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張燈結彩貼對聯,一片紅紅火火,一片熱熱鬧鬧,整座雲府上下許多鬼仆都已經已經開始忙活了起來,掛燈籠的掛燈籠,貼對聯的貼對聯,再上上下下全部輕掃搭理一番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麽其他需要太多人一起忙活的瑣事。一些性子活潑好動的,天還沒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拿出了不知是由何處而來的爆竹,在雲府大院裏到處亂跑,偶爾還會跑出門去,或是找到一條山澗小溪,或是找到一處隱秘山洞,將爆竹點燃之後丟進去,劈裏啪啦一陣作響。


    夥房裏也在一大早的時候,就已經在為晚上的年夜飯開始忙活,雲府上上下下幾乎所有手藝還算不錯的,都已經被抓去做了苦工,燒菜的燒菜,燒飯的燒飯,倒也十分熱鬧。


    盡管度朔山上的這座雲府遠離塵世,卻也依然是在年關之際,呈現出一派喜氣洋洋。


    練拳練刀終於有所領悟突破的雲澤,在回去寧心院之後,就放任雪姬離開了,隻是沒能見到木靈兒覺得有些奇怪罷了,卻也未曾多想,返回屋裏之中,就瞧見了依然趴窩在床鋪一角安靜修行的小狐狸。雲澤忽然想到,小狐狸其實自從十多年前那次來到度朔山後,到差不多一年前下山之前,應該都在度朔山上,可自己卻從來沒有見過哪怕隻有一次,就很有可能是小狐狸一直都是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安安靜靜入定修行,倘若沒有外人打擾,就也不會多餘打擾外人,然後多年如一日,就這麽一路走過來了。


    就連年三十,都是安安靜靜自己修煉,似乎整個天下都跟它沒有任何關係一樣。或也不是全部都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山上的這些人,這些事,跟它沒有太大關係。


    雲澤默不作聲看了片刻,知道它如此一心修行,是因為身上背負著一場如同萬丈高山那般沉重的血海深仇,方才會盡可能拋卻一切外物,隻專心在提升自身的修為境界方麵,就未曾開口打擾,而是在桌案後方做了下來。大抵是心情極好的緣故,就難得再一次拾起了那支已經許久不曾用過的狼毫小錐,研磨作畫,花費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才終於畫成了一副大雪青山圖。


    卻是大雪倒飛,鉛雲翻轉的景象。


    一身拳意力透筆尖,附於畫中。


    能有八分滿意。


    剩下兩分,用作喝酒。


    雲澤氣府中還藏有項威早先相贈的一些土窯燒酒,比不了對於修行也有一些裨益的梨花釀,可味道卻著實不差,頗有一番別樣的風味。隻是第一口酒,雲澤卻並沒有自己喝下去,而是直接噴在麵前的畫上,隨後將畫紙卷起,又從角落裏翻出了一隻火盆,一並拿去了院子裏,兩根手指輕輕一撮,便就有一道十分細小的雷弧落在畫紙上,將其點燃,被雲澤丟到了火盆當中。


    燒給父親看一看。


    也順便將這一壺滋味兒著實有些與眾不同的土窯燒酒,盡數傾灑在地。


    也送給父親嚐一嚐。


    雲澤在門前台階上坐下,又取了一壺土窯燒酒出來,小口小口地喝著,又眯著眼睛看向火盆中火光熊熊。直到熾盛火光將整副畫都徹底吞沒,將畫紙全部燒成了灰,雲澤也依然坐在那裏,小口小口地喝酒,難得沒有任何思緒,心湖平靜,也順便能夠沉澱一身沸騰不止的拳意刀意。


    直至午時過半,雪姬來過一趟,送來了自己偷偷給雲澤餘出來的一些小菜,都是雲澤喜歡的清淡口味,放下之後,就立刻匆匆忙忙重新趕回夥房,繼續以身作則,為了晚上的一頓年夜飯,圍著爐火忙前忙後,抽不出絲毫空閑。


    府上人多了,其實也不好。


    一鍋菜好不容易炒完了,卻還得再炒一鍋一樣的。


    但熱鬧也是真的。


    就哪怕平日裏的雪姬總是一副清清冷冷不苟言笑的模樣,今天忙前忙後的同時,也總能在臉上瞧見一些或多或少的笑意。有些與雪姬比較熟識的,關係還算親密的,就會靠近過來小聲調笑著說道,肯定是因為澤哥兒終於回家過年了,雪姬才會難得一改往日裏冰山美人的模樣,要不怎麽會在笑起來的時候,竟是這般好看?


    而於此時,雪姬也總會在唇角帶著一些淺淺的笑意,既不曾否定,也不曾肯定,自己做著自己的事,任由他們隨意去說。畢竟大過年的嘛,熱熱鬧鬧肯定要比冷冷清清好得多。


    ...


