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縈姳發現鏡中人的用詞很奇怪,“凡人……難道你不是凡人?”


    然而無論她再怎樣問,鏡中人都沒有了回答,隻有手裏那張鎮魂咒表明方才那一幕並非自己幻覺,事已至此,與其在這裏猶豫不決,倒不如賭上一把,橫豎她也沒什麽好失去的。


    桂姬從外頭進來,神情略帶幾分不舍:“我兒……”


    “母親放心,我會聽話,不會惹是生非,為家裏招來禍端。”


    桂姬淚水於眼眶打轉,半晌,隻能默默目送女兒被鎮盧王帶走,她站立原地,不一會兒,竟掩麵哭起來。


    鎮盧王則春風滿麵,儼然已見到自己成為未來國丈的威風模樣,自縈姳有記憶起,從未被父親如此寄予厚望,第一次被他這樣看重,卻是去討好男人,父親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當作物件轉送他人,這令縈姳再次意識到,王姬的身份如空中樓閣,高則高矣,風吹便散,落地無根。


    鎮盧王手中有一份隻有國君才知道的王宮密道圖,用以國破城亡時逃命所用,如今為了富貴,他將密道圖拿了出來,交給縈姳,並要她記住路線。


    此事必定要避開宣王後,因此要繞過寢宮,直奔禦書房,宣帝雖愛妻如命,卻也賢德勤政,永遠將朝廷大事放在情愛前頭,待到議事結束,縈姳從密道現身將鎮盧密道圖奉上,不信宣帝不心動。


    鎮盧王可謂是下了血本,這是他手頭最珍貴的東西了,這樣也能防止宣帝乍見縈姳,會以為縈姳心懷不軌意圖行刺,隻要縈姳放低身段小意溫柔,哪個男人躲得過?


    “寡人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嗎?成敗在此一舉,日後咱們一家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還是被貶為庶民從此缺衣少食,你心裏頭自己掂量。”


    先是嚇唬了一番女兒,緊跟著鎮盧王又開始說軟話,“你的兄弟姐妹還有母親,你難道忍心看到他們失去一切流離失所?縈姳,你向來是寡人最看重的女兒,不要讓寡人失望。”


    縈姳神色不變,“縈姳知道,請父王放心。”


    見她乖順,鎮盧王才露出笑容,抬手拍拍女兒肩膀,感慨:“苦了你了,若寡人還是國君,我兒貴為王姬,何至於與他人共侍一夫?”


    說著,他伸手扭開機關,讓縈姳獨自進入密道,身後的機關緩緩關上,密道內便隻餘縈姳自己,她輕輕笑了笑,“騙人。”


    即便父王還是國君,她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父王想把她嫁給誰她就得嫁給誰,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自由,如今國破,她已不再是王姬,比起對此留戀不已的其他兄弟,縈姳甚至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似乎套在脖子上的枷鎖正在漸漸鬆開。


    密道內有燈,縈姳用手中蠟燭將其點燃,瞬間一條火線綿延過去,將整個密道照亮,待到縈姳出了密道,機關自動掩上,這些燭火便又會漸漸熄滅,可縈姳並沒有像鎮盧王交代的那樣去向宣帝獻身,而是轉去了通往寢宮的路。


    這幾日女蘿總心驚肉跳,原本她想著,自己與陛下彼此毫無隱瞞,她心裏想什麽,應當與陛下訴說才對,可說來也奇怪,每當她想要如實相告,心頭便慌得厲害,似是有種求生本能在警告她。


    偏偏這些又不能細想,一旦去想,女蘿便頭疼不已,仿佛有萬千根針紮在腦子裏,她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惟獨有一點很清晰,那就是有關其他的記憶都在漸漸衰退,隻有陛下是唯一的色彩。


    她甚至已經忘卻母親與父親的容貌,變得模糊的記憶無法準確令她想起他們的模樣,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女蘿揉了揉眉心,隨著來到鎮盧,她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多,不能再想了,不應該再想了。


    麵前鏡子映照著她的臉,女蘿閉上眼睛,輕輕吸了口氣,突然,身後傳來了聲音,她一扭頭,卻發現是內殿的一麵牆壁翻轉了過來,後頭竟有一條密道,而一個少女自密道中出現,這可把女蘿嚇了一跳,沒等她喊人,少女先跪在了地上:“宣王後娘娘!請您幫幫我!”


    女蘿是宣帝理想中完美妻子的模板,她不僅溫柔羞怯,還格外心軟善良,這樣一個姑娘跪在自己跟前求她幫忙,女蘿心中對她的提防與懷疑也減輕不少,她猶豫片刻,將縈姳上下打量一番,問:“你是誰呀?”


