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陽謀,正謀奇謀,概而言之,智略計謀。智略計謀者,各有形容,或圓或方,或陰或陽,但要說到底,也不過一個“詐”字而已,隻是在於手段不同。


    鍾婉遊擅使陰謀,從細枝末節到總覽全局,無一疏忽,是謂深謀遠慮。如棋盤對弈,子落楸枰第一手,即是布局之始。此局之慮,如木生根,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千成萬,一步思百步,根係繁複,盤曲虯結,有萬萬變化皆在其中,故其落子何處,皆在局內,則胸有成竹,知勝負之果。


    卻非常人能行。


    可任何智略計謀,一旦全盤大白之後,卻總給人以“不過如此”的感受,其實也就隻是因為聽得懂而已,實際上更加準確的說法應該叫做“原來如此”,說得再要直白一些,則是貶義十足的馬後炮三個大字,但之所以會有這種感受,同時也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說法有些關係,卻不知,在所有一切塵埃落定之前的遠見謀劃,往往需要耗費極為龐大的心力見微知著、推算萬千,才能做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但鍾婉遊這般布局謀略之能,卻已然是近乎於道。


    有言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比起鍾婉遊坦誠所言,“布局謀略如木生根,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千成萬”,好像也沒有什麽太大不同。


    送走了薑北幾人之後,雲澤站在門口,眼神晦暗。


    ...


    年少之人,往往沒有憂愁常掛心頭,前一刻還在哭哭啼啼,下一刻就能隨手一抹臉上的淚痕,哪怕弄得滿臉灰,變成了花貓一樣,也能忘乎所以地咧嘴大笑,有些時候甚至還能吹出一個鼻涕泡來。


    鹿鳴最終還是拿了阮瓶兒給的跑腿費,“不情不願”地去了敬香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她給的實在太多了。


    整整兩枚靈光玉錢哩,過年那會兒,師父給的都沒這麽多。


    鹿鳴一溜煙小跑下山,很快就來到了其中一條橫於臨山湖上的懸空橋梁。相較於別處,這座連接了北中學府與敬香樓的懸空橋梁,來往之人其實並非很多,隻有偶爾才能見到那麽一兩個人,畢竟敬香樓這個地方,本質就是一座雜貨鋪,因為什麽都有的關係,所以品秩就顯得不會很高,類似於“雜而不精”的說法,所以來往之人,所求之事往往比較細碎,像是大半年前的那段時間,雲澤與項威常常光顧敬香樓,就隻是為了購買一些白事用品,才會成為敬香樓常客,但在之後,就很少再來。


    按照阮瓶兒的說法,要想製作一張品秩相對而言還算不錯的麵具,需要用到的東西極為繁雜,甚至要求一旦達到某種準線,類似於雲澤希望的遮掩氣機,哪怕隻是一定程度上的遮掩,也需要用到一些比較特殊的靈株寶藥以及天材地寶。


    諸如此類的物件,靈芝苑與天寶殿可能也有售賣,但要比起“專精”靈株寶藥的靈芝苑,以及“專精”天材地寶的天寶殿而言,敬香樓中若能尋到,就在品秩方麵往往更低一些,同時意味著價格也會更加便宜。


    阮瓶兒並不打算煉製品秩太高的麵具,一方麵是代價太大,另一方麵則是本事不足。


    但靈芝苑與天寶殿,之後還是要去看一看的,畢竟能夠用在煉製麵具方麵的靈株寶藥與天材地寶,大多不是什麽常見之物,敬香樓雖是雜貨鋪,卻也未必就能尋到,而靈芝苑與天寶殿中若是也有,品秩也未必極高。


    所以這一趟下山,按照阮瓶兒的要求,鹿鳴得跑三個地方。


    不過來到懸空橋梁最高處之後,鹿鳴就忽然放慢了腳步,伸長脖子左顧右盼,很快就找見了那座距離此間距離不算很遠的靈芝苑。倒也不是認得那座靈芝苑具體是個什麽模樣,畢竟從沒去過,但那高高懸掛起來的偌大匾額,實在是富麗堂皇,金燦燦的“靈芝苑”三個大字,哪怕是從此間看去,伸直手臂之後,字體也比拳頭更大,就再明顯不過。


    如果換成近距離抬頭去看,又得多大?


