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兩個人赤裸裸睡到被窩裏時,意外出現了。一陣轟轟隆隆的摩托車聲音由遠到近,到街門口停下了。新媳婦魏學麗聽到這聲音後,就像離開天庭私奔到人間的仙女聽到了玉皇大帝的召回鼓一樣,驚恐萬狀地坐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唐學強時,她不由地顫栗了,身體裏馬上出現了一種狂躁的東西,緊接著突然爆發了,她無法控製自己,她就要飄起來了似的。但大學生的理智、自身的心理素質,很快戰勝了這種從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的奇怪的東西。


    唐學強漂亮的老婆柳倩倩紅杏出牆的那一年,唐學強的職務比現在還高。他現在是蘭河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那時是中共蘭河市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而“勾引”唐學強漂亮老婆的王東山,他的職務比現在低。王東山那個時候和唐學強在同一棟樓裏上班,也是中共蘭河市委副書記。而現在的王東山卻是今非昔比了,他已經是西蘭省的副省長了,據說,馬上就要晉升省委常委了。


    之所以用引號把勾引兩個字引住,是因為王東山從勾引到最後拐跑唐學強漂亮老婆柳倩倩這件事,隻是民間版本,而官方,包括公檢法等機關,從沒有下過任何的結論,也不可能下結論。別說王東山拐跑唐學強老婆柳倩倩這件事查無實據,就是真的有這樣的事,做為一個副地級幹部,如果沒有中共蘭河市委和上級的批準,恐怕誰也不敢查也不能查一個在職的市委副書記。另有民間傳說,說王東山拐跑唐學強漂亮老婆柳倩倩一事,市上曾暗中派人調查過,結果是,這個謠言的發布者是有點神經病的邸苕婆子。問及邸苕婆說這話有無根據時,她前搭啦三、後搭啦四,說了一大堆,這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唐學強把他看成是好兄弟、好朋友,可王東山吃人飯、穿人衣,卻不屙人糞,早就和那個狐狸精明鋪暗蓋了。邸苕婆還說,當初,她就不願意讓唐學強娶這個小十三歲的禍害婆子,可那個唐學強不聽,非要娶不可,這不,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讓姓王的給拐跑了。


    調查的人問邸苕婆:拐哪去了?有證據嗎?


    她搖搖頭說,不知道,沒有證據。


    “簡直豈有此理!”調查的人火了:“沒有證據就是誹謗,你這邸苕婆,這是犯罪!再敢胡說八道,把你抓進去,讓你吃罐罐飯去!”


    邸苕婆被徹底地嚇住了。她說,你們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邸苕婆的真名叫邸桂蘭,她之所以瘋顛了還敢為唐學強打抱不平,是因為唐學強為他的兒子伸張過正義。所以,別人不敢說的話,她借著瘋勁兒敢說。誰都知道她是苕婆子,是神經病,所以,誰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邸苕婆感激唐學強,跟許多老百姓感激唐學強一樣,是發自內心的,也是刻骨銘心的。


    那一年的五月一日,邸桂蘭(那時候,她還不是邸苕婆)高高興興地給兒子辦了婚事。誰能想到,他兒子在洞房花燭夜裏,卻被人活活打死了。


    蘭河人的習俗是新婚三天無大小,兒子邸文奎的新婚之夜,和所有蘭河人的新婚之夜一樣,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親戚朋友、左鄰右舍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中鬧完了洞房,都紛紛離去了。按照常規,下一個節目就是新婚夫婦兩個人的事了。新女婿幸福地把新媳婦魏學麗抱到床上時,一切都非常正常。新女婿把新媳婦魏學麗的衣服脫掉時,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到兩個人赤裸裸睡到被窩裏時,意外出現了。一陣轟轟隆隆的摩托車聲音由遠到近,到街門口停下了。新媳婦魏學麗聽到這聲音後,就像離開天庭私奔到人間的仙女聽到了天兵統帥的招回鼓一樣,驚恐萬狀地坐了起來,緊接著麻利地穿上了衣褲。


    新女婿很奇怪:“穿衣裳幹什麽?可能是東家們辦完事回來了。”


    新媳婦魏學麗嚇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不……不!不是,是……”


    “是什麽?”


    “是……是他們……來……來了。”


    “誰們來了?”


