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拐角,沈子騫看到了阮紫茉坐在一塊石頭上,她襯托得無比幾盆大盆栽,枝繁葉茂,大大的綠葉子,將她襯托得無比嬌小,她的小臉都濕了,鬢角的長發也被水沾濕,她雙目放空,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到阮紫茉之後,沈子騫鬆了一口氣,腳步也放緩放輕了下來。


    他來到了阮紫茉麵前,微微彎腰,放柔聲音問,“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阮紫茉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沈子騫那張俊逸的臉上,空洞的雙眼一點點聚焦。


    “小茉,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沈子騫這才發現阮紫茉小臉蒼白得駭人,神情也不對勁,他皺起了眉,俊逸的臉嚴肅了起來。


    “大哥……”


    阮紫茉抬起手,抓住了沈子騫的那隻大手,她白皙的小手,微微在發顫。


    沈子騫感覺到了,他看向了阮紫茉的手,那雙深邃的眼眸泛起了一抹危險的光,他展臂,將阮紫茉攬入了懷中,“我在。”


    阮紫茉靠在沈子騫的胸膛上,整個人不再是被恐懼操控,感覺踩在雲端那種虛空、軟綿,靠在沈子騫的身上,感覺雙腳重新回到了地麵,有了踏實感。


    沈子騫沒有立即詢問阮紫茉的情況,隻是給她依靠,讓她自己一點點冷靜下來。


    “大哥,你來了。”


    阮紫茉的臉色好轉了許多,沒有那麽難看了。


    沈子騫這才鬆開阮紫茉,低頭看向她,“你是沈家的女兒,沈子騫的親妹妹,你不會是孤身一人,不需要一個人獨自麵對問題,一切都有家裏,有我。”


    說這些是給阮紫茉底氣,讓她不要害怕。


    “大哥,你對唐天宇有印象嗎?”


    阮紫茉望著沈子騫,緩緩開口。


    其實她說這句話時,對沈子騫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畢竟沈子騫日理萬機,忙的都是國家大事,接觸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家族。


    唐家在那些大家族中,連邊角料都算不上,沈子騫又怎麽會有印象呢。


    “嗯,他不是進監獄了。”


    沈子騫點了一下頭。


    當初他還讓老三出手,讓唐天宇這輩子都別想走出監獄了。


    阮紫茉沒想到沈子騫竟然知道唐天宇,不過很快她從震驚中回過神,將手中的報紙遞給了沈子騫,“唐天宇逃獄了。”


    沈子騫接過那張報紙看了起來,自然也看到了唐天宇殺獄警越獄的新聞。


    他皺起了眉,唐天宇連獄警都敢殺了,可見他變化很大,和外麵那些亡命之徒已經沒什麽兩樣了。


    不要命的人,那就很凶殘很難纏了。


    “別擔心,我派人保護你的安全,你別太擔心了,他勞改的地方離華京很遠,身無分文又被通緝的他,不一定有那個能力來到華京。”


    沈子騫抬手揉了揉阮紫茉的頭。


    阮紫茉想想也是,都怪她太過緊張了,一看到唐天宇殺獄警越獄的消息,又想起唐天宇看向她仇恨的眼神,失去了理智。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阮紫茉還是提高警惕,不敢鬆懈下來,決定以後出門,一定要注意周圍的環境。


    沈子騫拉著阮紫茉,往回走,他瞥了一眼手中的報紙,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阮紫茉問,“這份報紙你哪裏來的?”


    阮紫茉正想著以後帶多一些防身工具,辣椒水帶多一點,匕首也帶上。


    情願是自己多心,也要保障自己的安全,她家裏還有幾個小崽子要養呢,她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雖然厲擎烈現在對她還不錯,很寵她。


    可感情這種東西最不可靠了。


    地球每天都在變化著,有什麽東西是能永恒不變的呢。


    就連沈慶鬆口口聲聲說最愛的是她母親,可她母親死後沒過幾年,他還不是娶了現在的徐慧蓮。


    就連她母親的祭日,也因為沈夢珠發病,沈慶鬆缺席了。


    不管愛得多深,死了,就真當什麽都沒有了。


    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沈子騫的問話,阮紫茉這才收回思緒,她詫異地看向沈子騫說,“在家裏拿的啊。”


    “家裏。”


    沈子騫皺起了眉。


    “怎麽了?”


    阮紫茉覺得沈子騫的反應有些奇怪。


    “沒什麽。”


    沈子騫淡淡一笑。


    因為報紙上這條新聞,這頓飯就這樣結束了。


    車子開進了沈家。


    阮紫茉剛踏進門口,就聽到了徐慧蓮哀哀戚戚的抽噎聲。


    她眼尾向上揚了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哭成這樣,沈夢珠是挺不過去,沒了嗎?


