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你可真不容易。”


    正打算繼續說著,突然間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就這樣回蕩在這間小小的馬車廂中。


    連忙向右偏頭一看,卻見那少女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幾縷散亂的碎發掛在額頭,唇角上掛著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涎液,而總體來看,此刻這個人身上處處點綴著慵懶、安適與愜意。


    毫無疑問,陸餘音被譚琴的講話聲給醒了,以至於她現在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不滿地開口:“先不提容不容易的事情,你不覺得在說話的時候應該控製一下音量嗎?頭都要被你吵大了。”


    雖然說著是責怪的話語,用的卻是嬌嗔的語氣,僅僅隻聽一兩個字就足以令人浮想聯翩了。


    譚琴也是感慨,雖說這一位來自東海的冰仙子平日內不怎麽顯露表情,但有了小情緒時的樣子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可愛感啊。


    要說“可愛”的話,也實在與這位少女的氣質太不相符了,姑且還是暫時忽略剛剛的哪一種說法吧。


    “小陸,你醒了?”


    這樣說著,譚琴盯著陸餘音那因初醒而惺忪的睡眼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真不愧是小陸,就連睡覺時的樣子都這麽可愛,光看一眼就讓人把持不住呢。”


    泰來在一旁聽著都驚呆了,想著剛才譚琴隨口的那句話,他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臉不紅心不跳地就這樣說出口,暗自心想著教主不愧是教主,沒想到居然連清水閣的陸閣主都敢隨意打趣呢。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安靜地當個乖巧的電燈泡吧,畢竟要是打攪了自家教主的感情生活的話,自己回蒼雲頂之後估計得掃上一年的豬圈了。


    聽著這樣的話,陸餘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紅了,好在她仍記得自己掛著麵紗,想著自己丟人的樣子也不至於被譚琴看見,這才稍稍安心了些,原本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也平靜了下來。


    “哼,你就少說些這麽沒羞沒臊的話吧。”她不滿地撇了撇嘴,“剛剛也是,你這樣的言行哪裏符合一派之主的氣質啊,倒像是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市井流氓。”


    譚琴隻是莞爾一笑:“蒼雲教的教主也是人,他也是需要休息的啊,作為每天管的事物可是以萬計的大能,當然需要有放鬆的時間咯。”


    陸餘音輕哼了一聲:“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你平時好像還是休息的時候居多吧?我也沒見過你拿著文件皺眉頭的樣子啊,倒是閑著發呆的時間更多啊。”


    “你又沒見過我工作的樣子,又是咋知道這些的啊?”


    “我猜的,不行嗎?”她調侃道,“那一刻雖然我沒在場,但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某人甚至連對方的傳音內容都能猜得到呢,所以我就猜你工作時間在摸魚,這又有什麽問題?”


    她笑著問道,字裏行間都是不懷好意:“所以其實你真的在摸魚?”


    “呃……這是必須的,當然是因為……因為最近的我在休假嘛,休息時的譚某人可不是什麽勞什子的教主,而是譚導師,必須得為天府內的千百學子的前程和未來好好考慮,不然的話百分百會被炒魷魚咯。”


    “這不也挺適合你的嘛?無業遊民譚琴,彈琴的無業遊民……所以你幹脆辭掉那個勞什子的導師算了,和本閣主我學學彈琴,這樣的話譚琴才能更好地彈琴啊。”


    “你這是在說哪門子的繞口令啊……”


    無奈地吐槽了一句,譚琴用手托著下巴,目光注視著窗外流動的風景,喃喃道:“怎麽說呢,當初加入天府其實並非我的本意,那是我的父親要求我這麽做的。”


    “你的父親?”陸餘音微微一愣,驚訝道,“原來像你這樣強大的存在,居然還能有活著的父親嗎……”


    “喂喂,你這話怎麽說的啊,這是在咒我爹死嗎?”譚琴被陸餘音這略顯天真的話弄得滿頭黑線,無奈解釋道,“也不知道你這固有思維從哪兒來的,總之天才並非都是孤兒——倒不如說孤兒缺乏家庭的支持和社交的資源,其中中反而不容易出現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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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多半又是哪兒來的小說看多了吧。”


    陸餘音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也沒有接著往下再說些什麽,而是眼神追隨著譚琴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同樣靜靜地對著這片快速飄動的風景發著呆。


