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女美得淒厲,美得猶如一道來自地獄的最鋒利的寒光。


    仿佛一夜之間!


    謝氏集團旗下的成衣品牌,與高級女裝品牌“mk”聯手推出的最新時裝係列“擁抱”,在各專賣店、各大商場的專櫃賣得如火如荼!女人們蜂擁進店,搶購這個係列的時裝,訂單如雪花般飛入製衣車間,所有的店裏都賣到缺貨,而新的一批剛剛不分晝夜生產出來,還沒在專櫃的衣架上掛好,就再次銷售告罄!


    每個女人的衣櫥都必須有一件“擁抱”!


    這已經是當下所有女人的共識!


    由當紅高級女裝品牌“mk”友情設計的“擁抱”係列,極富創意地采用了一片式裹裙的設計。它沒有固定的腰身,而是由裙身的係帶,纏繞過腰部,裹係出最曼妙最妥帖的曲線。


    極其嫵媚。


    極其風情。


    令幾乎所有試穿的女人們都驚喜歡呼,忍不住買了一件又文中此款式靈感來源於dvf的wrapdress。


    一件。同樣的款式,又在花色和細節上很是不同,有的款走名媛風,有的款走潮流搖滾風,有的款又非常的簡約白領。但每個款式都那麽美好。讓人愛不釋手。


    由於“擁抱”係列的爆紅,坊間一時間湧出了很多仿款,都是類似的一片式裹裙係列,擠滿各個名牌的店鋪。然而同樣的款式,唯有“mk”出品的版型最為流暢和美妙,雖看起來似乎一樣,而一穿上身就能立刻看出雲泥之別。


    據說那是由“mk”的首席設計師。


    神秘美麗的天才設計師。


    葉嬰。


    親手畫的設計圖!


    親手製的版!


    當然獨一無二,無法全然地模仿和抄襲!


    打開電視,翻開各大時尚雜誌,“mk”的首席設計師葉嬰早已成為時尚圈炙手可熱的新寵!她的設計被國際時尚大師維卡女王鼎力推崇!她的禮服使得潘亭亭成為勞倫斯頒獎禮上的最佳穿著!她的高級定製女裝在上流社會被趨之若鶩!她的親民之作,設計出的“擁抱”係列引領出超火爆的潮流!


    身世來曆背景成謎。冷若冰霜。又神秘嫵媚。一雙幽黑如深潭的眼眸,如雨林中氤氳的迷霧,冰冷刺骨,深不見底,偏偏又美麗得令人心動神搖。天才設計師葉嬰。


    她令得上至明星、名媛、貴婦,下至普通民眾,統統為她著迷,各大時裝展紛紛向她提出邀請,短短幾個月的時候,人們像是早已忘卻了還有一個叫做“森明美”的設計師,而天才設計師“葉嬰”的名號如日中天!


    “啪—!”


    “jungle”的專賣店中,看著那整整一排剛掛出來的“擁抱”係列女裝,看著店員們興奮的表情,森明美氣得將那些衣服全都摘出來,狠狠摔在地上,怒聲說:


    “是誰允許你們把這些垃圾掛在我的店裏?!”


    滿腔喜悅一掃而空,店員們被嚇得不敢說話。店長從她們中間走出來,不安又困惑地說:


    “森小姐,‘擁抱’這個係列是屬於咱們謝氏集團的,所有謝氏集團旗下的品牌店都可以銷售。上一批‘擁抱’賣光之後,我們好不容易才訂到這一批……”


    “這是‘jungle’!”


    森明美怒衝胸臆,氣得發抖:


    “不是那些不入流的謝氏集團雜牌!你們把這些垃圾放進這裏,我們的客人就會把‘jungle’也看成這種下三濫,誰還會再買‘jungle’的衣服!”


    店員們尷尬地互相看看。


    但是看到森明美這麽憤怒,沒人敢去跟她解釋,上次正是因為有“擁抱”係列做招牌,新老顧客們才蜂擁而至,連帶著“jungle”的銷售業績也比平日好很多。


    “把這些給我扔到垃圾堆!”