    鹿鳴抓了抓頭發,有些想象不出,便很快就給拋之腦後。


    不過天寶殿具體又在何處,鹿鳴倒是並未找見,想來該在山的另一邊。


    臨下山前,阮瓶兒好像還說過這件事來著?


    鹿鳴撇了撇嘴巴,從懷裏掏出阮瓶兒那個傻娘們兒給的跑腿費,然後拇指食指撿起其中一枚,高高舉起,對著太陽去看。


    明晃晃、白燦燦、圓溜溜的玉錢,還有白蒙蒙的霧氣纏在上麵哩,真好看!


    摸起來的感覺也是極好的。


    鹿鳴咧嘴一笑,撅起嘴巴在那枚玉錢上狠狠親了一下,也不厚此薄彼,托起另外一枚靈光玉錢,也狠狠地親了一下,然後重新藏進懷裏,又用手掌拍了拍,這才安心。


    不過阮瓶兒那個傻娘們兒才隻給了兩枚玉錢,如果要跑三個地方的話,是不是有些太虧了?


    鹿鳴雙臂環胸,邊走邊想,很快就敲定了主意,滿臉認真地用力點頭。


    做生意可沒有虧本的道理!


    ...


    最早的時候,其實敬香樓並非雜貨鋪,而是如名所言,做的是香料買賣,從沉香木、檀香木、桂香木,到麝香、靈貓香、龍涎香,再到各種靈株寶藥與天材地寶炮製而成的香料,應有盡有,並且也不僅限於此,還要包括成香、香燭、香爐之類,但凡是與此類之物掛鉤的,敬香樓都不曾輕易放過。


    而其背後主家的侯氏妖城,也是靠著這些才能發家,並且逐漸積攢了相當可觀的底蘊。


    其實早在敬香樓還是敬香樓的時候,侯氏妖城並非天下間的龐然大物之一,而是一個比較壯大的妖族部落,又恰好那個時候的大佛寺極為鼎盛,名列龐然大物之一,對於轄下地界的影響極為深遠。因為佛道盛行,自然就有各種寺廟成千上萬,佛教信眾更是數以億計,香料買賣也就理所當然的油水極多,尤其敬香樓的成香,甚至一度成為大佛寺轄下地界最受追捧之物,連帶著香爐香燭之類,也是大有油水可撈。


    直到大佛寺在數千年前莫名覆滅,侯氏妖族取而代之,成為又一座龐然大物,接掌了原本屬於大佛寺的轄下地界,並且還曾為了鞏固妖城統治,便在短短千年之內,就以“去枷鎖,興自由”作為口號,大肆推動了前後三次滅佛之舉,毀去了大小寺廟足有萬餘。也是在那之後,敬香樓的香料買賣再也沒有油水可撈,才逐漸變成了如今的這種雜貨鋪。


    這些曆史並不能算特別久遠,畢竟也才數千年罷了,再要說得準確一些,就是三千年內。


    煉精化炁境,壽及千載


    入聖修士,卻壽及三千載。


    所以這段曆史,對於山下那些壽命不過百年之久的凡夫俗子而言,無疑已經成了相當久遠的事情,但對某些人而言,一旦談起這段曆史,幾乎就是如數家珍。


    不過現在也已經很少有人還會在意這些事。


    成王敗寇罷了。


    但大佛寺為何覆滅,卻時至今日,也還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甚至是連隻在前後腳功夫就取而代之的侯氏妖城,對於大佛寺的覆滅真相,也一無所知。