    新媳婦魏學麗跪在床上淚如雨下:“求求你原諒我,我……我才能說。”


    “快說吧。”


    三年前中夏的一天中午,母親到鄉下舅舅家去了,魏學麗獨自一人在家睡覺。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她驚醒了。她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母親回來了,所以魏學麗沒有穿外衣就嘟嘟囔囔打開了門。誰會想到,進來的卻是街道派出所副所長劉大勇。


    魏學麗那時候還不認識劉大勇,羞於自己的穿著打扮,就藏在門後往出轟劉大勇:“別再走了!敲錯門了!”


    劉大勇出示了一下證件:“公安局的!查逃犯!”就大大咧咧進到各個屋裏查看,見沒有其他人時,就跟到了魏學麗的臥室裏:“幾口人?”


    魏學麗仍然沒有來得及穿上外衣,就披上了毛巾被:“我和我媽兩個人。”


    “你媽呢?”


    “到鄉下舅舅家去了。”


    “是嗎?”


    劉大勇見有機可乘,就站起來走到了魏學麗的麵前:“把被單取下來,讓我看看。”


    “看什麽?”


    “看你。”


    魏學麗看出了劉大勇想幹什麽,就把被單往緊裏裹了裹說:“你趕緊走!再不走,我要喊人了!”


    “你喊吧,你敢喊我就把你抓到公安局去!”


    劉大勇見嚇住了魏學麗,就得寸進尺,一把扯掉了魏學麗身上的毛巾被,又扯掉了她的文胸,然後把她按到了床上……


    “從那以後,劉大勇隔三差五地騎著摩托車來我們家找我。”魏學麗早就哭成了淚人兒:“我媽要不在家,他就在家裏強xx我。我媽要在家,他就帶我到賓館開房間……”


    “你媽難道不知道?”


    “我不敢告訴我媽,他說了,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他就說出去,讓我見不了人……”


    “這個流氓!”新女婿邸文奎聽到外麵的人竟敢敲街門了,憤怒地藏了一把刀就出去了。


    ……他哪裏是人家兩個警察的對手啊,劉大勇等三拳兩腳就把邸文奎打倒了。


    劉大勇踩在邸文奎的身體上,走進了院子。


    邸桂蘭和幾個親戚都穿上衣服到了院子裏。邸桂蘭問劉大勇:“你們打了我兒子,還要幹什麽?”


    劉大勇信口雌黃:“魏學麗有案底,我們要帶她去問話。”


    邸桂蘭撲到兒子身上時,才發現兒子口鼻流血,就連哭帶喊堵住了劉大勇的去路:“為什麽把我兒子打成這樣?”


    “你兒子妨礙公務,還敢拿刀子殺警察,已經犯法了!本來要抓他去的。我們查案要緊,就不追究了。趕快送他去醫院吧。”


    邸桂蘭信以為真,忙和親戚們把兒子送到了醫院。結果還是遲了一步,她兒子離她而去了!……


    邸桂蘭為了給兒子伸冤,四處上訪,到處告狀,兩年過去了,沒有個結果。


    這事兒讓時任蘭河市檢察院副檢察長的唐學強知道了,他親自登門看望了為告狀家徒四壁、窮的叮當響的邸苕婆,又走訪了再也不敢嫁人的魏學麗。魏學麗開始不敢說出一切來。她怕呀,怕劉大勇這個惡棍傷害她的母親。她已經害的邸文奎家破人亡了,她不能再給母親帶來災難啊!


    唐學強苦口婆心地跟她講了好多道理,最後說:“我們檢察院就是管劉大勇這夥混入公檢法隊伍的敗類的,隻要你能實事求是地告狀,我就敢抓他!抓他之前,我們派警察保護你和你母親。”


    魏學麗這才哭泣著把劉大勇強xx霸占她、又活活打死邸文奎的犯罪事實說了出來。唐學強拍案而起,馬上批準逮捕了劉大勇。


    前腳抓了劉大勇,後腳說情的人就來了,他才知道劉大勇是區工商局長劉偉業的獨生兒子。


    唐學強對說情者,包括市區個別領導大發雷霆:“我不管他是誰的兒子,隻要他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嚴懲!”


