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交易之前,可以先動個手試試。


    祂微微一笑,雖然祂最擅長的是操控,但劍之一道,祂並不陌生。


    “既然你舍得,那就好說了。”


    祂提劍反撩,速度又急又快,劍招陰邪,從一個陰詭的角度出現,直刺晏平的眼睛。


    聞野在後麵看得一驚,那劍刃上附著的陰邪劍意,直接將劍刃都帶上了一層漆黑的光芒,同時還有一種森然的寒意。


    和鬱天虹平時的劍意截然不同。


    計和玉臉色微變,祂的出劍速度,遠不是鬱天虹本身該有的水平。


    靈力差距就在那,祂在靠什麽強行提升劍的速度?


    晏平眼神微暗,那柄劍上附著的劍意不值得一提。


    雖然祂的速度對於其他人來講很快,但對於他來說,很慢。


    慢到他能清晰看見鬱天虹的一縷漆黑發絲,從根部變白,再漫延到尾端。


    白色的發絲混雜在那一束馬尾中,有些刺眼。


    他隨意抬手直接擋住祂揮來的這一劍。


    一道金戈碰撞,金鳴之聲響起。


    同時一股巨力互相撞開,最先承受不住力的是祂,這一碰撞之下,祂手裏的長劍差點掉落。


    隨後一隻手直接按住了祂的後脖頸,還有一股靈力直接注入進祂身體裏,迅速占領壓製住祂經脈裏的靈力。


    祂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長劍,臉色微微有些奇妙。


    祂知道打不贏,會輸。


    但一招就敗了?


    怎麽說祂現在附身的也是一具天生劍骨,雖然境界相差很大,真一招就敗了?


    “真差啊。”


    耳旁傳來了晏平懶散且驚異的感歎,“劍用的這麽差,你怎麽好意思出手的?”


    祂:“……”


    祂控製著鬱天虹的身體,扭頭看向晏平。


    晏平臉色是蒼白的,可臉上的表情非常誠懇,滿是詫異。


    聞野:“……”


    看著好像很有威脅性,但沒想到一擊就沒了。


    祂嘖了一聲。


    再感受了一下晏平鎮壓在鬱天虹身體裏的靈力,這時候想再調動鬱天虹身體裏的難如登天,祂對晏平的問題避而不答。


    “既然舍得,你往他身體裏鎮壓靈力做什麽?”


    晏平捏著祂的後頸,語調懶散。


    “總不能看著你當我麵殺他吧,我不要麵子?”


    晏平說著,便拎著祂的後脖頸,麵向自己,不給祂再繼續作妖的機會。


    這殘魂動手,向來是依附寄身之人的靈力和生氣,再讓祂用鬱天虹的身體動手,就算把祂弄走,鬱天虹身體也要廢了。


    晏平看著祂,眼神幽幽,“不敢自己親身過來,卻偷偷摸摸的附身在一個小孩身上。”


    “你想做什麽?”


    兩人這會兒麵對麵,氣氛卻一點都不緊張,若不是晏平還捏著祂後頸,兩人勾肩搭背,頭接頭的模樣,還有些奇怪。


    好不容易趕過來的沐清婉和朱芝芝遠遠的看到院子裏的情形,都愣了一下。


    沐清婉迅速反應過來,視線便落到了沐雲曦身上。


    她還沒開口,就見一道人影倒飛出來,同時一張符紙將院子覆蓋住,讓人看不清裏麵是什麽情況。


    “你們在外麵待著,先不要走遠,後麵感覺不對勁,再直接離開。”


    沐清婉匆匆將人影接住,便聽到了計和玉急促的囑咐聲。


    她眉頭微微蹙起,看向懷裏的人影。


    正是沐雲曦,但剛才明顯還站著的沐雲曦,這會兒卻已經昏迷過去了,額頭上還貼著一張符紙,散發著微微華光。


    “雲曦她怎麽了?”


    朱芝芝眉頭同樣皺起。


    沐清婉收斂下心裏的思緒,“不知道,等一下再說。”


    她抬頭看向院子裏,裏麵情況明顯不對,到底發生什麽了?


    ……


    祂看著晏平那雙幽幽的眼睛,對外麵的動靜一點都不在意。


    “自然是想給你一個好東西。”


    晏平挑了挑眉,語氣溫溫和和的,“可以用來殺你嗎?”


