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來找卓小雨的,而是來找我的,不去看她的眼睛,大概也能感受她,眼神稟射出的目光有多刺眼。


    是不是她終於按奈不住了,心裏憋著一肚子的火。想一並發泄在我身上。


    抬頭看向她,她離我的距離觸手可及,甚至我必須仰起頭,才能看到她的臉,那個距離總覺得她,隻要輕易的揮起手臂就可以打到我,隻要微微抬起腳就可以踢到我。


    要是動手打我,我是任由她打,還是,算了跑估計更丟人。


    她站在我麵前。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沒有躲閃,更沒有逃避,就那樣毫無避諱的死死盯著我,至於為何要加上“死死”這個修飾,那是因為她那個樣子,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走廊上時不時傳來。其他班同學間談笑的聲音,可教室卻出奇的安靜,靜的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緩緩跳動的心跳在加快。


    沒敢再去看她,隻是剛低下頭,她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沒敢動繼續低著頭,她又推了我一下,身旁的卓小雨,小心的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我扭頭看了一眼,可剛轉臉。路遙又推了我一把。


    有些不耐煩的看向她,她眼睛睜的大大的,臉上的表情凝聚著,似乎是爆發前的蓄力。


    我想躲,我想避開,已經晚了。


    宛如暴雨梨花針般,她揮舞著手,一下就又一下打在我身上,或許她真的憋太久了。大概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那一下接一下的拍打,疼的我整個身體都麻了。


    “你躲啊,你怎麽不躲了。”


    她沒停手,我也沒製止,甚至都沒有躲,就那樣任由她打著。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或許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路遙如此蠻不講理的打人吧。


    一旁的孫可可勸路遙,讓她別生氣了,有什麽事好好說,可不說還不要緊,孫可可一勸,路遙更來勁了。開始手腳並用;卓小雨嚇的躲到一邊,她一閃開,我跟著躲開,繞著椅子朝教室外跑去。


    “王八蛋,你別跑。”


    跑出教室的時候,正巧撞到了猛男,讓他趕緊讓開,他愣愣的站在那;孫揚問我怎麽了,就說幫我擋著,我先撤了,來不及逗留,身後的路遙已經追來了;一邊跑一邊躲閃著前方的人群。


    她一邊追,一邊喊著讓我別跑,還說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不然誰也別想好過。


    跑出教學樓的時候,還撞見了王主任,他喊了我一聲,問我好好的跑什麽啊,可看到身後追來的路遙,一下就愣住了,路遙追著我出了校門,他都不曾開口說話。


    大小姐一直跟在身後追,她真的挺能跑的,以前就見識過,大概最近又有長進了,跑出校門好遠,她還跟在身後,我讓她別追了,她停下腳步,手叉著腰,大口喘著粗氣,見她不跑了,我也停下,跟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你,跑,倒是跑啊。”


    “別追了,你都跑不動了。”


    “你,你個王,八蛋,你,別讓我抓到,你。”餘圍狂才。


    “當著那麽多人麵,讓你打了都沒還手了,你還想怎樣”我剛說完,她就朝我走過來,我往後退,她越走越快,最後加快腳步,再次朝我跑來;我嚇的急忙扭頭就跑,可沒想到一下撞上了行人,急忙跟那人說了聲對不起。


    可已經來不及了,一晃眼的功夫,路遙就拽住我的胳膊,怕我會掙開,她伸出另一隻胳膊,兩隻手緊緊的拽著我。


    “你,你跑啊,怎麽不跑了。”


    “不跑了,你要打就打吧。”


    路遙一邊罵我混蛋,罵我王八蛋,一邊用力的拍打著我,可這一次大概她沒力氣了,打在我身上極其的輕,她眼眶裏含著淚水,倔強的沒有流出,聲音漸漸的開始變得哽咽,可她依然沒有停手。


    最後她抬起我的胳膊,狠狠地咬在手臂上,疼的我眼淚多快出來了。


    她問我是不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問我是不是她不來找我,我就永遠不會去找她;我不服氣的說給你打電話、發信息你也沒反應,她猛的一下重重的打在我背上,氣呼呼的說:“你就不能來找我,就不能哄哄我嘛,你要是來找我,我至於不理你嘛。”


    “那你為什麽故意氣我,為什麽又要攔著我,你不知道我很討厭這樣嗎”


    “那不是因為擔心你嘛,你已經惹了那麽多事了,要再打架,學校還會再縱容你嘛,萬一你被學校開除了怎麽辦”


    “開除就開除,我不在乎”


    “你要被開除了,那我怎麽辦你就舍得丟下我,還是你早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你覺得我太麻煩,所以想把我甩了。”


    “我,沒有,我沒那麽想。”


    “那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問你到底想幹嘛,你要真在乎我,就不應該故意氣我;你越是那樣,我越不想理你,不信你再試試。”


    “我......”


    “你蠻不講理,甚至在別人麵前不給我麵子,我都可以不計較;可你故意氣我,這一點我完全忍不了,知道我為什麽沒動手嘛,我寧願被人冷嘲熱諷,我都不會跟他動手,因為我覺得很可笑。”


    “你別告訴我,那個男生不是被人逼退學的。”


    “是,是我幹的,可那不是因為你,他打了我兄弟,你覺得我會坐視不管嗎”說完我很認真的看向她,她眼神有些失落,大概我的話,讓她心裏不舒服吧,她愣愣的看著我,我苦笑著說:“可以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打的倒地不起,但我絕不會為了一個故意拿別的男生氣我的女人大打出手,因為我覺得那樣不值。”


    “對不起......”