    三個月後,罪大惡極的劉大勇被判處了死刑……


    ……


    至此,王東山拐跑唐學強漂亮老婆一事,就由公開傳說變成地下傳播了。


    這件事後來的結果是,王東山因禍得福,當上了市委書記,而唐學強卻因禍得禍、禍從天降,被撤銷了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的職務,幾經周折後,到市檢察院當檢察長去了。


    柳倩倩自蘭河醫科大畢業後留在了省城的蘭河醫院當大夫。一天,唐學強因為一件大案子的鑒定認識了柳倩倩。在柳倩倩的心目中,比她大十三歲的唐學強拿今天年輕人的話來講,就一個字:酷!


    這人就是怪,上大學時柳倩倩是校花,追她的男同學不下一個班。能留在省城的蘭河醫院,也是因為校長的公子愛上了她。校長的公子人高馬大、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也是醫科大的俊男靚哥之一。他們若結合,可說是郎才女貌,般配到家了。但柳倩倩對此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既不表示反對也沒有表示拒絕。


    第一次見到唐學強時,她不由地顫栗了,身體裏馬上出現了一種狂躁的東西,緊接著突然爆發了,她無法控製自己,她就要飄起來了似的。……大學生的理智、自身的心理素質,很快戰勝了這種從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的奇怪的東西。她終於平靜地坐在了醫生的專用座椅上,接受唐學強的“請教”。唐學強問完問題要起身時,柳倩倩用優雅的手勢又請他坐下了。


    “唐檢,可不可以……”柳倩倩竟有了點語無倫次的表現:“你看,我……”很快,她就落落大方了:“我,也有兩個問題請教。”


    “請講。”唐學強很不謙虛地說:“隻要是和法律有關的問題,我會讓你滿意的。”


    “我這個問題跟法律無關。”柳倩倩努力尋找著合適的詞句:“是關於你自己的問題。”


    “我自己的?”唐學強不相信似的:“有關我的問題?”


    “是的。”柳倩倩平靜地說。


    “那你提吧。”唐學強靠在了椅背上,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從你進門到目前為止,你沒有笑過,為什麽?”


    “笑?”唐學強搖搖頭:“這個字跟我無緣!”


    “可不可以這樣認為,你從來都沒有笑過?”


    “是的。”


    “為什麽?”


    唐學強反問:“為什麽非笑不可呢?”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已經有三十七八了吧?嫂夫人肯定很漂亮吧?”


    “三十五歲,單身。”


    “為什麽呀?”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父母是農民,為了養家糊口,我受的苦多,所以就顯老。至於單身嗎,沒有碰上合適的。”


    ……


    此後的三個月裏,他們完成了戀愛、走進婚姻殿堂的全過程。


    一年後,他們漂亮的女兒出世了。


    女兒出世後,婆媳的關係惡化到了極致。原因隻有一個,她生了個女孩。女娃子不能澆水打壩,女娃子不能嚷仗打錘,女娃子不能……女娃子不能的事兒太多了。老太太指桑罵槐、絮絮叨叨了一年多的話,歸結起來就一句:女孩子不能傳宗接代!


    唐學強說:“媽呀,那是在鄉下。在城裏,男女都一樣!”唐學強沒能說服他媽的結果是,同意妻子帶著孩子去海南發展。因為,柳倩倩提出:她實在沒有任何辦法與婆婆相處下去了!她不放心把女兒交給男尊女卑思想嚴重的婆婆帶!


    柳倩倩到海南後,家裏是相安無事了,小保姆和老太太關係處的也很好。舊的問題解決了,可唐學強新的心病又添上了,如此如花似玉的比他小十三歲的妻子,會不會出現別的問題!


    這怕鬼鬼就來了,妻子那邊還真出事兒了。


    春節過後不久,唐學強化名“雪千”,寫了一篇《一日六千裏》的文章,獲得了《幸福家庭》雜誌“春節故事”征文的一等獎。


    大年三十的中午,我拿到了下午的蘭河飛往海口的機票。幾個小時後,就能見到漂亮的妻子和活潑可愛的女兒了,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我是市檢察院的主要領導之一,因為工作的關係,回家的時間隻能推到大年三十的下午。想想院裏的同誌和檢察長將在除夕夜和大年初一堅守在工作崗位上,我很知足了,我哼起了《今兒個真高興》。


