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今一拉之下,小丫頭沒有如自己預料般跌入懷中不說,反而頭朝前做了個背自己的動作,心中正納悶,就覺得自己身體在一股大力之下似乎要騰空而起,他趕忙伸出右手捉住小丫頭的後心,,一拉一帶,小丫頭招數落空,又在自己的綿勁之力下收不住勢,不由一個踉蹌栽到了床上。“我說你這小丫頭,到底是真有兩下子,和誰學的?”他壓低了聲音道。潘彩兒聽出來楚未今的聲音,不禁抬起頭來,果然見到那不修邊幅的家夥,大咧咧地望著她。兩人互瞪半刻,無話可說。還是潘彩兒打破沉默,先走到窗前瞧了瞧,又把窗戶關好。倆人這才敘起前情,潘彩兒對其膳堂的景況也有了八分的猜測,此時趕忙把從潘小樹嘴裏詐出的消息告訴了楚未今,“我沒想到潘家竟然存了這樣的念頭。也不知那些方子是怎麽被偷出來的。平常喬大夫並不把這些東西放到其膳堂裏,不知道小樹是不是摸到了喬大夫家的院子裏?無論如何,你都要告訴喬大夫,潘家拿了這些方子,八成是想賣給別人。也許不久後市麵上就有人仿製其膳堂的藥膳了,咱們店裏畢竟會受到影響。你要告訴喬大夫早做準備。”楚未今皺了皺眉,這潘家可真不是什麽好人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潘家人既然明知道你在其膳堂做事,還打它的主意,表明了就是不怕你知道,把你拘在家裏恐怕也是為了有機會偷方子吧?你難道沒想過事後他們會如何對你?”“我也猜到了。恐怕他們想把我早早嫁人,那個潘複生,我未婚夫家,恐怕也沒打什麽好主意。”“那你心中可有計策?”他見潘彩兒一直鎮定沉穩,倒有些佩服。他並不知道,潘彩兒當初從棺材裏活過來,差點又被潘家給埋進去。這種事情她早就習慣了。“嗯。主意我倒是想了一個,正愁沒法出去,可算叫我盼到你來。”潘彩兒和楚未今合計停當,後者又如乳燕投林般,自窗戶而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看得潘彩兒心中羨慕不已,何時自己也能如此這般,逍遙人世。又五日過後,有客人自清沛縣來,在其膳堂吃飯時,不由說起,縣城裏近日新開了一家飯館,也是經營藥膳,也巧了,好幾道菜,都是其膳堂的招牌菜!眾食客一聽,紛紛圍著那人打聽起來。小霞本來跑回喬其善院子裏去拿藥材,他一人分身乏術,隻好胡亂雇了個活計,喬其善最近出診倒是多了起來,便也顧不到其膳堂多少事。這日剛剛抱著藥材自門外而進,就見客人們竟圍在一處,交頭接耳。看到他進來,又都欲言又止。有那憋不住的,就道,“霞哥兒,你還不知道吧,縣城裏也開了一家藥膳館,做的藥膳和你家一模一樣,不會是你家分店吧?”他這麽問,其實他自己也不相信。其膳堂的生意,並沒好到可以擴張開新鋪的地步。果然,小霞聞聽此言,臉色微變,“什麽?怎麽和我家的藥膳一模一樣?我家的方子都是我家少爺祖傳的,隻此一份別無分號!”那客人見他不信,趕緊道,“確然如此。