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瓢潑大雨,下了整整兩天。


    山野之間有溪流因而成河,浩浩蕩蕩由自山頂之處奔流而下,轟鳴作響,衝刷泥石,將原本並不寬闊的小道也開辟成一條大道,用了許久方才終於恢複清澈。


    雲澤趴在水邊,雙手捧起一把水拍在臉上,洗去了汗水汙跡之後,又重新掬起一把水拍入口中。


    人間又多了一位大聖。


    很多時候很多事,都隻在於一念之間,便可天翻地覆,就像這次一樣,雲澤也沒曾想隻是因為自己一番試探過後的有感而發,便可讓那位來自大乘佛寺的老僧,終於踏出了邁過天蜇的一步。這其中或許有些瑤光聖地底蘊流失,已經逐漸走向沒落的緣故,也可能有些《白澤圖》所藏奇妙的緣故,但其實更多的還是老僧苦行至今足有萬裏之遙,體會過人間疾苦,見證過氣象萬千,方才終於一朝得悟,打破了瓶頸桎梏。


    隻是老僧突破大聖時掀起的波瀾與天地之間呈現而出的異象,卻遠不及雲澤想象中的那麽壯闊誇張,甚至可以說是格外的平淡,幾乎沒有什麽可圈可點之處。當然,或許是因為其中真正的神妙隱藏太深,所以隻憑雲澤如今的修為境界就根本看不出來,但這並不妨礙雲澤為此感到高興。畢竟老僧能夠一朝得悟,邁出了修行之路上極為艱難的一步,並且從此結束苦行之旅,也算一件天大的好事,無論對於老僧而言,還是對於雲澤而言,都是如此。


    如此一場善緣,可不是誰想結就能結的。


    而那座大乘佛寺,如今或許也該改名叫做大乘聖地了。


    一座又一座龐然大物的興盛與敗落,代代更迭,往往都是起源於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好像歲月長河滾滾流淌蔓延之時,水浪翻湧之時帶起的一朵浪花一樣,沒有誰會過多在意這朵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浪花,究竟能夠給這條浩瀚無邊的長河帶來怎樣的影響。但就是這麽一朵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卻會隨著歲月長河的流淌蔓延,逐漸變得勢如破竹,甚至摧枯拉朽,以至於最終會在這整座歲月長河中掀起一座滔天巨浪,使之一切徹底變得天翻地覆,並且大勢已成,無可阻攔。


    蝴蝶翅膀一扇,萬裏之外,風暴滔天。


    盡管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卻往往如此。


    雲澤低頭俯瞰著水麵之中自己的倒映,輕輕一歎,隨後起身回去旁邊的空地,在一棵參天古樹的樹幹旁靠坐下來,旋即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


    接連數日的趕路之後,如今距離那座逶迤連綿的黑青大山,已經遙不可及。


    穆紅妝心情不差,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一邊找來了一些還算幹燥的枯枝,很快就做好了午膳。盡管味道差強人意,一如既往的,鹽放的有點兒多,往往吃不了幾口就會被齁到,但畢竟如今的天氣已經越來越熱,尤其雨後天晴的最近幾天,總是烈日當空,就讓一身血氣氣韻全被壓製到動彈不得的雲澤吃足了苦頭,經常衣袖褲管都在滴水。


    開辟氣府之後,可以寒暑不侵。


    但若體內血氣氣韻全部動彈不得,那所謂的寒暑不侵,自然也就隻是個笑話。


    所以多吃點兒鹽,或也沒差。


    穆紅妝倒還好些,畢竟隻是身負兩道靈紋烙印,需要肩負的壓力,就比起雲澤小了很多很多,再加上這女人打從最開始修行的時候,就是走了武夫眾多修行之法中,最為蠢笨的野路子,依靠外物加身熬煉體魄氣力,其實說白了就是通過負重與挨打的方式,提升自己的體魄與血氣,就導致走了純粹武夫路子的穆紅妝,在如今一身血氣逐漸形成氣候之後,體魄強悍尤為突出,尤其氣力之大,匪夷所思,甚至是在雲澤的估算之中,倘若隻拚肉身氣力與一身血氣,就哪怕之前十二橋境三重天時的顧緋衣,也未必能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勝過穆紅妝。


    大概半斤八兩?


