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樂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就沒失意過,除了謝雲華,她是真心喜歡,對方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可是沒關係,謝方兩家長輩有為他們說親的意思,他們總會在一起的。


    後麵謝雲華就帶了這個女子到他的私宅,當時方清樂是著急的,她怕喜歡了許久的人沒了結果。


    半年過去了,也沒聽說他對這女子如何,也就傳出了外室的流言蜚語,對此方清樂不甚在意。


    可是,謝雲華始終沒有同意他們定親的事,所以方清樂才趁著他不在想瞧瞧對方是什麽樣的女子,如果是門當戶對的女子她還能理解,可是,對方不過是個孤女,還是個瞎子。


    見她的第一眼方清樂就知道謝家不會允許這女子進門,所以她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唯一沒想到的是,謝雲華會遭遇不測。


    本以為這柳姑娘也不會好過,不曾想人家絲毫沒有傷心的意思,甚至還攀附上了旁人。


    隻是也不知孟家知不知道他們那好兒子找了個罪臣之女。


    方清樂滿臉得意,她以為會瞧見柳拂音滿臉驚慌失措,可是沒有。


    對方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進了屋子,甚至還滿臉不屑:“是嗎?那你當真是厲害,我就不奉陪了!”


    “柳姑娘,你當真以為你能進孟家的……”


    “砰”得一聲,大門被關上,方清樂的話也戛然而止。


    這甚至連場鬧劇也算不上,柳拂音並未放在心上,徒留在原地難以置信的方清樂。


    按照當今法律,罪臣之女是要進教坊司的,謝雲華在她尚能得救,可如今雲華不在,她難道就不怕再被人抓進去嗎?


    芙蓉跟著一聲不吭的柳拂音進了屋子半天都不知該說些什麽話,那孟公子的表演本就拙劣,這麽一鬧姑娘也該知道了。


    可是她為什麽這麽淡定?


    芙蓉不敢開口,她想等柳拂音問她,可是沒有,反倒隻等來一句:“芙蓉,你怎麽喘氣這麽厲害,是病了嗎?可以回去消息的。”


    芙蓉深吸了口氣:“姑娘,您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出去走一圈,又有些餓了,想吃些甜的,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麽糕點。”


    柳拂音這一支使,芙蓉便去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也就誰也沒說,誰也沒問的。


    一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那天,正是團圓的日子,家家戶戶的熱鬧的緊,夜晚的街道上也滿是行人。


    就連他們這小院裏也是,隻要他們不針對她,柳拂音也一般不會為難,這過節還讓做了許多菜,一起坐著吃熱鬧熱鬧。


    就在院子裏坐著吃,頭頂的月亮在院子裏撒下了一片光亮,枝幹和人影交錯,偶爾還有酒杯相碰的聲音。


    柳拂音也跟著喝了兩杯,等芙蓉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喝的臉蛋紅撲撲,也不知是上了頭還是嘴了。


    “姑娘,要進屋休息嗎?”


    柳拂音乖巧搖頭,“還想喝。”


    芙蓉剛想阻止,就聽牆頭傳來句“一起”。


    一聽到聲音,柳拂音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孟執玉直接把搖搖晃晃的人摟到了懷裏。


    “你來了呀。”


    “團圓的日子,我不來阿音還想和誰團圓?”孟執玉剛笑完表情又淡了下去。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來了,一是因為臨近過年忙了起來,另一方麵則是不敢麵對她,芙蓉已經同他說了那日方清樂來過的事。


    他怕她已經知道了。


    可是他不敢問,隻能裝作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他不知道他該用什麽身份麵對她。


    “哥哥,一起喝呀,很開心我真的,你來了。”


    這說話都開始顛三倒四了,可想而知人已經醉了。


    不過孟執玉身上也帶著些酒氣,今天孟府辦了場家宴,他是假裝喝醉才遁了的。


    其實本來因為害怕被戳破想暫時逃避的,隻是一想到團圓的日子,家家戶戶都熱鬧,隻有他的阿音孤零零的一個人,就有點看不下去,所以還是過來了。


    隻是現在看來,好像也挺熱鬧的。


    這天晚上的孟執玉當真是聽話至極,她說什麽便是什麽,甚至由著她胡鬧,隻是最後偷偷把她那酒換成花茶。


    把人抱到屋子裏後他本來是想走的,隻是瞧著她醉醺醺抱著他,整個人攀在他身上的乖巧樣子,他又坐了下來,盯著人看了許久才開口:


    “阿音,我不是謝雲華。”


    懷中的人忽然嗯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他。


    孟執玉輕聲輕腳的將人鬆開,剛轉身就覺衣角被人抓住,然後便是囁囁喏喏幾乎聽不清的嬌哼:


    “……我早就知道了。”


    特別震驚的時候人是愣著的,孟執玉整個腦子都混亂了,一直在想他是什麽時候暴露的。


    等他反應過來想問的時候,懷中的女孩已經有了平穩的呼吸聲。


    這一夜,有人睡得安穩,有人一夜未眠,尤其孟執玉,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她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又為什麽配合他演戲。


    突然坐了起來,煩躁的揉了揉頭發,眼一瞟瞧見外麵天都亮了,可以清晰的瞧見窗外白了一片,昨夜估摸著是下雪了,孟執玉也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


    阿音一定是喜歡上他了,不然為什麽不說!


    自認為想通了的孟執玉又是一臉樂嗬嗬,整理好剛想往柳拂音那去,還是他身邊的小廝提醒了句:“公子,老爺交代過今日您不能亂走,等會說要帶著您一同去宮裏呢!”


    休沐日是從年三十就開始了,一直到過了元宵,這些日子是不用上朝的,但其中皇宮裏舉辦的一些宴會祭祀是要參加的。


    就好比今日一大早的朝賀儀式,有外邦使臣前來祝賀,他們這些為人臣子的自然也不能缺席,孟執玉歎了口氣,到底還是去了。


    這儀式也簡單,陛下先攜大臣們簡單開個朝會,再說些激勵來年的話,約莫晌午的時候那些使臣就會到,宮宴也就來了席,兩國再來番友好的交流。


    表麵上是番邦使臣代表國君來祝賀,其實暗戳戳的也有互相比較試探國力的意圖,說到底都是些充場麵的儀式。


    孟執玉去是去了,但他也待不久,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人就想溜了。


    結果皇帝的一句話惹了他注意,“都說瑞雪兆豐年,新年的第一天就下了雪又何曾不是昭示著今年的順利,朕這兒還真有見喜事要說,下落不明的謝卿不但人沒事,還找到了治水的好辦法!”


    聽見這話孟執玉的心越跳越快,最後聽到皇帝說人還沒回來才鬆了口氣。


    他不由得感慨,謝雲華還真是幸運,人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難不成他這些日子做的都白費了嗎?


    孟執玉才不認命,在宴會上觥籌交錯的時候直接退了席去尋柳拂音。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說這事,他現在還有理由過去嗎?


    懷著忐忑的心情到的時候就又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其樂融融的,似是在包餃子,倒是比宮裏有年味多了。


    他這剛進去被婢女們團團圍著教著包餃子的柳拂音似聽到了什麽,直接轉了身,臉上是熟悉又溫和的笑:“哥哥,你來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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