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


    這大抵算是今年的第二場秋雨了,第一次是雲澤先前上山入城時,路上還僥幸遇見了陳子南,兩人都被淋了個透徹,迫不得已在山洞裏過了一夜。便在如今想起,雲澤也實在僥幸自己從來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什麽壞人,沒對那個看起來不諳世事的姑娘動什麽歪心思。而若真要動了什麽歪心思,隻怕現在就已經是山中餓狼的口中之糧了。


    雲澤起了個大早,提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將從大伯雲溫章那裏得來的繡荷錢袋取出細細查數了一番,滿滿當當一百枚金幣,確認無疑之後,才終於揣進懷裏。


    對麵床鋪上仍舊空空蕩蕩,何偉確實一夜未歸,在仙宴閣流連忘返,到現在還沒回來。


    “但願別誤了時辰。”


    雲澤心下對何偉並不剩太多好感。


    兩人很早之前便已經相識,到如今再掰著手指算一算,大抵已經臨近九年時間。而那時的何偉就已經見多識廣,又對人情世故頗為熟稔,便在三言兩語之間就取得了雲澤的信任,在災變過後最黑暗的那兩年裏成了彼此之間相互信任的朋友,便言之親兄弟也不為過。卻不曾想過,災變過後最黑暗的那兩年都已經過去了,如今這世道雖然說不上非常太平,卻也較之那兩年好了太多太多,可原本的兄弟情,如今卻變成了這幅模樣。


    尤其先前何偉口口聲聲言說已經訂好了酒樓,要自掏腰包為通過入學考試好生慶祝一番的時候,雲澤心裏就更是五味雜陳,隻不過未曾表現出來罷了。


    不到一萬塊錢,也就不到一百枚金幣,對何偉而言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很少。畢竟何家如今已經十分沒落,近乎就要被排擠出二流家族,成為上不得台麵的不入流,日子也就顯得有些緊巴巴的。可這所謂的緊巴巴,也就隻是對比何偉習以為常的花費習慣而已,若他當真願意節省一些,把那些花在不必要的人情往來上的錢節省下來,數量也會相當可觀。


    雲澤也大抵計算過,隻要何偉願意,不出兩月,那不到一萬塊錢也就能夠省得出來。


    “那些不必要的人情往來,很重要嗎?”


    雲澤斤斤計較了片刻,一陣唉聲歎氣,眼瞧著時辰就要到了,這才從行李箱裏抽出一把已經斷了一支傘骨的舊傘,撐開之後胡亂擺弄幾下,確認還能擋一擋雨之後,就直接帶上那隻繡荷錢袋跟新生磁卡出了門。


    殿前廣場上,雲澤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盡都依著昨日入學考試時的陣列各自站好,而在陣列之前,亦有幾位看起來年紀稍大一些的導師早已等候多時。


    三等練體陣列跟前的是一位女子導師,也是此間唯一一位女性導師,看似年紀不大,隻比此間新生稍顯成熟些許,卻身著襴衫,眉眼間自帶三分英氣,雖是並無太多表情,但有新生打招呼時卻也會點頭回應,至少看起來脾氣不壞,且周身血氣浮動,分明是在煉精化炁的境界,能夠將雨絲全都迫開,便就無需撐傘。


    雲澤鬆了口氣,此間算不上早,但也不晚。


    卻不等雲澤入列,廣場旁邊就忽的跑來一人,將雲澤拉住。


    “雲公子且慢,先前院長已經答應過雲公子,隻需通過三等練體的考試就可加入第八班,小人也是因此才會得到院長示意,參加第八班的考試,是為雲公子先將一個名額占下,隻待今日再交換過來。也正因此,雲公子要去的,是那邊。”


    那人伸手指向第八班所在陣列,匆匆言罷便拱手告退,就此離開,並未再去三等練體的陣列之中。


    雲澤愕然,方才記起確有此事,便稍作猶豫之後就邁步走向第八班的陣列之中,卻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來。尤其第八班,是除卻雲澤之外的二十四人早已全部到齊,可如今卻見到來的並非原本那位薑家子弟,而是本該身在三等練體中的一人,就盡都轉頭看來,眼神各異。


    就連其他幾等陣列中的入學新生,都向著雲澤投來頗為異樣的眼神,議論紛紛。


    “休得喧嘩!”


    第八班陣列前的導師是一位俊朗男子,白衣白裳,麵如冠玉,卻是滿頭白發束成發髻,一絲不苟。這麵上看似不過二十四五的模樣,就絕非絕非真實年齡,而其一身修為波動還遠在其他幾位導師之上,在雲澤看來就似如浩淵一般,實在深不可測。卻其修為具體又在何種境界,就絕非見識短淺的雲澤能知。


    但這般氣機波動,似是較之那日所見的大能級青鬼也不遑多讓。


    “大能修為的導師...”