    木靈兒自從回到房間以後,就一直躲在被子裏不敢出來,臉蛋疼紅,麵頰滾燙,都快哭出來了。


    生存在陽間的陰鬼邪祟,因為其本身存在就並非陽間所屬的關係,就在很大程度上不會受到大道規則的管控,尤其是在“壽命”方麵,就顯得尤為長久,其實就跟陽間活人去了陰間一樣,除非是涉足聖道之後,生存在陽間的陰鬼邪祟誕生出了心頭血,就會在一定程度上沾染陽間大道,從而是與陽間活人一般,同樣有著十分有限的壽命存在。


    也便是說,木靈兒雖然還是一副胸口微微隆起的青蔥模樣,但實際上卻可以算得上是個老妖怪。但這所謂的老妖怪,指的卻也僅僅隻是年齡罷了,而在實際上,小姑娘仍是小姑娘,畢竟相較於陰鬼邪祟在陽間所擁有的“壽命”之漫長,木靈兒真正活過的歲數,依然隻能算是小姑娘。


    又有哪個小姑娘不是臉皮薄?


    又有哪個小姑娘願意被人前前後後親眼目睹了全部的過程?


    小姑娘縮在床榻上,用被子從頭到腳將自己全部蓋住,又將四周都壓得嚴嚴實實,過了許久才終於因為聽見了外邊的爆竹聲響,便小心翼翼露了個腦袋出來,眼淚汪汪望著窗外,既想出去放爆竹,畢竟雲府規矩森嚴,平日裏根本沒有如此大肆玩鬧的機會,就隻有臨近年關的這幾天,以及剛剛過年之後的那幾天,雲老爺子才會難得允許府上這些性情實在有些活潑的鬼仆大肆吵鬧,而在其它時間裏,就必須得收斂一些,至少不能吵道老爺子。


    可機會難得歸難得,小姑娘又實在是有些心虛,便在遲疑了許久之後,方才終於按捺不住想玩兒的心情,壯著膽子從床上爬了下來。


    其實爆竹早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畢竟此間山上雖然看似遠離塵世,卻也應有盡有,什麽都不缺,隻需要心靈手巧一些,就什麽都能做得出來。也便是說,無論外邊那些喜好玩鬧的鬼仆們正在放的爆竹,也或木靈兒藏在自己屋裏的這些爆竹,甚至就連那些已經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以及已經規規整整貼在了門上的對聯,其實都是山上的鬼仆又自己做的,而並非有誰特意下山前去采買這些。隻是小姑娘雖然手裏有著不少爆竹,卻在出門時,還是做賊似得先從門後伸了個腦袋出來,東瞅瞅,西看看,沒見到那隻青丘狐的身影之後,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繼而歡快一笑,這才終於大大方方出了門。


    花了不少時間製作出來的成百上千個爆竹,已經全部都被木靈兒藏在了氣府當中,倘若不是雲老爺子的家規實在森嚴,又從來不會徇私舞弊放縱任何一人,小姑娘就能將整座雲府都給炸上天。


    但總要好過平日裏的更加森嚴。


    過年嘛,最重要的還是開開心心。


    沒心沒肺的小姑娘,很快就把先前的那些拋之腦後。


    隻是在放爆竹的過程中,小姑娘也始終記得,要留下很多爆竹,等到子時過後才放。


    爆竹聲聲辭舊歲,倘若沒了爆竹,又還怎麽辭舊歲?


    ...


    雲老爺子照舊躺在藤椅上,曬著太陽,怡然自得,前後輕輕搖晃,老藤椅年久失修,便就發出陣陣吱嘎吱嘎的聲響。


    過年不過過年,對於雲老爺子而言,其實早就已經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了,畢竟活到今日,已經過了太多太多年,除了會有春夏秋冬,四時更替的景色不同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麽其他改變。


    但春夏秋冬看得多了,也依然會覺得有些厭煩。


    畢竟都是這咫尺之地,已經再也不會有什麽驚喜驚訝,所有一切也都平平淡淡,讓人索然無味。


    這山上的一草一木,又有哪個是雲老爺子不知道的?


    也就隻是趁著過年的時候,讓那些小孩子心性的小家夥們,可以放開了玩一玩。畢竟他們在山上的時間還短,平日裏又礙於規矩,不敢放開了玩,就每逢過年之際,總是特別的開心,好像從來沒有什麽大的追求一般,隻需要能夠放一放爆竹,聽一聽聲響,就已經可以得到十分的滿足。


    在山上過年,可比不了在山下過年。


    糖糕糖畫糖葫蘆,才是真正有著過年滋味兒的好東西。


    隻可惜,山上的東西雖然很多,但卻就是沒有可以用來做一串糖葫蘆的山楂。


    尋常凡物,可沒辦法紮根在這座山上。


    雲老爺子前後搖晃的動作忽然一頓,睜開眼睛,透過密密層層遮掩了整座雲府上空的桃樹枝椏,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眉關緊蹙,苦苦思索。


    上一次吃到糖葫蘆,是幾時來著?