    “我叫縈姳,是鎮盧國的王姬。”


    縈姳一邊說著,一邊緊張到手心冒汗,她現在才覺著自己太過冒險,誰人不知宣帝與王後情深義重,自己就這樣出現在宣王後跟前,萬一對方以為自己是來爭寵因而惱怒該怎麽辦?


    “王姬請起。”


    女蘿好奇地看向縈姳身後那麵已經恢複如初的牆,還走過去輕輕敲了兩下,“這是怎麽回事?”


    “鎮盧國王宮在興建時便隱藏了密道,用以給皇室留後路。”縈姳說著,將圖紙雙手奉上,“王後娘娘,這個給您。”


    “給我?”


    女蘿訝異不已,她接過密道圖紙,還是有些不明白,“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許是她給人的感覺實在柔和,叫人如沐春風,縈姳不覺放下戒心,遲疑幾秒,將自己是被父親派來向宣帝獻身一事和盤托出,然後連忙保證:“娘娘請放心,這絕非縈姳本意,縈姳隻求娘娘能讓我帶著母親離開,決不會留下礙娘娘的眼!”


    不過縈姳不說女蘿大概也猜得到,做陛下妻子這幾年,獻上美人的數不勝數,可陛下從未背叛過彼此的誓言,因此女蘿並不惱怒,隻是點頭:“此事我會與陛下提,你還有別的請求嗎?”


    縈姳伸出手,攤開,手心上正是那張白色鎮魂符,女蘿不解地問:“這是什麽?”


    “這是我先前於寺廟中請來的護身符,能夠保護娘娘,多謝娘娘願意幫我。”


    女蘿沒舍得拒絕縈姳的好意,正要將護身符接過來,誰知指尖剛剛觸碰到符紙,整張鎮魂符便化作一點流光,迅速沒入了女蘿體內。


    這令兩人都嚇了一跳,縈姳差點兒以為這是什麽害人的東西,說起來是她太過天真,完全沒想過鏡中人若是看準自己的軟弱在騙她該如何是好,而女蘿在短暫的驚慌後竟有些恍惚。


    這流光,似乎與在洶水時見過的一樣。


    她回過神來,看見神色忐忑的縈姳,安慰道:“我沒事,想來是你求的護身符有神明庇佑才會如此,縈姳,多謝你。”


    縈姳頓覺羞愧,女蘿又道:“陛下快要回來了,我會幫你和陛下說清楚,不過你與令堂兩個女子離開未免太過危險,你願意聽從我的安排嗎?”


    “我願意。”


    縈姳想都沒想便點了頭,她也不想跟宣帝碰麵,若是能避開自然是避開的好。


    正在她要回到密道離開時,女蘿叫住她,送了個小巧可愛的荷包,是一隻小老虎的樣式,十分逗趣,活靈活現,縈姳貴為王姬,不通女紅,因此頗有些愛不釋手,“這是娘娘自己縫的嗎?”


    “我平日閑得很,便會自己找些事情做,得虧你不嫌棄。”


    縈姳忍不住笑起來:“多謝娘娘。”


    送走縈姳後,女蘿對那麵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的牆壁格外好奇,她站在牆壁前麵敲敲碰碰,還貼上去用耳朵仔細聽,反正她是分辨不出這裏和其他正常的牆有什麽不同。


    她原本還想去摸摸看縈姳碰過的開啟機關,卻突然後背發寒,猛地轉過身,才發現不知何時,內殿竟又出現了一個陌生男子,對方一身白衣,麵容俊朗,正眼神冰冷地看著她。


    好像她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塊石頭,一片樹葉,一隻螻蟻。


    和友好的縈姳不同,來者不善!


    女蘿張嘴就要叫人,結果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試圖說話,仍舊徒勞無功,緊接著那冷若冰霜的男子竟憑空取出了一個黑色鈴鐺,鈴鐺上刻滿古樸詭譎的花紋,這令女蘿極度不安,既然無法發聲,她便佯作受驚往後退了兩步,直到背抵住牆壁,右手悄悄伸到後頭找到機關所在,迅速擰開,閃身便逃進了密道之中!


    這變故令烏逸所料未及,他正要使用攝魂鈴,卻不曾想那凡人女子竟先一步逃走,於是立刻追了上去!


