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人猶豫了片刻,又歎出一口氣,“與你說也無妨,你也是知道的,符逸馬上就要外放了,原先已經定好了地方,隻等文書下來便可動身,可誰知……”


    “誰知忽然就出了變故,他要去的地方換了,雖然看著像是還換了個略微富饒點的地兒,可那地方是個大麻煩,上峰早盤根錯節,根本沒有任何施展拳腳的餘地,去那裏赴任的人,要麽隻能同流合汙,要麽……就要做好喪命的打算。”


    陶大人托人打聽過,那個位置上已經無故死了好幾個人,剩下的那些,寒窗苦讀多年的傲骨也已經折了。


    白卿卿不明白,“大人可知為何忽然換了地方?”


    “我就是無從知曉才束手無策。”


    陶大人說著擺了擺手,“我想再托人去問一問,先行一步。”


    他依舊皺著眉急匆匆地離開,白卿卿在他身後沉默良久,收拾好情緒先去了寧宅。


    寧宴的府邸與此前不同,門庭若市,車水馬龍,管家一邊擦汗一邊應對前來祝賀的人,口中一遍遍地重複:“我家大人還在休養,不便見客,還請海涵。”


    來的人也不管能不能見到人,帶來的禮物堆滿了門口,一個個笑容滿麵地說著吉祥話,也不肯離開,好像多待一會兒就能見到寧宴一樣。


    管事笑的臉都要僵了,忽然瞧見了白卿卿,臉上客套的笑容立馬變了個樣,動作強橫地將堵著的人撥開,讓白卿卿能進來。


    “姑娘來了?大人日日都盼著呢,見到你他一準兒高興。”


    管事笑眯眯地將人迎進去,全然不管自己剛剛才說的謝絕見客,不見的是客,那白姑娘能算客嗎?那是自己人。


    第646章 天賦來的


    管事還要應付外麵的客人,因此隻將白卿卿送到寧宴的院外,也沒讓人進去通報。


    “姑娘自個兒進去就行。”


    白卿卿對這裏也熟悉,於是徑直往裏走,想著這會兒寧宴可能在做什麽,會不會被自己嚇一跳。


    院子裏也沒見到下人,寧宴屋子的門是虛掩的,白卿卿心血來潮想給寧宴一個驚喜,輕手輕腳地走到近處,剛打算伸手推門,聽見屋裏寧宴似乎在與人說話。


    “……辦仔細點,在他外放之前,不要讓人知曉此事與我有關。”


    白卿卿的手頓住,誰外放之前?什麽事不要讓人知曉?


    她心念一轉,往後退開幾步,才如常地走過去,屋裏的動靜已經停下了。


    在門上敲了敲,白卿卿還未出聲,就見門向裏麵拉開,牧曙一臉嚴肅地出現,瞧見是白卿卿之後臉色明顯出現了一絲波動,隨即憨厚地笑了笑,“白姑娘來了呀。”


    白卿卿對牧曙也頗為熟悉,知他是個不擅長藏情緒的人,方才的反應顯得很奇怪,但她也沒問什麽,笑著與他打了招呼。


    牧曙摸了摸後腦勺,“那,我就先出去了,大人在裏麵,白姑娘進去吧。”


    他說完迅速躥走,仿佛有誰在後麵追他似的。


    白卿卿進了屋子,寧宴早等著了,臉上的笑像不要錢一樣,“我就猜你這兩日會來,特意讓人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點心,這陣子外麵鬧騰得很,我也不大愛出去,好在你會來看我。”


    寧宴的聲音與方才白卿卿聽見的判若兩人,她甚至都產生了懷疑,覺得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


    “外麵是夠熱鬧的,都是來恭賀淮西王,隻是怎的大家還都喚你大人,不是該改口叫王爺了?”


    寧宴不在意道:“一個稱呼罷了,皇上此舉確實出人意料,朝中上下因此人心躁動,未必就算定數。”


    封不封王對寧宴來說根本不重要,他正忙著按照宮裏嬤嬤的指點采買聘禮籌備婚事,“我還打算過兩日再次登門,皇上突然封賞,我擔心你家裏人會生出什麽想法,不願意將你嫁給我,要真是如此,那我就去皇上跟前哭鬧,請他收回成命。”


    白卿卿白了他一眼,“那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哪兒能說收回就收回?”


