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日,即使是放出要殺死木紅梅的消息,也未曾見有人出現救走她,玄昭有些沒有耐心,來到了木紅梅房中。


    木紅梅的症狀更是重了,玄昭進門,她也不以為意,仍然掰著手指頭,一直在數著什麽,時不時的還笑了起來。


    “你的奸夫看來對你並無感情啊,消息都放出去這麽久了,也不來救你,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玄昭見她那副瘋瘋癲癲的模樣,心中也並無半分憐香惜玉之意。


    木紅梅像是被人打擾一般,蹙著眉頭,便衝玄昭說著,“你是誰,見到我還不行禮!小心我讓韶兒掌你的嘴。”


    她好像不記得韶兒死去的事實,又回頭四處尋著韶兒,嘴裏還不斷喊著韶兒的名字。


    玄昭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仍是覺得她在裝瘋,“你以為你裝瘋賣傻本宮便會放你一馬?”


    “好吵,是誰,我可是側妃,誰敢打擾我!”


    似乎是覺得玄昭有些吵,又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蜷縮在一起,想要隔離了外界的聲音。


    一旁的太監有些看不下去了,為難地開口,“殿下,側妃這幾日愈發瘋癲了,前幾日還會叫喊著冤枉,這幾日竟成了孩童模樣一般,什麽事也記不得。”


    玄昭聽著下人的稟報,還是死死地盯著木紅梅,眼中的怒意頓起,“她可是慣會演戲的,騙了本宮這麽久,也不知與那狂徒私通多久了,本宮竟一無所知!”


    下人見玄昭盛怒,有些不敢開口,低垂著眉,便退到了一旁。


    見木紅梅沒有一絲反應,玄昭惱羞成怒的厲害,上前便俯身用雙手鉗製住了她的雙肩,強迫著她看著自己。


    “本宮寵著你,疼著你,極盡榮寵富貴,是不是讓你忘了,原本你隻是個伺候別人的婢子。”


    仍然得不到她的回應,玄昭憤怒之餘還留著一絲不甘,若說對她也並非毫無感情,木紅梅體貼細心,嬌俏溫柔,像他的解語花。


    可如今這朵解語花卻不再是他的。


    “最後再問你一遍,那個奸夫是誰!!”


    見到玄昭的怒容,木紅梅好像有些心疼,一邊說著,“孩子不哭不哭,阿娘心疼。”


    一邊又伸手去撫平玄昭的眉頭。


    伸著手抱著玄昭,用手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似乎以為眼前的是個孩子一般,正哄著他。


    玄昭的怒氣從心底直衝上頭,看著抱著自己的木紅梅,眼中逐漸浮現狠戾。


    瞳孔之中仿佛噴著怒火難以消除,慢慢的,有了想法一般,嘴角輕微勾了起來。


    眼神下移,伸出了手,拉開了木紅梅,狠狠地衝著她的心髒打了氣衝拳,見她口吐鮮血的模樣,他笑的暢快,越來越大聲,眼中染著瘋狂。


    木紅梅笑著笑著忽然發現一口氣血湧了上來,身子頓了頓,微張著唇,感覺到嘴角不斷地流出鮮血。


    口中的血液越流越多,將她的皓齒都染得一片鮮紅,目光略斜。


    眼神死死地盯著玄昭,最後輕飄飄地倒在了地上。


    見她快要斷氣的模樣,玄昭覺得連日來的氣好像有了一個疏通的地方,但也沒有想象中的快感。


    心裏有過一瞬間的異樣,眼神閃爍著,而後起身整理了一些衣袍,便不再留情離去。


    木紅梅感覺意識逐漸模糊,可慢慢的眼裏似乎出現了玄墨的臉,她好像變回了初見玄墨的模樣。


    他坐在馬車之中,拉開了布簾,給了落魄的她銀子。


    隻那一眼,她便下定決心要一輩子跟著他。


    通紅的眼尾流下了一滴不甘的淚水,終究是悔恨地閉上了眼。


    “回殿下,東宮的消息傳出,側妃死了。死於太子殿下的氣衝拳。”禦錦宮裏,淩風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向玄墨回稟著。


