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們四個一起回到宿舍的時候,推開門發現楊誌強的爸爸楊振邦正坐在裏麵抽煙,身邊一個打扮入時的中年女人挎著昂貴的手提包也在焦急的等待著。


    楊誌強剛一踏進宿舍頓時愣住了。


    楊振邦看到楊誌強,頓時火冒三丈,走到楊誌強跟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楊誌強的媽媽趕緊上前攔著,我們幾個人在楊誌強的身後,也是被楊爸爸的那一巴掌驚住了。


    “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省心。”楊振邦看著楊誌強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


    楊誌強更是一頭霧水,聲音明顯高過了他老爸,“我又做錯什麽了?”


    “做錯什麽了?你今天上午不好好軍訓,在校園裏四處亂竄什麽。一樁命案,你已經纏身擺脫不掉了,你還往另一條命案上湊啊。你長不長腦子,我厚著臉皮跟你們學校吳校長說了多少好話,我給警察局李局長說了多少好話,才把你從警察局弄回到學校,還給你找了一個特警專門保護你的安全。你就不讓我省心。”


    “今天那個禿頂的男人給你告狀了,還是我們王教官給你告狀了?”楊誌強反問道。


    “你別管是誰。你再給我惹什麽亂子,我都保不了你。”楊振邦咬著牙說完,氣呼呼地往一邊的凳子上一坐。


    楊誌強一臉不屑,“我又沒殺人,沒犯法。還不讓去看看熱鬧啊。”


    楊振邦氣的雙手發抖的指著楊誌強,“你那麽大了,一點話都不聽嗎,這是哪,川江市,一個案子找不到凶手,隨隨便便的一個理由給你扣上一頂殺人犯的帽子夠你在監獄呆一輩子。”


    楊誌強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賭氣的坐在一邊的床上。


    我連忙到了兩杯水一杯遞給楊誌強媽媽,一杯遞給楊振邦。楊振邦瞟了我一眼,問:“你就是高陽?”


    我點點頭。


    楊振邦上下瞄了我一眼。


    這時候,楊誌強的媽媽走到楊誌強身邊,小聲的說:“誌強啊,你別生你爸爸的氣,他也是為了你好,今天你們吳校長給你爸爸說了你的情況,你爸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你知道前幾天那個在這個公寓衛生間裏死的那個學生他爸爸是幹什麽的嘛。川江市的地下賭場就是他開的,黑白通吃,自從他知道他兒子死之前和你們倆打架了。”


    楊誌強媽媽說著也望了我一眼,接著對楊誌強說:“先不管他孩子的死是不是和你們有關,他已經私下裏宣布要各十萬買你們倆的人頭。另外現在你爸爸公司裏的剛剛開發的一塊新地,還沒施工,就三番五次的被流氓混混騷擾。想想也清楚裏麵的事情是他搗的鬼。”


    我聽到楊誌強媽媽這麽說,頓時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楊振邦長歎一口氣,對著楊誌強罵道:“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兒子啊。”


    “那這個學我不上了。”楊誌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態度。


    楊振邦站起身來,對著楊誌強惡狠狠地說:“你小子給我聽著,就算綁也要把你在這邦四年。”楊振邦說完轉身走出了宿舍。楊誌強的媽媽又寬慰了楊誌強幾句說:“在這就安心學習,我和你爸爸幫你把事情抹平,別再惹是生非了。”


    楊誌強一臉不爽,一個人坐在哪裏不吭聲。


    待楊誌強爸媽走出之後,宿舍裏我們三個你望我我望你。


    張軍打破沉默,對楊誌強說了聲,“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誌強看著張軍一臉歉意的模樣,眼睛裏含著淚,紅著眼眶,罵了一句:“我們家的事,管你他媽什麽事。”


    不僅是張軍,連我和文濤都對楊誌強突然間的暴躁感覺到有些難堪。我拍拍張軍的肩膀說:“你別理他,他現在正在氣頭上。”


    張軍用舌頭舔了舔有點幹涸的嘴唇,也不再言語,獨自坐在床鋪上。


    我和文濤兩個人麵麵相覷。


    楊誌強突然小聲啜泣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這個身材健碩的大個子男生小聲啜泣,原來他也不是百毒不侵。


    “我們家的事情,管你他媽什麽事……”楊誌強一邊涕淚橫流,一邊嘴巴裏重複著這句話。


    我順手遞給她一個紙巾,說:“來,先擦擦口水。”


    楊誌強接過紙巾,罵了我一句:“你他媽也滾。”說完他哭著笑了出來,像是想起了今天上午我也給他遞紙巾的情景。


    楊誌強拿著紙巾擦了擦眼淚,強顏歡笑,由於哭泣,鼻子有點堵塞,吸了吸鼻子,說起話來音調都變的沉默,“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倆就離婚了,兩個人都忙著賺錢不回家,把我交給一個請的阿姨帶,他們倆從來不會同時出現,除了我在學校犯錯誤的時候,老師要請家長。每一次請家長,我都是給我爸打電話說我媽來不了,然後再給我媽打電話說我爸來不了,隻有這樣,他們才會一起出現在我麵前……”


