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叮咚故意把自己身體上最動人、最漂亮的地方亮在了王東山的眼前,一語雙關地說:“希望就在眼前,官位就在麵前,金錢就在前邊……快看吧,機會終於向王東山同誌走來了,王主席,快抓呀!緊緊地抓住她!快點呀!”


    他的腎病的確是縱欲過度造成的。廣電係統那麽多美女主持人、美女歌手、美女演員,還有美女記者,為了達到她們各種各樣的目的,全排著隊讓他“關照”,他當仁不讓,一個個地“關照”,到頭來落下了病根……


    王東山認識田婷玉時,田婷玉還是市委書記陳雲天家的小保姆。


    那時候,王東山在市文聯工作,任專職副主席。文聯雖是個清水衙門,可專職副主席,也是個有點實權的職務。


    首先是有財權,文聯的經費雖然緊張,可《蘭河》雜誌的廣告費、舉辦活動的讚助費,這費那費的,林林總總、七七八八,累計起來也有不少的一筆呢!


    其次是評獎權。王東山是那種不懂專業管專業的幹部。在文聯任專職副主席,以往的慣例是,這個人選要麽是德高望重的作家,要麽是年事已高的表演藝術家,最差也應該是一位書畫家。可王東山呢,除了會寫幾筆大家都會寫的毛筆字外,啥也不懂,文學不懂,創作不懂,藝術不懂,表演更不懂,自稱是“書法家”,竟然連什麽叫書法也不懂。因為在文聯掌權,所以那些要求上進的文學青年,要寫文章吹吹拍拍,稱“王主席是書法家”。王主席一高興,這樣的文章就堂而皇之地發在了文聯辦的刊物《蘭河》上。蘭河的文化人寬宏大量,見怪不怪,誰讓人家是主席呢?既然是領導,能寫幾個字叫書法家也不奇怪。有些大領導的字寫得那麽難看,還三天兩頭地上這報那報的,人家王主席的字雖缺點風格、缺點個性,可寫的也還過得去呀!為什麽就不能叫家?……


    王東山成“家”後,換了張大板台,從庫房裏取出了紙硯筆墨,認認真真地練起書法來了。幾年下來,離書法家的距離雖遠點,可也像那麽回事兒了。蘭河的書畫家多,在全國叫得上號的不少,連國際上拿大獎的都出在蘭河。這些大家們的字、畫,別人求不去,可王東山這裏是應有盡有,你知道為啥嗎?因為,王東山有評獎權,不管在哪裏評獎,都離不了向文聯上報。所以,要評獎,先拿大中小若幹副字畫來讓王主席審。王主席“滿意”了,才能評獎,才能上報。所以,王主席收藏的書畫很多。後來,王東山因此還狠狠地發了一筆。


    第三是發稿權。文聯因為有本文學雜誌《蘭河》,雖然是雙月刊,可在蘭河的影響較大。王東山沒來文聯之前,《蘭河》的發稿審稿權基本上是文聯秘書長的。王東山調來文聯後,第一個發現就是文聯秘書長牛b得很。常常是別的辦公室門可羅雀,靜靜悄悄的,而秘書長的辦公室卻門庭若市,熱鬧異常。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大學生們、女文學青年們,嘰嘰喳喳的像燕子似的飛出飛進,不由的令王東山想入非非、心旌搖曳。


    王東山在深入細致地調查研究之後,當機立斷收回了《蘭河》的發稿審稿權,至此,文學青年們趨之若騖,全圍在了王東山的身邊。王東山大權在握,專發美女作者的稿子。當然了,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免費的飛機票。美女作者要最終成為作家,必須向《蘭河》靠攏,必須為“藝術”而獻身。


    這些為藝術而獻身的美女們中間,有一位叫林叮咚的大學生,讓王東山知道了田婷玉,進而認識了田婷玉。


    通過田婷玉,王東山在養父一唐大師的點撥下,徹底打開了走向仕途的大門。王東山在仕途上過五關斬六將,浩浩蕩蕩一路殺來,從文聯副主席到市政府秘書長,到副市長、市委副書記、市委書記,最終登上了西蘭省副省長的寶座。


    一天,林叮咚告訴王東山,她有重要的秘密要告訴他。正好王東山老婆梁三妹回老家看父母去了,王東山把是美女作者的女大學生林叮咚帶到了家裏,著實“美餐”了一頓。


    王東山在被窩裏摟著林叮咚說:“叮咚,快點說,什麽秘密?”


    “你不是嫌文聯這個主席官太小嗎?”林叮咚煞有介事地說:“我讓你認識個大人物。”


    “大人物?”王東山呼地坐了起來:“啥大人物?”