    玄墨手中的茶盞掉了下來,愣了一會,又若無其事一般開口,“這麽快。”


    “聽說死前已經是瘋癲模樣,太子盛怒,便一拳打死了,直衝心髒,必是五髒六腑震碎了。”


    死了也好,死了便不會有麻煩了。


    死了也沒有人整日裏無理取鬧了。


    “可有透露出本王的消息?按太子的脾氣,若是知道是本王,必定昨日便衝到了禦錦宮了。”收拾好了心情,玄墨又開口問道,眼中帶著晦暗不清的情緒。


    “沒有,太子殿下極為憤怒,將她草席一卷,丟入了亂葬崗,連名分也未曾給。”


    玄墨沉默了半晌,開口吩咐著,“將她帶去秀山嶺吧,她應當想同她的父親葬在一起的,多放些首飾珠寶一同下葬,她這輩子,太苦。”


    “殿下可要再看她一眼?”淩風問道,眼中也一直看著玄墨的表情。


    玄墨搖了搖頭,冷淡地開口,“不用了,她既死也沒有出賣本王,身後之事,本王也盡心些。”


    淩風頷首,便退了出去。


    他知玄墨對木紅梅從來隻有利用,既然談不上男女之情,又豈會有所憐憫呢。


    夜幕低垂,明日便是大婚之日了,宋徵吩咐人備了酒,在湖心小榭叫來了宋憬。


    宋憬來的時候便已經見到宋徵擺好了酒杯,而且斟上了酒,正招呼著他坐下。


    “二哥明日便要大婚,今日怎麽會有閑情找我喝酒。”


    宋憬嘴上說著,手已經放在了桌上,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宋徵又拿起了酒壺替他斟滿酒,又說道:“正是明日要大婚了,今日才想同弟弟說說話,怎麽了,難道同二哥生分了嗎?”


    “怎麽會?選擇二哥是她的選擇,我祝福她便是,隻希望二哥能待她好,我便滿足了。”宋憬立即反駁,看向宋徵的眼中帶著真摯的祝福。


    宋徵勾起了嘴角,淡淡地笑著,“我一定會,傾其所有對她好。”


    聽到宋徵這麽說,宋憬也放了心,像是有些好奇,他緩緩地開口問,“二哥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鍾情,為何心悅於她,還...”


    “還如癡如狂?你也知道,母親早逝,從小我便因為父親的緣故,不曾真正享受過父愛,父親征戰沙場,最是偏愛你。”宋徵接下了他未曾說完的話,又說起從前。


    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宋徵又說道:“我日複一日的醉心醫毒之術,便是希望能夠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守護著宋家,守護著你們。”


    宋憬聽著也有些感慨,從小他便是在父兄的疼愛下長大,他也一直未曾真正了解過宋徵,也不知他的心中竟如此落寞。


    “可是二哥不知道為什麽,除了守護著你們,似乎不知道人生的方向是什麽,是同你們一樣守護著靖德,在她出現之前確實是這樣。”


    頓了頓,宋徵又說:“我曾親眼看見戰場的殘忍,也希望少一些殺戮。”


    “可隻要我們一同守護著靖德,便能護佑著百姓平安啊。”


    “以戰止戰嗎?靖德近幾年大大小小打了多少戰,你與父親的背上都添了多少傷痕,你數過嗎?這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君主黷武,所以百姓才民不聊生。”


    被他的話嚇到了,宋憬以為他喝多了,急忙阻止他,“二哥,你說什麽呢?你在說聖上啊!”


    宋徵看了一眼宋憬,嗤笑著,“你怕什麽,這隻有我們兩個人,更何況,玄越確實是個隻會利己,盲目黷武之人。


    而唯一能夠讓靖德實現大同的,就是改朝換代。


    他願意做她的墊腳石,讓她一步步走上那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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