    有一件事倒是值得一提。


    薑北最早送給雲澤的那隻金剛杵,就是來自侯氏妖城,起源自侯氏妖城某位太上一次遠道拜訪,至於目的,說得直白一些,就是想走後門,讓候寶寶可以省去學院之行,直接進入北中學府,並且要在北中學府多留幾年,直到年及二四,臨近補天閣入閣考核的新門檻之後,才會結束學府生涯,前往補天閣繼續修行。


    但在此之前,那位侯氏太上其實已經走過了北域姒家,東域姬家,以及西域贏家,雖然也都各自送出了一些見麵禮,可那些所謂的見麵禮,其實比起那隻金剛杵掛件也沒差多少,基本上都是一些出自大佛寺的殘破佛器,或者敬香樓中餘留下來的一些香料、成香,又或香爐、香燭。這些物件,要說值錢,其實不是什麽好東西,要說不值錢,倒也還可以,隻是比起侯氏妖城所求之事,這些殘破佛器、香料成香之類,就實在是不值一提,便一直沒能得償所願,這才無奈隻得繼續南下,跑去薑家繼續嚐試。


    也正因此,那枚看似隻是一件殘破佛器的金剛杵掛件,才會落到薑北手中,之後又被薑北轉贈雲澤。


    不過另外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薑家婉拒了侯氏妖城的請求之後,那位侯氏太上猶不死心,竟然再次南下,又各自去了南城四域的姚家、妘家、媯家、妊家,將目標放在南中學府,全部都被拒絕之後,這才終於悻悻然無功而返。


    這件事,也曾一度被人引為笑談。


    可侯氏妖城對於別人的嗤笑倒是並不在意,反而每次聽聞有人說起此事,還得咬牙切齒地插嘴說一句,人族八大世家,全部都是一些不通情理的家夥,收禮不辦事,實在可恨!


    所以敬香樓生意冷清,甚至門可羅雀,其實也跟侯氏妖城有著一定的關係。


    但北中學府這座敬香樓的大掌櫃,為人還是比較不錯的。


    敲門聲響起。


    正在整理賬簿的大掌櫃,聞聲抬頭,是個身材頎長的中年人,長相倒與性格相反,生了一個尖嘴猴腮的模樣,平日裏倒也瞧不出什麽妖族專有的特點,可能尖嘴猴腮就是了,立刻起身離開櫃台後麵,笑臉相迎。


    侯氏大掌櫃並不認得鹿鳴,瞧見了敲門之人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後,愣了一愣,隨後笑意依舊,彎腰上前拱手道:


    “小客官麵生,不知如何稱呼?”


    鹿鳴眼神古怪地看他一眼,想了想,清一清嗓子,仰頭叉腰道:


    “我叫鹿鳴,我師父叫雲澤,阮瓶兒那個傻娘們兒讓我來跟你問些東西!”


    侯氏大掌櫃又是一愣,隨後啞然失笑。


    “原來是雲公子的開山大弟子,鹿姑娘鼎鼎大名,小人可是早就聽說了,如雷貫耳,能得鹿姑娘親自造訪,小店兒真也是蓬蓽生輝啊!”


    鹿鳴眼睛一亮,相當滿意地打量了一番這位侯氏大掌櫃。


    “你這人,說話還真是有夠中聽哩!”


    侯氏大掌櫃彎腰更甚些許,滿臉諂媚笑意,隨後微微起身,好奇問道:


    “不知鹿姑娘所問之物,又是哪些?”


    鹿鳴神情一滯,望著侯氏大掌櫃麵帶詢問的模樣,一陣大眼瞪小眼,直到侯氏大掌櫃叫她兩聲,鹿鳴這才終於恍然驚醒。


    大掌櫃眼神古怪,隻能賠笑。


    鹿鳴幹咳兩聲,臉頰微紅,佯裝鎮定,目光瞥向屋子裏排排而列的貨架,以及琳琅滿目的貨品,嘴裏“這個...那個...”了許久,忽然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發出啪的一聲,恍然大悟道:


    “對了,有個東西是叫青琉璃來著!”