    一把將玻璃櫥窗上“‘擁抱’最新到貨”的海報扯下來,森明美一轉身,卻又赫然看到店內的大尺寸液晶屏幕中,正播放著“擁抱”係列走秀的畫麵!高挑修長的模特們,節奏動感的音樂,旋轉迷幻的燈光,瘋狂拍照的媒體記者,最後走上t台的正是葉嬰!


    一襲特別定製的“擁抱”長裙。


    黑白團花,明明應該是肅靜的色彩,卻偏偏無比明亮,近乎濃豔得囂張,襯著葉嬰那張冰冷淡漠的麵孔,一冷一熱,如冰如火。


    而在那條長裙的襯托下。


    葉嬰的身材竟如魔鬼般嫵媚窈窕。


    鏡頭一掃。


    森明美心神欲碎地發現,越璨和越瑄全都坐在台下,望著台上的葉嬰!


    “關掉它!”


    將手中的海報狠狠摔上那個屏幕,摔在葉嬰的臉上,森明美握緊雙手,克製不住情緒,對店員們怒吼:


    “以後誰敢再掛出來那個女人設計的東西,就給我滾!”


    夜晚的海邊。


    無星無月,海浪一波波卷起,一波波落下,如萬馬奔騰。海邊的沙灘布滿被衝上來的貝殼,破碎而鋒利,森明美茫然地坐在一塊岩石上,赤裸的腳部已被貝殼紮出一串血珠。


    握起酒瓶。


    她仰頭喝下一大口。


    酒精烈得她拚命嗆咳,用手背擦去眼中的淚水。


    一個小時後。


    漆黑的岩石上,森明美放聲大哭。


    兩個小時後。森明美哭幹了眼淚,她麻木地坐著,打開另一瓶酒繼續喝。


    黑暗中的沙灘。一個黑影慢慢走到森明美的背後。“你可真難找。”那聲音低沉嘶啞,森明美身體一僵,眼中閃出狂喜的火苗,可當她扭頭看去,卻立時又熄滅了。“……是你。”腦中昏昏沉沉,森明美黯然地繼續看向大海。


    “除了我,還有別人記得你嗎?”一身黑衣,一頭短發,蔡娜嘲諷地看了看森明美身邊那五個已經喝空的酒瓶,說:“酒量不錯嘛。”“咯咯!”胡亂地笑著,森明美仰脖又灌下一大口,“……這點酒算什麽,再來五瓶我都不怕。”“喊我出來幹什麽?”蔡娜不耐煩地說:“如果就是讓我來看你喝酒,我可不奉陪,夜店裏還有好幾個妞兒在等我。”


    “咯咯!”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森明美撲到蔡娜身上,媚眼如星地笑著說:


    “我……我喊你出來……你應該很高興不是嗎……你不是一直……咯咯……”


    推開她,蔡娜狐疑地打量她:


    “你受什麽刺激了?”


    “咯咯咯咯,”森明美笑得很開心,黏在她身上,“蔡娜,你隻要說一句……你要不要我……我什麽……什麽都沒有了……沒人愛我……沒人要我……蔡娜!咯咯咯咯……你也不想要我了,對不對……人就是那麽賤……哪怕是根狗骨頭,隻要有人搶……就變成一塊寶……沒人搶……就……”


    “我當然要你。”


    黑暗的沙灘上,蔡娜挑挑眉,摟住她的肩膀,手指曖昧地撫弄她的臉蛋:“放心,就算你是那根狗骨頭,我也喜歡吃你上麵的肉。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廖修和瓊安發現,原本已經情緒不穩定到仿佛隨時會崩潰的森明美,突然間又冷靜下來。她如常到公司上班,如常參加董事會議,如常到門可羅雀的“森”旗艦店巡查,甚至連上次董事會議上,謝華菱提出因為經營業績太差,建議收掉“森”時,森明美的反應都很平淡。


    “這個大賽……”


    辦公室裏,看著傳真過來的亞洲高級時裝大賽的章程說明,瓊安猶豫不決,她征求廖修的意見:


    “……要告訴森小姐嗎?葉小姐恐怕是一定會參加的,萬一……”


    廖修明白瓊安的猶豫。


    他思考片刻,說:


    “即使我們不告訴森小姐,森小姐也肯定會收到消息的。讓森小姐自己決定吧。”


    森明美的辦公室。


    漂亮的桃花心木辦公桌上。


    一份大賽的章程靜靜躺在那裏,森明美麵無表情地看了它很久。


    亞洲高級時裝大賽。


    為了推出亞洲的新銳設計師,為了提高亞洲時裝在國際時尚圈的地位,中、日、韓三個國家聯合主辦這次亞洲高級時裝大賽。大賽將會通過兩輪的選撥和評選,最終選出最優秀的一位新銳設計師,在法國春夏時裝周的時候,於法國大皇宮內舉辦這位新銳設計師的個人品牌時裝秀。


    這是每位設計師夢寐以求的事情。


    頂著全亞洲最優秀新銳設計師的頭銜,在全球時尚界最關注的法國時裝周,於最富麗奢華的法國大皇宮,舉辦專屬個人品牌的時裝秀!


    森明美冷笑一聲。


    將這份亞洲高級時裝大賽的章程狠狠揉在掌中,恨不得揉成稀爛,她心中充滿恨意,若是父親還活著,這個大賽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參加的!


    而現在……


    那個葉嬰……


    她恨得握緊手心!


    “篤!篤!”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出去!”


    森明美冰冷地喊。


    辦公室外的那人似乎沒有聽見,門把一轉,如同盛夏豔陽的濃烈光芒,森明美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那狂野濃麗,唇角噙著似笑非笑的男子直直撞入她的眼底!


    越璨。


    那竟是越璨!


    森明美心中霎時又氣又苦,百味雜陳。自從好萊塢那晚,她借著酒意大敲他與葉嬰單獨相處的房門,闖進去後對他大哭大罵,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起初她是刻意同他冷戰。


    等待他來服軟,向她道歉,向她保證、發誓他同葉嬰之間不會有任何幹係。然而,她冷淡他,他不但絲毫沒有來哄她,反而如同忘了她一般,連同她說句軟話都不曾有。她備受煎熬。終於忍不住故意給他製造機會,隻要他先低頭,先同她說一句話,她就可以原諒他。可是,他也沒有。仿佛他是在故意冷落她。即使在董事會上,他的視線也並未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璨……”


    下意識地從辦公桌後站起身,森明美的胸口忍不住發緊發酸。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父親身亡、越瑄與葉嬰訂婚,她隻剩下越璨,如果他也不再理她,不再在意她……


    “璨……”淚水蔓延而出,森明美蒼白著麵容,身體微微顫抖。


    “明美。”收起唇角的笑意,越璨向她伸出雙臂。森明美淚意無法控製,衝過來,撲入他的懷中,啜泣道:“璨!我的父親……我的父親他已經……”“我都知道了。”拍著她痛哭的後背,越璨聲音低沉:“不要太傷心。”聽到他安慰的話語,森明美心中一鬆,轉而大慟,她死死抱住他,放聲痛哭!


    扶她坐到橙色的沙發中,越璨將一盒紙巾放到她手裏。哭了良久,森明美才漸漸緩過氣,眼睛和鼻子已哭得紅腫,她用紙巾擦去眼角殘餘的淚水,甕聲試探著問: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越璨歎息一聲:


    “隻是來看看你。”


    淚水瞬時又潸然流下,森明美委屈地說:


    “騙人!這一個多月,你對我不聞不問,你不是已經被那個葉嬰勾引走了嗎?你不是已經不要我了嗎?”勾起唇角,越璨似笑非笑:“哦,你是這麽認為嗎?”“難道不是嗎?”咬住嘴唇,森明美心底顫抖。“很好,”越璨慵懶地在沙發上伸展雙臂,“既然你都這麽認為,想必葉嬰也會如此覺得。”“你是說……”森明美屏住呼吸。“明美,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犧牲?”