    祂滿臉遺憾。


    “那不行。”


    晏平嗤笑一聲,他剛想說什麽,祂便翻開掌心,一顆玉質種子,表麵流光溢彩,乍一看晶瑩剔透,很美麗。


    “你不妨先看看再說。”


    祂眨了眨眼睛,一派純然。


    晏平瞟了一眼,便將視線重新落在祂身上,漫不經心的道,“好看是好看,但我為什麽要?”


    祂任由晏平捏著後脖頸,這個時候祂顯得無比乖順,倒有了平時鬱天虹聽話的乖巧模樣。


    “所以才說這是交易。”


    祂說著,抬手指了指計和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但這一抹笑意,成功破壞了祂剛才的氣質。


    “他是青洲洲主,你知道嗎?”


    晏平神色如常,“我知道啊,我見到他的第一麵,我就知道他是青洲洲主。”


    祂一噎。


    本想先聲奪人,結果第一步就失敗了。


    不過問題不大,祂還有一計。


    “那你知道他識海裏的情況嗎?”


    晏平揚了揚眉,先是看了計和玉一眼。


    計和玉這會兒神色不太好,有些陰沉,不過這份陰沉對著的是祂,他沉聲開口。


    “你想說什麽?”


    祂沒看計和玉,而是一直看著晏平,反而有些發亮。


    “他識海裏有那些東西在,我可以隨時讓他死。”


    “你應該知道一個洲主對本洲的重要性吧,隻要你把這個東西吃下去,我保證不動他。”


    晏平還沒說話,計和玉就先冷笑著開口,“做夢。”


    計和玉看著祂手裏那顆玉質種子,看著就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他有自己的驕傲,還不至於因為他的一條命,就讓晏平陷入危險,於情於理都不行。


    計和玉聲音冰冷中附帶著一絲淩厲。


    “我既然是一洲洲主,那就還輪不到要別人來救我。”


    “有能耐你就直接衝我來,你放了那麽多傀儡絲在我身上,我倒是看看,等你動手後,我們誰更劃不來。”


    祂眼神微微冷了片刻。


    這些年一直不對計和玉動手,一部分是以前需要他的存在來蒙蔽天地共主。


    另一部分,確實是因為傀儡絲,祂攏共有上千根傀儡絲,隨便一根傀儡絲就可以控製一個化丹境。


    但在計和玉身上,祂大概用了兩百多根,還沒達成想要的效果。


    現在一旦計和玉拚死抵抗,祂那些傀儡絲也要斷,用這麽多傀儡絲換一個廢了的洲主,對他來說血虧。


    祂沒搭理計和玉,而是抬頭看向晏平,幽幽道,“元洲沒了,難道現在還想眼睜睜的看著青洲沒了?”


    晏平眯了眯眼,突然開口,“誰告訴你元洲塌了?”


    祂一愣,看向晏平,臉上微微升起困惑。


    “沒塌?那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一旦離開陸地,無妄海堪稱死地,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誰會選擇離開。


    晏平和善一笑,眼中透出今天的第一份殺意,“當然是恨你們恨到不行,特意找過來對你們這些魔修斬盡殺絕的啊。”


    交談到現在,主動權在不知不覺間,到了晏平手裏。


    晏平捏了捏祂的後脖頸,嘴角彎彎,“他死不死的跟我沒關係,青洲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就變成什麽樣吧,你還有遺言嗎?”


    晏平這時候手上的力度有些大,顯然有了些不耐。


    祂:“……”


    這一次送東西過來,一共有三個目的,最差的一個,讓晏平知道種子,第二個則是讓晏平吃下去,再讓他去關水城,第三個則是讓這一絲神識寄生到晏平身上。


    結果現在折騰了這麽久,要是隻能達到最差的目的,那有點虧,所以絕不能讓晏平先動手。


    “等等。”


    等祂趁機捋捋,祂附身過來的意識太少,祂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所以按照晏平的意思,元洲還沒塌?


    元洲要是還沒塌的話,天地共主肯定就還活著。


    祂想到這裏,臉色再度微變,那祂得改變一下計劃了。


    祂微微吸了口氣。


    “我覺得我剛才說的那個交易依舊可以算數,你不用把它吃下去,帶身上就行,我立馬拔除他身上的傀儡絲。”


    晏平揚起眉頭,乍一看,祂好像做了很大的讓步,但按照他之前的表現,他微微一笑。


    “我都說了,他的死活跟我沒關係。”


    祂:“……你都不問問這東西有什麽用,就一點都不管他?”