    就哪怕顧緋衣能夠在氣力與血氣的方麵稍勝半籌,但兩人之間也絕對相差不大。


    隻能說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亦或可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頓相當潦草的午膳過後,雲澤與穆紅妝略作休憩,便就頂著烈日繼續趕路。


    早在幾日前,方才突破之後,那位來自大乘佛寺的老僧就已經結束了苦行之旅,與雲澤穆紅妝告別,直接返回了大乘佛寺。畢竟人間又一位大聖的出現,盡管突破隻是掀起的聲勢並不如何浩大,至少在雲澤看來不算太大,就隻佛光無量蔓延縱橫,憑空之中遍湧金蓮罷了,甚至就連天道雷劫都不曾出現,又怎麽能夠算得上是聲勢浩大?可即便如此,老僧已經突破大聖,其背後所牽扯到的種種問題,其實脈絡相當複雜,不僅事關大乘佛寺更名大乘聖地,更會牽扯出大道偏頗的流入,以及底蘊的積累厚重。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乘佛寺肯定會熱鬧非凡,不僅會有天下之大八方來賀,還會大開山門,對外納新,更會有許多原本或是不必,或是不想出門的弟子長老,甚至太上,都開始外出行走,為大乘佛寺尋覓各種機緣,用以豐富底蘊。


    也正因此,在未來的百年甚至千年之內,這一整個天下之間,幾乎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輕易就能見到來自大乘佛寺的僧人弟子。


    但其中最為繁瑣的,還是弟子的管理。


    大乘佛寺榮升聖地,如今又要大開山門,對外納新,慕名而來之人,就必然會如過江之鯽一般,不勝繁多。而越是如此,也就越是魚龍混雜,也就不免混亂,以至於是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之內,與大乘佛寺之外,試圖渾水摸魚,也或扯著虎皮做大旗的人,就難免會如雨後春筍一般,接連冒出。


    而在此之外,還會牽扯到地盤的劃分。


    瑤光聖地的轄下地界必然縮水,而大聖佛寺的轄下地界,則是必然擴張。


    其中又會牽扯出諸多繁瑣。


    便隻是稍微想一想,就會覺得頭都跟著大了兩圈。


    也不知那在回去之後,身份地位就必定截然不同的老僧,又會如何應對。


    但終歸也是事不關己,便就高高掛起。


    雲澤手中捧著那部已經沒了封麵的《白澤圖》,趁著趕路之餘的閑暇之時,強迫不情不願的穆紅妝開始學字讀書。走走停停之下,兩旬過後,蟬鳴漸起,實在是極為聒噪。


    兩旬時間的趕路,中間其實頗多波折,多為山賊攔路與野獸襲擊,但終歸也是有驚無險,隻是被迫腳步放慢了許多。而在諸多波折之間,如今的雲澤也已經越發適應了四道靈紋烙印加身帶來的壓力,至少一身已經越發穩固牢厚的血氣氣韻,已經可以開始緩慢流通了,盡管流通的過程依然有些艱難滯澀,卻也遠遠好過動彈不得。


    隻是接連兩旬的烈日當頭,便讓本就膚色黯淡,比不了那些大家閨秀的穆紅妝,變得更黑了許多。


    雲澤臉上一直戴著那張人臉麵具,倒也還好,至少臉還沒有被曬黑,可脖子以下身體暴露在外的部位,尤其手臂,卻是已經變得膚色黝黑,尤其一旦摘下了那張人臉麵具,雲澤白淨的臉盤與黝黑的脖頸,就會立刻對比鮮明,格外滑稽,也被穆紅妝拿來大肆取笑了好一陣子。被迫無奈之下,雲澤就隻能在山野之間尋到了一些可以當做塗料的草果植物,擠出汁水之後抹在那張人臉麵具上,方才終於是讓人臉麵具的膚色與自己脖頸的膚色,變得大致相仿,至少不會一眼看去就會立刻發現什麽十分明顯的破綻。


    也正因此,兩個黑蛋、子一樣的人,就躲在樹蔭底下,一個認認真真教字,一個不情不願認字,在度過了一個時辰的短暫休憩之後,便就繼續啟程趕路。


    山野之間,有著一座城牆很高的城池,四麵環山,位於盆地之中,中間有著一條遠觀碧綠的河流緩緩流淌經過。而在城市東西兩端,兩座城門之外,則是一條看似官道一般的大路,沿途會經過許多小的村鎮,以及雲澤與穆紅妝當初偏離了原本的路線之後,隻隔了短短幾座山距離,卻過門而不入的另外一座城。


    至於這條官道的更東邊,又是否還有別的城與之相連,就尚未可知。


    這一次,雲澤與穆紅妝未再過門而不入。


    但主要原因還是城池所在之處,就在雲澤與穆紅妝的必經之路上,再加上城池占地太廣,倘若非得繞行,就會因而浪費很多時間。便在再三權宜之下,雲澤與穆紅妝就還是選擇進入城池,也能順便找輛車,從西門直接穿行到東門,不作任何停留,就非但不會浪費時間,反而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雲澤說的東西,穆紅妝其實沒太聽明白,或是有些誤會,畢竟兩人各自見過的、知道的,其實都是天差地別,自然也就不免導致一些誤會存在。


