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隱忍著怒氣的何落凡,就像將爪子磨得鋒利的狐狸。


    我低下頭:“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麽?”


    “反正跟你也有過,一次和兩次有什麽差別?”


    我的臉往右偏,“啪”,是何落凡給了我一巴掌。他一點都沒客氣,臉頰火辣辣的疼。我望著他盛怒的眼,繼續說,“你說得對,你才沒資格讓我叫老師,你趁我喝醉跟我上床的時候哪想過我是你的學生?”


    何落凡抬起手,我揚起臉,他卻沒打下來,眼中都是痛楚。


    “幸月萱,你不用撇得一幹二淨,我是趁你不清醒跟你上床了。可是你如果我知道你是把我當成了別的男人,我一個指頭都不會碰你!”


    我傻了,無話可說,那夜我確實以為我在做春夢,而夢的主角是顧若薰,所以我的表現也是相當積極。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心裏什麽時候裝過我,我跟誰在一起你都不介意。”


    我冷笑,他這是惡人先告狀,或者說五十步笑百步:“我想誰有什麽關係,你心裏裝的也不是我。現在你都跟白蓮花在一起了,還秋後算賬,你不覺得可笑嗎?”


    他退後兩步,漸漸悲哀起來:“我說要跟你在一起是認真的。”


    我不看他,將近一整天沒喝水我口幹舌燥,跑去冰箱門口拿水喝。我傷心壞了,別人傷心不傷心我都不在乎了。


    我說:“是你甩了我跟白蓮花在一起的,你說認真,那這世界上還有誰不認真?”


    “我沒和小芸在一起,我跟你分手是因為我不想再跟一個心裏隻有別人的女孩在一起了。”何落凡拿掉我手中的水杯子,“知道我為什麽不想嗎?”


    我抬起頭看他,想知道他要編出什麽話騙我。


    他半垂下眼,臉上是清晰的悲哀。如同雄鷹還展翅飛在藍天上,好像等待它的是幸福的未來,可是投在地上的陰影,卻是那麽的龐大。


    “因為我愛上你了。”


    男人到底是怎樣的生物,顧若薰說不愛我,何落凡說愛我。


    可是他們誰說的話我都不相信。


    何落凡進到我的房間,將我的行李箱提出來,他臉上都是嫌惡,口氣輕蔑:“我不要那些下三濫的男人用過的東西,讓我覺得惡心!別再讓我看見你,就當我瞎眼愛錯了人!滾出去!”


    何落凡讓我滾我就滾了。我一點也不想跟他解釋這一夜,何落凡就像商店櫥窗裏擺著的漂亮禮服,我兜裏有錢,可是我不想買,我隻能滾。


    可是我不知道能滾哪裏去,


    待在這個北京城我都像生了跳蚤,全身難受。藍冰也不理我,每天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當我是隱形人。她現在是何落凡的頭號粉絲,自然對於我爬上別的男人的床這件事憤恨不已,我隻好對她實話實說。沒想到她更生氣:“你為什麽不跟何老師說!你不怕憋屈死你,就不怕憋屈死他!”


    我想了想說:“我隻是不想節外生枝而已。”


    好在老天沒有對我趕盡殺絕,那個武術指導找了幾個替身演員都不是很滿意,戲是在橫店影視城開拍,我們在電話裏洽談好細節,幾天後我坐飛機離開了北京。


    可是我不知道能滾到哪裏去。


    待在這個北京城我都像生了跳蚤,全身難受。藍冰也不理我,每天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當我是隱形人。她現在是何落凡的頭號粉絲,自然對於我爬上別的男人的床這件事憤恨不已,我隻好對她實話實說,沒想到她更生氣:“你為什麽不跟何老師說!你不怕憋屈死你,就不怕憋屈死他!”


    我想了想說:“我隻是不想節外生枝而已。”


    好在老天,沒有對我趕盡殺絕,那個武術指導找了幾個替身演員都不是很滿意,戲是在橫店影視城開拍,我們在電話裏洽談好細節,幾天後我坐飛機離開了北京。


    來到劇組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機。


    我堅決維護劇組的保密工作。


    武術指導姓劉,我們都叫她劉老師。劇組已經有羅燦的兩個替身,都是骨架均勻身材纖細,上完妝從背後看起來真有八分相似。大概人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剛進劇組就有個場記開玩笑地問:“你就是劉老師三顧茅廬才請回來的幸小姐啊?”


    我連忙說:“你好,叫我幸月萱就可以了。”


    他就上下打量我,感歎著:“身材真好,嗯,臉蛋也漂亮,劉老師眼睛真毒,是電影學院的嗎?”


    “不是,我學的是英語專業。”


    “以後準備進演藝圈發展嗎?”


    “不,沒這個打算。”


    跟我住同一個房間的女替身叫小艾,比我大兩歲,笑起來眯著眼,性子很好,她已經跟了羅燦兩部戲,跟羅燦身材很像,所以一般的背影都是她上。可是這部戲裏麵羅燦演的是一個絕色傾城的公主,還有在外國使臣麵前跳劍舞的戲,所以她和另一個武替就不行了,由我來演。


    我的幾場舞戲排到了十天後,這十天的任務就是把那幾場戲的劍舞練好,還要練習走位,因為絕對不能拍到臉,想到羅燦隻是擺個pose,身體卻是我的,就覺得很分裂。


    小艾拍戲回來,臉是青白色,頭發濕淋淋地貼在臉上。


    “熱……熱……熱……”


    “你確定你是熱?”我說完才明白過來去衛生間裏放熱水,“你怎麽搞成這樣子?”