我還好奇去品嚐了一道‘五彩燴菜蔬’-----和我在你店裏吃過的一個味兒!”小霞還是半信半疑,客人們見他神色不好,也不再言語,遂岔開話題說起別的。隔日,卻又有人說起清沛縣城裏的新藥膳館“知味居”,還道味道和其膳堂一個樣,菜價卻貴了兩倍不止,可縣裏有的是富人,那新開的館子照樣每日裏絡繹不絕的食客,並紛紛感歎,若其膳堂也開在縣城,怕不早賺的盆滿缽盈了小霞再忍不住,特地將其膳堂閉館一日,單獨一早就去了縣城。那知味居坐落在清沛縣的繁華地帶,門臉從外間看頗氣派,就連門匾都比其膳堂大了一倍不止。店裏寬敞,且有兩層。他去時正當晌午,店裏顧客盈門,店小二穿梭不停。他裝作食客,信手點了兩個菜,結果品嚐出來的味道,果真和自家館子裏的一模一樣!他肉疼地付了帳,心情沉悶地回到了其膳堂。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韻稀稀疏疏地照在其膳堂的招牌上。兩盞走馬燈,平時早就轉了起來,此刻也必定早就圍了一圈的孩童,笑著拍手叫著要吃潘達熊貓碗裏的吃食。他打開兩扇門板,仿佛看到潘彩兒抬起頭朝她燦爛地一笑,貝齒微現,露出俏皮得意的神色,“咱們今兒又賺啦!”“快進來,我讓方叔今兒做頓好的犒勞大家!”小霞抿著嘴,眼眶漸漸濕潤了。“呦,這是哪家的小娃受委屈了,快看,他眼裏含著兩泡淚!”一個聲音大咧咧地出現在旁邊,小霞趕忙側過頭擦擦眼睛。楚未今的臉卻倏忽出現在他麵前,唬得他猛地退後一步,差點崴了腳。“小霞,你這是擔心那丫頭麽?”胖修兒從另一側出現,他打量小霞微紅的眼眶,不禁對這小夥計更有好感。“修少爺!”小霞看到胖修兒,眼圈又紅了。“別怕,我們有消息了。”胖修兒神神秘秘地告訴小霞,“咱們去後院裏議事。”楚未今覺得好笑,而今他竟淪落到和兩個小娃躲在廚房後“議事”的地步了,想想卻也好玩。小霞也來不及燒水沏茶,隻好歉意地把兩人讓到後院石凳上,因胖修兒堅持要在空曠之所說話。“楚大家前夜裏見到了那丫頭。”明知院裏沒別人,胖修兒還是壓低了聲音。小霞不由看向楚未今。後者微微含笑,點點頭。“其膳堂的方子被潘小樹給偷了!”胖修兒又拋出個大消息,驚得小霞呆怔當場。這一向他忙的腳打後腦勺,潘小樹時常會湊到廚房和方叔說話他也沒在意,有時還會派他去喬其善的院子取藥材-------他驚出了一身冷汗。胖修兒點點頭又道,“那丫頭從潘小樹嘴裏詐出了實話,告訴了楚大家。她交給了咱們一個計策,我覺得很不錯,這一次一定要逼潘家放出丫頭來!”“我要怎麽做,修少爺您說!”小霞握緊雙拳,原來彩姑娘完全沒有放棄其膳堂!“先別急。”楚未今拍怕他的肩膀,“不知道你見過彩兒的三叔,那個叫潘明亮的沒有?”小霞搖搖頭,“我不認識,不過保不準來這裏吃過飯,他認得我我卻不認得他。”“你近日多打聽些他的事情,我把七川留在你這裏。有了消息讓他去縣裏告訴我。”“要從這人下手?”楚未今笑了笑,“其他的你不必管,我擔保還你一個和從前一樣的大掌櫃!”