    牆壁機關隱藏在花紋之中,且有規律,並不好找,烏逸原想一掌將牆壁擊碎,轉念想起決不能驚擾劍尊,好在這是人間界的牆,普通的穿牆術便足以通過,隻是人間界缺乏清靈之氣,使用法術難免會有些吃力。


    女蘿錦衣玉食嬌生慣養,一身冰肌玉骨,美是美極,逃起命來卻根本派不上用場。


    華麗的裙子令她屢屢絆倒,過於軟薄的繡鞋走沒多遠腳底便一陣生疼,更別提喘得撕裂般疼痛的胸腔,她跑不快也跑不遠,這使得穿牆而入密道的烏逸輕鬆將她追上!


    這一回他不似之前那般氣定神閑,而是想要速戰速決,直接以攝魂鈴取走她的覺魂,令她從此不再思考不再懷疑,隻維持從前的溫順乖巧。


    雖不明白此人手裏的黑色鈴鐺是什麽,可女蘿對危險有種天生的敏銳,她知道自己決不能任由對方為所欲為,在這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女蘿心裏想的,不是陛下為何還不來救她,而是要如何自救。


    第5章


    人生而有三魂六魄,三魂為胎光、爽靈、幽精,爽靈即是覺魂,代表著智慧、天賦、本能,人缺一魂仍可活,而身為情劫的凡人女子,不需要擁有思考和懷疑的能力。


    在女蘿身上出現的任何變動都可能直接影響到劍尊,因此大尊者們要取走她一魂,讓她從此隻做個美麗聽話的妻子,即便真相放在眼前,她也不會去看,更不會相信,如此才能確保劍尊渡劫萬無一失。


    因為倉皇奔逃,女蘿精致的發髻散開,用來點綴容顏的珠釵落了一地,長長的頭發成為了致命的弱點,被烏逸一把抓住。


    仿佛是要將整張頭皮都撕裂一般,烏逸麵無表情地把女蘿拖到了自己麵前,對於這個除了美貌空無一物的凡人女子,他無比輕視,可當他對她使用攝魂鈴時,卻發現攝魂鈴並沒有響。


    女蘿攥緊了手裏的發釵,她顯得無比慌亂又溫順,烏逸先是拽著她的頭發把她拖到身邊,隨後單手掐住她的脖子,原本拿走她一魂即可回到宗門交差,可攝魂鈴居然對她不起作用,這是為何?


    他太小瞧女蘿,壓根沒把她當回事,而且她表現的很乖巧膽小,這令烏逸對她毫無防備,於是女蘿趁機抬起手,用發簪狠狠刺向烏逸的眼睛!


    再是大羅金仙,有罡氣護體,眼睛也是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修者不過是比凡人壽命更長能力更強,本質上仍然是人而不是仙,女蘿趁機從烏逸手中掙脫,她沒有選擇立刻逃走,因為她能感受到彼此之間強大的力量差距,假如她轉身逃跑,會立刻被他殺死。


    之所以能偷襲成功,是此人太過傲慢自大,如今自己戳瞎他一隻眼睛,怕是已結下血海深仇,既然如此……


    發釵刺入眼眶,血流如注,疼得烏逸身體直顫,電光火石間女蘿已想了許多,她竟雙手去搶烏逸手中的攝魂鈴!


    烏逸做夢都沒想到一個凡人女子竟敢如此大膽,攝魂鈴是十分危險的法寶,別說區區凡人,便是大尊者都難以抵擋,他捂著眼睛,鮮血自指縫裏流淌,一字一句對女蘿道:“還,給,我!”


    女蘿並不懂得催動攝魂鈴的口訣,但她拿攝魂鈴也不是為了反過來對付烏逸,隻是手邊僅有這麽一個看起來略有些重量的東西,隨後她高高舉起攝魂鈴,對準烏逸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如果是普通的刀劍,那傷不到烏逸,會被發釵刺瞎一隻眼睛也不過是他太過大意,且女蘿會這樣做根本不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來不及展開屏障,偏偏這是攝魂鈴。


    隻敲了一下,烏逸便瞪大雙眼,女蘿又敲了兩下,她注意到隨著自己的敲擊,此人的眼睛逐漸變得茫然失神,這讓女蘿感到不安,見烏逸已昏死過去,為了確認他是真的失去意識還是在偽裝騙她,女蘿又多敲了一下。


    她誤打誤撞,竟是讓攝魂鈴見血攝走了烏逸的三魂六魄,所以他才會昏死過去,被攝走的魂魄並無意識,反倒手持攝魂鈴的人能夠通過攝魂鈴得知對方的全部記憶。


    攝魂鈴與搜神術一樣,是能夠剝奪人思想與靈魂的危險存在,女蘿原本想要丟開攝魂鈴逃出密道,可攝魂鈴裏烏逸的記憶宛如走馬燈在她腦海裏迅速出現,烏逸瞧著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實則已百歲有餘,這樣龐大的記憶盡數湧入女蘿的腦子裏,一時間,大腦簡直都要炸開!


