野丫頭該擁有的,沈昭延越發懷疑她的身份。


    “敢和我談條件?”沈昭延嫌棄的捏住她的下巴,冰冷的刀尖劃過她的臉頰,“不聽話,我就扒了你的皮做成燈籠。”


    江雪凝絲毫不怕的和他對視,“你可以試試看,要是我死了,除非你找到墨家的掌權人,否則這世上在無人能打開玲瓏骰。”


    沈昭辭瞬間殺機畢露,手上的刀逼近江雪凝的脖子,一用力劃出血痕來,“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江雪凝眼神一凜,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裏的刀片極速襲擊他,甜甜一笑,“真巧,我也是。”


    一旁的白術默默觀戰,好久沒遇到過這樣的硬骨頭了。


    “你可以試試看,到底誰的刀快。”沈昭延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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