    她牙齒咯咯打戰:“公主……的爹……也就是……皇上……駕崩……她在雨中狂奔……”


    我驚得頭皮發麻:“那個公主不會在大雨裏舞劍吧?”


    唉,編劇真是虐待狂,公主這麽金貴,身邊就沒個丫鬟撐傘嗎?


    後來我才知道羅燦大美人隻是在屋簷下用悲傷的眼神望向父皇的寢宮,然後,小艾同學撒腿就往雨裏衝。雖然已經是五月,可是氣溫還在十幾度,這場雨把小艾淋得感冒了幾天,副導演給她放假,她便在賓館躺著,沒幾天我們就混熟了。


    我們一起去鎮子上打牙祭,回來聽見對麵房間住的宮女們還沒卸妝,圍在一起唧唧喳喳,很是歡樂。


    “真的是崔金恩,身邊還跟著個女的,好像是劇組安排的翻譯。”


    “真的好帥啊,好希望戲裏站在他身邊給他倒酒的宮女是我!”


    “嗯,湊近點看看歐巴(韓語:哥哥)的鼻子是不是墊的,眼皮是不是割的,有沒有磨過顴骨!”


    “討厭死了你,別說我們歐巴的壞話!”


    一群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有兩個好像還是高中生,都是為了看明星來的。小艾花癡地大叫一聲加入討論,我回屋睡覺,明天開始拍我的戲。


    崔金恩的角色是個遠道而來的異國皇子,對公主一見鍾情,而後皇上,也就是公主的皇兄便要把公主送去聯姻。公主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寢宮,跟著自己也自(19lou)焚了。總之是個惡俗到要死的悲劇。第二天我很早就起來化妝去了片場,皇上大宴賓客的花園兩邊已經坐滿了文武百官,貌似崔皇子就是在這裏對公主一見鍾情的。


    我站在紅地毯上,看見崔金恩經過我落座時,突然很有禮貌地點頭說了句韓語。


    我的第二外語學的是日語,理想是為了看懂日本動漫。


    我正摸不著頭腦,聽見背後有人說:“崔先生說辛苦你了。”


    我回頭,是楊帆。她徑自跟著崔金恩走過去,目不斜視地走到崔金恩身後的簾子裏。


    這下我徹底蒙了,連腦子都亂成一鍋糨糊,動作也亂七八糟,一連ng了十幾條。本來上戲前還笑嗬嗬叫我別緊張的導演,氣得直接摔東西罵人:“老劉找的這是什麽人!有沒有帶腦子來!重來!”


    戲拍到淩晨兩點,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這麽累過,回到賓館裏躺下卻怎麽也睡不著。


    楊帆的表姐是個出色的翻譯,以前楊帆上大二起就斷斷續續接過很多類似的工作。可是跟楊帆能夠在這種地方遇見,我從來沒有想過。


    我為什麽會來這裏?


    我倉皇逃離,逃離那裏的人,逃離那個連空氣都讓我窒息的城市。


    可是越是不想麵對的東西卻如影隨形。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淩晨賓館的大堂很安靜,我給藍冰打電話,響兩聲就接通了,接著就心急火燎地罵:“沒良心的,你想急死我啊,連個手機都不開,我還以為你被拐賣了!”


    我低低地笑:“你還在玩遊戲啊?”


    “是啊,跟你老公刷女鬼呢。別說我,你什麽時候回來?記得要崔金恩的簽名,我表妹快把我煩死了。”


    “我遇見楊帆了,他是崔金恩的翻譯。”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我沉默,不知道說什麽好。


    “對了,我今天在學校看見何老師了,我跟他說你去拍戲了,很危險的那種,他聽了臉色都變了。我還以為他要說,你讓那笨蛋給我滾回來!哈……可是他說的是,她死了我會去給她送個花圈的!”


    我“撲哧”笑出來,何落凡還是那麽惡毒,是他的風格。


    “……阿萱,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想念你。”


    其實我也很想念他。


    可是我的想念與他的終究是不同的。


    第二天拍戲沒有崔金恩,他跟羅燦拍文戲,所以我也沒見到楊帆。


    這次戲拍得很順利,劇組的人提前收工吃飯都很高興。小艾沒事過來串場,我倆高高興興地去坐在屋簷下吃盒飯。


    “對了,過兩天拍最後一場大火的戲,場景都搭建好了,趕緊燒完騰地方。”小艾嘻嘻哈哈,“這場戲能拿五千呢!我拍一個月背影才五千!”


    “為什麽?這次不是背影嗎?”


    “這次我要一步步走進燒著的房子裏,放心啦,隻要掐好時間走出來就沒問題。”


    我笑了笑,把煎蛋夾到她飯盒裏。小艾嘻嘻一笑,而後便拍著胸脯:“以後等姐紅了,讓別人都巴結姐,讓別人給姐當替身!”


    我點頭:“好,到時候我當你的頭號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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