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膳堂那邊,因為潘小樹無故不來上工,小霞一下子手忙腳亂,一個人兼顧掌櫃、賬房、跑堂,簡直要瘋掉。


    他根本沒有時間去過問潘小樹的問題,喬其善看他實在可憐,隻得紆尊降貴地來到其膳堂前,和小霞一起撐著,隻是他實在做不來笑臉相迎之事。他作為大夫,都是別人對他小意殷勤,現在反過來讓他對著那些或五大三粗、或不拘小節的客人們點頭哈腰,他可折不下身。於是隻悶頭在那邊看賬本,小霞的壓力好歹也算減輕一點。


    抽空小霞就哀歎,彩姑娘何時回來啊。再不回來,其膳堂要關門啦。


    然而越是忙亂就越容易出錯。又有人特地跑來說自己當月的消費已經夠啦,要求兌換潘達熊貓玩偶;有的會鈔時說賬目算的不對,從前彩姑娘在時,對老顧客都給個九五折優惠,還要抹了零頭;甚至有故意搗亂的,說其膳堂的菜品味道不如從前啦,是不是在食材和藥材上偷工減料啦雲雲。


    喬其善冷眼旁觀,深深感到從前潘彩兒坐鎮其膳堂的不易,她才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娃,卻要處理這麽多花樣百出的亂子------現如今他在場鎮著,就隻一招,愛吃不吃,不吃滾蛋。


    想打折的給他抹了零頭,然後告訴小霞,今後不做這人生意;


    想搗亂的就威脅對方要告官;


    想要玩偶的就倆字,沒有。以後也不一定會有。


    小霞叫苦不迭,一一地跟在顧客後麵賠笑補救。


    “少爺,咱這其膳堂,不單是彩姑娘的心血,也是您目前最主要的產業。您不能一點不在乎。”


    小霞自覺委婉,喬其善卻陰沉著臉。經商真是好麻煩!


    之前受了那丫頭的鼓動,曾經振奮了一段時日。可他認得清自己,他確實不是經商的料。他可以做其膳堂和潘彩兒的後盾,做潘彩兒各個計劃的有力支持者,可讓他自己管理,他閑雲野鶴的性子,真是做不來。


    “誰說我不在乎。”他拿扇子敲打小霞的腦袋,“我是老板。老板是指揮別人做事的,你可知曉?”


    這話是曾經潘彩兒對他說的,說老板是勞心者,勞心者治人。老板不需要事事親為,隻要能決策正確就好。


    喬其善深以為然。


    此時他還不知道,得了真相的潘彩兒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想著怎麽把消息遞出來-----潘家早就堵住了之前的那個狗洞;而他這裏,還對藥膳方子失竊之事懵然不知。


    這件事情,反而是在清沛縣城裏的胖修兒,最先想到了破解之法。


    這話還要從之前孫媽媽從潘家铩羽而歸說起。


    胖修兒得知了事情經過,頭一次做事果斷起來,他沒再指望著潘家能放人出來,或者修府會為了潘彩兒不遺餘力。


    大多數人都認為潘彩兒現在過得挺好。


    符合一個待嫁女子的生活條件。


    可他就是覺得她肯定不稀罕這種生活。


    他在清沛縣也無甚人脈,想來想去,隻想到一人,楚未今楚大家。


    楚大家身懷武藝,這他是知道的。皆因當初介紹楚大家給修府做馬車的人,正是他遠在京城的三哥修唯賢。修唯賢和楚未今是至交好友,前者從小尚武,這在書香門第的修家,簡直是個異類,修唯賢的學武之路格外不順,得不到全家人的支持不說,還因為修府的關係,找不到真正的教習先生。


    楚未今和他有一點相通,也是生活在耕讀傳世之家,奈何他自小就不喜歡正經求學之道,隻喜歡琢磨賞玩精巧器具。這一愛好被家人斥為不務正業,他得不到世人理解,和修唯賢便成了難兄難弟。


    修唯賢的師傅,也是楚未今介紹的。


    楚未今家在京城,卻跑到清沛縣這裏窩著,未嚐沒有修唯賢之故。


    胖修兒和楚未今並不熟識,此刻也隻做病急亂投醫,匆匆找到楚未今。


    沒想到楚大家一聽說是潘彩兒的事,倒比他想象得更積極。


    而在眾人眼中兩處裏消息不通的最大難題,在楚未今看來竟是小菜一碟。


    楚大家道,這有何難,我乘著夜色翻過她家的牆頭潛入小丫頭的房裏,直接把她帶出來就好。


    總算胖修兒心中還存了幾分世家公子的謹慎持重,聞言忙道,“這可不成。您將她帶出來,這算怎麽檔子事兒?她一個女孩家,名聲是頂要緊的。否則也不會被家裏人以此做借口拘在家中了。我找您,是想計議個法兒,怎生讓她今後能名正言順地出來,去其膳堂也好,去其他地方也罷,再不受家人的限製。”


    楚大家聞言,朝胖修兒笑的不懷好意,“這也不難。要她家人再無法限製,咱們給她找個婆家,不敢管她的。”說著便覺得這主意不錯,忍不住摩挲著下巴,“這樣一來,我想幾時去找她,想和她討論到幾時,都沒人再管了。”


    胖修兒馬上道,“這怎麽成!”