    林叮咚拉過被子蓋上赤條條的身子:“市委書記家的保姆。”


    “開什麽玩笑。”王東山失望地斜躺在了床頭上:“我還以為你認識陳雲天呢,陳雲天家的保姆,能頂屁用!”


    “這你就不懂了吧?”林叮咚翻身坐了起來:“保姆雖小,可她知道市委書記家的秘密呀,你知道了市委書記的秘密,還怕攀不上龍附不上鳳?攀龍附鳳,懂嗎?”


    林叮咚故意把自己身體上最動人最漂亮的地方亮在了王東山的眼前,一語雙關地說:“希望就在眼前,官位就在麵前,金錢就在前邊……快看吧,機會終於向王東山同誌走來了,王主席,快抓呀!緊緊地抓住她!快點呀!”


    王東山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很快雙手抓住了林叮咚胸脯上最美麗的地方,使勁一捏,疼的林叮咚叫了起來:“輕點!輕點!……”


    王東山興奮地把林叮咚壓在了身下:“叮咚,我明白了,你就看我的表現吧!”王東山長驅直入,林叮咚快活地叫了起來……


    陳雲天一家老小四口人,加上小保姆,住在市體委後門邊的一棟8層高的單元樓上。


    每天清晨,陳雲天幫小保姆把一條腿癱瘓的老母親從三樓推到樓下時,接市委書記的車就到了。


    陳雲天衝媽笑笑:“媽,兒子上班去了。”


    老人笑容可掬地朝兒子揮揮手:“去吧,快去吧,你的事兒多,忙完了早些回家。”


    “知道了,媽!”兒子叮囑田婷玉:“小玉,別把奶奶往有人的地方推,別和認識的人答話。不認識的人,更不能說話。知道了吧?”


    小保姆甜甜地朝市委書記點頭:“知道了,大哥!你都說了一百遍了!”


    陳雲天的車剛走,市委書記夫人、市委黨校老師胡金娥帶著上小學的兒子陳文允下樓了。兒子身體不好,還經常頭暈眼花,打針吃藥都不管用,所以,上二年級了,還得媽媽接送。


    金娥對老人說:“媽,我先送陳文允去學校,然後去買藥。小玉,我把豆腐消上了,大米泡上了。中午吃紅燒豆腐、青椒肉片,雞蛋西紅柿湯。”


    “知道了,大嫂。陳文允,再見!”小保姆嘴巴很甜,讓金娥非常滿意。


    “奶奶再見!姐姐再見!”陳文允邊走邊向奶奶招手。


    “喲!寶貝孫兒喲,小心點!”


    見兒媳孫子走遠了,老太太才問田婷玉:“我說小玉呀,這送信的啥時節來呀?”


    “說好了的,8點鍾。”田婷玉看看表說:“奶奶,才7點半,還有半小時哩。”


    “都是雲天這娃給耽誤的,我早就讓掐個把子、講個迷信,他就那句話,共產黨人不講迷信。要不然的話,我這寶貝孫子早就好了!”


    體委後門口除了這棟8號樓外,還有運動員宿舍、食堂、訓練場等建築。相對其它住宅區來講,這裏是比較安靜的。市委機關服務中心的同誌,把主要領導同誌的家安排在這裏,安靜是主要的因素之一。同時,這裏的安全保衛工作紮實,是另一個主要因素。體委的保安人員24小時值班、巡邏。一般情況下,遊人、鍛煉身體的人是不可能走過運動員宿舍的,過不了運動員宿舍,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到不了8號樓附近。還有,這裏的環境優美:路兩邊除了垂柳國槐外,全是花草。……


    田婷玉推著老人越過了“禁區”,保安人員朝她們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了。8點整,田婷玉準時把老太太推到了距體育館約三百米的路邊上。這裏熱鬧極了,東邊是藍球場,好多人在熱火朝天地打籃球。藍球場邊上是田徑場,專業的運動員穿著漂亮的紅藍白相間的運動服,非專業的是前來鍛煉身體的老人,還有婦女兒童。他們在認真的一圈一圈的往終點跑著。距她們最近的地方是一溜乒乓球台,每個球台前都圍著不少人,觀看著一對對騰挪跳躍、短兵相接的鏖戰雙方……。


    馬路西邊是鍛煉臂力的各種體育器材,不少退休的老頭“嗨”聲連天、笑聲不斷,練的正起勁呢。


    一個十七八歲的眉清目秀的男孩笑吟吟的站在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問:“你是找小玉的吧?”