    她說著拿出手套來,“也不知要送你什麽才好,我就親手做了一雙,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


    “……你都還沒看!”


    寧宴接過去,捏在手中心裏甜滋滋的,將手套翻來覆去看出了花兒,“做得真好,尤其是這鴛鴦,繡得栩栩如生。”


    “那是鴨子。”


    白卿卿冷靜地反駁,寧宴卻認定了那就是鴛鴦,還細細地指給她看了鴛鴦的特征,好像這不是白卿卿繡出來的一樣。


    白卿卿默默地聽著,突覺難道她當真有女紅的天賦?不然為何她繡出來的東西,又是像鴨子像得栩栩如生,又是像鴛鴦像得栩栩如生,就問還有誰能做得到?還有誰!


    第647章 麵子


    寧宴將那雙手套從針腳到圖樣全部誇了個遍,看完還舍不得放下,直接揣懷裏了,看得白卿卿又無奈又想笑。


    隻是也不知怎麽的,她總會想起之前聽到的那兩句話,或許是因為來的路上碰見了陶大人,聽他說了符逸的事,白卿卿總忍不住將寧宴口中要外放的人聯係到符逸身上。


    從寧宴那裏回去之後,白卿卿等到晚上白岩歸家,迫不及待地去了他那裏打聽消息。


    白岩聽她問起符逸並不覺得意外,“確有此事,符逸對我們家也有恩情,再加上對你的多番照顧,我一直有注意他的事,聽說過之後我就找人去打聽了。”


    “那可打聽出什麽來了沒有?為何會忽然給他換了個去處?”


    白岩默默地搖了搖頭,“就是這事兒讓我很在意,我一直問到了蔡大人那裏,朝中官員外放都由他經手,個中緣由他應當是最知曉的,但他不肯說。”


    白卿卿一愣,表情呆呆的似是不大能理解,“為何不肯說?他連大哥的麵子都不給嗎?”


    不是說大哥在朝中很吃得開,沒人敢得罪嗎?


    白岩一看就猜到她在想什麽,好笑地戳了她一下腦門,“我哪裏有那麽大的麵子,再者蔡大人也不可能直白地說不告訴我,隻是顧左右而言他,推脫他也是奉命行事,至於奉誰的命,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本來不是已經選定了地方……”


    “按著蔡大人的意思,符逸外放地的調整合乎規矩,沒有半點可以挑錯,也超出我的職能範圍,無法幹涉。”


    白卿卿咬住嘴唇,眉頭輕鎖,怪不得陶大人一籌莫展,竟連大哥都沒辦法。


    白岩見她發愁的模樣,又開口道:“雖然我並不知此事背後的人是誰,意欲何為,隻一點是知道的,此人的能耐不小,定是手握重權,才能讓蔡大人忌憚得不敢透露半分,這樣的人,說起來宣城也沒幾個,與符逸有關的,就更少了。”


    白卿卿茫然地抬頭看他,半晌,輕聲問,“大哥的意思,是覺得這事是……”


    “我沒有任何意思,不過是就事論事。”


    白岩打斷她的話,“在確切知道是誰之前,我會平等地懷疑每一個人。”


    白卿卿:“……”


    她或許有些知曉為何不少人不敢得罪大哥了。


    在白岩那裏沒有得到想知道的,白卿卿回去了院子,托著腦袋望著天發呆。


    這一世她對符逸並沒有情愛之意,但符逸竭盡所能地幫了白家,單這一點她也是要幫忙的,且白卿卿拿符逸當朋友,朋友有難她如何能置身事外?


    原本他就要能去廣闊的天空下,自在翱翔,卻在這節骨眼上被人擺了一道,白卿卿都替他覺得委屈和憤怒。


    “大哥說背後之人一定與符逸有關,他自己會不會猜得到是誰?”