    大掌櫃直起腰板,想了想。


    “鹿姑娘確定是要青琉璃?倘若小人不曾記錯的話,這青琉璃可是不太常見的東西,而且用處不多,隻在煉製鏡類法寶的時候才能用上一星半點兒,算是輔料。對了,還可以用來煉製人皮-麵具。”


    鹿鳴立刻咧嘴一笑。


    “這就對了,就是青琉璃!”


    說完,鹿鳴又麵露好奇之色。


    “你這人,長得雖然不好看,知道的東西還不少哩。”


    侯氏大掌櫃被鹿鳴這番話給噎了一下,幹咳一聲,解釋道:


    “小人畢竟是做雜貨買賣的,而且上頭還是侯氏妖城,說得好聽一些,就是足不出戶也能見遍天下,所以知道的、了解的東西就比較駁雜,算不上什麽本事。”


    鹿鳴抓了抓頭發。


    “是這樣嗎?”


    侯氏大掌櫃不想繼續多說這些,轉身回望店鋪裏的諸多貨架,皺眉道:


    “話說回來,青琉璃這種東西,雖然不太常見,但也確實並不值錢,所以小店兒還真準備青琉璃。倘若鹿姑娘堅持要買青琉璃的話,那小人也就隻能嚐試聯係一下其他店鋪,瞧一瞧哪裏有貨,但如此一來,就需要耗費一段極為不短的時間,畢竟根據小人所知,距離較近的幾座敬香樓,都不曾儲備青琉璃。”


    鹿鳴聽後,抱著膀子皺眉沉思片刻,開口問道:


    “需要多久才能送來?”


    侯氏大掌櫃暗自估算片刻,伸出兩根手指道:


    “最少兩旬之久,但隻是最少,萬一有貨的店鋪距離較遠,可能還會更久一些。”


    鹿鳴抓了抓頭發,有些為難,也有些後悔。


    下山的時候真不該走得這麽匆忙的,應該問一問阮瓶兒那個傻娘們兒,如果遇見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


    倒是這位侯氏大掌櫃已經猜出了什麽,主動言道:


    “倘若小人所料不錯,鹿姑娘需要青琉璃,應該是雲公子想要托人煉製一件可以遮掩氣機的麵具吧?此間距離雲公子北上之日,還有兩三月左右,時間其實相當充裕。這樣如何,小人先幫鹿姑娘聯係一下其他店鋪,盡量將雲公子需要用到的東西找齊送來,不過這件事需要些時間,明日正午之前,小人就會派人前往北中學府,給鹿姑娘一個答複,若是缺了什麽,又或送來的時間太長,趕不上雲公子北上之日,就另外再想辦法。”


    大掌櫃笑道:


    “諸如此類的物件,靈芝苑與天寶殿也是可以問一問的。三家聯手,又有何憂?”


    聞言之後,鹿鳴睜大眼睛打量一番這位尖嘴猴腮的大掌櫃,正要開口,就被大掌櫃連忙抬手阻住,彎腰賠笑道:


    “多餘的話鹿姑娘就不必說了,分內之事,分內而已。”


    鹿鳴嘿的笑了一聲,然後裝模作樣清一清嗓子,走上前來,裝模作樣地伸手拍了拍大掌櫃的肩膀。


    “掌櫃的很會做人嘛,這樣吧,本姑娘也不白要你的情,日後若是遇見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本姑娘,哪怕我的本事不夠,還有我師父在後麵頂著呐,沒什麽怕的!對了,你現在什麽修為?”