    “嗯。”男孩問田婷玉:“你是小玉吧?”


    田婷玉點頭:“你是王神仙的徒弟?”


    男孩蹲在地上,從包裏取出兩瓶藥水遞給了田婷玉:“這是給陳文允求的神水,除了孩子的奶奶,不能讓其它人看到,看到就不靈了。”


    田婷玉問:“我也不能看見嗎?”


    男孩說:“你除外。”


    “喝聖水我那孫子的病就能好了?”老太太關心的是怎麽講迷信的事:“還有別的嗎?”


    “有。”男孩說:“王神仙說了,你那孫子是狗,得請個幹爹,打個銀鎖銀鏈拴一下,就好了。”


    “啊喲!”老太太驚喜地說:“真是活神仙喲,我那孫子就是屬狗的。這好辦,我讓兒子找個人,讓我孫子認個幹爹。”


    “不成!不成!”男孩說:“王神仙說,這事兒可遇而不可求。明天早上7點鍾,你們倆帶著陳文允下樓來朝西走,撞大運,遇上誰誰就是孩子的幹爹。”


    “朝西?”田婷玉一驚:“朝東行不行?朝西是後大門,打不開的。”


    “別胡說!小玉,聽王神仙的,就開後門,朝西!”


    老太太說著掏出了5張嶄新的百元票子遞到了男孩的手上:“拿著,讓王神仙給我孫子配副藥。我聽小玉說王神仙的藥靈的很。”


    男孩推辭了半天,還是拿上了錢。他說,王神仙說了,隻要按他的方子抓藥,治不好病不收錢。


    市委書記陳雲天揚揚手中的一份材料說:“同誌們,這是市檢察院唐學強同誌到金池縣農村辦案時,搞的一個農民負擔的調查。我認為非常難得。有句話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學強同誌是搞法律工作的,他在努力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對市委市政府的其它工作也進行了程度不同的參與。這是一種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的精神。”


    陳雲天把材料遞給了身邊的市委副書記:“會後,你們都好好看一看,在下次的市委常委會上,能形成一個切切實實的方案來!”


    陳雲天接著說,關於減輕農民負擔的問題,市委的態度一直是堅決的,從來也沒有動搖過,我們一定要按照中央的精神去做,一定要千方百計地把農民的負擔減下來!實事求是地講,如果我們確實能按照中央費改稅的精神辦,減輕農民負擔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也是立刻就有成效的。學強同誌在這份材料裏作了一個測算,他提出的把農民負擔在現在的基礎上減去35%,我認為這是可行的。還有,我們把政府統計的數字和學強同誌調查的數字做一個對比,看看出入究竟有多大?我掌握的數字和學強同誌的數字是差不多的。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看上去農民負擔好像是減輕了,但農民的感覺卻是不降反升,或者是明降暗升。為什麽會這樣?因為下麵的一些幹部減去的是農業稅和“三提五統”,農業稅很輕,重的是“三提五統”,即公積金、公益金和管理費,還包括教育費、民兵統籌、計生統籌、交通統籌、衛生防疫、治安聯防等,這些加在一起,一個農民負擔現在大約是一百八十元。這些東西我認為是能夠減下去的,那麽事實上沒有減下去的還有多少呢?生豬屠宰、糧食流通、修河壘壩、水費,這減了嗎?沒減。這有多少呢?大約人均五十塊左右。如果僅僅是這樣,農民也不會反對。那究竟是什麽讓農民受不了了?一個是各種各樣的部門亂收費,多如牛毛,還有一個就是我們養的閑人越來越多,人少官多。金池縣去年的公開統計是,收了農業稅和“三提五統”大約是八千多萬元。學強同誌說,遠遠不止這一點,大約有兩個億,甚至更多。比如說金池縣水利局的編製是二十一個,實際開支是多少?一百八十九個人!大家想一想,二十一個人的編製,一百八十九個人在領工資,錢在哪兒出?上邊的數字是死的,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分錢也多不了,怎麽辦?隻有在下麵找。除此之外,這些人在下邊還要吃拿卡要,再壞點的,還要貪汙、索賄、吃回扣,這部分錢是看不著的。都在哪兒出,當然還是下麵!對這些情況最清楚的其實是我們的鄉鎮幹部,鄉鎮養那麽一大堆閑雜人員到底需要多少錢?哪個鄉長鎮長心裏沒數?金池縣去年的銀行存款增長很快,都是農民的存款嗎?當然不是。我們再看一下一些村鎮幹部的住宅和吃穿,這些錢又是從哪兒來的?據去年金池縣報上來的數字,農民人均純收入一千八百多元。學強同誌專門搞了一個調查,走訪了許多農民,一個農民給學強同誌說,種小麥每畝用底肥九十元、耕地二十元、種子七十元、播種費十五元、水費八十元、鋤草滅蟲五元、追肥十元、收割費三十元、費改稅十元,雜七雜八的都算上,一畝地的成本在六百塊以上。每畝地產小麥1千斤,平均賣八毛錢一斤,每畝八百塊左右,減去六百塊的成本,剩一百多塊,這還沒算他個人的成本和勞動,即使算上其它經濟作物,每畝加上二百塊,也才是三百多塊。那麽,這農民純收入近兩千塊錢是怎麽出來的?