    便如雲澤所說的車,其實是俗世而來的汽車。


    可穆紅妝所理解的車,卻是依靠馬匹異獸之類拉動的車輦。


    但不管兩人各自理解是為何意,都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隻是進城之後,呈現在雲澤麵前的景象,卻讓雲澤立刻打消了原本的念頭。


    之前過門而不入的那座城,按照矛老二的說法,是居住了相當數量來自俗世的人,也便是說,在科技網絡的方麵,當然不會有什麽欠缺之處。可如今的這座城,在雲澤看來,卻是一派古色古香,從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以及路上行走之人的裝束打扮便可知曉,這座城池還是要以人間之人為主。也便是說,雲澤原本意圖依靠車輛趕路的想法,根本不切實際,也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再加上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大多隻是尋常凡人,便就知曉,城池雖大,卻也隻是一處安常守故的小地方罷了,更大的可能隻有尋常馬車。


    倘若隻是馬車,坐與不坐,也就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甚至馬匹拉動車輦穿行於街道之間的速度,很有可能還不如雙腳行走的速度。


    雲澤臉色不太好看,自從入城之後,便就悶頭趕路。


    穆紅妝隻顧著四處張望,很快就瞧見了一座車行,便立刻興衝衝拉著雲澤上前詢問價格。


    最終還是雲澤掏錢,雇傭了一輛馬車,滿足了從未坐過馬車的穆紅妝一番好奇心。隻是這份好奇心卻也很快就變得偃旗息鼓,畢竟街道不算太過開闊,並且人來人往,人流密集,除非是馬車行進過程中根本不去理會他人死活,否則速度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快得起來,就讓原本興奮不已的穆紅妝,隻坐了短短片刻之後,就變得百無聊賴,以至於抱怨連天。出於無奈,雲澤便直接掏出了幾枚銀錢,直接打發了車夫,而兩人則是重新落地,一邊遊覽觀賞,一邊依靠雙腳繼續趕路。


    黃昏之時,就隨意找到了一間客棧作為落腳之處。


    總算不再露天席地。


    並且一路走來,雲澤的身份也不曾暴露。


    隻是兩人在一樓大堂享用晚膳之時,周遭許多食客,言談之間卻總是離不開最近一段時間最大的兩件事。


    第一件事,自然是瑤光聖地的隕落,以及大乘佛寺的興盛。


    由自旁人言談之中,雲澤首次得知,那位如今已經突破大聖的老僧,其實法號渡難,乃是大乘佛寺法號渡苦渡厄渡難三渡神僧之一,並且早在兩代人以前,那大乘佛寺的三渡神僧,就已經接連踏足聖人之列,乃是大乘佛寺最大的底蘊所在。而至如今,渡難神僧已經突破大聖,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原本的大乘佛寺,就早在一旬之前,就已經正式更名大乘聖地,並且還在對外宣布之時,有天將祥瑞彩雲籠罩了整座佛寺,使之猶如仙境一般,異象紛呈,更有八方來賀之人,或是駕乘金色車輦,碾壓虛空,或是乘鸞踏鳳,遨遊九天,各個都是頂了天的大人物,讓人不可及,亦不可望。並且就在大乘佛寺對外宣稱從此更名大乘聖地之日的第二天,大乘聖地便就立時大開山門,對外納新,此間人言,亦如雲澤所料一般,是意圖出家為僧拜入大乘聖地之人,猶如過江之鯽一般,數不勝數,便哪怕時至今日,也依然會有不少人不遠萬裏前往大乘聖地,想要拜入其中。


    言談種種,好似那些高談論闊之人,親眼所見一般。


    雲澤與穆紅妝安靜吃菜,默不作聲。


    而除此之外的第二件事,就與雲澤有關。


    半部《道經》,半部天書,成仙之法,仙域所在...


    種種猜測,夾雜著有關於雲澤的種種過往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計其數,甚至越演越烈,越發誇大,以至於如今已有人言之,那雲溫書的遺子雲澤,乃是一個青麵獠牙的凶惡之輩,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已經做盡了欺男霸女、禍害無辜之事,乃是罪不容誅的魔道罪人,理應人人得而誅之。


    此類言語,甫一有人說出,便就立刻有人開口附和。


    甚至有人言之鑿鑿,一隻腳踩在條凳上,拍著胸脯一邊保證自己所說為真,一邊羅列出了雲澤曾經做過的許多惡事。隻是這人顯然已經有些喝高了,說到最後,就連同薑北、景博文、懷有俊,以及何偉、丁啟茂之類,都難以幸免,被其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可以隨意編排,也引來了大多數人的關注。


