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拈花笑佛自逍遙(2)


    我離開的時候,回首看身後的路,已經尋找不到一絲走過的痕跡。路邊遙掛的店旗上,一個古典的“茶”字,在風中飄搖。擱下離塵出世的心,坐下來品一壺西湖的龍井。不知是誰隔著朱簾,還在彈奏著已經老去的古調。收拾起一段青蓮的心情,走過西湖楊柳依依的堤岸,朝著煙浪迷離的城市,繼續遠行。


    江天佛影金山寺


    在紅塵轉彎的路口,撐一支長篙,獨上蘭舟。順著東流的江水,一路上打撈消逝的人文風景,撿拾沉澱的曆史舊跡,亦收存悠遠的佛光山色。煙霧中的樓台佛塔,在江天流雲下兀自蒼茫。把船停泊在揚子江岸,攜帶一身的風塵向金山古刹走去。其實紅塵與佛界隻隔著一道門檻,檻外是滾滾的煙塵舊夢,檻內是渺渺的雲水禪心。


    如果說生命裏載著一段空靈的記憶,那麽這段記憶應該參透著高深的禪意與清醒的了悟。行走在梵音衝洗過的石徑,會被大朵大朵縈繞而來的煙火熏醉。從生命之初到生命之終,一路匆匆不能回頭,沒有一個季節可以省略,沒有一段過程可以遲疑,期間的風景與故事卻是屬於自己的。這裏最早走過的是東晉的先賢與高僧,之後又留下了唐、宋、元、明、清的煙火與痕跡。超脫者不少,困頓者也很多。站在時間的簷下,感受被歲月衝洗過的金山寺,山水還是山水,古刹依舊是古刹,而行客永遠隻是風,風過無痕。縱然那些王侯將相、名人雅士留下讓後人景仰的故事與筆墨,卻也隻是物是人非,不能如山水那般真實永恒地存在。更何況是平凡的過客,平凡的隻是佛前的一粒渺小的粉塵。然而,無論你是高貴的生命還是平凡的粉塵,一樣可以感染廟宇的禪機仙氣,可以觸摸佛主的銅像金身。


    金山寺


    宋·王令


    萬頃清江浸碧山,乾坤都向此中寬。


    樓台影落魚龍駭,鍾磬聲來水石寒。


    日暮海門飛白鳥,潮回瓜步見黃灘。


    當時戶外風波惡,隻得高僧靜處看。


    夕照閣


    一輪紅日落在帝王的腳下,燃燒了整個大清王朝的天空。那位俊逸風流的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他來到金山古寺,留下一瓣心香,也留下了禦筆寶墨。


    當年滿洲八旗精兵的鐵騎,踏平了中原遼闊的疆土,開拓出一條大氣磅礴的古禦道。那個君王就這樣用馬鞭改寫了曆史,擁有了整座盛世江山。曾經奔騰的戰馬湮沒在黃塵古道,曾經閃爍的刀光黯淡了日月星辰,曾經帝王的霸業消逝成昨日風雲。天地間回歸一種亙古的靜穆,隻有浩蕩奔流的長江水,還在抒情一段遠古的輝煌。


    同樣是大清的帝王,卻有不一樣的人生抉擇。順治皇帝勘破紅塵世事,放下了祖宗南征北討打拚而來的江山,放下了萬萬千千的臣民,也放下人世間的愛恨情仇,從此黃袍換袈裟,玉璽換木魚,奏折換經卷,芒鞋竹杖,潛心修行。他所頓悟的,是那些所謂千秋萬代、永世長存的基業自有盡頭,而百年富貴、紙上功名也終歸塵土。莫如靜坐蒲團,不惹俗世塵埃,在幽靜的山林尋得清樂,又何須榮封萬戶王侯,接受輪回六道的循環命運。


    佛度有緣人,看似清閑悠然的了悟,卻是曆經了滄海桑田的變遷。如今,這座亭閣靜默在夕照下,仿佛在提醒著世人,這兒留存著帝王尊貴的背影與佛國空靈的禪意。


    慈壽塔


    題薦慈塔


    宋·王安石


    數重樓台層層石,四壁窗開麵麵風。


    忽見鳥飛平地上,始驚身在半空中。


    插雲金碧虹千丈,倚漢崢嶸玉一峰。


    想得高秋涼月夜,分明人世蕊珠宮。


    走過一道深邃的風景,又會落入另一道悠遠的風景中。從江頭到江尾,究竟是你在看風景,還是風景在看你?抬頭仰望,那一座巍峨挺立的慈壽塔以從容淡定的姿態,矗立於金山之巔,禪坐於蓮花之境,悠閑度日,無意春秋。