    ……


    開完市委常委會回到家裏,已經是夜裏12點鍾了。陳雲天下車後就發現家裏有點異常。過去開會應酬回來,到這個點上,家裏早熄燈了。三天前,他接待德國考察團的代表,也是這個時候回的家,老太太、兒子、妻子胡金娥,還有小保姆,全睡下了。可今天是怎麽了,三樓自已的家裏燈火輝煌,好像還挺熱鬧似的。


    進了家門,才知道了原委。陳雲天本想說,我是市委書記,這樣做不合適。可是,他見鄉下的大哥大嫂都來了,又見母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隻好把話咽到了肚子裏。


    坐到沙發上後,田婷玉端來了茶水。陳雲天喝了一口說:“既然媽做主了,大哥大嫂又大老遠的專門來了。……就辦吧。”


    老太太高興了:“這就對了麽,你該幹啥幹啥去。這事兒你大哥辦轉吧。”


    大哥雖是個農民,可說出的話很有哲學味道:“你是州官,迷信這東西,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文允身子骨不好,我們不講迷信,不燒紙,碰個幹爹拴一下,毛病子就好了。


    大嫂接上說:“這話對著哩。我們聽媽的,兄弟你上班去。我和你哥張羅就成了。”


    “這撞大運,要是碰上個掏糞的,也請進來?”胡金娥意味深長地問:“這,這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老太太說:“那也是天意啊!”


    “這倒不是什麽問題。”陳雲天提出了心中的疑問:“關鍵是,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麽問題。你比如說,這是托誰去辦的?究竟可靠不可靠?”


    陳雲天在官場上久了,什麽樣的事兒沒經過?有些事兒在自已身上沒有發生過,但在別人身上是發生過的。


    他那年剛來蘭河市當書記時,就發生過一件利用講迷信拉幹部下水的事。一個叫方圓建築公司的包工頭想承包市廣電中心大樓的建築工程,可是,跟剛上任的市廣電局長索千裏怎麽也搭不上話。


    正在著急的時候,蘭河電視台的1號主持人、蘭河市廣電係統的頭號美女焦銀雯來了。


    焦銀雯是包工頭的老鄉,說話自然很是隨便:“我有辦法讓你拿下廣電局長。”


    包工頭眼睛突然發亮,抓住1號女主持人的手不放:“銀雯妹子,你要是幫哥拿下這個工程,哥給你獎勵20萬!”


    包工頭駕車拉著焦銀雯出城100多公裏,到了鄉下。包工頭催促焦銀雯:“你倒是告訴我呀,到鄉裏來幹什麽?廣電局長的老家在這裏?”


    “別急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把車靠邊,減速。”焦銀雯指著左前方一個農村居民點說:“看見了嗎?那個地方為啥會有那麽多的車?”


    “對呀。”包工頭也奇了怪了:“全是小汽車,怎麽回事?”


    “朝左拐,一直往裏開,到最高的那棟樓前停車。”


    包工頭開車經過不少車的時候,發現了新大陸:“怪怪,看看這高級車就知道了,不是大款一定是領導!”


    車到樓前的幾輛車旁停下,就有年輕人打開了車門:“周書記在家,兩位請!”


    焦銀雯下車徑直往前走。包工頭滿腹狐疑的緊跟著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大院。焦銀雯帶著包工頭上二樓,來到了後山村黨總支書記周大貴的會客室。室內,坐著不少人在抽煙、說話。


    周大貴見了焦銀雯,高興地迎過來握手:“銀雯妹子來了,稀客,稀客!請!”


    周大貴朝裏間門打了個手勢,焦銀雯就進去了。周大貴又與包工頭握手:“請進!”


