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芮蕊把自己關進了房間,整整三天她都沒出來,我一直靠在門口,陪著她說著心裏話,隻是她並沒有回應我。


    直到第三天早晨,她走出房門,把我推醒;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衝我露出一絲自然的微笑,我剛要開口,她卻製止了我,突然開口說:“林默,我想要你陪我出去逛逛。”


    那天從她家出來,我們坐上了公交車,當車子停在一中門口的時候,她轉臉看來一眼並沒有下車,車子繼續往前開,她緊緊的依偎在我肩膀上,牽我的手從未鬆開過。


    我們去了書店看書,打開那本《你好,舊時光》。陪著她一起翻看著,一直到中午我們才離開,她說她想去海底世界看海豚表演,走進海底世界的她,似乎變得更開心了,隻是她並沒有要求跟我合照。


    我再次鼓起勇氣把芮蕊拽到了海豚的身旁,她笑的很開心,彎下腰和海豚親吻,她的笑容很美,是自然的、是無暇的......


    “林默,我想去小吃街,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


    坐在餛飩店的時候,芮蕊東跑西跑,買回來一大堆吃的,她開心的衝著我笑,示意我趁熱吃,涼了就不脆了,等我把鍋貼吃完,她端起碟子把剩下的醋喝掉,我衝她笑笑。她回應我一個害羞的表情。


    離開小吃街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我問她要不要回家,她卻搖搖頭說不回,她緊緊摟著我靠在我肩膀上,小聲的說:“林默,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就這樣我們沿著小吃街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從城市的邊緣一直走到繁華的街頭,可似乎她並沒要停下休息,她問累不累,我說不累,她說那我們繼續走吧。


    一直到夜裏一點多,我們才回到她家,芮叔叔和芮蕊媽媽都不在,天氣熱走了一晚上路,我就讓她去洗洗,她點了點頭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睡覺的時候,她讓我抱著她睡,她問我她睡覺是不是很不老實,會不會影響到我。我笑笑說沒事,她哦了一聲就再也沒說話;總感覺她似乎還有話要說,可她並沒有開口,我就想著來日方長,以後慢慢的跟她談心,或許能讓她釋懷,也許我自己也會釋懷......


    第二天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芮蕊不見了,她突然消失了,電話關機,問芮叔叔和芮蕊媽媽她們也不知情;我找了所有可能她會去的地方,我問遍了所有她認識的人,可還是沒她的消息。


    蹲在車子旁抽著悶煙,想著那天和芮蕊相處的事,我才發現,那個狀態下的芮蕊,其實是高中時代的她,一個帶著自然笑容、帶著些許期待的小女孩......


    時間又過去三天,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豆豆打給我的,我特別詫異就問她什麽事,她告訴我她人在寧城,說要跟我見個麵,我特別疑惑,我和她其實並沒有交集,而她居然會主動找我,隻是我還是如時赴約了。


    見到豆豆的時候,她身旁有個男生,那男生說他也是一中畢業的,說認識我,而我並不認識他,弄的我挺尷尬的。


    聊了幾句,豆豆交給我一份信,說是芮蕊給我的,我急忙問她芮蕊在哪,她猶豫了下說她也不知道,我又追問了幾次,她歎了口氣說:“其實她真的沒告訴我她去哪了,隻是她告訴我她要出國,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失落的低下頭,豆豆安慰了我幾句,和那男生離開了。


    我急忙打開信封,隻是當我看到信上芮蕊親筆寫下的字,我感覺難受到極致......


    信的內容:我原以為時間會抹平一切,可我發現你心裏一直藏著她,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當她出現的那一天,你心裏湧起的那份愛,讓你整個人都瘋掉了。


    你知道,當看到你抱著她的時候,我心裏有多難受嘛,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瘋掉了,我拚命的推開她,我不想讓她靠近你,我哭的讓你保證,永遠不會離開我,永遠再也不見她,其實我心裏特別的糾結,因為那不是我的初心。


    我覺得她對你一點都不好,真的一點都不好。可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為何還對她不死心,後來我才懂得,原來這就是愛情......


    我以為最愛你的人是我,可那天才發現不是,遙遙對你的愛比我多的多,我在想如果那天被綁的人是我,我除了無奈,除了哭泣,大概更多的是希望你能救我。而不是阻止你......