    飛機起飛前兩小時,在趕往蘭河機場的路上,我接到了檢察長的電話。檢察長說,他有要事要馬上飛往北京,讓我返回來替他值班。檢察長是軍人出身,部隊的作風或多或少帶到了單位,在他的熏陶下,執行命令也成了檢察院幹警的天職。我太了解我的檢察長了,沒有大事,他絕對不會在我將要和妻女團聚的節骨眼上,讓我回來值班。除了執行命令這個天職外,平時的檢察長對我們這些家在外地的下屬們,是非常關心的。我每年往返海口的飛機票,都是檢察長為我特批的。作為副檢察長,我沒有任何理由不返回我的工作崗位。實話實說,晚幾天回家,對我來說,是無關緊要的。但是,我有難言之隱啊!妻子柳倩倩太漂亮了,年過二十六歲的她,絕不是那種風韻猶存的少婦,而是漂亮得有點讓我這個丈夫不放心的那種妻子。臘月二十,我接到了來自海口的一個匿名電話,對方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他在電話裏提醒我說,你妻子紅杏出牆了,第三者是她們研究所的xxx。我問他:你是誰?對方掛上了電話。十天來,我為這個電話費了不少心思。曆史的經驗告訴我們,夫妻分居兩地,發生外遇的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對於我遠在海口的漂亮妻子,這種可能性絕對超過了這個標準。從機場返回檢察院的路上,我撥通了妻子的手機。


    她沒有夫妻倆將要相聚的那份喜悅,而是極不高興的問“什麽事?”


    聽到這種態度和讓我難以接受的問話,不亞於當頭澆了一瓢涼水,一股寒意從頭浸到了腳底。完了,完了,她絕對有問題了。


    我對她說了不能返回海口的話,沒想到她的心情竟一下子好了起來:“正好,晚幾天回來也好,這幾天我也值班,誰讓你是領導幹部呢?”


    聽到這話,我失望的就要罵娘了。這家夥絕對有問題!否則,大過年的丈夫不回家,她是沒有理由高興的。


    接下來的兩天裏,我難受的想掉眼淚,憤怒的想罵娘,焦慮的坐立不安。初一夜裏十二點,我腦海中出現了趕不走的猜想:家中有三室兩廳的房子,她早與上幼兒園的女兒分房而居了。她肯定在和匿名電話中說的那個第三者在一起,說不定……。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心安理得地幹壞事,打個電話驚動一下吧。我拿過同事小劉的小靈通撥出了下麵的號碼:17909xxxxxxxxxxx。


    是她軟綿綿的聲音:“哪位?”


    我心裏一驚,果然不出所料,她聲音中帶出的是那種大戰後的精疲力竭……


    第二天早晨,一晚上沒睡好覺的我用手機撥出了下麵的號碼:17909xxxxxxxxxxx。結果是空號。啊!?我大吃了一驚。又撥她的手機號,也是空號。完了!她一定跟人私奔了!打她單位的電話,也是空號。徹底完了!她肯定在海口消失了!……


    初三早上,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機場,三個半小時後到達海口,50分鍾後趕到了她的研究所。她的同事告訴我,我妻子剛回家休息了。我對她的同事說,別告訴她,我要給她個驚喜。她同事點頭後,我又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家門口。敲門時,我還摸了摸口袋裏的手銬,一定要把這個可惡的第三者扭送到派出所,讓他永遠記住,偷別人老婆的人,絕沒有好下場!


    她在家。她問了三次“誰?”才把門開了個縫。


    我擠進門後,她迅速地鎖上了門。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擁抱穿著睡袍的她,而是到所有的房子裏包括陽台上,看了一遍。除了她,沒有我要找的第三者。


    “孩子讓保姆帶出去了。”她小心翼翼地說著,早已經淚容滿麵了。


    我問她:“你怎麽了?”


    她撲進我懷裏說:“沒想到你給我帶來了這麽大的驚喜!”


    我推開她:“電話咋停了?”


    她奇怪地拿起電話說:“沒有呀。”


    我又用手機撥電話,通了。再撥她的手機,也通了。


    哎?這就奇怪了!我調出了早晨的電話,竟然是我撥錯了號碼。用手機撥長途,不應該撥17909,而是撥17911或17951。


    天哪!我啥話都沒有講,扔掉手機就把妻子抱到了床上……


    這天晚上,我又飛到了蘭河。我一日飛了6千裏,花了近4千元的路費。這是我胡亂猜疑妻子且沒有落實事情真相而付出的學費。這筆學費付的值嗎?回家的路上,我不斷地問著自己。我該不該把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訴她呢?……


    哎,倩倩啊倩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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