    “把你裝進心裏的那一刻開始,我已經想好了,你的霸道任性、蠻不講理、甚至是小心眼,我都可以包容,但唯獨這一點,我忍受不了,這和愛不愛你,沒有一絲關係;如果你覺得你做不到的,那我們......”


    “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那一瞬間路遙猛的一下抱住我,緊緊的摟著,生怕我會逃走;她哭了,飽含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溢出眼眶,伴隨著細細的抽泣,身體在微微抖動。


    觸碰到她身體的那一刻,我清楚的明白,我隻能嘴上說說,她貼近我的身體,瞬間就瓦解了我所有的防備,即便我真的無法忍受那樣的事,此刻大概我也沒有勇氣,說出任何讓她傷心的話了。


    她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隻是我那麽久沒理她,她心裏難受極了;可又不想主動找我,所以想用那種方式故意氣我,想讓我去哄她,她說她下次再也不這樣了,向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我一直沒開口,因為我不知該怎麽回應。


    她說她不會了,可我卻沒有完全相信,就像她說她再也不對我發脾氣,再也不任性了一樣。


    可我還是原諒了她,即便我並沒完全信她,隻是她如此懊悔的跟我道歉,她卑微的求得我的原諒,讓我沒有絲毫反駁的借口。


    她讓我晚上陪陪她,有好多話要跟我說,告訴我這一段時間,她想了很多,想好好的跟我聊聊。


    剛到她家門口的時候,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沒想到是卓小雨打來的,好奇的問她怎麽了,她試探的問我路遙有沒有追到你,我就說我正和她在一塊,她哦了一聲,問我今天還去不去擺攤了,猶豫了下就說不去了,後來她又問我那去不去大學城了,看了看路遙,她站在門口等我,想了下就說去,明天早上9點在大學城門口等她,她說那好吧,明天見。


    掛了電話朝路遙走去,她居然沒有質問我,隻是好奇的看著我;大概她是忍住沒問,隻是沒什麽好隱瞞的,就把實話告訴了她,順帶把擺攤的事也告訴了她;她點了點頭,過了好久我以為她都不打算追問了,可卻突然開口問:“就你們兩個嘛”


    “嗯”


    “那,那我可以去嘛”


    當時我就拒絕了,她低下頭沒說話,我急忙說你別誤會;隻是到那邊一待就是一整天,天氣又冷,告訴她甚至上個廁所都不方便,而且我們都沒時間吃飯,帶個麵包就湊合吃了;她抬頭看向我,說要不你也別去了吧,那麽辛苦也賺不到什麽錢,還說沒錢可以先拿給我,可能覺得怕傷我自尊,就說不是給你的,是借給你,等你以後工作賺了錢,再還給她。


    知道她在心疼我,甚至她會覺得我沒時間陪她了,可我不得不取舍,我心裏明白要想和她在一起,必須要去做這些,或許還遠遠不夠,可我必須要那麽堅持下去。


    那天我們聊了許多,她告訴我她早就不生我氣了,隻是希望我去哄哄她,她想知道我是否真的在乎她,可見我一直不去找她,她越想越生氣,打算看看我到底什麽時候會去找她,可最後她還是忍不住了,所以才會去教室找我......


    “你知道嗎那天我以為你會答應,心想你要和他賭,我真的就不會再理你了;可你居然拒絕了,你知道我當時心裏有多開心嘛;那一刻我明白你心裏真的是在乎我的,我甚至忍不住想過去抱抱你,可一想到我們在冷戰,一下就忍住了。”


    “那你以後還會故意氣我嗎”


    “再也不氣你了,大笨蛋,以後我們都不要吵架,好不好”


    “嗯,我們再也不吵架了。”


    路遙說她想過很多,知道我們未來的路很長,長到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分開;她說她不能完全了解我的想法,可卻告訴我,她不會因為外力的阻礙,和我分開的,同時還鼓勵我,不管以後遇到多大的困難都不要說放棄。


    大概我想說的話,她都替我說了,我自卑的不敢麵對她,我逃避著不想麵對現實;她卻用她那堅定的眼神,以及那一個最深情的吻,一一化解了。


    靠在我懷裏,時不時會偷看我,時不時會衝我甜甜一笑;離她的距離近了,總會讓我忘乎所以,那種感覺眷戀著讓人迷醉。


    大概我沒有任何逃走的可能了,或許以後我都不會再這樣了,我不想再看到她傷心的眼淚,那微微顫抖的哭泣,讓我心疼到了極點。


    一個霸道高冷的大小姐,放下自尊,卑微的挽留;她已經在改變自己了,大概她愛我,不比我愛她少吧,或許早已遠遠超出了我愛她。


    我幼稚的以為這是一場博弈,一場必須分出勝負的鬥爭,可卻從未想過,或許可能也會兩敗俱傷。


    突然覺得後怕,固執的想要一個結果,最後大小姐妥協了,大概是我贏了,可卻發現自己其實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要問我原因,我也說不清,也許她卑微的挽留我,她傷心的留下眼淚,依偎在我懷裏微微顫抖的,那一瞬間我就後悔了。


    正如她所說:打在我身上,疼她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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