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醫典編纂的工作與醫書編纂的工作同時展開,薑卿意並不莽撞去指導什麽,隻是在他們編纂好的東西上,再篩選並提出修改意見,居然就這樣度過了一段忙碌卻鬆快的日子。


    直到寧王也舉辦小宴,薑卿意避無可避,不得不去參加。


    更衣時,桑榆從來外進來,“小姐,常貴回來了。”


    薑卿意想到先前讓常貴去查的東西,“讓他進來。”


    “是!”


    常貴剛一進門,薑卿意就發現他受了傷,走路時腿腳都有些不正常。


    “怎麽回事?”


    “沒事,小的回來的時候摔了一跤。”


    常貴尷尬的抓抓頭說,“您讓小的去查的,小的查到了,趙小世子那日所騎的馬,是楚華公主自己的馬,根據那日馬場的人說,在馬被牽出去前,隻有楚華公主單獨進去過。”


    難道是梁楚華自導自演?


    可虎毒不食子,她不至於如此才是。


    “而且現在京城已經開始有這件事的流言了,都不再說是太子殿下所為,全變成了楚華公主。”


    “這就更奇怪了。”


    不過她沒有打破砂鍋查到底的想法,既然背後之人不再咬著東宮不放,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收拾好,跟越修離一起到了寧王府。


    再次過來,這裏的花草都有修剪調整過,更顯出女主人的用心。


    越修離剛出現,就被來赴宴的老臣們請過去了。


    但跟以前不一樣的是,以前這麽拿看‘紅顏禍水’目光看她的老臣們,這次看她的目光多了些鄭重,恭恭敬敬的與她行了禮才走。


    “隨便走走,讓桑榆寸步不離跟著。”


    “我明白。”


    越修離一走,等候在附近的宋菱兒立馬跑了過來,與她一起的,還有各個年輕的小姐公子,不過這次不是談風月了。


    “聽說懸壺院也招女醫,太子妃看看我家妹妹能不能去?”


    “你家不是禦史出身嗎,去學什麽醫?”


    “人各有誌。”那小姑娘脆生生道,“我要成為和太子妃一樣厲害的大夫!”


    “那太子妃考慮開一個道學院嗎?”


    “我也想跟太子妃學算卦!”


    公子們嚷嚷著。


    薑卿意被她們吵得頭大,果然,夫子這種事兒她是當不了的,也難怪當年師父撿了她這個徒弟後再沒收過其他人。


    “你們想學?”


    “想啊!”


    “那好。”薑卿意微笑,“讓你們家長來跟我談。”


    “若是父母不同意呢?太子妃,你不允許我們衝破世俗的枷鎖嗎?”


    “我看你們是要找打。”


    這些都是貴子貴女,且不說世家的那些束縛,光是家裏都早早為他們規劃了一條康莊大道,豈會讓她們來學這個?


    而且這些人不一定能吃那樣的苦,放他們進懸壺,指不定還要擾亂他其他學生的心,還是慎重為好。


    眾人一陣哀嚎。


    薑卿意笑眯眯的走了出來,就見梁楚華一臉複雜的在對麵等著自己。


    “太子妃,有空聊聊麽?”


    第三百七十六章 血祭龍脈


    桑榆警惕的護在薑卿意身側。


    梁楚華不以為意,“今日是寧王府舉辦的宴會,自然不會讓人生事,而且我要聊的,是關於大晉帝的一樁舊事,你不感興趣嗎?”


    薑卿意讓桑榆等著,隨梁楚華一道往前走去。


    寧王府的湖麵有一座九曲回廊,彎彎曲曲,湖麵看似不算寬闊,這座橋卻要走許久才能走到頭,是以上來的人並不多。


    “皇嫂要與我說的,是何事?”


    “你們千辛萬苦,查了武安侯舊案,拔出蘿卜帶出一大片泥,可曾想過,大晉帝為何要製造武安侯舊案,僅僅是因為武安侯功高震主麽?”


    “你什麽意思。”


    薑卿意停下。


    梁楚華交給她一張絹帛,“這是我大梁留檔的一宗案件,記錄了年輕時的大晉帝遊曆山川,在大晉與大梁接壤附近時,參與的一樁邪教蠱惑百姓之事。”


    薑卿意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內容大概是大晉帝遊曆時,恰好遇到幾個道士在山脈下的村子裏遊說,說山脊綿延起伏,乃是龍脈,而他們的村子恰好在龍的眼睛處,隻要以血點睛,就能激活龍脈,並為此騙殺了幾個愚昧的村民,攪起了風雨。


    “你還記得,武安侯舊安,牽涉的那十萬將士,是死在哪個地方嗎?”