    登塔而上,踏著一階一階古舊的木樓梯,幾處轉彎,仿佛與曾經的某段時光交錯,又與許多擦肩而過的身影相撞。佇立在高高的塔頂,憑欄遠眺,看星羅棋布的田埂阡陌,看重巒疊嶂的煙樹雲海,看風雲浩蕩的大江激流。一縷遊走的閑雲自身邊飄過,這如夢如幻之境會讓你忘記身在何處,忘記了先人的背影足跡,忘記了塵世所給你的一切。


    許多行客在塔頂的木欄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亦有一些多情的人刻下了地老天荒的諾言,人情百態,盡現其間。不免想起了慈壽塔外花牆上刻著的“天地同庚”四個大字,據說是清代光緒年間湖南一位八歲兒童李遠安所寫。當年慈禧太後六十壽辰,兩江總督劉坤一特地進京為慈禧賀壽,而其壽禮就是在鎮江金山修建了一座寶塔,取名慈壽塔,祝慈禧長壽萬歲。慈禧聽後不由心喜,卻問道:“你祝我長壽,看我能活多大?”而劉坤一卻無言以對,正為難之時,一小孩卻敏捷地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天地同庚”四個大字。慈禧看後喜笑顏開,後來這四個字便刻於慈壽塔下,供後人瞻仰。


    攜帶著故事去看風景,多了一層華美與內蘊,而思想也在故事的趣味中得以升騰。暫別了樓台古塔,讓記憶引領著步履去追尋另一處情境。在煙火裏悟禪味,於流水中聽梵音,穿過紅塵紫陌,夢一段西竺遺風,喚醒迷失在俗世的靈魂。


    妙高台


    遊金山寺


    宋·蘇軾


    我家江水初發源,宦遊直送江入海。


    聞道潮頭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


    中泠南畔石盤陀,古來出沒隨濤波。


    試登絕頂望鄉國,江南江北青山多。


    羈愁畏晚尋歸楫,山僧苦留看落日。


    微風萬頃靴紋細,斷霞半空魚尾赤。


    是時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


    江心似有炬火明,飛焰照山棲鳥驚。


    悵然歸臥心莫識,非鬼非人竟何物?


    江山如此不歸山,江神見怪警我頑。


    我謝江神豈得已,有田不歸如江水。


    細碎的陽光從禪房兩兩相望的瓦簷遺漏下來,像是抖落一束束經年的舊事。尋覓妙高台,亦是尋覓普照在廟宇間的佛法,還有沉沒於流光中的古韻。


    妙高台又名曬經台,是宋朝金山寺高僧佛印鑿崖建造,高逾十丈,上有閣。想象當年眾多僧侶從藏經閣取經書到此台晾曬也禪韻萬種,也許這兒並不曾曬過經書,而賞月的閑情卻是存在的。那些寺中的僧人,在明月霜天的夜晚,於妙高台賞月品茗,參悟佛學的精深空遠。相傳當年蘇軾遊金山古刹,便在此處賞月吟詩,臨著月光俯仰古今,感慨宇宙浩瀚,沐浴千秋佛光。當夜色悠然來臨之際,還有誰在明月下唱一闋乘風歸去,今夕何年的歌?


    妙高台不僅收存著詩意的風雅,亦記載過豪情的氣勢。傳說“梁紅玉擊鼓戰金山”的故事也發生在此處。南宋名將韓世忠用四千水兵將幾萬入侵的金兵圍困在金山附近,其夫人梁紅玉登上妙高台親擂戰鼓,為將士壯氣助威,成功擊退金兵。這段曆史故事從此登上了中國傳統的戲劇舞台,唱遍大江南北,英風千載,流芳百世。


    妙高台幾經興廢,一種滄桑在時光裏彌漫。世事遠去,風雲已改,隻有晝夜流淌不息的揚子江水沉澱著曆史的重量,漂浮著歲月的馨香。


    白龍洞


    遊金山登頭陀岩


    宋·範仲淹


    空半簇樓台,紅塵安在哉?


    山分江色破,潮帶海聲來。


    煙景諸鄰斷,天光四望開。


    疑師得仙去,白日上蓬萊。


    一波一波的夢境衝洗著浮世的心,沉醉在金山悠然的禪意裏,忘卻了凡塵的聚散悲歡。行走在蓮荷綻開的湖畔,不問歸期,想著水中浮現過許多行客的影子,而你又會與哪個影子有著一段濕潤的交集。


    佛家講究緣分,與景物的邂逅也需要緣分,也許是百年,也許是千年的一次輾轉才能換取今生的一次相逢。許多情緣淡然如水,隻是在生命中悄然走過,不留薄淺的回憶,也不留深沉的糾纏。