    包工頭在周大貴的引導下,走進了裏間。裏間是朝北的走廊,焦銀雯正站在最裏的一個門前等著包工頭。


    三人走進鋪著厚厚地毯的大客廳後,焦銀雯介紹說:“周書記是我姨媽的兒子,他比你大,你叫他哥吧。……這位是我的老鄉,蘭河方圓建築公司的杜長河老板。”


    周大貴說:“妹子領來的一定是可靠人,說吧,什麽事?”


    焦銀雯從坤包裏掏出了一張紙和一張照片:“這是他的全部資料。”


    周大貴看了看資料:“沒問題!這樣吧,即然是妹子的朋友,打8折。杜老板,交8萬塊錢吧。”


    杜長河見焦銀雯朝他點頭,就掏出了一張卡:“這是10萬元。”


    “10萬就10萬吧,哥,這事兒不能出一點差錯。”


    在回城的路上,焦銀雯對杜長河說:“老鄉,你放心,你就等著簽修建廣電中心大樓的合同吧!”


    ……


    幾天後,蘭河市廣播電視局局長索千裏裝扮成大老板,獨自一人駕車到後山村找黨總支書記周大貴,要求周老板給他推薦一位卜卦最靈眼的神仙,為他指點迷津。周老板說,這沒問題,但是……


    “但是什麽?”


    “好貨不便宜呀!老板。”


    “不就是錢嗎?你開個價。”


    “這個數。”周老板伸出了五個指頭。


    “五十萬?太多了吧。”


    “老板,卜卦問貴,花錢消災。這老太太可是活神仙呀!所以,一分價錢一分貨。”


    “你是說,讓活神仙瞎老太為我……”


    “老板,千萬不能小看了這瞎老太,她眼瞎藝高呀!”


    “要是她的話,我們成交了。”


    周大貴周老板到裏間打開了微機,顯示器上馬上出現了下麵幾句話:來人係蘭河市廣播電視局局長索千裏,周老板表妹的“貨”。


    周大貴撥通了焦銀雯的電話:“妹子,‘貨’到了。”


    “哪批‘貨?’”


    “索千裏。”


    “好極了!老哥,他有的是錢,我轉正時他還要了我四萬哪!替妹子出口氣吧,最少宰他四十萬!”


    “沒問題!”


    周大貴把索千裏的資料發送到了活神仙瞎老太秘書的信箱裏,並發出指令:十分鍾後,接“貨”!


    周大貴從裏間出來後對索千裏說:“對不起,要陪你去活神仙那裏,所以我得把手頭的工作交待一下。”


    索千裏說:“謝謝周老板。”


    “客氣啥,到了咱後山村,就是咱的好朋友!”


    他見客人喝完了飲料,說:“我們先去她那裏吧,去晚了讓人圍上,就麻煩了!”


    “好的。周老板,她家遠嗎?”


    “你過來時沒發現有一家門前邊,停著好幾輛車?”


    “發現了。”索千裏說:“噢,那就是她老人家的家?”


    “是的。”


    “周老板坐我的車吧。”


    “還是各開各的吧。過一陣,說不定我又有事呢。”


    “那好。你前邊帶路。”


    兩輛車停在了活神仙瞎老太家的兩層小樓邊。這裏大大小小高級的、一般的車,已經停了足足有十來輛了。


    他們下車後,瞎老太的工作人員小丁迎了過來:“周書記,來了?”


    “來了。老人家的客人多嗎?”


    “多!今天排好隊的還有20多人呢。”


    “告訴老人家,讓全停了,今天有貴客。”


    “不行啊,周書記,他們有些都排了三天了。”


    “不行也得行,這是政治任務。”


    索千裏掏出了幾張百元大票塞到了小丁的手裏:“聽書記的!”


    兩人在瞎老太的一樓接待處等了約有一刻鍾後,小丁哭喪著臉進來了。


    “怎麽樣?”


    “我讓老太太好一頓罵,那些等老太太算卦的人也特討厭,……”


    “老太太怎麽說?”


    “她說,頂頭上司來了,隻好見了,正好她也要休息一陣。她讓你們10分鍾後,到3號會客室。”


    “3號會客室?”索千裏驚奇的:“老太太比市長還要牛?”


    “可不嗎,她共有五個會客室呢。”


    他們說說笑笑走進了3號會客室,剛坐下,就聽到了拐棍頭戳水泥地麵的“噗噗”聲。


    周大貴一下子蹦了起來:“老人家來了。”


    索千裏和周大貴迎了出來:“老神仙,打攪了。”


    老太太不讓人扶,也不說話,她徑直走進了3號會客室自己的席位上:“周書記,啥事哇?讓我晾下那麽多客人來見你?”