    梁楚華問。


    薑卿意不解的看向梁楚華,見她笑意漸深,眉心突的一跳。


    莫非,就是在那龍脈附近?


    薑卿意迅速冷靜下來,她聽太子殿下提過,大梁豢養了大批道士,到處設陣壞其他小國的風水龍脈,如今這說辭,定然也摻了水分。


    “此事我會去核查,多謝皇嫂指點。”


    “指點算不上,倒是還有一事相告。”梁楚華道,“當年大晉帝遊曆到那村子,說是要為村民們斬殺邪道,將人全部抓走了,卻並未殺死,甚至還放了其中一個出來,養在宮裏。”


    “靈鶴道長?!”


    可那不是大梁的人麽。


    梁楚華看出她在想什麽,道,“他的確是大梁人,但他一開始攝於大晉帝威勢,也的的確確是投靠於他的,並且還舍了十年壽命,為他卜得一卦。”


    “那卦象顯示,將來會有一位神醫用自己的性命救大晉帝一命,但前提是此人能一直在他左右,否則便是養癰成患,遺禍無窮,甚至將他基業毀於一旦!”


    梁楚華說這話時,端端看著薑卿意,不用明說,薑卿意也猜到這預言裏頭的‘神醫’是指自己。


    雖然不知道梁鶴怎麽花費十年壽數卜得這卦,但想來皇帝有手段能自證,這才有了皇帝那幾次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追殺!


    “天子一語,流血漂櫓,可那十萬將士卻隻是因為祭龍脈,而被生殺。太子妃,你不怒嗎?”


    梁楚華帶著幾分蠱惑的問。


    這事若是真的,薑卿意當然生氣!


    但,誰知她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皇嫂既知是天子,就該謹言慎行,無憑無據,隻憑猜測的事,也敢亂說麽?”


    “你不信?我並未撒謊!”


    “或許吧。”


    但誰又保證,梁楚華知道的,就是真的,畢竟武安侯府出事那一年,她也還小呢。


    這話題似乎談論不下去了,薑卿意換了個話題。


    “皇嫂對‘虎毒不食子’這一句,怎麽看?”


    “你什麽意思!”


    她冷冷回身。


    薑卿意看得出她的憤怒,心中暗暗確定,墜馬之事的確不是她所為,淺笑,“隻是隨口一問。”


    梁楚華似乎被刺激到了,轉身就走了。


    薑卿意也即刻安排人將絹帛送給越修離,讓他提審尚在地牢的梁鶴,隻是此人嘴硬的很,能不能問出來,問出來的有幾分真,就不知道。


    隻不過,如若這一切是真的,那大晉帝這帝王,無需他們動手做什麽,也夠遺臭萬年了!


    寧王府的宴會很和諧,畢竟來的賓客不算多,且為了避險,草草吃過飯就都散了。


    薑卿意也告辭出來。


    “太子妃,回東宮嗎?”


    “去街上轉轉吧。”


    自上次邪陣後,薑卿意的身子並未好全,時常五內刺痛,手腳發軟,譬如現在。


    在馬車上聽著外麵的人聲都在議論‘懸壺’,薑卿意嘴角輕輕翹了翹,最後叫馬車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停下了。


    還不到飯點,小酒館沒什麽人,老板娘都趴在桌上歇息。


    “待客嗎?”


    薑卿意問。


    老板夫婦一看她衣著華麗,立即恭恭敬敬起身,“小店簡陋,貴人隨意坐。”


    薑卿意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老板和老板娘忙前忙後的準備茶水點心,問她想吃什麽。


    薑卿意叫桑榆點了一桌子菜,然後拿出了關明月死前留給她的玉刻小獅子。


    東西拿出來的一瞬,老板娘的眼眶唰的一紅,又趕緊低頭遮掩下去。


    “貴人稍等,炒菜很快就上來。”


    “不忙,老板娘一起坐吧,我們聊聊。”


    老板娘沒明白她這句聊聊是什麽意思,府兵已經守在了外頭,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客人來了。


    薑卿意喝了口茶,不是什麽好茶葉,茶水有些澀。


    薑卿意不說話,老板娘便越是局促不安,粗糙的手不停的在衣襟上抓了又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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