    邂逅白龍洞,也牽引出一段沉積在歲月深處的淒美傳說。白龍洞裏並沒有白龍,隻是塑有千年蛇妖白素貞與小青的石像。據說金山寺曾經演繹過一段水漫金山的僧妖之戰。當年得道高僧法海因一己私怨,囚禁了許仙,逼迫白娘子水漫金山,頃刻間風雲巨變,江河翻卷,使得鎮江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白娘子也因此犯下天戒,被關入雷峰塔底修煉二十載才得以重見天日。如今金山寺祥雲普照,一派寧靜悠遠,而白娘子與許仙這段愛情神話也仍被世人所津津樂道。


    無邊的佛法如清風拂過世間的每一處角落,他容忍過錯,普渡生靈,他淡漠離合,超越生死。在浮躁苦悶的人生麵前,他留一份曠達明淨。


    人間過客,且留浮萍蹤跡;紅塵俗子,難抵世態澆漓。如果你悟不透紛擾的世俗,就在思想裏種植一株菩提吧,它無須開花,也無須結果,隻是在精神的境界中永遠留有一顆淡定的禪心。


    踏出寺院的門檻,被禪佛淨洗過的生命悠然而輕靈。離別的步履在鍾聲裏漸行漸遠,於匆匆的時光中結束了金山之旅,讓這千年古刹,成了一份出塵的守望。乘一葉來時的輕舟,漂遊在滾滾的江濤上,看奔流的江水將紅塵與金山寺隔絕在兩岸,此岸是煙雲的夢境,彼岸是禪意的清醒。


    清遠隔塵大明寺


    書卷裏邂逅千百次的揚州,早已在心中長成一道清逸的風景。隻要輕輕碰觸,便會牽引許多陽春白雪的情懷,抖落許多春風秋月的故事。


    到大明寺求佛訪僧,沒有時光的約定,亦沒有攜帶詩囊與瑤琴,隻有心香一瓣,素骨清肌。走過江南樓台迷蒙的煙雨,走過二十四橋皎潔的明月,走過幽深庭院疏落的霜桂,也走過瘦西湖畔晶瑩的白雪。在曠達明淨的四季,悄然地推開古刹千年的門扉,跌入清遠隔塵的佛界中。


    春·樓台煙雨


    次子由題平山堂韻


    宋·秦觀


    棟宇高開古寺閑,盡收佳處入雕欄。


    山浮海上青螺遠,天轉江南碧玉寬。


    雨檻幽花滋淺淚,風卮清酒漲微瀾。


    遊人若論登臨美,須作淮東第一觀。


    是煙花三月,辭別了遠方的故人,趕赴細雨蒙蒙的揚州,一路上行走的風景消逝成過往。那些擱淺在歲月深處的記憶,有如含苞的花蕾,等待陽光雨露的開啟。


    拂過紅塵薄薄的簾幕,在古舊的廟牆裏,尋一闋菩提明鏡的偈語。那一處古典的牌樓,落滿千年的塵埃,進與出之間,收存著深淺不一的心情。


    嵌於山門外牆壁上的“淮南第一觀”石刻,猶見歲月風采。當年秦少遊與蘇轍同遊大明寺,秦少遊寫下“遊人若論登臨美,須作淮東第一觀”的詩句。之後,更多尋幽的腳步紛至遝來,有統領天下的君王,有仗劍江湖的俠客,也有漁樵淡泊的隱士。他們攜書橫琴,於寺中聽禪訪僧,留下了心性迥異的筆墨,也留下了濃淡不同的感悟。


    姹紫嫣紅,青梅已是舊物;鶯飛蝶舞,春光不似當年。沒有尋訪,與瓊花是不期而遇。那淡雅怡人的幽香,潔白如雪的芳瓣,在春風的枝頭悠然搖曳。“維揚一株花,四海無同類。”瓊花在揚州最負盛名,一簇簇雪白的香影,如玉蝶起舞,似嬋娟盈夢。在季節的紙端,留與詩人吟詠;在濕潤的筆下,留與畫家描摹;在古典的樓閣,留與工匠雕琢。


    當年隋煬帝為了下揚州看瓊花,開辟京杭大運河,踏遍江南春色。“我夢江南好,征遼亦偶然。但存顏色在,離別隻今年。”瓊花樹下琴與劍,飛觴鬥曲醉風流。然料峭春寒,夢似南柯,醒來時江山已改,富貴已是煙雲。瓊花似劍,一瓣封喉。帝王的手抓不住春天飄飛的衣袂,隻能在一段蒼涼的簫聲中遠去,連揮別也成了多餘。