    從鷹隼郡到白鷺郡,由於是一直往氣候溫和的南方趕,周圍的景色也是一路向著青蔥和繁盛的綠色邁進的,漸漸地便有了越來越清朗的天空、越來越粘人的暖風、越來越醉人的陽光,沉浸在這片絕美的景色中和心愛的人一起睡去,好像……也不錯呢。


    這樣想著,莫名地雙頰便帶上了一抹紅霞,她也是驚訝自己一直以來心情屢屢地不受控製,一時又是羞怯又是緊張,幾次都不敢直接看譚琴的臉,但一閣之主的身份又要求她言行一定要大方得體……


    嗯,好麻煩啊,為什麽自己要受這樣的罪啊……


    心中暗自嘀咕著,她腦海中又想起了之前同譚琴在閣中相處的那幾個月,不知不覺臉上又是一陣發燙,臉頰上發紅的色彩一直延伸到了耳根。


    也不知道為什麽,彈琴時隻要每次一想到這個小子,手就慢了、心就亂了,什麽樣的曲子都想不起來了,隻因為既是“彈琴”也是“譚琴”,每一次即興彈奏的自己總要遭受一次這樣的折磨啊……


    但這也不怪她,畢竟與她那乾坤境的實力不相匹配的,正是她那年輕到對於武者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年齡。


    年芳少女的陸餘音尚還是懷春的年紀,她那許許多多天真而不切實際的想法依然在腦海中久久停留、揮之不去,再加上在譚琴之前還從未有能擊敗過自己的男子,對於這個帥氣且沒什麽大毛病的“第一次”,會喜歡上也是挺正常的。


    隻是雖然她自己並不介意,這個榆木腦袋卻一直不開竅,看得真是讓人好心急啊……


    正當她這樣想著的時候,一聲輕聲的呼喚突然溜進了耳內——


    “小陸……”


    這聲音是……譚……譚琴?他在叫我?


    “啊……我在。”


    匆忙回應,她趁著譚琴目光仍在注視著窗外風景的時候,慌張地用手把淩亂的頭發撥整齊,這才回過頭去:“有……有什麽事嗎,譚琴?”


    不知不覺間,她竟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譚琴感覺到了陸餘音的慌張,知道她是被自己猝不及防的呼喚所嚇到了,隻是溫和地一笑,柔聲道:“不要緊張,小陸,隻不過是簡單和你聊聊天罷了。”


    “小陸,你知道嗎?其實就算沒有那天出的那碼事,我也打算好好回來看看的,因為我知道我舍不得離開這裏。”


    講到了這樣容易令人共情的地方,不知不覺間譚琴就察覺到眼眶似乎有些濕潤了,不過他也不以為意,無非是當成了思鄉的正常現象。


    隻是想著想著,想起了很多——白鷺的風光、譚府的回憶、父親嚴厲的麵孔、下人們和樂的氣氛,甚至就連偶爾出現欺負自己的趙察,在回憶中似乎都變得沒那麽討厭了。


    “明明隻是外出了一兩天,我卻一直在想念白鷺郡的一切,當然也在想著那個沒事就喊我練功的老爹。”譚琴感慨道,“在外遊曆了六年,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變了——但並沒有,譚琴依然還是那個譚琴,他還是沒辦法變得冷酷無情啊。”


    聽了譚琴這麽多的真情流露,陸餘音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沉重了些。再回想起譚琴剛剛所說的最後那句話,那儼然正是他真實的想法——人應該有感情,不應該成為無情的殺戮工具,即便是蒼雲教主也是一樣的。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譚琴,我覺得……人有感情是一件好事,所以你沒有必要為自己想念親人而感到不自在,這是完全正常的事情。”


    陸餘音自己是沒有親人的,她當年是被清水閣主收養的孩子,唯一能稱得上親人的也就前任閣主了,偏偏她離世得還挺早,讓小小的陸餘音早早地扛起了大梁;也唯有如此,才讓她更加重視“親人”這個詞背後的含義。


    譚琴儼然也是被打動了,他驚訝地回頭望了一眼一臉正色的陸餘音,略一思考,不禁爽朗地笑出了聲:“是啊,你說得對……”


    言罷,他順手將車廂的簾布拉下,看了看陸餘音,又看了一眼一直在閉目養神裝作聽不到話的泰來,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玩味了起來。


    “說起來小陸,我好像從來沒和你講過我爹的事情——你想聽嗎?”


    他微笑著對上了陸餘音,興致勃勃地向著對方發起了一個邀請。


    一個互相加深了解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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