    楚未今見胖修兒激動地下巴上的肉直顫,不由詫異,“這與你何幹,又不讓你娶她,你激動個甚?!”


    胖修兒臉突然刷地紅了,結巴道,“你這主意忒孬。她、她嫁進婆家,豈非更不自由!”


    楚未今不以為然,“那要看哪家的人家,如果進了那等不用世俗規矩拿捏媳婦的人家,豈不是能比在娘家時更得自由?!”


    不知想到什麽,眼睛倏然一亮,一拍大腿,“幹脆!我娶了她得了!”


    胖修兒立道,“不行!”


    楚大家陰著臉,“你這娃子欠管教是不是?來找我出主意,卻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丫頭是你家的,要你替她一口回絕?!難不成嫁給我還委屈了她?!”


    眼睛緊盯著胖修兒,隻怕對方一旦承認他配不上潘彩兒,他就要將他一頓好揍。


    胖修兒咽著唾液道,“她,她早就定親了!”


    “什麽?!”楚大家眼也不眨地瞪著胖修兒,見後者全不想撒謊的樣子,不由肩膀一塌,繼續歪在椅子裏,“那你不早說!”


    楚未今翹著二郎腿,一邊抖一邊道,“如此還是之前的計策好,我索性把丫頭給帶出來算了!”


    胖修兒漸漸覺得,也許來找楚未今是個最浪費時間的錯誤。


    卻聽楚未今道,“照你的描述,那潘家人不像是真正為女兒打算的人家。既然之前一直默許丫頭出來做活計,還奪走丫頭每月的工錢,怎的如今卻拿名聲說事?這畢竟有別的緣故在裏頭。”


    胖修兒納悶地看著他,這人還有正經的時候,可少見!


    楚大家又道,“咱們在這裏猜來猜去,也猜不到正題。不如我還是如之前的計劃,夜裏去潘家探個究竟,瞧瞧潘家在搗什麽鬼,最關鍵是,見到丫頭,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也許那丫頭心中已有計較也說不定。咱們不要貿然行事,以免壞了她的盤算。”


    胖修兒心說,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歲女娃,被家裏人關在家中,就算有甚計較,能怎麽辦呢?


    不過說的也對,之前孫媽媽去潘家,那是明麵裏探風聲,結果什麽也沒打聽出來;現在楚大家再暗地裏去探探,沒準會另有收獲。


    如此,二人計議定,當夜就由楚未今摸進潘家,先和潘彩兒接上頭再說。


    是夜,戌時已過,亥時剛至,一個身影,輕輕巧巧地縱身一躍,跳上了潘家的院牆,他躲在牆邊有大樹遮掩的一側裏,在黑夜裏窺視著潘家人的一幹行止。


    好在潘彩兒有睡前洗漱的習慣,這卻方便了楚未今。此時整個潘家院子裏,隻潘彩兒一人端著木盆在水井邊吱呀呀地搖水,擦臉,用一柄古怪帶毛的竹板,蘸著白鹽擦洗牙齒。


    楚未今瞧得有趣,那竹板明顯是潘彩兒自製的,他目力甚好,竟瞧出其粗糙的做工來。隻這事物,不是市麵上出售的東西,難道又是那丫頭的奇思妙想?


    總算他未曾忘記今夜之行的意義,待看清潘彩兒進了房間,便掩了身體不露聲色地順著陰影來到潘彩兒房間窗戶下。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卻見那緊閉的兩扇窗牗,被他鼓搗了一下,便輕輕一推就開了。


    聽到聲響的潘彩兒,默不作聲地起身,握住一把竹刀,悄無聲息地隱入床帳之後。


    楚未今一躍而入,仿佛這般偷入香閨之舉已做了千百遍般熟練。


    他身材高大,走進這局促的房間裏,潘彩兒覺得自己幾乎無所遁形。


    待楚未今伸出手要掀開床幔之時,她竹刀飛速遞出,直衝楚未今麵門。


    楚未今側頭一避,伸手一個用力就將潘彩兒連著手腕帶了出來。潘彩兒並不慌忙,而是使勁回拉,把對方握住自己手腕的左臂拉住,然後身體倏地轉向,左手墊在來人的上臂下往自己肩上一抗,全身力氣貫注在左右雙臂,務求一個過肩摔把歹徒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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