    晏平:“我不想管,你喜歡的話你直接動手吧。”


    聞野:“……”


    聞野看了一眼計和玉,明顯的看到他抽了抽嘴角。


    應該一般很少有人能像他這樣體會到,別人當著自己的麵談自己生死的感覺吧。


    祂再度深吸口氣,看來晏平真的是十五歲那年讓那些魔修荼毒狠了,一點都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


    偏偏他現在還不能對計和玉出手,如果元洲沒塌,讓天地共主察覺到這邊的事趕過來,祂怕祂的計劃出事。


    祂幽幽看向晏平,突然想到一件許久以前的事。


    祂歪了歪頭,“我記得當年你是被一個女孩救走的,她當年受的傷,好了嗎?”


    晏平眼睛瞬間眯了起來,他回想起那段時間每天臉色蒼白的姐姐,雖然知道祂有可能是在耍詐,但他心裏卻莫名升起一股焦躁。


    “你知道什麽?”


    祂感受到後頸加重的力道,心底微微鬆懈後,才揚了揚眉,讓嘴角重新彎起,“她現在是不是身體不太好?”


    聞野知道晏平有個姐姐,但晏平很少會主動提及以往的事,他對晏平的姐姐並不了解,隻是從晏平在飛舟上的反應,能感覺晏平很在意她。


    此時聽祂所言,她以前因為救晏平受傷了?


    聞野抬頭看向晏平,眼中深沉如水,是晏平差點被拔出劍骨那次?


    晏平神色已經冷下,不複之前表現出來的輕鬆,周身帶著一股風雨欲來前的低沉氣壓,眼神陰冷森然。


    他盯著祂,一字一頓道。


    “你知道什麽?”


    他姐姐現在身體確實不好,明確被他發現,是在三年前。


    他聽姐姐說,是因為同時負擔三十二個洲的洲印,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可如果不是這樣呢……如果是因為那年救他出去受的傷……如果這些年閉門不出,長年沉睡,都是因為那次傷……


    晏平呼吸不自覺的頓住,眼裏逐漸冒出猩紅血絲,卻不自知,他盯著祂,迫切的想聽到一個答案,“我問你,你到底知道什麽?”


    晏平問的不大聲,但足以讓院子裏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計和玉看著他周身越來越冷厲的模樣,下意識感覺到不妙。


    “晏平,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晏平一道靈力揮過來,打在身體裏,體內靈力瞬間如鬱天虹的一樣被鎮壓住,他還被釘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計和玉懵了一瞬,焦急的眼光便落到聞野身上。


    聞野看向晏平的眼中帶著憂慮,接受到他的視線,也隻是微微搖頭。


    晏平沒有看他們,一門心思都落在祂的身上。


    一開始,他不想被拿捏,所以他能裝。


    但現在,祂提到了一個他十分在意的事,既是合適的時機,又是一個發泄他情緒的機會,晏平便不想再裝了。


    晏平的瞳孔中,帶著若隱若現的暗紅。


    祂看著他眼中的變化,找到晏平在意的就好。


    祂拍了拍晏平一直掐著祂後頸的手,“鬆開些,你把我捏疼了。”


    然後祂就看到晏平的瞳孔紅了一截,祂卻微微一笑。


    因為掐著祂後頸的手,力道確實變鬆了。


    “你知道什麽是血咒嗎?”


    祂看著晏平臉上沒有變化的神色,挑了挑眉,“看來是不知道。”


    “那其實是一道枷鎖,用來控製人的,若不定期解除,它就會蠶食身體。”


    “當年那條血咒本來是用來防你的,結果讓她從外麵闖進來,大半部分都進了她的身體裏。”


    晏平僵住了,連瞳孔都沒什麽反應。


    祂看到他現在的模樣,眼中出現驚異,晏平居然會這麽在意那個人,這倒是讓祂有些意外。


    祂沉思片刻,溫和補上一刀。


    “其實元洲的魔修應該是知道那條血咒的解法的。”


    “隻是你那幾年把元洲上的魔修殺得一幹二淨,恐怕她想找人救自己也沒辦法吧。”


    晏平瞳孔驟然一縮,他手指突然間有些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


    那時候,他姐姐曾經欲言又止的提醒過他,不要殺的太凶,但他沒聽。


    如果祂說的是真的,那姐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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