    “是這樣,老神仙,這位老板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千裏迢迢慕名前來要請你指點迷津哩。”


    “伸過手來吧。”


    索千裏把手伸了過去,老太太摸了手又摸胳膊,摸了一陣後,停下了:“周書記,你那個當老板的朋友在哪裏呀?”


    “在你麵前哩……”


    “我麵前明明是位做官的,哪有什麽老板呀?”


    索千裏一聽欣喜的說:“老神仙,怪我沒有給周書記說清楚,我、我的確不是什麽老板。”


    “為人要誠實。真人麵前說不得假話!你不但是做官的,還是正七品官哩,下一步路要是走好的話,就是從六品了。你的前途無量啊!”


    索千裏嚇了一大跳,這老太太可真神了,真是名不虛傳哪!這次來找老太太算卦不就是兩個事兒嗎?一件是提升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的事兒,第二件是治病的事兒。真沒想到這老太太摸了你一下就知道了一切,這可真是神了……


    “老神仙,我這從、從六品的事兒,有希望嗎?”


    “得打莊蓋房,得靠定貴人哪!”


    “打莊蓋房?”


    “噢,”老太太解釋說:“我們叫打莊蓋房,你們是修建大樓呀。”


    “我們正要蓋廣電中心大樓呢,但不知這貴人怎麽個靠法?”


    “地球圓圓,街門方方;木頭土牆,長水汪洋。”


    “地球圓圓,街門方方;木頭土牆,長水汪洋?老神仙,這幾句活是啥意思?”


    “修你大樓的人。”


    “我還是不懂。”


    “天機不可泄漏。”


    “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縱欲過度造成的。”


    神了!神了!這老太太真神了!


    他的腎病的確是縱欲過度造成的。廣電係統那麽多美女主持人、美女歌手、美女演員,還有美女記者,為了達到她們的各種各樣目的,全排著隊讓他“關照”,他當仁不讓,一個個地“關照”,到頭來落下了病根……


    “要想剜根,首先要清心寡欲。沒有了對異性的欲望,高官任你坐,駿馬任你騎……”


    ……


    後來,包工頭杜長河如願以償地簽了合同,也建好了廣電中心大樓,焦銀雯便自然而然獲得了包工頭20萬元的獎勵。


    再後來,省公安廳破了後山村巫婆神漢利用迷信詐騙錢財的案子,西蘭省受到牽連的副處以上幹部達87人,蘭河市廣電局長索千裏也在其中……


    “兄弟,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大哥說:“這事兒是我辦的!”


    “行!”陳雲天知道這事兒是大哥一手辦的,就放心了。他站起來一錘定音:“這事兒就這樣。……媽、哥、嫂子,我要休息了。明天早晨還有個會哩。另外,這事兒不能聲張!”


    “放心吧。”大哥說:“我們不會往外說的。”


    老太太見兒子答應了這件事,心情格外的好。她掉頭對給她捏脊椎骨的田婷玉說:“你大哥的話可聽好了,別在外邊亂說。”


    “奶奶,你就放心吧!”田婷玉輕輕地捶著老太太的肩頭,眼望著陳雲天說。


    陳雲天夫婦去睡了,老太太讓大兒媳把買的東西重新檢查了一遍,什麽衣服、帽子、襪子、鞋,還有銀鎖子、紅頭繩(毛線)、香、紅燭等等。


    大哥說:“媽,你說得晚了,要是早幾天,盤讓她蒸的宣宣的,大大的。”


    老太太說:“麵包也好,就那麽個意思。”老太太說著掏出來了兩張百元票子,交到了大兒子的手裏:“拿著,明早晨給文允拴在脖子裏,……”


    大哥推辭:“媽,這不合適。”


    大嫂說:“先拿上吧,這是個賠襯呢。總不能拴十塊二十塊吧。”


    老太太硬把錢塞到了兒子的手裏:“拿著吧。媽知道你們掙幾個錢不容易。”


    大哥這才把錢接了過來。


    早晨,王東山躲在市體委後門斜對過的巷口前,等著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他滿意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整個行頭。土星子、土點子,都恰到好處的貼在他的皮鞋和褲腿上。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人是從農村的土路上趕來的,再看看自行車,也是土裏八嘰的,自行車捎架上還捎著一雞皮袋子土豆。從這人、這車、這土豆,任何人都會認為他是從鄉下來的,而且是從很遠的鄉下來的。


    “哐啷!”體委的後大門,這個多年都沒有打開過的門突然響了一下。緊接著,滴進油的大鐵鎖“叭”的一聲,開了。


    市委書記陳雲天的哥哥激動地把兩包“蘭河”牌香煙塞進了看門老人的手裏:“麻煩你了。”