    笑容濃麗而囂張,越璨挑眉說,“現在,她以為我已是她的裙下之臣,對我沒有以前那麽防備了。”“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森明美睜大眼睛:“是為了欺騙她,讓她放鬆警惕,你才故意疏遠我,故意接近她的嗎?!”“否則呢?”越璨淡笑說,“難道天下的男人,全都會像越瑄一樣,愛上她,迷戀她,以她唯命是從嗎?”“璨!”失而複得的喜悅,令得森明美絕望的心底又生出無限希望,她顫抖著緊緊抱住越璨:“對不起,我誤會了你,你別生我的氣……”越璨拍拍她的後背。


    辦公室內溫情脈脈。


    “那—”半晌,森明美從他懷裏抬起頭,問,“她現在有什麽想法?有什麽計劃?”越璨點燃一支煙,說:“她準備參加亞洲高級時裝大賽。”死死咬住嘴唇,森明美握緊手心:“是嗎?”“嗯。”吐出煙圈,越璨一笑,“她似乎覺得,她一定可以拿到這次大賽的冠軍,能夠在法國春夏時裝周進行個人品牌時裝秀。”“……”森明美恨得牙痛。“我不會讓她拿到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森明美恨聲說,“她一定得不到冠軍!她自以為她在雲端,我偏偏要把她拉下她,把她踩在爛泥裏!”“哦?”越璨挑眉,問:“你打算怎麽做?”森明美皺眉沉思。猶豫掙紮片刻,她一咬牙,下定決心:“我也要參賽!”指間的煙蒂明滅了一下,越璨眼底神情複雜:“明美,假如這一次你又輸給她,怎麽辦?”


    森明美的臉色“刷”地雪白,又立刻漲紅,說:“所以,我連參賽的資格,都不會給她!”


    第二天的董事會上,身穿一襲優雅的乳白色薄紗長裙,森明美宣布說,她將參加亞洲高級時裝大賽,角逐冠軍。眾董事麵麵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坐在越瑄身旁的葉嬰。


    “真巧。”用手指翻開亞洲高級時裝大賽的章程,葉嬰的眼瞳幽黑如潭,她微笑著說:“森小姐,同你一樣,我也打算參加這次亞洲高級時裝大賽。”


    果然如此。眾董事心中不約而同閃過這句話。對於參賽資格,這次亞洲高級時裝大賽有明確規定。為了避免大集團公司的設計師占據太多的名額,為了給小企業和獨立品牌的新銳設計師更多機會,每個集團隻能推選一位設計師參賽。作為董事會主席,越瑄神色淡靜。而深靠進皮椅,越璨似乎饒有興趣地欣賞她二人之間的爭鬥。


    “葉小姐,”森明美含笑說,“請允許我提醒你,我是設計部總監,是你的上司。謝氏集團將會選派誰參加這次大賽,是由我決定,而不是你。”


    葉嬰微微一笑,說:


    “亞洲高級時裝大賽,出賽的設計師代表的是整個謝氏集團,而不僅僅是設計部。森小姐,您的品牌‘森’似乎影響力不足,經營情況也不良好,相比而言,‘mk’更適宜代表謝氏集團參賽。”


    惱得暗暗握緊手指,森明美卻笑容依舊優雅:


    “葉小姐說的沒錯。以暫時來看,‘森’的影響力稍遜‘mk’,但我並不是打算以‘森’去參賽。”


    葉嬰神色不解。


    越瑄也抬眼望向森明美。


    “我將代表品牌‘jungle’,參加亞洲高級時裝大賽!”


    睥睨一圈在座所有的董事,森明美倨傲而鄭重地說:


    “‘jungle’是全亞洲最頂尖耀眼的時尚品牌,由設計師鬼才莫昆大師創立,由我的父親森洛朗大師沿承,即使在全球最頂尖的時尚品牌中,也占據一席之地!”


    “同區區的‘mk’比起來,”維持著優雅的儀態,森明美眼帶不屑地看向眉心緊蹙的葉嬰,“‘jungle’是否更有資格代表謝氏集團呢?葉小姐?”