    ...


    孟支離的心情不太好,甚至還多多少少有些沉重,主要是因為今天一早忽然見到了雲澤擺弄雷霆的一幕,就終於意識到,其實如今的雲澤已經不再是如以前那般,因為隻有九品武夫的修為境界,就隻能處於這座漩渦的最邊緣,無論生死,都無礙於這座漩渦的暗流洶湧,更不會再像更早以前的時候那樣,隻能追在她的屁股後麵叫姐姐,然後跟她一起撒尿和泥過家家。


    隻是變化太快,就有些不太適應罷了。


    而到如今再靜下心來仔細深想一番,孟支離就忽然猜測到,雲澤此番行事,很有可能就隻是為了示威,畢竟雲澤也不是什麽傻子,幾乎沒有可能會在明明知曉了一切之後,還冒險將自己手中的所有底牌全都暴露出來。而也正是因此,在親眼見過雲澤一手五雷正法的威力究竟如何之後,孟支離就迫不得已隻能暫且打消了原本的打算,盡管浪費了許多心力有些可惜,但既然身在這座漩渦之中,就一切還是以小心為上,哪怕會因此接連錯失許多良機,至少在孟支離看來,也是並不值得可惜的。


    歸墟之深,深不過人心。


    天大地大,哪有命大?


    甚至是在很早以前的時候,孟支離在第一次得知雲老爺子的規矩之後,就已經跳過了中間的過程,想到了所有的結果,並且最終認定,自己是真的想要活下去的。也便是說,在孟支離看來,能夠讓自己成為最終的蠱王當然最好,可若不能,大不了就是舍棄一切尊嚴屈膝為仆而已,總要好過身死魂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但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存在於兩者之間,就是在最終爭奪蠱王失敗之時,依靠過往的人情與關係,甚至不必屈膝為仆,就可以留下一條命。


    隻是真正有可能會講人情關係的,卻有且僅有雲澤一人。


    早就已經想到了一切結果的孟支離,就哪怕半年前的雲澤,似乎就隻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而已,也依然不會介意在乾坤未定之時,多花一些心思在他身上——畢竟誰也無法保證是不是真的會有那麽一天,看似不過爛泥一灘的雲澤,就忽然喊出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隨後就有各種機緣造化撲麵而來,使其真正做到“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盡管那在孟支離看來不太可能,可陶老爺子慷慨相贈的一十八顆血桃寶藥,卻是赤、裸裸擺在了明麵上的。


    再就是雲鴻仁竟會選擇押寶在雲澤身上一事。


    而也正是因此,孟支離才會更加願意在雲澤身上花些心思,不僅笑臉相迎,並且慷慨大方。


    也便是在刻意等到了午時過半的時候,孟支離就立刻自作主張提上了一壺山肖已經珍藏了多年的好酒,直奔寧心院而去。


    雲澤還是第一回在山上過年,並且已經來了兩日時間了,再加上今天又是年三十,倘若還是不去瞧一瞧,敘敘舊,就多多少少有些說不過去,畢竟兩人之間曾經也是有過一起撒尿和泥過家家的交情在。


    但在敘舊之外,也要探一探虛實。


    雲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終歸是個江湖,就終歸少不了人情世故。


    孟支離的心思可是格外的活絡。


    半刻鍾後,寧心院中。


    方才自行收拾了滿桌的杯盤狼藉,正準備趁著此間空暇,繼續鞏固一番拳意刀意的雲澤,無奈被孟支離打斷了修行。但對於孟支離,雲澤其實還是不算討厭的,就像孟支離對待雲澤一般,是看在當初年幼時曾經一起撒尿和泥過家家的份兒上,才會在相互之間能夠比起其他人更加親密一些。


    便共同坐在門前台階上對著那座身為寧心院唯一風景的袖珍惡土,一起喝酒。


    先對飲三杯。


    然後再說事。


    酒是陳釀,味道醇厚且綿長,可酒勁也大,三杯酒入腹之後,孟支離雖然麵色如常,可雲澤卻是已經滿臉酡紅,不得已隻能換了自己那些土窯燒酒,否則一旦再要喝下去,不出三杯五杯的功夫,就有可能直接醉倒。


    孟支離對此倒是並無意見,一笑便罷,畢竟不是誰都能與她一般,天生就是千杯不倒的酒量。


    “之前送你的那把刀,用著可還習慣?”