    隻是因為薑北、景博文兩人,出身來頭極大的緣故,就在這人說罷了其他幾人之後,忽然提及他們之時,整座大堂,就忽然安靜了下來,似乎是對此心存畏懼,便各自低頭吃菜喝酒,小聲談話說起其他,也讓那口無遮攔之人,忽然就變得冷靜了許多。但在短短片刻之後,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大堂,就重新變得惹惱了起來,並且話題也重新回到了雲澤身上,就讓方才那位口無遮攔的醉漢,重新提起了興致,吵吵嚷嚷著自己有著獨特的渠道,知道得更多,便將雲澤曾經禍害過誰家的黃花閨女與美豔婦人,斬斷了哪些無辜之人的手腳,都是說得跟個真事一樣,包括那些黃花閨女與美豔婦人,或是無辜之人的樣貌如何,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都能描述得清清楚楚,好像隻要循著這些消息找過去,就一定能夠找到本人一樣。


    讓雲澤好一陣臉黑如炭。


    穆紅妝夾了一筷子鮭魚肉塞進嘴裏,滿臉笑意瞥了眼那不知死活的醉漢,壓低了聲音打趣道:


    “被你禍害過的黃花閨女,還真是相當不少呐,甚至就連那些風韻猶存的婦人都不肯放過。母女花?滋味兒應該不錯吧?”


    雲澤當即翻了個白眼。


    穆紅妝又聽了片刻,麵上笑意更濃,仰頭喝下一杯酒,像是聽書一般望著那還在不斷信口雌黃的醉漢,聽其興致來了之後開始咬文嚼字,滿口胡言亂語,好像親眼見到了雲澤如何對付那些黃花閨女與美豔婦人一般,讓在場的許多女子都忍不住羞紅了臉,卻也博得了相當多人的叫好聲。


    穆紅妝聽得有滋有味兒,忽然想到了什麽,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雲澤,滿臉笑意小聲開口道:


    “這人嘴上的功夫不差啊,聽聽,簡直那什麽,繪聲繪色!聽得我腦袋裏麵都有畫麵了!但也好在隻是風韻猶存的婦人,不是什麽牙都沒剩幾顆的老太婆,倘若這人忽然來了一個三世同床,嘖嘖嘖...”


    雲澤一口酒方才喝入口中,險些直接噴出來。


    便在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之後,狠狠瞪了穆紅妝一眼,杯子一撂,拾起筷子,就夾了一塊鮭魚肉塞進嘴裏,嚼得格外用力。卻到咽下之後,也似是依然覺得不解氣,便黑著臉道:


    “我不好親自動手,你去,將那人的嘴巴給撕爛!”


    穆紅妝眉頭一挑。


    “別啊,我可還沒聽夠呢。更何況人家也沒怎麽委屈你吧?又是黃花閨女又是美豔婦人,這不剛還誇你直接給人折騰了一天一宿呢,雖然有些誇張了,但作為一個男人,確實很厲害!”


    一邊說著,穆紅妝就已經有些忍俊不禁直接笑出聲來。


    好不容易忍耐下來,便坦然笑道:


    “不好意思啊,剛才沒忍住,但這也確實不能怪我,畢竟這人確實說得跟個真事兒一樣。”


    雲澤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差點兒氣昏過去,便隻得悶頭吃菜喝酒,一邊壓低了聲音罵罵咧咧,一邊暗中後悔,之前的時候,怎麽就豬油蒙心進了城。


    醉漢踩著條凳,鶴立雞群,一邊喝酒一邊說,越說越離譜,也越說越誇張。


    直至說罷了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事,又一次得意忘形的醉漢,已經醉態明顯,以至於身形都開始控製不住搖搖晃晃,就終於還是膽大包天犯了禁忌,將信口編造之事,牽扯到了最不該牽扯的人身上。


    曾經的開陽麟女顧緋衣。


    以及雖然早有猜測,卻也是在前不久方才終於暴露出來的皇朝麟女陳子南。


    其間種種,盡管隻是方才提及,還沒來得及說出多少,卻也已經不可描述。


    整座大堂幾乎所有人,都是悚然一驚。


    不隻是因為這得意忘形的醉漢信口胡謅牽扯到了不該牽扯的人身上,畢竟此間諸多看客聽客,都並非不知醉漢隻是信口胡謅,便隻當個樂子來聽罷了,偶有附和,也都不會牽扯太大,並不會影響什麽,也不會貽害自身。卻不想醉漢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有一之後還有二,尤其牽扯到了皇朝麟女陳子南,並且種種汙言穢語,層出不窮,以至於是將那苟且之事說得繪聲繪色,麵麵俱到。


    就讓那位客棧掌櫃,被嚇得麵無人色。


    皇朝眼線遍及天下各處,人人皆知。


    便不知是在何時開始,整座客棧大堂,就被一股無形且陰冷的殺機,完全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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