    默然一笑,葉嬰說:


    “‘jungle’固然是聲名顯赫的品牌,但它的曆史已有二十多年,這次大賽邀請的是新銳設計師。”


    “‘jungle’是有底蘊的品牌,而我恰好就是新銳設計師,”森明美含笑說,“不知各位還有什麽意見?”


    “哈哈!”


    山頂的粵式餐廳,窗外是星星點點萬家燈火,森明美舉起紅酒的酒杯,胸口久積的惡氣終於驅散了大半,得意地說:


    “她以為區區一個‘mk’就了不起了嗎?井底之蛙!跟‘jungle’相比,她什麽都不是!現在,她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我看她拿什麽跟我爭!”


    緩緩晃動手中的酒杯,越璨若有所思:


    “不會這麽簡單。”


    森明美咬了咬嘴唇:


    “否則她還能怎麽樣?”


    眼底閃過複雜的眸光,越璨笑一笑,說:


    “恭喜你。”


    落地窗外。


    薔薇葉片染著星星點點的夜輝。


    看完手機上的那封郵件,屏幕變暗,重新回到被密碼鎖定的狀態,葉嬰勾唇淡笑。


    亞洲高級時裝大賽。


    當謝氏集團決定派出“jungle”最新繼承人森明美參賽的消息傳出,當時尚圈人士為失去參賽資格的葉嬰扼腕歎息時,竟有另一樁更令人吃驚的消息傳來—


    葉嬰將代表孔氏集團參加本次亞洲高級時裝大賽!


    “這是怎麽回事?!”


    得知消息後的謝華菱勃然大怒,將葉嬰叫到副總裁辦公室裏責問:


    “代表孔氏集團參賽?!你跟孔家什麽關係?!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是越瑄的未婚妻,是我們謝氏的設計師,‘mk’也是屬於謝氏集團的,你居然去代表孔氏參賽?!你的腦筋有沒有病!”


    “……”


    葉嬰沉靜不語。


    “馬上去給我澄清!告訴大家那消息是假的!立刻!”重重拍向桌麵,謝華菱怒吼道。她越來越發現麵前的這個葉嬰跟她最初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以前的小葉恭謹溫順,像一隻乖巧的小貓,現在的葉嬰,縱然不語不動,也有種令她心驚的氣勢。


    謝華菱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母親。”


    同在謝華菱的辦公室內,輪椅中的越瑄解釋說:


    “是我同意阿嬰從孔氏那裏參加亞洲高級時裝大賽。孔氏的高級女裝項目尚未籌備起來,‘mk’屬於謝氏旗下也是人盡皆知,這樣可以使謝氏的‘jungle’和‘mk’同時參賽,奪得桂冠的機會更大。”


    謝華菱聽得滿腹狐疑。


    孔家的高級女裝項目是由孔衍庭負責的,這小子跟自家的幾個兄長鬥得手段百出,是個最不肯吃虧的角色,會如此好心來幫謝氏這個忙?


    “兒子,你別被這個女人騙了!”


    謝華菱狠狠瞪一眼葉嬰,放軟聲音對越瑄說:“孔衍庭豈是那麽好說話的人?說不定葉嬰跟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母親!”越瑄的聲音清冷。看著輪椅中的兒子,想起他三番四次地維護葉嬰,謝華菱心中氣惱不已,然而又想到森明美曾經的背叛,他的身體又是如此狀況,謝華菱忍了又忍,強咽下這口氣。“葉嬰,你好自為之吧!”丟下這句話,謝華菱惱怒地將她趕了出去。


    “瑄,謝謝你。”將輪椅中的越瑄推回他的辦公室,葉嬰眸底的神情有些複雜,她輕握住他的手,說:“我一定要參加這次大賽。孔衍庭那邊……”她猶豫了下。“……我跟他有一些交易,隻是限於業務合作方麵的。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通過孔氏參賽對你很重要,是嗎?”越瑄凝視她。“是的。”她點頭。“你拿定主意了?”“是的。”“如果你想要的隻是奪冠,在法國大皇宮舉辦個人時裝秀,”跟孔衍庭合作的事情,她始終都瞞著他,越瑄緩聲說,“也許我可以幫助你,讓你代表謝氏參賽,而不是‘jungle’。”


    “不!”