    雲澤乖乖在陣列最末尾的位置站好,眼見這位白發青年人眸光淩厲,掃視過在場諸多學員,一身氣勢壓製之下,便再無人能夠開口多說。


    卻也有人不服,死死咬緊牙關頂著壓力上前一步,正是一等練氣陣列中的犬肆。


    “你有意見?”


    白發青年人轉頭看去,將周身氣勢一散,給了犬肆開口的機會。


    這向來驕狂自傲的妖族青年可不會在乎什麽人情往來,哪怕他二人昨日才剛剛同桌共飲,卻也並不代表他就真能看得上雲澤。


    便莫說雲澤,那同一桌上十數人,真正能被犬肆看在眼裏的,也就隻有薑北與景博文而已。便莫說雲澤,就是其他幾人不知緣由就莫名其妙被許可加入第八班,犬肆也同樣會站出來。


    “有!”


    犬肆又上前幾步,直直盯著那位白發青年人的眼睛,並無絲毫懼意。


    “為什麽他能加入第八班,但我當初想報考第八班的入學考試時卻不被允許?!”


    “因為他有那個資格,但你沒有。”


    那白發青年人冷哼一聲,麵容冷峻。


    一拂袖之後,那堪稱磅礴浩大的壓力便再度出現,而犬肆更是臉色猛然一白,也似胸口莫名受了一記悶錘,跌跌撞撞退後幾步,恰好便停在原本位置上,再不能開口。


    眼見於此,眾人便就再不敢多言。


    “一流家族門派妖族之人,若非得到院長承認,皆無資格報考第八班。”


    一等練氣陣列前那位看似年輕的導師同樣麵容冷峻,也似不近人情一般,凜冽目光掃視過在場新生。


    “你等,可還有什麽疑議?”


    而被這位看似年輕的導師目光掃過之人,盡都低頭,無論真心與否,至少表麵看來是不敢再有違逆之舉。卻唯獨犬肆仍是眼神陰鬱地盯著那位白發青年人,若非壓力所致不能開口,亦動彈不能,想來就還會再度上前。


    可那白發青年人卻視若無睹。


    “北臨城南域學院,一月一比,若有不服者,皆可向上挑戰。若是勝了,便兩人所在班級互換,而若敗了,就直接逐出學院。”


    一等練氣陣列前的導師再度開口,目光看向犬肆。


    “你若心有不服,一月後,盡可向雲澤發起挑戰,他亦不可拒絕。若是勝了,你便加入第八班,雲澤來到第六班。可若敗了,就直接滾出學院,此生再不被任何學院收錄。你可明曉?”


    聞言,在場的諸多新生都是一愣。


    “這是今年才剛剛定下的新規矩。”


    那位導師又補充一句。


    犬肆眼神立刻變了,不再看向那位白發青年人,而是望向站在第八班陣列最末尾處的雲澤,殺機明顯。


    而不止是他,就連其他一等煉體練氣中的許多人都轉而看來,有些人興致缺缺,也似隻是看上一眼便罷,有些人則幸災樂禍,隻想瞧瞧這個剛剛開學就被人盯上了第八班位置的新生什麽模樣,但也有些眼神火熱,分明是將隻有氣府境的雲澤當成了香餑餑。


    可這個香餑餑,雲澤心裏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隻會掉陷阱。”


    雲澤滿臉苦澀,在心裏暗自嘀咕一聲。


    鐺——


    晨鍾敲響,鍾聲回蕩。


    但此間新生還未來齊,尤其三等練體練氣的兩個行列,加起來足足差了近十人。而何偉也才姍姍來遲,趁著鍾聲剛剛落下,緊趕慢趕加入陣列之中,一身上下都被淋了個透徹,滿臉狼狽。


    “還沒到的,全部逐出學院。”


    白發青年人再度開口,跟著便就掃視過第八班的諸多學員。


    “跟我來。”


    言罷,此人便率先轉身離去,而其他導師亦是如此,在走出殿前廣場後,就各自去往不同方向,但三等練體而至一等練氣的方向卻大抵相同,隻唯獨要走補天士一道的第七班與格外有些特殊的第八班與其他幾班大相徑庭。


    第七班去了西南方向的懸空台,而第八班則是一路跟著那位白發青年人離開學院,去了後山,在一片林間空地上停了下來。


    卻此間並無任何布置,就讓此間新生學員頗為疑惑。


    “本長老名喚席秋陽,在學院中擔任第三長老,負責掌管刑罰一事,煉虛合道大能境,你等日後修行若有不懂之處,可隨時前往刑罰堂詢問。本長老既然擔任你等導師,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席秋陽始終麵無表情,也似天生有著這樣一幅威嚴氣派,目光掃視過在場眾人,並無任何境界壓製,卻偏偏又讓此間眾人不得不提心吊膽,小心謹慎。