    楊誌強說著說著啜泣聲越來越大起來。


    聽他這麽一說,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我說:“那你哭吧,兄弟們在這陪著你。”


    楊誌強噗嗤笑了出來,用紙巾擰了一把鼻涕,說:“你給我滾。”


    過了一會兒,楊誌強的情緒算是平複下來,對張軍說:“剛剛對不住啊。”


    張軍苦笑了一聲,“該說對不住的應該是我。”


    我看著楊誌強,心裏不由得感慨,一個人偽裝的越強大,其實內心就越脆弱。


    下午軍訓的時候,楊誌強和我一起坐在操場邊的台階上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麽辦。楊誌強笑著說:“我倒是無所謂,就是感覺有點不公平的是,為什麽咱們倆的人頭都是十萬,我應該比你貴才對。”


    我很欣賞楊誌強這種能在苦中作樂的態度,可是事情還是要想辦法解決。


    我指了指正在隊伍中正在軍訓的張軍說:“張軍的事要不要告訴警方。”


    “你瘋了。”楊誌強壓低聲音說,“你這不叫解決方案。”


    “那叫什麽?”


    “反正不是解決方案,所謂的解決方案就是不要傷害咱們誰的共同利益。這才是最佳的。”


    “那你想到了最佳的了嗎?”


    “沒。”


    我白了他一眼,“既然你沒有最佳的方案,那就按我說的。人畢竟是他殺的。”


    “噓,你給我小聲一點。”楊誌強連忙用手捂著我的嘴。


    突然這個時候,楊誌強微微一樂,悄悄地伏在我的耳邊說:“晚上回到宿舍,問問張軍,他不是能控製鬼魂嗎,讓他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這件事情擺平。”


    我想了想也好,至少多一個人出主意就多一分勝算。


    正在這個時候王教官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們兩個身邊,問:“你們兩個人交頭接耳的幹嘛呢?”


    我們兩個頓時身子一震,嚇了一條,楊誌強這家夥反應快,笑眯眯地站起來說:“我們在說,你長的特別帥,和李警官簡直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郎才女貌,比翼雙飛。是不是啊,高陽。”


    楊誌強說著踢了我一下。這貨把這個話拋給我,我敢說不是嗎,當然是用力點頭。


    王教官擺擺手,笑著看著我們倆,“好了好了,別說了。你們倆夠了啊。”


    王教官說完又接著問:“誒,對了,今天你們倆上午去哪個臭水溝旁邊幹嘛去了?”


    一聽到這,楊誌強頓時又來氣了,想起了上午他老爸在宿舍的那一巴掌,但是現在當著王教官的麵也沒敢發作,於是便解釋說:“我們聽說那裏被雨水衝出來一具屍體,就像去看個究竟。”


    王教官好奇地問:“到底有沒有啊?”


    “你是特警嗎,你不知道啊?”楊誌強反問。


    “又不是我管轄範圍。我怎麽會知道。”王教官一本正經地說。


    “看不出來,你也是一個挺八卦的人。”我看著平時不善言辭的王教官這個時候卻愛八卦的表情,也忍不住調侃起來。


    王教官似乎並不生氣,“來來來,說說那邊什麽情況。”


    “是個女屍,一絲不掛,估計埋在那裏有一段時間了,整個身體都已經有嚴重的腐爛了……”楊誌強說著那個屍體,我竟也有點胃裏不舒服,但還是強忍著。


    要不然說楊誌強腦子靈活,他講完臭水溝岸邊發現的女屍開始問王教官,“王教官,前幾天在我們九公寓被分屍的那個胖子的案子有進展沒?”


    王教官一聽,楊誌強這是想他的套話啊,頓時一臉邪惡的笑,“哈哈,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你這就不地道了啊。”楊誌強開始跟王警官講起了價錢,“我都告訴你想知道的事情了,你就不告訴我們想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個路人甲乙丙我都不會告訴他們的,更何況你們還跟那個案子有嫌疑。”


    “你相信那個胖子是我們殺的嗎?”楊誌強反問。


    王警官搖搖頭,說,“不相信,可是現在不能單憑相不相信,要講證據。”


    “那好,我問你其他的,聽說那個胖子的他老爸是開地下賭場的,人稱‘刀疤何’,是真是假?”


    王教官點點頭。


    “那為什麽警察不抓他?”


    王教官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半天,“可能……我說可能啊,可能是……他有關係。隻要不做的太過分,上麵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楊誌強抓著他的漏洞總結道:“也就是說,現在一個案子不能單憑相不相信,也不能憑證據,隻能看他有沒有關係。”


    王教官一聽迅速雙手交叉著擺了擺手,轉身離開說:“我……我可沒有這麽說啊,是你們自己理解的。”


    我聽著他們一言一句,第一次意識到了,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遠比我想想的要複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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