    葉嬰急忙說:


    “這樣就很好!”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於急切,葉嬰掩飾般地笑了笑,笑容溫婉燦爛:


    “‘jungle’是很有影響力的品牌,能夠同它一起競爭,是件很榮幸的事情。而且,我一直想跟森明美真正公平的好好比試一番,誰叫她曾經差點得到過你呢?”


    仰著頭,她笑得如同撒嬌的小女孩一般肆意,越瑄伸手輕撫她潔白的麵龐,眼神漸漸變得溫和,說:


    “隻要你高興。”


    亞洲高級時裝大賽的報名階段已經結束。


    公布出來的參賽名單異常華麗,囊括了幾乎亞洲國家所有的優秀新銳設計師,近年來在國際時尚界頗有地位的日本和韓國的幾位優秀設計師皆悉數報名,奪冠的可能性被認為最高。


    不過,第一輪的比賽是在各國國內舉辦,選撥出各國最優秀的一位新銳設計師之後,再來參加第二輪各國之間的比拚。


    “給你,全都在這裏。”


    醉生夢死的夜店,迷離變幻的光線,最陰暗的角落裏,蔡娜將一個文件袋扔到桌麵上,隨手打開一罐啤酒開始灌。森明美眼神一閃,立刻就將那個文件袋拿過來打開,裏麵的內容並不多,隻有薄薄的幾頁,她緊張地一行字一行字地看過去。


    “怎麽樣?夠不夠?”


    右手搭在森明美的肩膀上,蔡娜用手指輕佻地摩挲著她的肌膚,嗬著酒氣在她耳邊說:“不夠的話,我還可以……”蔡娜陰毒地低語了幾句,森明美先是驚愕,然後眸光閃爍起來,她強忍住被蔡娜親昵的不適,將那份文件放到包裏收好,拿起桌上的雞尾酒,同蔡娜手中的啤酒罐碰了一下,低笑說:


    “這份東西就足夠讓她去死了。”如果,萬一,葉嬰那個女人還死得不夠,蔡娜剛才所說的也可以讓她再死一次!


    “你打算什麽時候用?”


    喧囂的音樂中,一個嬌滴滴的美女鑽進蔡娜的懷裏,蔡娜的興趣頓時從森明美身上移開不少。森明美略鬆口氣,盡量不著痕跡地挪遠一點,回答說:


    “既然她也要參加亞洲高級時裝大賽,這份東西我就先給她留著,等到最要緊的時候……”森明美眯了眯眼睛。“哈,”摟著那美女,蔡娜放聲大笑說,“明美,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看起來是標準名媛,儀態大方,但骨子裏又狠又毒,不錯,夠味!”森明美心中不悅。但現在正用著蔡娜,還不到翻臉的時候。“嘖嘖,”蔡娜湊過來,捏著森明美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說你狠毒,不開心了是吧?想著將來怎麽收拾我是吧?也不想想,就憑你?你早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捏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說著,狠狠地一甩手,森明美痛得一聲慘呼!


    “噗嗤。”


    蔡娜懷中的那個美女癡癡地笑。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就是你!”上下打量著麵色慘白驚魂未定的森明美,蔡娜嗤笑著說,“我勸你,以後還是乖乖的,你那點小心思,還是收起來別用了!你就是我的一塊骨頭,我想吃就吃,想扔就扔!你以為,我真看中了你?就你這幅裝腔作勢,矯揉造作的模樣?”


