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眥著牙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警惕地看著一改之前和善氣質的老頭。


    老頭一身痞氣,站在之前他們吃東西的地方,歎了口氣連連搖頭:“可惜了,可惜了。”


    撤去綠植的錢歲暗中命青霜赤霄兩劍擋在身前,問道:“可惜什麽?”


    “可惜就差一步啊!”


    錢歲在手中握緊長鞭,嚴陣以待。


    老頭並沒有攻擊她,而是抬頭問她:“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在前輩出現的時候,我就感覺到有點奇怪,但想不起來是什麽。”


    老頭繼續問到:“他倆是至交好友,你是知道的。”


    “奇怪就在這點,至交好友卻多年未曾聯絡,據我所知,前輩年輕時頗為話多,就算任一劍不找他,他也絕不可能數年不與好友見麵的。”


    “而過去的這數年,任一劍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宗前輩來了他卻張口想說話,這就更奇怪了。”


    錢歲笑了笑:“他是想說出前輩的名諱吧?”


    “所以,在他張口的瞬間,我忽然想起任一劍的詛咒【世間再無人記得前輩的姓名,但凡有一人記得,他必將重生。】”


    老頭低頭歎了口氣:“原來是敗在這個地方。”


    “我也是看他實在艱辛,這才精心編作了幾百年,織出這樣的幻境出來,原想著你陪他經曆這數年,了解了他的艱辛和不易,會理解於他,沒想到最後你竟然……”


    “罷了,這都是天命……我萬劍山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錢歲定定地看著老頭,一字一句問道:“你為什麽選擇了我?印一劍掌門。”


    老頭一怔,眼睛微微眯起,身上的氣息一變,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


    天坑開始晃動,坑中數道利劍飛起,劍尖直直朝任一劍刺來。


    任一劍數次閃躲,終不敵群劍密不透風的攻擊,被釘在了天坑牆壁之上。


    錢歲抬手,一團不大的橙色火苗出現在他的足底,炙烤著他的神魂。


    石塊移動,釘住他的那塊山石突然鬆動,直直下落,隨即數塊巨石落下,緊緊壓在上麵。


    一道飄渺的聲音傳來:“他竊取了我的靈力,幻化了我的形貌,這次能再次封印多虧您的相助。”


    ------------


    錢歲醒來是在天劍宗的客房中,剛剛坐起身門外的青黛長老就衝進來了,後麵跟著傲天和葉美琪等人。


    “你還知道醒?我都想著把你扛回歸一宗了。”


    “你說說你,怎麽去一個地方塌一個地方,剛剛,就在剛剛,萬劍山一陣地動,這麽大一座劍山上的劍,少了一大半!”


    “多虧人家樓祖師,從萬劍山出來的時候用了隔絕陣盤,沒人知道你是躺著出來的,要不然,哼!天劍宗一定會拿你祭山的!”


    “昨天樓祖師還親自來問你的情況,得知你仍未蘇醒,特意開陣測算,我們這才知曉你會在今日此時蘇醒,日後記得備一份厚禮給人送過去!”


    錢歲深深的覺得,自己還不如被青黛一路扛回去的好,這一頓語言輸出,頭快炸了。


    “知道了,長老,我才剛剛醒,您就體諒體諒我吧。”錢歲揪著青黛的袖子晃,反正她臉皮厚,吃定青黛嘴硬心軟。


    果然,青黛恨鐵不成鋼地在她頭上戳了一下,吩咐葉美琪照顧好她,自己起身去向仇洪柱辭行。


    錢歲拿出仙緣,裏麵已有數十條訊息未讀。


    有洛星河說自己進階的,邢子清問自己情況的,田之道匯報黑氣的,還有各路買丹藥的。


    艱難地在一堆訊息中找到樓知意的,就短短一句話:


    【樓知意:醒了嗎?】


    【天天暴富:醒了醒了,多謝你的照顧使我免了一場大麻煩。】


    樓知意很快回複:【你也對我頗多照顧,來而不往非禮也。】


    【天天暴富:日後,你若有丹藥方麵的需要,但說無妨,隻要提供靈植,我無償給你煉製。】


    【樓知意:好。】


    錢歲看著仙緣,總覺得他最後一個字,透著一股笑自己小氣的勁兒。


    大概是萬劍山成為千劍山的緣故,天劍宗上下無心再招待各宗,幾宗紛紛乘飛舟離開。


    陳二丫那群小姑娘已經由章杉和諸弟子帶著,提前先乘飛舟回家報平安,之後若是還想入歸一宗,再回歸測靈根。


    錢歲喚出青霜劍,穩穩地跳上去,對著葉美琪招手。


    葉美琪十分懷疑這飛劍的技術,這才剛剛拿到手的劍,就敢竄上天了?


    她哪裏知道,錢歲在幻境之中跟著大乘劍修過了數年,各種劍招早就爛熟於心了,區區飛劍根本不在話下。


    趁葉美琪轉身想找傲天的空檔,錢歲衝過去撈起她扔到身後的劍身上,飛劍直衝雲霄。


    葉美琪的尖叫聲,亦直衝雲霄,蕩出好遠好遠……


    前方是天工坊的飛舟,葉美琪眼看著就要撞上去了,尖叫著閉上眼睛,雙手死死地摟住錢歲的腰。


    錢歲雙手使訣,青霜劍擦著天工坊的法陣躲開了去。


    葉美琪叫得多了,也叫出心得,發現錢歲真的會禦劍,水平還很高,至少比自己飛得好多了。


    伸手朝她頭上拍了一下:“臭丫頭,什麽時候自己偷偷學的?竟然敢框我,膽肥了哈。”


    錢歲一個倒璿,也不管身後師姐被嚇得再次尖叫,哈哈大笑著朝歸一宗飛去。


    飛舟上,樓知意看向窗外,眼睛裏含有一絲笑意。


    顧珩奇怪地往外看去:“你在看什麽?外麵什麽也沒有啊?”


    樓知意收回目光,並不想回答隻淡淡說道:“起程吧。”


    萬劍山中


    一個白發老頭的虛影出現在天坑裏的巨石之上,喃喃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個道理你不是早就懂了?為何還執迷不悟?”


    “你竊取我的靈力,又將我困住,布局這數百年,如今還不是功虧一簣。”


    “你以為世人皆在你掌握之中,卻不知世間最難懂的就是人心,這世上有人為情、有人為權、有人為財,也總有人為天下蒼生,千年前有人舍生取義,千年後你依舊算不透人心。”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你所擁有的早就已經超了,卻仍舊不滿足?”


    “慢慢熬吧,這次你不會再有機會逃脫,這裏的陣法會慢慢吸淨你的精氣,灼盡你的神魂,你終將徹底消散。”


    巨石之下靜靜的,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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