    時光鏽蝕了許多往事,流年似水而過,韶光過眼成空。煙雨中的瓊花飲天地之精華,汲古刹之佛光,抱著枝頭,聽一段心生萬法、萬法歸心的禪音。


    夏·碧池清蓮


    白蓮


    唐·陸龜蒙


    素花多蒙別豔欺, 此花端合在瑤池。


    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


    別過了春日的溫存,走出煙雨情境,滿懷禪意的心,步入另一個季節裏。穿過竹枝的風聲,走過蒼苔的階影,在廟宇回廊,尋找前朝的舊夢,尋找佛陀的背影。


    一座石橋橫在碧池之上,臨水而居,也有禪的姿態。隔著明月曉風,隔著古岸垂柳,過往的曆史,還有散落的文明在山水中緘默不語。


    蓮花撥開塵世的迷霧,佛光傾瀉在每一朵花瓣上。佛的性靈是流水的性靈,是明霞的性靈,也是萬物的性靈。雲外的青鳥,傳遞一點靈犀,在水中探看孤舟的前生。暫且泊下心事,借著明月的冰弦調幾曲梵韻,在菩提的畫境裏,留駐高僧來往的步履。


    唐朝大名寺高僧鑒真曾五次東渡,皆因官府阻擾,或浪擊船沉,未能成功。最後一次他發願過海,登臨日本,傳揚戒律。他帶著揚州的蓮種遠帆東去,途經艱辛抵達日本,將蓮種植在奈良唐招提寺內,稱“唐招提寺蓮”。經過千年輾轉,這蓮種再與中國的蓮種相配,培育成新的品種,取名為“中日友誼蓮”。如今,它們靜靜地安置在明清時代的石盆裏,守護著大明寺的春秋歲月。徜徉在畫樓庭院,仿佛看到鑒真禪師靜坐在蓮台之上,講法誦經,將唐代的明月與經卷遙寄到今朝。


    你乘蓮舟而來,又乘蓮舟而去,來時你是過客,去時你又是歸人。佛問道:“香是何味?煙是何色?蓮花是何影?菩提是何境?”悠然之處,不可思量,隻剩得淺淡的回憶,在人生的行程中,刻下慈悲的緣法。


    秋·庭院桂影


    秋夜曲


    唐·王維


    桂魄初生秋露微,輕羅已薄未更衣。


    銀箏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歸。


    第一枚紅葉落在古寺的蒼苔,驚醒了沉睡在秋天的禪境。那一處湖岸,西風拂開垂柳的簾幕,疏離的枝丫間,還有伶仃的寒蟬唱徹淡遠的秋心。許多時候,蕭疏要比繁華更耐人尋味。佛家求靜,寧靜而致遠,淡泊以明誌。


    寬闊宏偉的石台上,一座棲靈塔巍然挺立,塔頂直衝雲霄,馳騁天地,傲視古今。在隋唐風起雲湧的亂世拔地而起,曆經煙火的衝洗,看慣王朝的興廢,依然攜一身的仙風靈氣棲於古刹。晶瑩玉潤的佛舍利,泛著剔透的金光,照耀曾經的錦繡,今朝的秋塵與明日的風雲。妙相莊嚴的大明寺走來了一代又一代的詩人詞客,他們吟詠了大江東去,探看千裏河山,走過古道長亭,又收藏了淮南皓月。在曆史的風塵中,那些過往的線條,雕刻著同樣起落的故事。


    明淨無塵的天空劃過幾隻飛鳥,銜著山影,撩撥水心,不知何處而來,不知何處而去。隻是拾撿幾粒佛珠,在樓前庭畔栽種西竺的佛經,廣結世間善緣。


    桂花香影倚著佛堂的軒院,對著明鏡般的朗月,看時光一點一滴地老去,了然無跡。幽淡的花蕊落於草徑石階,落於琴台棋盤,鋪展季節的思想,也疊合心靈的悸動。可曾有多情的過客,背著香囊,掃拾起滿地的落花,留存芬芳的記憶,還有記憶深處一段仙佛的意境。


    幽靜的禪房裏,不知是哪位僧人漫撫琴弦,奏一曲禪韻深遠的古調,興寄江煙,意隨明月,記下悠悠淡泊的流年。


    冬·古寺梅雪


    雪梅


    宋·盧梅坡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雪落人間,滿地銀瓊,千年古寺染一色潔白,以樸素無華的淡泊風骨隱於山林水畔。仙人舊館、禦碑亭間,幾枝寒梅在飛雪中競放,臨著短鬆蒼柏,臨著古石翠竹,漫數著南北來往的漂萍遊跡。


    晶瑩透骨的雪花,穿枝弄影,落入乾隆玄幽芳澤的杯盞,落入石濤精妙傳神的畫境,也落入歐陽修飄逸輕靈的詩裏。素白的天地間,不知是梅雪的意境,還是踏雪尋梅者的意境?抑或是人間萬物的意境?世間風景天成,許多觸手可及的景物,隻能得其形色,卻不能深得其神韻。待到時過境遷,雲煙散去,留存的隻是淺薄的記憶與平淡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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