    “噗嗤。”


    蔡娜懷裏的美女繼續癡癡笑。


    “你……”


    森明美又驚又怒,在她的眼裏,蔡娜就是一條狗,隻要略給一點甜頭……


    “哼,”蔡娜冷笑說,“我對你的興趣,遠不如我對葉嬰的興趣。”


    “……”


    森明美震驚。


    “葉嬰……”念出這個名字,蔡娜舔了舔嘴唇,夜店昏暗的光線裏,她的手指咯咯收緊,懷中的美女吃痛但不敢喊,“我從來沒見過像她一樣,那麽冷,那麽狠,又那麽美的女人,”仿佛陷入回憶中,蔡娜的神情裏有抹猙獰的狂熱,“第一眼看到她,我就想把她嚼碎,一口口吃到肚子裏去……”


    陰暗的少管所。


    漆黑的頭發,幽黑的雙眸,蒼白失血的麵容,額頭的傷疤鮮紅鮮紅,那個少女美得淒厲,美得猶如一道來自地獄的最鋒利的寒光,美得讓她的心髒陣陣發顫。


    她以前並不喜歡女人。


    可是,當她將那個少女的腦袋重重撞到牆壁上,鮮血從少女的發間蜿蜒流淌而出,那雙漆黑如冰潭的眼睛,冰冷漠然的眼神……她為那個少女瘋狂了。她親手毆打那個少女,逼迫那個少女對她下跪,她要抽走那個少女身上的每一根傲骨,她要那個少女隻能依附她而活……最漆黑的那個夜晚。她令人綁縛住那個少女的四肢,在那拚命掙紮的顫抖中,她在少女潔白美麗的腰部,一筆一筆,刺刻下妖豔的紋身……


    縱然夜店的光線昏暗迷離,但蔡娜臉上那愛恨交織變幻不定的複雜神情依舊清晰至極,森明美看得膽戰心驚:“你想得到她?”將罐中的啤酒一飲而盡,蔡娜推開懷中的美女,眼神狠戾地說:“我得不到她。我隻想毀了她。”森明美心中稍定。笑了笑,她望向夜店舞池中肆意扭動發泄著體內熱意的男男女女們,說:“等一切結束後,我可以把她交給你。”


    “你不要再輕敵。”


    蔡娜冷笑著說:


    “前麵你已經輸給她幾次,這一次亞洲高級時裝大賽,你拿到了代表謝氏參加的資格,可她一轉眼也從孔氏那裏拿到了名額。論時裝的設計水平,雖然我不懂,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你打算怎麽贏她?”


    森明美心中忿然。壓了壓,她方才含笑說:“前幾次她不過是僥幸,這次大賽,我會把我全部的實力都拿出來。”


    她希望能堂堂正正地打敗葉嬰!她的父親是名震國際時尚圈的森洛朗大師,葉嬰隻不過是國外的野雞大學畢業,她的才華,她的積累,葉嬰根本難以企及!而如果……她也並不介意采取一些別的手段。古往今來,每位英雄梟雄皆是如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想要站在光芒萬丈眾人矚目的舞台上,有時這是必須。


    小時候,那個讓她曾經無比嫉妒的“小公主”,那個仿佛生活在夢幻的城堡中,被父親、母親寵愛著,被所有的小朋友們簇擁著,據說有著無比美貌和無比才華的“小公主”,還不是照樣被她踩在腳下。當城堡被洗劫一空,“小公主”所有的寶貝都失去,她覺得無比暢意。


    落魄的“小公主”從“城堡”搬進她的家。她又隻需要去藥店買一些安眠藥,放到飯裏,就可以將“小公主”從此徹底踩進地獄!一切其實都很容易。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裏,她都是善良溫婉的,隻需要在那百分之一的時刻,用一點特別的辦法就可以了。


    森明美微笑。她以前真是太善良了,隻是現在被葉嬰逼得,不得不反擊。


    把手頭的其他事情都交代給下麵的人去做,“jungle”的日常業務也請越璨代為處理,森明美將全部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亞洲高級時裝大賽裏。她廢寢忘食地構思設計圖,聽取廖修、瓊安等人的意見,將父親過往的設計舊稿也翻了出來,甚至顧不得去跟越璨約會,幾周來每天隻休息幾個鍾頭,刮腸搜肚地希望能找到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設計方案,在比賽中拔得頭籌。