    隻唯獨肩上扛著一柄十字重槊的顧緋衣是個例外。


    “開陽麟女顧緋衣,瑤光聖地趙飛璿,天樞聖地焦洪光...南城妊家妊思真,以及,俗世,雲澤。”


    席秋陽挨個叫出了在場眾人的姓名來曆,統共二十五人,點到一人時,他的目光便看向一人。而在場這二十五人當中,有人族,也有妖族,卻盡都來自九大聖地八大世家,也或一些頂大的妖族部落,卻唯獨隻有雲澤並無任何出身來曆,與此間格格不入,著實另類。


    而被挨個叫出了身份來曆,此間眾人也並無任何意外之色,格外坦然。


    可席秋陽的目光卻忽然變得格外淩厲,駭人氣勢亦是壓得眾人臉色急變。


    “本長老不管你等有著何種的出身來曆,也不管你等往日間在各自家族聖地也或部落中又是何等的盛氣淩人,更不管你們是麟子麟女還是爭奪麟子麟女身份之人,但既然已經來了這裏,那就是本院學員,再無其他,也就必須遵守學院的規矩。盡管規矩不多,可倘若有人敢犯,本長老就必然絕無徇私,嚴懲不怠!”


    “是!”


    迫於壓力,眾人盡都乖乖大聲回應。


    卻唯獨顧緋衣又成了那個例外。


    而當席秋陽將目光定在顧緋衣的身上時,後者才不情不願地回應一聲,可席秋陽的臉色卻並無好轉。


    “開陽麟女顧緋衣。”


    席秋陽雙手負於身後,盯著顧緋衣。


    “本長老已經說過,不管你們是哪一家的麟子麟女也或爭奪麟子麟女身份之人,在這裏,就都是本長老門下的學生,再無任何差別。而本長老既然身為導師,就無論修道也或品行,都得對你等負責。這是第一次,念在你是初犯,亦不能立刻習慣,本長老可以不跟你太過計較,隻罰你繞山百次,可若再有下回,就滾去思過院閉門思過半月時間。本長老,說到做到。”


    “你...”


    “繞山百次,扛著你的重槊。跑不完,不許吃飯。”


    席秋陽眉宇微沉,眼神越發冷冽,並不理會顧緋衣如何震驚,反而語氣格外平靜。


    眼見於此,在場眾人無不心驚,卻是誰都不敢開口為顧緋衣講情,隻得閉口不言,也終於知曉了眼前這位司掌學院刑罰堂的白發青年三長老是個怎樣的人物。


    身份,地位,出身,在他麵前也似都不管用。


    可顧緋衣卻始終不曾動身,一雙鳳眸吞吐凶煞戾氣,將重槊立在地上,死死盯著席秋陽,一身血氣逐漸躁動起來,似是已經準備大打出手。


    “兩百次。”


    席秋陽再次出聲。


    而顧緋衣仍是不為所動。


    便在僵持了片刻之後,席秋陽終於冷哼一聲,將大袖一揮,射出一片靈光,徑直落在躲閃不及的顧緋衣身上。


    那總是被人暗地裏叫做顧老虎的開陽麟女當即臉色一白,口中立時噴血,身形倒飛而出,接連砸斷了兩棵樹才終於停下,傷勢並不嚴重,可她一身修為卻都被封禁起來。便在咬牙切齒抬頭看向席秋陽時,顧緋衣眸中寒光近乎都能殺人,卻要勉強提起一身血氣時,又忍不住血氣亂走震傷了內腑,再度噴出一口鮮血,手腳都已經開始打顫。


    細雨如絲,滿地泥濘,顧緋衣如今的模樣,可是極其狼狽。


    “抗上你的重槊,繞山兩百次,何時跑完,何時來見本長老,解了你身上的封禁。”


    席秋陽麵無表情,卻也似高高在上般盯著顧緋衣。


    “若你不服,大可就此滾回開陽聖地,叫上開陽聖主來殺本長老。亦或就此忍氣吞聲,等待有朝一日修行有成,親自來殺本長老。”


    聞言,顧緋衣將一口銀牙都咬得咯咯作響,眸中煞氣凶光,端的駭人,死死盯緊了席秋陽,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一般。卻到最後,顧緋衣也仍是未曾就此離開,而是提起那柄體黑刃紅的十字重槊,一步一踉蹌,轉身走向林外,沿著這座不知縱橫多少裏的大山邊緣開始負傷奔跑。


    細雨如絲壓玉塵,卻也壓在了此間眾人的心頭。


    席秋陽,北臨城南域學院三長老,司掌刑罰堂,不畏聖地,不苟言笑,不近人情。


    三長老,三不長老。


    “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誌,與民由之,不得誌,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雲澤將目光從顧緋衣離開的方向收回,重新審視這位三長老,忽然就想起雲溫章曾在老家山上時與他所言的“何為大丈夫”。


    這位司掌刑罰堂的席秋陽三長老,大抵才是真正如雲溫章口中所言的大丈夫,而非那種“一怒諸侯懼,安居天下熄”的假丈夫。


    卻不知此間眾人瞧見這般,又各自作何感想?