    侯氏大掌櫃嗬嗬笑了兩聲。


    “小人愚鈍,也才聖人而已。”


    鹿鳴搭在大掌櫃肩膀上的手輕輕一抖,看著這位大掌櫃滿臉賠笑的模樣,麵上笑意逐漸僵硬。


    若是放在以前也就罷了,那個時候的鹿鳴,就連九品武夫都不是,哪裏曉得什麽煉精化氣,更不知道什麽入聖聖人。可如今畢竟也在北中學府待了一年多,哪怕雲澤從來不曾刻意提起,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也得知道一些。


    且不說別人,就隻那個已經埋進土裏的老頭兒,好像就是聖人修為,而且鹿鳴時至今日也還記得,有一次,就是那個埋進土裏的老頭兒,為了指點柳瀅那個醜丫頭練拳,就那麽隨隨便便一跺腳,整座武山就跟著晃了一晃,讓她直接摔了個屁墩兒,然後又是隨隨便便遞出一拳,好家夥,那麽大的一座雲海,都被這一拳給撕成兩半,而且雲翻霧湧,就跟海麵上掀起了兩座大浪一樣,從兩邊往中間撞去,明明不是海浪,卻偏偏發出一陣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就跟夏天大雨之前的滾雷一樣,嚇死個人。


    這長得不太好看的敬香樓掌櫃,也是聖人?


    鹿鳴悄悄收回手掌,強行鎮定道:


    “行了,你去做事吧,我還得回去跟阮瓶兒那個傻娘們兒說一聲呢。”


    話音一落,鹿鳴轉身就跑。


    然後就一頭撞在了那位侯氏大掌櫃的身上,哎呦一聲,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侯氏大掌櫃笑嗬嗬伸手,想要拉她一把。


    鹿鳴滿臉驚恐,手腳並用往後退,已經滿身冷汗。


    “你...還要幹啥?”


    侯氏大掌櫃仍是滿臉的諂媚笑意。


    “鹿姑娘,咱們這些做生意的,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所以小人幫你做事,肯定盡心盡力,但鹿姑娘身為貴客,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一邊說著,侯氏大掌櫃一邊伸出一隻手來,三根手指捏在一起搓了搓,然後笑著解釋道:


    “這叫定金,畢竟小人也在不辭辛苦地幫您做事,從其他店鋪往這兒調貨,萬一貨物到了,鹿姑娘又忽然反悔,這之間花費的人力物力和時間,又該怎麽算?所以啊,這生意場上才會有了定金一說,也是規矩之一,如果到時候您要反悔,這定金可是不退的。”


    鹿鳴這才了然,原來不是要打打殺殺,就連忙爬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然後又想到了自己還得掏錢,就皺起一張小臉兒。


    “定金是吧,你要多少?”


    侯氏大掌櫃笑嗬嗬伸出兩根手指。


    “雲公子也是咱們敬香樓的熟客了,對於雲公子,小人信得過,而且需要青琉璃配合煉製人皮-麵具的那些材料也都不貴,所以小人就給鹿姑娘打個對折好了,隻需兩枚玉錢即可。”


    鹿鳴猛地睜大眼睛,捂住胸口防賊一樣連連後退,直到撞在了一排貨架上,這才注意到那位長相不太好看的大掌櫃,臉色古怪。


    鹿鳴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會是偷看過...吧?”


    大掌櫃啞然失笑,伸手指了指鹿鳴。


    “玉錢又不是尋常俗物,隻要不是藏入氣府,也或收在某些可以遮掩氣機的匣子當中,自然會有靈氣縈繞,又何必偷看?”


    鹿鳴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站在原地滿臉糾結,想了許久,又瞧了好幾眼那個長得不太好看的大掌櫃,竟然一直堵著門口,就隻能委屈巴巴地伸手掏錢。


    不給錢也不行啊,這個長得不太好看的大掌櫃拿不到定金,肯定不會放人的。


    鹿鳴一隻手緊緊握著剛剛到手沒多久的兩枚玉錢,走上前去,滿臉慘然地將手攤開,遞到大掌櫃麵前,心疼得不敢去看。


    後者啞然失笑,伸手捏起。


    “得嘞,收您定金兩枚玉錢,要不要開個票據?就是證明鹿姑娘給了小人多少定金的一張紙,同時也是個證據,日後過來拿貨的時候,可以抵錢的...也能將這兩枚玉錢換回去。”


    鹿鳴一怔,猛然間神情一振,連連點頭。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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