    雲澤不動聲色,輕輕點頭。


    其實不太習慣。


    寒光映月刀,刀長七尺,柄去其三,刃長四尺,並且刀刃狹窄筆直,隻在頂端彎起一點弧度,與當世流傳最廣的刀式相去極多,尤其揮斬之時,重心並非是在刀尖上,反而是因刀柄沉重,就導致重心出現在刀柄上方尚且不足一寸之處,也就成為了很大的局限,便哪怕這把刀與雲鴻仁手中玄劍十分相仿,可一旦使用起來,也依然有著天壤雲泥的差別,就導致那套由自雲鴻仁所懷劍法之中,演變而來的刀法,其實並不怎麽適合這把刀,甚至是找遍了整座天下,也未必能有什麽刀法適用於此刀。


    形同雞肋一般。


    而也正是因此,雲澤才會很少用到這把刀,更不曾見過有什麽能夠適用於這把刀的刀法。隻是當初甫一得到孟支離慷慨相贈時,因為見到其樣式是與雲鴻仁手中玄劍大抵相仿,才以為其所懷劍法,大抵也是適用於這把刀的,並且還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以為自己之所以會在練習刀法的時候感覺到有些異樣存在,是因為自己在於刀法的修煉方麵,其實天賦很差,所以才會始終不得其要領。


    但在今日一早,終於有所感悟突破之後,就忽然意識到了自己這一手刀法,之所以始終沒有任何成就,其實真正的主要問題還是在於這把刀。


    居心叵測!


    雲澤默不作聲喝了口酒,一瞬間的思緒很多。


    如果不是看在曾經一起撒尿和泥過家家的份兒上,可能就要直接撕破臉將問題擺在明麵上,好好問一問了。


    畢竟孟支離這是存了心的在耽擱自己,想要借由一把刀,讓自己走上歧途,至於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想要讓自己依然處於這座漩渦的最邊緣,還是提前察覺到了威脅,想要以此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就絕非雲澤可知。


    孟支離也跟著喝了口酒,忽然微微一笑,別有深意。


    “你現在已經知道咱們之間的關係了?”


    聞言之後,雲澤有些意外孟支離的坦然,略作沉默之後,輕輕點頭。


    “知道。”


    孟支離舉杯與雲澤示意一下,一口飲盡之後,忽然問了一個跟之前所言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


    “在外邊的時候,是不是會因為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做,卻偏偏多出了兩個天大的敵人,而且還都是鐵了心思要將你斬草除根的那種,就覺得自己很倒黴?”


    雲澤眉關微蹙,有些拿捏不清孟支離言語間的深意,卻也依然微微點頭。


    “偶爾。”


    孟支離臉上笑意更濃,一隻手扶住臉頰,側目看向雲澤。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不會死在外麵,而是死在家裏?”


    雲澤正在喝酒的動作當即一頓。


    但也還是舉起酒葫蘆喝下一大口,然後長長吐出一口酒氣,忽然笑了起來,轉過頭去深深看著孟支離,笑問道:


    “你想對我出手了?”


    孟支離聞言挑起秀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反而相當直白地開門見山道:


    “如果我贏了,有很大的可能,我會留你一命,隻是需要你暫且選擇押寶在我身上罷了,說得再明白一些,就是需要你屈膝為仆。但在之後,等到所有一切全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是重新還你自由身,還是就這麽將你收作身邊的仆人,就尚且不太好說。畢竟你身上牽扯到的東西太多太多,而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我就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真得要將你身上背負的那些東西分擔到自己身上一部分,當然主要還是取決於你能給我帶來多少好處,或是有著實際意義的價值。”


    孟支離話音稍稍一頓,再次舉杯示意,但雲澤卻不曾領情,孟支離也就隻能微微聳肩,自己喝了一杯酒,隨後一邊倒酒一邊開口問道:


    “那如果是你贏了,你是要殺我,還是留我?”


    雲澤忽然起身返回屋中,不多時,就重新出來,但手裏卻已經多出了一本雪姬從雲老頭書房裏尋來的舊書,封麵格外的簡陋,不僅沒有書名,甚至就隻是一張比較結實厚實的白紙,不過看似有些古樸老舊罷了,其實就是一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的雜書。


    重新在台階上坐下之後,雲澤就按照過往看過一遍留下的些許印象開始翻找,孟支離也並不著急,就隻是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雲澤翻書。直至片刻過後,雲澤翻書的動作才終於一頓,眼見於此的孟支離,就十分好奇地湊近過來,整個人都靠在了雲澤身上,看似像是格外的親昵一般,伸長了脖子順著雲澤手指指向的一行字看下去,口中緩緩念出:


    “取青蛇口中液三錢,黃蜂尾上針三錢,配以婦人心三兩,可煉...不解之毒?”


    孟支離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展顏一笑。


    “竟是還有婦人心三兩,確乃不解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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