    林默,或許我沒有她那麽愛你,可我對你的愛是真心的,我發誓我同樣隻愛過你一個男人;可此刻我想通了,愛一個人就應該讓他幸福,而不是自私的束縛,所以我決定離開,我隻能偷偷的離開,因為你一定會挽留我,可我明白那樣。我們是不會幸福的。


    其實如果當初我要放棄你、想要親吻你的時候,你沒有推開我,或許我這輩子都會留下遺憾吧;可你推開我,你又給了我希望,到最後我們終於在一起了,你讓我享受了甜蜜的戀愛,雖然有些苦澀,可我心裏是滿足的。


    林默,請允許我叫你一聲親愛的,最後再說一次我愛你;我走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裏沒有熟悉的街道,沒有朋友,也沒有你。


    你不用擔心我,更不要內疚,我一個人會過的很好,也許我會遇到一個讓我心動的男生,或許我會再轟轟烈烈的愛一次,隻是在遠方你的,一定要祝福我......


    芮蕊走了。她沒告訴我她去哪,她悄然無聲的離開,隻是希望我能幸福。


    不想說抱歉,更不想說對不起,我隻想說:芮蕊,祝福你,希望你會幸福......


    我爹把我娘帶走了,可可一直跟著她們,她告訴我,我娘已經緩和了許多。不再大吵大鬧了;可可歎了口氣說:“哥,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我會好好勸勸媽媽,我希望有一天,我們一家人能團聚,能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路遙離開了,她回了加拿大,她同樣是悄然無聲的走的,肖陸告訴我,他放棄路遙了。可他希望路遙能夠幸福,所以他讓我去追回路遙,可最後我還是放棄了。


    簽了那份合約後,我再也沒臉待在丁氏了,覺得對不起丁老頭,良心上也過不去坎,所以最後我決定去新加坡找琴姐,可琴姐知道了我的來意拒絕了我,最後我找她談了很多次,她才勉強答應我。可她提出的條件是暫時替我管著,她實在沒那麽多精力。


    卡裏的款項已經到帳了,一分未留全給了丁氏,也算是彌補我良心的不安吧。


    寧城留給我太多回憶了,甚至還有些讓我難以忘懷的憂傷,所以我決定離開寧城,去了一個偏遠山區當了一名小學老師,我一個人帶一個班,從語文到數學,從數學教到體育。


    每天跟孩子們在一起快快樂樂的,漸漸讓我變得釋懷了許多,跟他們相處的時候,我會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孩子,一個從未走進過大城市的窮小子。


    一年過去了,我總會翻看手機裏她的照片,看著照片上的她,那張臉其實是青澀的,那個眼神其實是稚嫩的,其實......


    我想說其實我還是無法忘記她,不是覺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了。而是我覺得這輩子除了她,其他人都變成了將就。


    原來如此的愛一個人,是可以讓時空停止的,不管是一年還是五年,我對她的愛沒有遞減,反而是越來越深了,我每天都會去想她,想她在幹嘛,她會不會遇到死纏她的男生,她又會用什麽方式去拒絕別人;她會不會交新朋友,她會不會為了朋友,不分青紅皂白出手打人。


    我想回寧城看看,去曾經留下過我們足跡的地方走走,不求能遇見她,隻希望能在那樣的場景回憶起有關她的記憶。


    沿著我們相愛的足跡走一遍,然後我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找一份輕鬆的工作,或許一個人,或許會因為寂寞變成兩個人。可我真的隻能把她藏在心底了。


    有人說為何不去找她,也有人說她為何不來找你,我想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去了曾經第一次約會過的明記煲仔飯,居然還是那個老板,可他並沒有認出我來,我點了一份雞肉香菇飯,邊吃邊發呆,感覺我麵前空著的座位,路遙正坐在那,扇著風一副不耐煩。又在為捉弄琢磨主意的樣子;想起當初我偷看她,她一臉生氣的神情,原來當初的她是那麽可愛。


    離開明記我又去了當年學校組織春遊的地方,那顆大樹已然力挺著,河邊有很多學生在準備野炊,不少情侶偷偷默默的談情說愛,還有三五結群的男女在那商量著爬樹掏鳥窩。


    一個長的像章曉芸的女生,指使著一個呆呆的男生,慫恿他去爬樹,那個男生很為難,一直猶豫不決,我繞過他們,很快爬上了大樹,底下那個女生衝我喊道:“大叔,你幫我把鳥蛋拿下來好不好。”