    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把攝魂鈴丟掉,隻是整個人貼著牆軟了下去,不一會兒便大汗淋漓,麵色慘白。


    不知過去多久,女蘿終於鬆開握著攝魂鈴的手,她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同時右手又撫了撫太陽穴,當她再次看向倒在地上的烏逸時,眼神已不再如先前那般驚慌。


    將攝魂鈴放到烏逸夠不到的地方,女蘿勉強走到烏逸身邊,跪坐到地上,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抬起的雙手因為之前的反抗而微微顫抖,即便如此,她還是將烏逸從頭到腳搜了一遍,將他身上所有的物品,無論看不看得懂全都拿走。


    隨後女蘿稍作喘息,撿起攝魂鈴,朝密道出口而去。至於烏逸,沒了三魂六魄他與死人無異,修者雖可辟穀,卻需要長久修煉,打坐時同樣要運轉心法來維持,怕不是烏逸隻能悄無聲息地死在密道裏頭。


    惟獨令女蘿有些猶豫的是,將烏逸丟在裏頭不管,若是哪一天縈姳再進入密道,看到一個死人,會不會被嚇到?


    她將攝魂鈴藏入寬大的衣袖之中,推牆而出時發現宣帝還沒有回來,這讓女蘿鬆了口氣,隨即她環顧四周,把攝魂鈴藏到宣帝決不會發現的地方,又命人備水,侍女一如既往要伺候她更衣沐浴,女蘿卻說:“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娘娘?”


    侍女很是詫異,因為她自娘娘入宮起便跟在身邊侍奉,這還是頭一回被娘娘趕出去。


    女蘿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命令,待到獨處,她才脫去羅裙,最裏頭那層衣物已是緊緊貼在身上,她怕被人看出端倪,便佯作不經意把衣服丟進池子裏,全都濕了就不會露餡。


    緊跟著她自己也下了水,頭又開始抽痛,烏逸的記憶太多,女蘿隻能被迫承受,她需要時間。


    法寶叫作攝魂鈴,對烏逸那樣的修者殺傷力都如此之強,為何在自己身上卻沒起到效果?這令女蘿想不明白,她隱約感覺到有什麽枷鎖正在崩塌,自己仿佛即將從深淵中脫身,而如果她不敢想、不去想,她將永遠無法自由。


    攝魂鈴雖沒能攝走女蘿的一魂,卻成功衝開了她的記憶屏障,讓她那被決定好的命運開始朝不可估量的方向狂奔而去。


    待到宣帝回宮,得知妻子正在沐浴,他欣然摒退宮人,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向淨室走去。


    出水芙蓉,人比花嬌,女蘿便是世上最美的姑娘,一顰一笑仿佛都由頂級畫師勾勒而成,完美到無可挑剔。


    自她來了鎮盧,宣帝還未曾碰過她,先是她自己喊累,隨後宣帝為表體貼,饒是相思之苦不可堪言,他仍舊每晚隻擁她入眠,決不動手動腳,算算日子,她應當已經可以承受燕好之事。


    被宣帝從背後抱住著實是將女蘿嚇了一跳,她想事情太入迷,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你的臉色不太好,阿蘿,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帝王目光溫柔,語氣體貼,任誰見了都要當他是天底下最忠貞的情郎,惟獨女蘿知道,無論這份愛是假是真,他都是要將她殺了的。


    鏡子裏的那個自己是想提醒這件事,所以才不停地呼喊嗎?


    她早該知道的,陛下絕非凡人,她曾為能夠得到他的鍾情而驕傲,如今卻不得不去想,陛下的情意有幾分真實?真的有人會舍得殺死心愛之人來求仙問道嗎?能夠殺死的愛人,也能算是證明自己道心堅定?


    “阿蘿?”


    見妻子不回答,宣帝又喚了她一句,女蘿如夢初醒,她能感覺到帝王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流連,換作從前,她隻會感覺到喜悅與羞澀,滿足於他對她的專注,可現在她卻感到毛骨悚然,他是真的在關心她,還是像那個意圖奪走她魂魄的烏逸一樣,隻是想要確認她沒有脫離掌控?


    “陛下,我沒事,我……我隻是做了個噩夢,醒來時渾身冷汗,但夢到了什麽,卻是再記不住了。”


    宣帝知她膽小,忍不住憐愛萬分,“有我在,決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阿蘿,你洗了夠久了,我抱你出來好不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真女人隻會拔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存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存寧並收藏真女人隻會拔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