    雲澤深吸一口氣,不再打傘,安靜收起之後便放在一旁,學著其餘眾人的模樣,將一身血氣氣韻鼓動起來,就足夠使雨水向著兩邊分開。


    許多人都看了一眼雲澤,卻隻是默不作聲,亦不敢作聲。


    “新生磁卡,學費,盡數上交。”


    席秋陽未曾說些相對柔和一些的話來安撫此間眾人,隻將先前那些還算有些必要說上一說的廢話說完之後,便單刀直入,直截了當。


    雲澤吐了口氣,將新生磁卡,學費,盡都取出。


    而在席秋陽收到雲澤的時候也未曾露出異樣,似是院長薑夔早便已經打好了招呼,與這位三長老明確說過他曾答應過雲澤什麽條件,便隻待依著三等練體的五十枚金幣查清之後,就全部收起,而後又給了雲澤一張新的磁卡。


    3103,弟子房三十二排第三間。


    “弟子房兩人一間,你的另一個室友是第七班的某個學員。具體是誰,本長老也不知曉。”


    席秋陽難得說了一句廢話。


    而雲澤也自然已經想到,點頭道謝之後,便將那張意味著正式學員身份的磁卡收入懷中,進而回到先前的位置上。


    席秋陽目光掃過眾人,再度開口道:


    “磁卡是學院特製,亦是代表著你等的身份,須得灌注血氣亦或靈氣才能使用。而第一次使用之後,磁卡也便隻獨屬一人,他人不能再用,於日後學院修行生活,磁卡是必備之物,須得妥善保管,若需補辦,可自行前往玄青殿,十金一張。”


    “此外,磁卡在使用時會有磁能顯示,在本院中等同金錢,與外界金銀銅錢置換數字的方式一致,如有需要,亦可前往玄青殿自行置換。而除此之外,學院正東方向懸空台上設有布告堂,會有學院懸賞發布,分作甲乙丙丁四級,完成之後能夠賺取學分,與金幣等同,可以置換磁能,錢財,亦可用作購置學院提供的靈株寶藥、靈決古經、利器法寶、搏殺術。但本長老奉勸你們最好謹慎為之,特設第八班規定,一年一考,考核基準隻在考前公布,境界修為不足者,逐出學院,永不收錄;學分不足者,逐出學院,永不收錄。”


    “最後一件事,回去之後,一個時辰之內完成弟子房的搬遷,院服也要自行前往玄青殿領取。你等,可還有話要問?”


    席秋陽每說一段話,便要停頓片刻,以免說的太多,容易忘記。


    而此間眾人也是依著席秋陽先前所言,將血氣也或氣韻注入磁卡,待得綁定了身份之後,再貼身收好,規規矩矩站在那裏,不曾有人開口多問。


    “如此,今日第一課便就此作罷。”


    席秋陽輕輕點頭。


    “第八班與另外七班有所不同,便不作尋常考慮。盡管在道理而言,天下修行路數千千萬,殊途同歸,十二橋境之後便是煉精化炁,一旦邁入此境,就無論練體也或練氣,都再無太大分別。卻就如今而言,你等修行仍是各有各的路數,境界高低也是有所不同,無法統一,而你等來到此間又各自抱有何種目的,本長老亦是心知肚明。也正是因此,第八班的課程就安排極少,每七日隻有一次,由本長老負責與你等講解修行之道、搏殺之道,而修行資源亦是每到第七日便領取一次,其餘時間就各自修行演練,此間後山也可隨意進出,其中有學院畫地散養的許多異獸,獸皮、獸骨、獸爪、獸牙,盡是煉器之物,可與他人交易,亦可前往玄青殿換取學分。而除此之外,其中亦有許多靈株寶藥,誰能得到,便是誰的,自己用也好,與人交換也或送往玄青殿置換學分也罷,並無要求。你們當中自認為有些本事的,就盡管在此間隨意闖蕩,是死是傷,與學院無關。而若修行遇到難處,亦可如本長老先前所言,前往刑罰堂請求指點。如此,便散了,各自回去準備弟子房搬遷事宜,也莫要忘了領取院服。”


    言罷,席秋陽一揮大袖,不再停留,腳下縮地成寸,不消片刻,便就徹底消失在後山之中。


    山林深處,有虎嘯猿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淞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淞南並收藏不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