    同她相反。


    葉嬰卻顯得比往日更加輕鬆。


    她每日早早地回家,陪越瑄一起用晚餐。謝老太爺已經回到瑞士,雖然謝華菱用餐時的情緒總是陰晴不定,偶爾出席晚餐的越璨也常常詭異的沉默,但葉嬰的情緒始終輕鬆快樂,感染得越瑄也經常多用一些飯菜。


    她越來越多地同越瑄一起約會。


    郊外的夜空。


    最新的名家畫展。


    景色宜人的溫泉度假山莊。


    有新片上檔的電影院。


    夜晚,看完電影《黑衣人3》。一輛黑色加寬加大的賓利車在街道上緩慢地跟隨。


    “3d的效果很好呢,”一排路燈下,葉嬰推著輪椅中的越瑄,在舒爽的夜風裏邊散步邊開心地說,“以前我一直覺得,3d效果看得眼睛很暈,並不舒服,但今天的很好!”


    “嗯,很清晰。”輪椅中,越瑄的手裏還抱著半桶她吃剩的爆米花。


    “可是我還是更喜歡《複仇者聯盟》,裏麵打鬥的場麵很精彩很可愛,”葉嬰期待地說,“有時間的話,咱們把前麵的幾部《綠巨人》、《鋼鐵俠》也都看了,好不好?”


    “好。”


    越瑄笑著回答。


    “累嗎?要不要上車?”


    停下來,將他膝上的薄毯往上拉了拉,葉嬰有些擔心將近兩個小時的電影會不會累到他。“不累,我們再走一會兒吧。”繁星閃爍,路燈柔和,這是條繁華的街道,路旁有很多小店,行人熙熙攘攘,越瑄看到一個素描的攤位前圍著不少人。畫家是一個留著及肩頭發的中年人,戴著鴨舌帽,頗有幾分落拓氣質,手中的筆“刷刷”畫著麵前的一對情侶。


    情侶臉上有著甜蜜的笑意。


    圍觀的人們好奇地看著畫紙上漸漸完整起來的那張素描。


    葉嬰推著越瑄,饒有興趣地駐足觀看。


    “畫得太好了!”


    “真像!”


    圍觀的人們發出嘖嘖讚歎,畫家把畫好的素描拿給那對情侶,情侶高興地欣賞一番,付錢走了。另一對情侶立刻滿懷期待地坐到畫家麵前。葉嬰笑了笑,推著越瑄離開了。


    “他沒有你畫得好。”夜風中,越瑄說,他的眼神悠遠,想起在巴黎的街道上她攔住他的那幕場景。“那當然,差遠了好嗎,他畫得人臉都扭曲了。”同司機一起將輪椅推入賓利車內,葉嬰瞟越瑄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麽,哼了一聲說,“可是當時你卻昧著良心說我畫的不好。”越瑄笑了,回憶說:“那時候你突然出現,攔在我的麵前。你有著如同女王一般的氣勢,強烈又自信,好像你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好像你吃定了我。我當然必須把你的氣勢打下來。”“原來是這樣!”葉嬰恍然大悟,難怪她那麽有自信的畫卻沒有得到他的欣賞。眼波盈盈,她笑著說:“現在看來,我並沒有錯,不是嗎?我就是吃定了你!”


    黑色賓利平穩地行駛在回謝宅的路上。越瑄笑著咳了一陣。葉嬰輕拍他的背脊,又為他倒了一杯水,他緩緩喝完,止住了胸口的咳意,說:“亞洲高級時裝大賽,你不用準備參賽的作品嗎?”“用啊,”接回水杯,葉嬰回答說,“所以這些日子才天天黏著你,從你身上捕捉靈感!”越瑄笑了。“靈感不是閉門造車可以出來的,”葉嬰偎著他的肩膀,“隻要心情好,一草一木,一個電影,一頓晚餐,都可以迸發出很妙的靈感來。”“靈感已經有了,是嗎?”“是的!”車窗外夜色皎潔,葉嬰笑著對越瑄說:“而且這靈感正是你帶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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