    白卿卿心下一想,第二日就去找了符逸。


    此刻的符逸臉上少了些朝氣,隻在見到白卿卿的時候才變亮了一些,換上笑容,“你怎麽來了,是不是知道我不日要啟程,來送送我?就是還有些未能收拾妥當,裏麵亂了點。”


    第648章 顧慮


    符逸有些不好意思,白卿卿開門見山,“你外放的地方被人換了,你心裏可有懷疑的人?”


    符逸怔住,隨後苦笑起來,“怎麽連你都知曉了?”


    “你還想瞞著我不成?”


    白卿卿白了他一眼往裏走,廊下放了好些箱籠,整齊地堆疊在一起,分門別類,看著很像符逸的風格。


    她找了個地方坐下,示意符逸也別站著,“我碰到了陶大人,他為了你的事焦頭爛額地奔波,可見是真的心疼你。”


    聽白卿卿說起陶大人,符逸眼裏閃過愧疚,“是我的錯,陶大人一把年紀了還讓他擔心,為了我四處想法子,怎麽都勸不聽,我實在是對不住他……”


    白卿卿開始皺眉,“你道什麽歉,這事兒也不是你的錯,之前不是定好了去處?我大哥說他也問不出會是誰針對你,所以我才來問你,你心裏可有猜測?”


    出了這事兒,與符逸相熟的人都來安慰他,有的與他同仇敵愾,有的鼓勵他不管在何處,他的才華都不會被埋沒,有的默默給他送了些東西,希望他能撐得久一些。


    隻有白卿卿,上來就問他可有懷疑的人,一副隻要知道了就會給他去出氣的架勢。


    符逸連日壓在心頭的陰霾被驅散,笑容也輕鬆了許多,“怎麽,你還準備找到了人幫我套麻袋打一頓?”


    “你傻呀,打一頓能解決什麽?當然是知道是誰做的,就好想辦法了呀。”


    白卿卿可認真了,“大哥說能做到這件事的人不會太多,你快想想,你入朝為官的這段時日可曾得罪過誰?”


    看著她急切的表情,符逸也慢慢嚴肅起來,正兒八經地跟她商議,隻是盤算來盤算去也沒個結論。


    “我做的那些差事得罪不到誰,且有陶大人相助,並不曾與人有過過節。”


    符逸其實之前就已經細想過,他也想知道是誰想要弄垮他,思來想去,排除一切他能想得到的可能,還真有一個人比較符合。


    可他不打算告訴白卿卿。


    白卿卿低著頭皺眉,手裏拿了支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上麵有好幾個名字被她打了叉,“這些都不像,遠沒有到大哥說的位高權重的地步。”


    她用筆的尾部在下巴尖上輕輕戳了戳,自言自語道,“要說起來寧宴都比他們像。”


    符逸猛地抬頭看她,正好白卿卿也看過來,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白卿卿看清了他眼裏錯愕的情緒。


    她淺笑道:“我還奇怪你為何沒有提到寧宴的名字,是為了顧慮我的感受才故意不說的?”


    “我……不想讓你為難。”


    白卿卿放下筆,臉上的笑容不變,眼裏沒有絲毫猶疑,“我為何要為難?我並不覺得這會是寧宴做的,他那人啊……”


    似是想到了什麽,白卿卿笑意加深,語氣頗有些無奈,“以他的性子,要真想針對你,定是會正大光明,不會讓人猜不出是他做的,他不是個會暗中做手腳的人,所有的心機手段都會擺在明麵上,讓人明知道是他還沒有辦法,那才是寧宴。”


    第649章 這種人


    白卿卿說這些話的時候,符逸在她眼裏看見了光,那是星星點點的信任和驕傲組成的,似乎很久之前,他也曾看見過,那時候的光,是為了他而出現,隻是太久了,已經模糊不清。


    符逸將腦海裏深深的悔意甩開,才也跟著笑了笑,“我是真羨慕寧宴,有你這樣信任他。”


    “也不是信任吧,他就是那樣的人。”


    白卿卿的語氣又無奈又縱容,“有時候也不好,你看討厭懼怕他的人有多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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