    她居然喊我大叔,心裏不由的笑笑,爬到了樹的頂端看到了那行字:林默和路遙永遠在一起。


    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可它還在,時間並沒有抹平它,它依然清晰的印刻著。


    下去的時候撿來幾個,轉身給了那個女生,她衝我吐了吐舌頭,說了聲謝謝,然後又開始數落起那個呆呆的男生,隻是那個男生一直撓著頭,什麽也沒說。


    逛了一整天我才發現原來寧城留下來太多我和她的足跡了,甚至還有好多我都不記得了,隻是當我路過的時候,我才想起那些曾經的畫麵。


    走過護城河邊,我停留了一會。抽了支煙決定最後再回一中看看。


    學校的門衛換了,我手捧著鮮花告訴他,我是回學校看老師的,登記完以後我朝著校園走去,此時還是上課時間,校園裏很安靜,我先去了辦公樓,想先去看看吳老師,我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吳老師正在批改作業,見到我的時候還有些驚喜,我急忙喊了她一聲,把手裏的話給了她,她顯得很高興,跟我聊了很多,其實關於我的事,吳老師多少都聽說過,她什麽也沒問,隻是問我最近過的好不好。


    突然吳老師開口說:“怎麽就你一個人?”


    “啊,就我一個人來的啊。”我疑惑的回應道,吳老師眼神帶著疑惑,隻是很快就露出了笑臉,衝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告別了吳老師,本來想去看看王主任的,可聽說他升官了,去了教育局,所以打消了念頭,打算去原先的班級看看,我的出現引來了不少學生的注意,三三兩兩的學生。交頭接耳的議論著我,甚至還有膽子的女生問我是不是新來的老師,問我是教什麽的,還大膽的自我介紹起自己的名字,甚至是興趣愛好。


    我衝她笑笑說我不是老師,隻是回母校看看,她哦了一聲顯得有些失落,可等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居然開口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告訴她有,不過她去加拿大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說,隻是我就那樣隨意說出來了。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我還特別去了一樓後麵的拐角處,隻是當我走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一對男女在接吻,那個女生把男生頂在牆壁上,就那樣霸道的親吻著他,而那個男生愣愣的閉著眼睛,手漸漸的抱住了那個女生。


    其實我並不是故意偷看的,隻是這一幕的似曾相似。讓我想起來當初的我們,時間過去七年了,可這樣的場景卻一直在重複。


    慢慢的朝校外走去,時不時還會回頭看看身後的校園,那些熟悉的建築,那些熟悉的樹木,還有那一片片的歡聲笑語、追逐打鬧......


    其實什麽都沒有變,變的隻有人心,所有的事物都還是那樣,隻是時隔多年。我們看待的眼光不同了而已。


    站在大門口的時候,我一直沒舍得離開,掏出煙剛想點的時候,突然想起路遙,想到她為了不讓我抽煙,做出的那些稀奇古怪、五花八門的事,把煙塞進煙盒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寧城一中,再見了。


    傻乎乎的揮了揮手,轉過身朝著馬路對麵走去,可剛沒走幾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鄉巴佬......


    我楞了一下,感覺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開口說:“喂,前麵那個男生,你站住。”


    “抱歉,你認錯人了。”我回應道。


    我能感覺到,她在慢慢的朝我走來,一直走到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時,她再次開口說:“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猶豫了下我回答說:“林默!”


    “名字倒蠻好聽的,就是人太土了。”她調侃了一句,又問我:“那,那你有女朋友嘛?”


    “有,她叫路遙,路是路遙的路,遙是路遙的遙,我......”她突然打斷我,說:“好巧啊,我也叫路遙,那你覺得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當我轉過身看向她的時候,她正直勾勾的看著我,衝我咧嘴一笑說:“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喜歡我,不過我勸你還是死心吧。”


    我問她:“為,為什麽?”


    “因為,我有男朋友。”她直言回應道,我繼續問:“那你男朋友叫什麽?”


    她抿了抿嘴,微微一笑說:“他叫林默,林是林默的林,默是林默的默,我很愛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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