    位於清沛縣西大街盛昌小街的粘葉兒巷裏,有一處白日看起來毫不打眼的二進宅子,此時臨近戌時,卻顯現出迥然於白天的喧囂熱鬧來。門前正上方一塊“鴻聯寶局”的金字黑漆匾額高高懸掛,兩盞紅色帶“聯”字的燈籠,照的門前燈火通明。宅門大開,隻用一灰色圈“賭”字的簾布遮住內裏情景。來客揭開布簾走進,便能看到正對著的一副八卦財運圖。向左一拐,撲麵而來一陣陣吆喝吵嚷聲,麻將,牌九,骰子,四色牌,不大的一個地方,應有盡有,內藏乾坤。此時,輸紅了眼的潘明亮,雙手緊握,身體抵著賭案,兩眼死死地盯著那荷官手裏不停搖動的骰盅,賭案上兩個紅色大字“大”、“小”,涇渭分明,各有左一塊右一塊的籌碼竹簽散亂地堆在各處------那其中,就有屬於潘明亮的最後身家。就聽荷官手裏的骰盅“撲”地一下猛頓在案上,周圍的人群紛紛不由自主地身體前傾,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小小的一塊地方。荷官揭開骰盅,三個骰子恰巧一個四一個五一個六,“十五點,大!”荷官大聲喊著結果潘明亮狠狠地一擊賭案,“倒黴!”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那竹簽被荷官攏走,雙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前襟,進貨的二十兩,就這麽被他一點點輸光了。他卻戀戀不舍,看著周圍的賭客們又一次奉上賭資,賭案上頃刻間又是堆滿了多少不一的籌碼簽子,正猶豫著是否該就此離開,卻聽到一個聲音由後頭傳來,“借過借過!”一個二十出頭的後生,黝黑的臉膛,濃粗的眉毛,穿著一襲青綠色粗布短衫,一瞧就是經常在田地裏做活的農人,竟從人群中生生擠到了賭案前,左手握著一把竹簽子,看著賭案上的大小猶豫不決。荷官道,“買定離手,要下注的趁早!”那後生突然轉過頭來問潘明亮,“大叔,你說我該買哪個?”說著撓撓頭,憨笑道,“俺是第一次來玩兒。都說新來的手氣壯。俺卻沒甚主意。”潘明亮一邊在心裏鄙夷這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一邊道,“買小!”他就不信這個邪了,連買五次小,都開了大。“好!”後生痛快地把手裏所有的簽子都交給荷官,“俺買小!”潘明亮來不及阻止,隻有肉疼地看著荷官點算竹簽子,然後宣布,“第四十八號客官買第一百零六場,小!”後麵有個小廝模樣的人就記錄下來。潘明亮心說真是個傻子。竟然將所有籌碼都一次賭上。然後便和其他人一樣,一起開始狂熱地盯著晃動不停的骰盅,口中大叫著,“小小小!”後生被這場麵感染,也跟著一起呼喝起來。片刻,搖定開盅,三個黑色骰子白色的一個圓點齊齊向上,正是最小的點數!哇!搖了這麽多次大,終於開出一次小來。潘明亮恨的又拍賭案,就差這麽一次,如果自己這次投了------真是運氣太差了!後生略茫然地接過荷官遞來比之前多一倍的竹簽,“俺這是贏了?”他問潘明亮。潘明亮貪婪又嫉妒地看著那堆代表著銀兩的籌碼,先前這小子一股腦把竹簽都押上了,也不知交了什麽狗屎運,一把就轉了兩倍回來!“對,你今兒運氣好,趕緊接著下注,沒準把你娶媳婦的聘禮都掙出來了!”潘明亮陰暗地希望下一把這家夥輸個精光。“不咧,俺還要去給俺娘買東西哩。剛才路過,門口的大哥非拉俺進來。”潘明亮不想再理他,正悻悻要離開,卻聽到他說,“大叔,俺得謝謝你幫俺贏錢呢。俺請你吃東邊的郭家爆肚唄。”潘明亮一聽,還能混頓吃的也不錯,又想,這小子能贏可不是得感謝他的指點,便點頭答應,後生興衝衝拉著他正要離開,就聽得旁邊不遠處推牌九的桌子上傳來一陣喧囂,有個聲音聲嘶力竭地喊,“你們使詐,你們作弊,你們合起夥來騙我的錢!我要告官,我要去告官!”滿場的目光都被那邊吸引過去,就見不知道從哪裏轉出來兩個大漢,一左一後將一個瘦弱的男子裹挾出來。男子襆頭歪帶而不自知,月白色直裰被大漢胡亂扯著,腰間的絛穗纏做一團,整個人狼狽不堪,卻梗著脖子紅著臉不停歇地喊什麽此地乃強盜賊窩,詐財騙賭,他要去告官雲雲。潘明亮看得多了,心中不屑冷笑,什麽斯文讀書人,到了賭館都一個德行。這人被兩名大漢轉瞬間就扔到了賭館之外。潘明亮和後生見沒熱鬧可瞧,也隨後出了這鴻聯賭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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