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徵在燕崖山等了時藍一日,從白日到黑夜,日升日落,時藍都未曾露麵,隻在露寒霜重的戌時等來了遇青的口信,說時藍拒絕前來。


    宋徵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艱難地滾動著喉嚨,眼底的光迅速暗淡下去,拳頭攥緊了又鬆開,眸中閃過一絲痛楚。


    知道她還在生氣,宋徵盡管有許多話要說,仍舊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失落的回到了府裏,在碧水雲居外發現了宋深。


    他看起來情緒不佳,有些落寞一般,看著宋徵也沒有了打招呼的心思。


    “同大哥聊聊吧。”宋深提溜著手中的酒晃了晃。


    宋徵頷首,二人倒一旁的湖心小榭,宋徵以為宋深仍然沉浸在宋泊榮死去的自責之中,正想安慰他一番。


    “大哥還在自責二叔之事。”


    隻聽見宋深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今日公主來找我了,她同我說要我去找聖上,說這一切都是玩笑罷了。”


    宋徵自然明白玄沅的意思,但是又不想讓宋深知道這麽殘忍的真相。


    想起某人,他心中也是鬱結難解,接過宋深手中的酒也飲了起來。


    手中的酒被宋徵奪過,宋深有些奇怪,“你又為何?”


    宋徵隻是看著宋深問道:“情之一字最是難解,以為是局外人,再看自是局中人。”


    “你與司藍姑娘吵架了?”此刻的宋深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失落,有些好奇宋徵。


    宋徵低垂著頭,眼中有些落寞,薄唇輕扯,“昨日蜜裏調油一般,今日卻棄如敝履。”


    聽到宋徵的話,宋深也清醒了幾分,緩緩道:“發生了何事,司藍姑娘不再見你了?”


    宋深的話似乎是讓宋徵有些緊張,垂在桌上的手忽而抓緊。


    像是想要抓緊什麽一般,指節泛白,伸手一看卻發現手中隻有桌上的杯盞。


    見宋徵如此模樣,宋深心中的疑惑越深,語氣有些激動起來。


    “鶼鰈情深尚且蘭因絮果,更何況人…她可是與那傅雲嘉相好了?大哥早就說過了,這個傅雲嘉你要防著點,如今你看,你平日裏甚是果斷,為何到了男女之事上卻如此被動。”


    “傅雲嘉?不是她喜歡的,是公主喜歡的。”看到宋深一副蒙在鼓裏的模樣,宋徵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這是何意?你是說公主喜歡的人是傅雲嘉,因為傅雲嘉才不想嫁給我?”聽到玄沅之事,宋深恍若一下清醒了一般,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追問著宋徵。


    宋徵似乎已經不在狀態了,將手中的酒壺都倒入了口中,酒水順著脖頸流了下來,有些冰冷,宋徵卻覺得心裏更涼。


    眼中有些迷離,眼尾微微發紅,他喃喃著,“為何她如此絕情,如此絕情…”


    宋深見他一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模樣,便也沒了追問的心思。


    派人將宋徵送回碧水雲居,在回聽鬆居的時候,意外的收到了下人送來的一封信,宋深疑惑,看過信後,更是氣憤的將信紙撕碎。


    皇宮之內,“聖上,昭兒是我們的孩子,如今又遭奸人構陷,您要相信他呀!”魏瑤嬅正說著,抬起了手撫麵,似乎要遮住臉上掉落的一滴淚珠一般。


    玄越看著魏瑤嬅如此,心中也有些煩躁,沒好氣地說著,“昭兒都讓你慣壞了,堂堂太子竟然與外人勾結,貪墨賑災款,陵園之事說不好也是他與鄭守義做的,哪裏遭奸人構陷了?”


    魏瑤嬅說著便又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怎麽能是昭兒呢,若非有人蠱惑於他,他身為太子要什麽沒有,何苦如此?”


    “我也想問問他,身為太子,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成日裏惹事,日後如何接替孤管好靖德!”


    玄越背對著魏瑤嬅,也是有些怒氣,激動之時,竟也喘著兩口虛氣。


    魏瑤嬅上前,拉住玄越,眼中有著一絲恨意。


    “那必是奸人挑撥,那宋泊榮之事一看就是有人要栽贓構陷昭兒啊,您卻就這麽算了,殺了宋泊榮對昭兒有什麽好處?說不定是玄墨,覬覦太子之位!”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這又與墨兒何幹?我想反倒是昭兒要冤枉墨兒,反而落得如此下場。”


    見魏瑤嬅說起了玄墨,玄越立即便反駁道,抽出被她拉著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漠。


    “臣妾不管,您去把昭兒的禁足解了!!要不,你就也把玄墨一並禁足!”


    玄越看著魏瑤嬅如此,心中也顧念著宋泊榮之事。


    覺著玄昭受了委屈,思忖良久便也隨了她的心願,解了玄昭的禁足。


    玄昭被解了禁足之事傳了開來,明襄侯府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宋憬情緒有些激動,立即便站起身說著。


    “這就解了禁足了?聖上又將我們置於何地!父親是明襄侯,多年來為靖德征戰沙場,如今皇子犯法不與庶民同罪,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安然無恙,這置靖德律法於何地!”


    宋泊麟也是有些心寒,但仍是沒有說任何一句怪罪的話。


    看著麵前玄越派人送來的珠寶也無動於衷,最後隻說著:“是你二叔有錯在先,太子畢竟是太子,聖上為人父,為君,都當如此…”


    “父親!您便任由別人欺負咱們宋家嗎?”宋憬見宋泊麟的態度如此,心中也十分氣餒。


    “無需多言,為父乏了…”宋泊麟眼尾有些微紅,尋了借口便離開了觀心堂。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見他離去,宋憬又看向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宋深。


    宋深望向他,“聖上是決計不會為了宋家的公道而讓太子一命抵一命的。”


    “最是無情帝王家…那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太子向來跋扈,如今又殺了二叔,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宋深又想起了昨日夜裏的信,他問著宋憬,“淮知,你真的覺得,此事是太子殿下做的嗎?”


    宋憬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大哥此話何意…”


    神色有一瞬間的變化,立即又恢複如初,宋深搖頭,“隻是覺得此事過於明顯了。”


    “太子殿下一向與我們不睦,定是怕二叔說出其他不利於他的話,這才派人將二叔滅口。”宋憬說道。


    宋深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開口,像是保證般說著,眼中透著堅定,“欺負了宋家的人,大哥是不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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