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你不覺得你同一個重慶來人說這些...聽起來都很滑稽嗎?”


    “76號和颶風隊合作?怎麽可能?你不怕那群東京人找你麻煩?”


    陶大春還在止不住試探。


    也是,之前還恨得牙癢癢的人,現在又怎麽可能說信就信了。


    陳深一瞬的神色肅穆,開始義正嚴詞的回應道。


    “我說了,事關我和蘇三省,所以這隻是我和你之間的合作。”


    “無關於76號和颶風隊,在這場聯盟裏,我僅代表我個人,你也隻是想保住颶風隊的隊長,咱們分清楚些,到時候也不好鬧出誤會。”


    陳深條理清晰,的確意圖明顯。


    陶大春再想反駁,也實在是找不到突破口,他隻能呆呆的繼續聽著陳深說。


    “當然,你不想合作也無可厚非,今天過後,這話就當我沒說。”


    “你該搞你的暗殺盡管搞,颶風隊是死是傷,都和我無關。”


    “我嘛,也不過就是繼續和蘇三省窩裏鬥。”


    “反正鬥了那麽多年,汪曼春那個女魔頭都被我熬死了,我還在乎一個他?”


    “當然,你也大可以立馬反咬我一口,跑去告訴蘇三省這一切,挑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看著我們自相殘殺,你漁翁得利。”


    “可你仔細想想,蘇三省就算對我再不滿,我到底是他的上司,他麵上功夫依舊要做,可你,整個颶風隊的命運就不一樣了。”


    說著,陳深突然露出一記戲謔笑容。


    那笑容中似乎還帶著幾分陰寒,轉眼間化作陰風,刺入陶大春的百骸之中。


    “重慶要你留在這,76號要對你趕盡殺絕,你們到頭來的命運......”


    “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場話談到這,陶大春竟有些不自覺的佩服陳深了。


    孫子兵法裏有句話說得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陳深便是這句話最好的注解。


    他似乎總能猜透自己心裏在想什麽。


    再慢慢深入其中,旁敲側擊,最後一擊即中!


    好吧,這場談話終究是他敗了。


    現下看來,也的確沒有什麽比和陳深合作更有利的辦法了。


    “好,大丈夫男子漢,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我既可以選擇和你合作,就可以暫時放下跟你的恩怨,我也希望你...”


    陶大春欲言又止,陳深看透其中之意,他隨之接過話茬。


    “那是自然,大家都是為各自黨派鬥爭嘛,沒有誰對誰錯。”


    “我不會想著算計你的,那不是大丈夫作為。”


    “不過,或許你會把我當小人吧。”


    咯咯笑過,陳深一臉的不在意。


    緊著,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這是剛才在等陶大春的時候寫的。


    “這上麵寫好了明天宴會的一切安排,回去和你的人說清楚,按照我的指令行事,我雖不能保準蘇三省明天就死,但“非死即傷”,總是一定的。”


    看著那張字條,陶大春更木訥了。


    他最佩服陳深的一點——


    就是他可以雲淡風輕的說出陰狠的話。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都是命中注定。


    這樣的人,真的很難不成大器,也很難不被人欣賞吧?


    陶大春暗暗在心底想,隻可惜了,造物弄人,他們終究是各為其主。


    要是身為同僚,或許他會主動選擇和陳深成為朋友。


    就算是爭搶同一個女子,說不定他也會拱手相讓,暗自退出...


    另一邊,陳深收拾好自己的槍刀,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陶大春麵前,看著對方那時刻警惕的模樣,他忍不住勾唇笑過。


    “咖啡喝了吧,挺貴的。”


    “大家賺錢都不容易,你算賣我個麵子。”


    隨之,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散不見。


    陶大春滾動了幾下喉結,視線轉向那碟子咖啡,索性照直端起,一口幹完。


    一股苦澀感隨之竄來,留在舌尖,回味無窮。


    陶大春擺出個極為痛苦的表情,他突然說不上來自己內心作何感受。


    突然間,他又想到什麽,悻悻的苦笑起來。


    一邊笑還一邊將陳深交給他的紙條攤開而來。


    他滿懷期待,最終還是失望落空。


    陶大春不得不承認,陳深做事的嚴謹,足矣證明他是個絕對優秀的特工。


    本想透過他手寫的紙條抓住他暗中勾結重慶的證據。


    誰料,那家夥字字句句居然都是用左手寫的!


    雖不夠清晰,可潦草之中也能分辨清楚其意,但不明其身!


    隻是要說這是76號陳深所為,恐怕沒人會信,還會覺得是颶風隊故意栽贓。


    畢竟颶風隊當初暗殺陳深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國共兩黨恨透了這個賣國大漢奸,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好!


    一時之間,陶大春在喉結滾動之間更覺苦澀的濃重。


    隨之,他的腦海裏不知怎的又冒出了徐碧城的音容笑貌。


    他回想起徐碧城一次又一次的去茶館找他,隻為求他幫忙,不要暗殺陳深。


    “碧城,這一次,算是我為之前補償你的...”


    話語呢喃到一半,陶大春沒再說下去。


    他猛地起了身,同店裏客人擦身而過,就這麽飛快的竄出了咖啡館。


    到底是為著徐碧城,還是為著颶風隊才和陳深合作的。


    其實也隻有陶大春自身心裏最清楚。


    他所謂的一些華麗辭藻,不過是為自己的違背初心找個借口。


    ...


