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當初從白鷺郡趕往鷹隼郡的時候坐的是馬車,如今班師回朝的時候坐的依然是馬車——隻是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車廂內多坐了兩個人。


    一位是優雅的清水閣閣主陸餘音,另一位則是一臉菜色的蒼雲教東堂堂主泰來。


    說起來還真是不走運,泰來由於和陸餘音酒鬼二人相差了一個大境界,因此根本追不上那兩人比飛機還快的速度,結果一直到他們在天府內幹完事了泰來也沒能及時趕到,後來總算在譚琴上馬車的時候落了地,居然被譚琴告知還要在路上多待一會兒……


    總之就是這樣,他隻覺得自己不是在趕路,就是在去趕路的路上啊,還沒人報銷路費的那種。


    現在糾結這些也沒用,畢竟既然選擇了跟教主就得習慣這一切……話說回來,這一次是和教主一起回家鄉去看老父親呢。


    “你們先聊你們該聊的吧,我想先自個兒冥想冥想。”


    一上來,陸餘音就表明了她不參加討論的意象,似乎就真的對塵世和俗物不感興趣一樣。


    不過譚琴還是挺清楚這一位的秉信的,知道這其實是一位十足的傲嬌,微笑了點了點頭,欣然道:“好,小陸,別忘了時刻保持警惕。”


    “我知道——還有,別用這個詞啊……”


    看著對方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假寐,譚琴一臉愉悅地把目光從少女的身上轉了回來,隨後正麵對上了泰來的雙眼。


    如今向彬負傷躺在大本營裏,自己所有的命令便隻能靠泰來傳達了,先不提蒼雲教裏堆積如山的事物,光是該怎麽保全這個大門派已經是很令他頭疼的事了。


    調戲自家美少女這件事什麽時候都能做,趕緊解決眼前的麻煩事才是重中之重啊。


    一時被譚琴盯得有些心慌,泰來想開口找些話題掩飾尷尬都不行,隻得很誠懇地道歉:“教主,請恕屬下來遲。”


    “無妨。”譚琴擺了擺手,笑道,“倒不如說,能跟得上那兩位的速度的人本就屈指可數,你能夠這麽快趕到我這裏來,我已經很滿意了。”


    “說起來,酒鬼那家夥已經帶非言去‘山海迷蹤’了,那兒埋藏著不少上古時期的神兵利器,相信他們回來之後會帶來令人滿意的消息的。”


    泰來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開口發文:“教主,屬下有些不解,您為何要收非言為教眾呢?他的實力固然強大,但很難保證他會對聖教不懷二心,一旦他對聖教的同僚出手就完了啊,難道不應該直接殺了他嗎?”


    “你不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啊,我要是和你一件一件解釋的話會沒完沒了的……算了,這一次就當例外吧。”


    譚琴無奈地攤了攤手,解釋道:“泰來,非言是我們的敵人不假,但他的身上藏著太多有價值的東西了,如果直接殺掉的話會錯過很多關鍵的信息,像是指揮其偷襲天府的幕後黑手,還是之所以偽裝成蒼雲教眾出手的原因,這些我們都得不到確切的答案。”


    說到最後,他認真地盯著泰來的雙眼,語氣嚴肅:“萬一你直接殺掉了他,而剛好就需要他掌握的這條情報來出奇製勝,到時候又該怎麽辦呢?”


    泰來聞言微微一怔,隨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慚愧道:“原來是這樣啊……不愧是教主,為了聖教如此深謀遠慮,真不愧是前任教主唯一看上的繼承人啊。”


    “……別提那件事了,我現在一想起來頭就難受。”


    結果一如既往地,當事情一說到這裏的時候,譚琴就氣得牙癢癢,恨恨地說道:“當初這貨還沒走的時候,蒼雲教隻占著巴掌大的一塊地,教內就大貓小貓兩三隻,基礎設施爛得一塌糊塗,那座山頭還沒有被開發過,雜草長得和樹木一樣高,我特麽下個山居然還得自己開路……”


    “本來我真不打算留下來的,結果那家夥倒好,這樣的爛攤子說扔就扔了,然後還把我推上了這個要命的教主之位?他真的是做了一手好生意啊。”


    “結果,一上任就遇到山下的玄木宗上門收保護費,不交錢特麽的居然還來踢館,上門踢館居然還找了十多個同門師兄弟,我還以為他們是來搶劫的呢!要不是當時我剛巧突破了宗師,咱們蒼雲教的招牌就要被他們一腳踢碎了。”


    說著說著,譚琴漸漸就變得越來越激動了,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開始變重,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前任教主的不滿,儼然是當時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創傷。


    “你能想象門派窮得都揭不開鍋的時候,一個賣春宮圖的老頭大老遠跑上蒼雲頂,拿著一疊厚厚的收據向我要債時,我當時的感覺嗎?”


    “你能想象當時他在鬧市裏瞎摸良家婦女的時候,故意報我的名字戴著我模樣的人皮麵具亂浪,結果我就下個山買把菜刀的功夫,莫名其妙就被衙役扭送到局子時,我當時的感受嗎?”


    “你能想象當時他跑青樓嫖宿,結果因為白吃白喝白睡被抓之後,一群大漢提著刀衝上淩雲頂,逼迫當時的我交嫖娼錢時,我當時的感受嗎?”


    “你怎麽可能想象得到,你又沒有攤上這樣的一個二傻子教主。”


    說完後,他又托著下巴想了一陣,突然間又笑出了聲來,看上去就是滿臉的愉悅。


    “嗯……有趣,當時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後來自己掏錢投資了一家春樓,就開在淩雲頂下,所有的姑娘都守著他來的那一刻,然後大夥齊心把他拖到廚房裏去胖揍了一頓,逼他把白吃白喝白睡的錢全交清了。”


    “嘖嘖,這貨後來就消失了,不過這樣也好,要是再因為嫖娼的事情被人拿刀追著砍的話,就算他沒瘋我也遲早得瘋吧。”


    聽了半天,泰來簡直都聽呆了,他本來和蒼雲教的大夥一樣,以為創建聖教的人是個挺牛逼挺有氣魄的狠人,但是從教主的嘴裏說出來,卻成了一個好色的猥瑣大叔形象……


    原來教主大人還有這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啊……不過這也難怪,仍誰在被這樣子坑過之後,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裏去,他後來能夠排除這些困難,悉心地令蒼雲教重獲新生,這本身就已經足夠值得人去尊敬了。


    正當他暗暗思索的時候,譚琴卻越講越興奮了,他甚至還用上了前世當教師時的授課技巧,把每一句話講得抑揚頓挫——


    “前任教主就是個死坑貨!為什麽要這麽說呢,主要是因為他這一消失,再也不用叫嫖娼費的我有閑錢給蒼雲頂來一次裝修了……”


    “後來又是一係列的麻煩事,像是招人啊買地啊造房啊之類的等等,當時可是都累成狗了,也沒見這貨跑回來為蒼雲教付出一點力啊。”


    “你知道咱把這個原本垃圾得要死的門派拉扯成這麽大,到底有多麽不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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