    在看門老人說著“不麻煩”的話並往外推兩包煙的當兒,大嫂“哐哐哐哐”打開了門。


    大家一擁而出,左顧右盼,看今天這大運究竟能碰到誰的頭上?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陣自行車鈴聲,王東山騎著自行車過來了。王東山見這麽多人圍了上來,像受了驚一樣,那車子也就不聽王東山使喚了,左右搖擺了幾下,“哐”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大哥大嫂忙架起了王東山:“莫怕,我們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王東山看看大哥大嫂,再看看老太太和田婷玉,這些人都是滿臉的善意:“那你們攔我的車子幹什麽?”


    老太太說:“師傅,這裏說話不方便,請到家裏說。”


    “那好吧。”王東山走到一邊把褲腿上的土拍打了幾下,跟著推自行車的大哥走進了體委後大門。


    “哐哐哐哐……”,大門關上了,“哐啷”一聲,上了鎖。


    王東山一驚:“你們要幹什麽?”


    “王主席!”胡金娥笑了:“王主席,請到家坐坐吧。”


    “是胡大姐?”


    “這是我母親,這是大哥大嫂,這是小玉。”胡金娥朝打開的樓口鐵門伸手:“王主席,不好意思,請到家裏坐吧。”


    王東山這才放心地走進了鐵門,還幫大哥大嫂把老太太連人帶車抬上了三樓。


    進了客廳門,客廳裏獻著兩副盤,大茶幾上放著蠟燭、香、衣服等物。


    “這是…”王東山裝出啥也不懂的樣子問胡金娥:“胡大姐,這是?”


    “先坐吧。”老太太說:“先喝水,我們慢慢說。”


    “媽,這位是市文聯的王主席。”胡金娥說:“我們黨校和文聯搞過合作,所以,我們認識。”


    “好,好,認識好呀。喝水、喝水,王主席呀,你這是從哪裏來呀?”老太太很是滿意這個王東山。


    “大媽,我回家看我媽去了。”王東山撒謊不打底稿子:“我媽想見我,我去了,來的時候非讓我捎上一袋子土豆。不捎吧,她會生氣,我隻好就捎上了。”


    “你媽身體好不好?”老太太問:“為啥不帶她到城裏來?”


    “我媽還幹農活呢!她不想到城裏來,我弟弟弟媳對我媽孝順的很。”


    “太好了!”老太太聽到這些話,高興地說了這句大家以為王東山聽不懂的話。


    “什麽太好了?”


    “王主席,你有小車,為什麽不坐?”胡金娥也很滿意兒子馬上要認的這個幹爹:“另外,為什麽這麽早回來了?”


    “胡大姐,市上是給我配了小車,可是,那是公家的車,我不能公車私用。這麽早回來是怕上班遲到了。”


    “你是頭,遲到一次半次的,沒啥關係吧?”胡金娥問。


    “正因為我是頭,所以,我不能遲到!”王東山說的很堅決。


    老太太高興的說:“好,你這做法跟我家兒子一樣,……”


    胡金娥怕老太太把市委書記說出來,打斷了她的話:“媽,時間差不多了。”……


    在隔壁的房間裏,市委書記把客廳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用手機撥通了胡金娥的電話:“你過來一下。”


    胡金娥見丈夫悠然自得地抽著煙,就知道丈夫對王東山這個人是滿意的。


    “都聽清楚了吧?”胡金娥問:“怎麽樣?”


    “還行。”陳雲天說:“不錯,像個共產黨員。……忘了問你,他知道你丈夫是誰嗎?”


    “不知道。”


    “好!我這就放心了。”


    陳雲天走進客廳時,見王東山麵朝裏和大哥忙活,就朝老太太、田婷玉擺擺手,輕輕的走出了客廳。在走廊,他對胡金娥說:“我去上班,給他說說,今天這事兒別對人講。”


    “知道了。”胡金娥問他:“你的身份告訴他嗎?”


    “順其自然,先別告訴他。”


    老太太非常驚訝,年紀輕輕的王東山竟然對“拴娃娃”(認幹兒子)的程序、規矩,如此的熟悉。就像農民種地一樣,這塊地澆水多長時間、什麽時候犁、什麽時候壓,什麽時候耙、什麽時候下種,他都毫不含糊,以及翻地用的犁鏵、播種用的雙擺犁,收地用的輕滾子、鬆苗地用的淺齒耙等等,他都是一清二楚。


    老太太考慮的應該說是非常的周到了。她擔心萬一撞大運撞一個啥也不懂的半吊子,進行儀式時,連個吉利話都不會說,豈不是失去了講迷信的本來意義?