    陳深回了76號,已經差不多是晚上了。


    還真叫他猜的不錯。


    蘇三省折返回來了,還全然換了副麵孔,喜笑顏開的問自己去做什麽了。


    看來這家夥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準備沒臉沒皮的繼續受虐了。


    陳深笑了笑。


    又想著蘇三省已經問過扁頭了,便順勢從身後拿出打包好的咖啡和蛋糕。


    “閑著沒事做,出去轉了轉,順便幫扁頭打包了些東西。”


    蘇三省順勢看過去。


    的確沒錯,咖啡和蛋糕。


    扁頭是說,陳深有可能去了咖啡館。


    原來這家夥平日裏從不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喝咖啡。


    隻把那些放置時間長的咖啡豆磨給客人喝,自己卻是出門享受現成的。


    真是毒辣。


    “都是兩份?”


    蘇三省心裏積怨,但麵上依舊笑著。


    “還有他女朋友的一份。”


    陳深話落,扁頭就湊了過來。


    他笑嗬嗬的衝著陳深道謝,緊著接過那些東西。


    “陳處長這樣的上司真是少見,連部下女朋友的那一份都幫忙備著。”


    “扁頭,還等什麽,快去給人家送過去吧!”


    蘇三省話裏話外總帶著幾絲嘲諷之意。


    陳深深諳,這家夥時而自卑時而刻薄,或許正是因為自卑所以才刻薄。


    扁頭正沉浸在白來的喜悅中。


    故而也衝著蘇三省多回了幾句。


    “頭兒的心意是要趕緊拿過去,咖啡涼了就不好喝了呢!”


    “隻不過她還沒下班呢,今天要排練!”


    提及排練,蘇三省頭腦轉的很快,一下就想到了李小男。


    在他印象裏,或許隻有演員才需要排練。


    “排練?扁頭,你女朋友是做什麽的?”


    果不其然,隻見扁頭揚起頭來,極為傲嬌的道。


    “是演員,我女朋友是明星電影公司的演員!”


    “這麽巧?”


    蘇三省隨口一句反問,很快便也引起了陳深的注意。


    “怎麽,蘇隊長也認識明星電影公司的人?”


    “不算認識,點頭之交。”


    蘇三省笑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為了不引起懷疑,陳深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正在心裏犯嘀咕之時,隻聽蘇三省又開始沒來由的明嘲暗諷起來。


    “有時候我真羨慕陳處長,身邊總有扁頭這個麽忠心的人跟著,我初來乍到,行動隊的隊員們都和我不熟,日後我要是再給他們多加幾次訓練,隻怕是...”


    陳深聽得出來,蘇三省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聽自己怎麽應。


    要是自己說少練些,到時候梅機關怪罪下來,蘇三省肯定會往自己身上推。


    但如若要是自己說多練些,那蘇三省一定會努著勁的訓練行動隊,到時候再和行動隊的人說明情況,把所謂的命令都推到他陳深的頭上。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蘇三省初來乍到,不好一意孤行,總要聽上峰人行事。


    不管是錯是對,他都不用承擔,自有人來接盤。


    誰料那個沒心機的扁頭卻又接過話茬。


    “我們頭兒之前訓練的也很嚴格呀!”


    “蘇隊長你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咱行動隊的人皮糙肉厚,不怕的!”


    他這兩句話倒也接的巧妙。


    一個嘍囉的話,叫蘇三省那兩句試探頓時就成了廢話。


    陳深見狀,也趁機順勢接過話茬。


    “蘇隊長要是想要手下,盡管自己選就是了。”


    “瞧著順眼的,忠心的,隻要你要,不嫌棄就成。”


    話落,陳深同扁頭說可以順路把他送到明星電影公司。


    他實在不想和蘇三省鬥心眼了。


    此人來了不過一天,就鬥了整整一天,這麽下去怎麽得了?


    陳深想,接下來的日子,隻怕是要趕緊處置了此人才行。


    另一頭,扁頭聞言更高興了,想都沒想就此應下了。


    可以帶著禮物去接女朋友不說,還能由自家頭兒親自開車送著去。


    那得多有排麵呀!


    “走走走!多謝頭兒!頭兒你對我最好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望著陳深和扁頭遠去的背影,蘇三省僵在原地愣了好久。


    那種感覺是說不出的酸楚,而後活脫脫憋成一股子悶氣。


    他隻能邁步走回大樓,在接下來的訓練裏,全然撒在行動隊隊員的身上。


    ...


    去明星電影公司的路上。


    天已經完全黑了。


    扁頭手裏端著高價咖啡,細細品味了半晌。


    說實在的,這玩意就像沒事做非要自找苦吃似的。


    他確實品嚐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把砸吧咂嘴,探頭探腦的朝著陳深看去。


    隻見陳深一路上一句話不說,隻定定的盯著前方的路,慢悠悠的開著車。


    “頭兒,你在想事?”


    扁頭一句話打破了車裏的寧靜。


    陳深的確在想事,他在回想蘇三省的那句“這麽巧”是什麽意思。


    他不想讓李小男和蘇三省相識。


    可這三年來,多件事情的發展都在預示著——


    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抵擋不了諜戰融合世界裏的劇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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