    這個時候,她就想起了鄉下的大兒子和大兒媳。對,應該把他們叫回來,他們對這種事情經曆的見識的,那是太多了。


    小保姆田婷玉也是個人精,見老太太讓她打電話叫1百公裏外鄉下的大兒子兒媳時,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奶奶!”田婷玉拉起老太太的手,蹲在了老太太的腿邊說:“奶奶,幹脆這樣,就說這檔子事,也是鄉下大哥找神婆子算好的了。”


    “你是怕你大哥知道了這事兒是你、我找的人,算的卦,他會不痛快?”老太太對於田婷玉此時此刻地表現,很是受用。所以,說出來的話也就格外的親和:“你娃也算個有心人,就這樣對你鄉下的大哥說。”


    田婷玉本來還有不少說服老太太的話要說,沒想到她幾乎沒有費什麽口舌,老太太就把她提心吊膽的心病給治好了。


    田婷玉高興的像燕子似的,撲到了電話機旁,她打通了市委書記在鄉下的哥哥家的電話。鄉下大哥說,剛要出門上地裏去,你這電話就來了!我媽媽好嗎?


    “趕的早不如趕的巧,我能掐會算呢!”田婷玉巧舌如簧,信口開河:“奶奶她老人家好,可是這些天她老念叨著要見你和嫂子哩!你別急,是這樣子……”


    田婷玉三下五除二,說明了一切。市委書記的鄉下大哥痛快地答應了……


    王東山在鄉下大哥的協助下,在市委書記家的客廳裏擺好了香案,獻好盤。每副盤用15個大麵包代替饃頭。


    ……


    做好這一切後,王東山想對老太太提一個新的問題。他囁嚅道:“奶奶,……”


    王東山還沒有向老太太提出這個不好啟齒的問題來,老太太卻自已提出來了,真成了“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王主席呀,有件事我想提出來。”老太太慈善的目光望著王東山。


    王東山說:“奶奶,咱們都一家人了,有啥話你就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我義不容辭!”


    “你能做到。”老太太說:“就怕你媽會不高興啊!”


    “奶奶,說吧。我媽和你一樣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殺人放火的壞事不能幹,對別人沒好處的事不能幹!除此之外,隻要是有利於他人的事,她都會支持我的。”王東山真是有表演天才,他說的這幾句話,不僅打動了老太太,也打動了市委書記的夫人胡金娥和在場的除田婷玉外的所有人。


    “我想讓你認我做你的幹娘。”老太太說出了她的心裏話。


    王東山馬上跪倒在了地毯上:“幹媽在上,幹兒子王東山從今天起就是您的兒子了!”說完這些話,他朝老太太磕了三個頭。


    老太太激動地熱淚盈眶:“好!好!好!強天、金娥,快把你弟弟扶起來!”


    大哥、大嫂,還有胡金娥,忙上前把王東山扶了起來。


    “娘。”王東山說:“我們開始吧。”


    “開始吧!”老太太終於發出了號令:“讓陳文允出來吧。”


    王東山上香叩頭……


    胡金娥把兒子陳文允領了出來,王東山讓他坐在一個方凳子上,他說:“這是壽星爺的鬥。”王東山又讓陳文允的雙腳踩到一個小方凳上,他說:“這是壽星爺的升子。”


    大哥大嫂齊聲說:“踩的升子坐的鬥,陳文允能活九十九!”


    在老太太指揮下,大家又重複了一遍。


    王東山把三根紅頭繩拴在了陳文允的脖子上,他說:“這是財神爺的福氣彩。”


    大哥大嫂齊聲說:“鬥大的元寶滾進來!”


    眾人異口同聲:“鬥大的元寶滾進來!”


    王東山帶頭在紅頭繩上拴上了1千塊錢。眾人紛紛在紅頭繩上拴上了錢。


    王東山把銀鎖上的銀鏈子打開,戴到陳文允的脖子裏,他說:“這是祿星爺的銀鏈鏈。”


    大哥大嫂齊聲說:“做官的路兒亮堂堂!”


    眾人異口同聲:“做官的路兒亮堂堂!”


    王東山扣上了銀鏈子,他說:“這也是拴狗娃的金鎖鏈。”


    大哥大嫂齊聲說:“白日裏蹦的比猴子歡!黑裏一覺睡到大天亮!”


    眾人異口同聲:“白日裏蹦的在猴子歡!黑裏一覺睡到大天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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