    阮紫茉換了拖鞋,走了進去,看到客廳沙發那邊坐滿了人。


    那邊被一層壓抑的氣氛籠罩著。


    “珠珠,要是有什麽意外,我也不活了,我隻有她一個女兒。”


    徐慧蓮那張保養得很好的臉上全是憔悴,她雙眼通紅,眼淚不斷掉下來,看起來很是悲傷的樣子。


    “別說胡話,珠珠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吉人有天相,一定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沈慶鬆坐在徐慧蓮身旁,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安慰她。


    沈黎淵坐在單人沙發上,很是安靜,低垂著腦袋,可下巴全是胡渣,看起來多了平時沒有的頹靡,很是消沉。


    另一邊的沈硯名整張臉陰沉可怖,眼眶發紅,像是要隨時殺人一般。


    “醫生都那樣說了,我家珠珠……”


    徐慧蓮後麵的話說不出來了,一直在抹眼淚。


    “她不會有事的,我聯係人,給她請最好的醫生,你別擔心了。”


    沈慶鬆歎了一口氣,安慰著徐慧蓮。


    阮紫茉沒打算走過去,沈夢珠三番四次想要弄死她,她可沒那麽多慈悲心,為沈夢珠掉眼淚,為她祈福。


    她是當真一點都哭不出來。


    阮紫茉抬起腳就要離開,卻不想聽到了徐慧蓮咬牙說,“魏家那丫頭把珠珠害成這樣,珠珠要是有什麽好歹,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阮紫茉眼裏閃過意外,停下了腳步。


    她沒想到這件事還和魏香雪有關係。


    “那個賤人,把珠珠害成這樣,我要弄死她。”


    沈硯名陰狠的聲音響起。


    沈子騫也來到了阮紫茉身邊,見阮紫茉突然改變方向,朝客廳那邊走去,他也沒有阻止。


    “什麽時候開飯,我都餓了。”


    阮紫茉懶洋洋地開口。


    客廳裏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阮紫茉。


    “不是吧,到現在還不做飯,今晚是要喝西北風了。”


    阮紫茉掃了一眼眾人,語氣維持剛才的慵懶調子。


    “保姆已經在準備了。”


    沈慶鬆看了看徐慧蓮,又轉頭看了看阮紫茉,壓低聲音和阮紫茉解釋。


    “哦,你們繼續。”


    阮紫茉淡淡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她這行為落在關心沈夢珠的人眼裏是相當刺眼的。


    徐慧蓮臉色白了白,她壓抑著哭腔,不再發出聲音,隻是那克製的模樣,顯得更加可憐了。


    沈硯名對徐慧蓮這個後媽一向很有好感,她來到這個家裏,才讓這個家重新有了歡聲笑語,這些年一直為這個家默默付出,她對他們這些孩子都是真心實意的。


    沈硯名感激她,讓他重新有了母親的關愛。


    “阮紫茉你現在滿意了。”


    沈硯名蹭一下站了起來,陰鷙的眸子陰惻惻地瞪向了阮紫茉。


    阮紫茉停下了腳步,故作不解地開口,“我滿意什麽?”


    “珠珠,現在住進了醫院,危在旦夕,你心裏一定很得意,很開心吧。”


    沈硯名那張邪氣的臉,布滿了陰霾,陰森森地盯著人時,讓人心裏發怵。


    “你有毛病啊,我說過了,有病看病,別在我麵前狗吠,小心我再將你塞進垃圾桶裏。”


    阮紫茉現在可真是把不溫柔,不體貼,不懂事,發揮得淋漓盡致。


    管他們傷不傷心,隻要惹到她了,那都別想好過了。


    “你……”


    沈硯名朝阮紫茉衝過去,拳頭握得咯咯作響,直到撞上沈子騫那雙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眸,沈硯名這才停下腳步。


    “花花世界迷人眼,沒有實力別賽臉。”


    阮紫茉見他退縮了,她也沒有放過他,撩起耳邊的長發,嫣紅的唇勾了起來。


    沈硯名的臉都綠了,要不是有大哥在,他一定好好教訓這個臭丫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


    餐廳的氣氛很沉重。


    其實阮紫茉已經吃過了,但她還沒飽,況且她還想聽聽沈夢珠和魏香雪兩人發生了什麽。


    沈夢珠在沈家生活了那麽多年,聽到沈夢珠情況不好,沈家其他人心情很低落,沒什麽胃口。


    徐慧蓮沒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沒什麽動筷子,時不時用手帕抹眼淚。


    沈慶鬆給她夾菜,勸徐慧蓮多少吃點。


    徐慧蓮搖了搖頭,像是病了一樣,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沈黎淵也沒什麽胃口,他沒動筷子,讓保姆拿了一瓶酒,一個人獨自飲酒。


    阮紫茉不理會這些人,看中什麽菜,就夾起來吃,她吃得不多,但她夾菜的動作完全不收斂,整桌人,就阮紫茉看起來胃口最好,一點都沒受沈夢珠這件事影響。


    沈硯名看阮紫茉很不順眼,他覺得一切源頭都是因為阮紫茉。


    在他看來,沈夢珠住院和阮紫茉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啪”一聲,沈硯名重重放下了筷子,他站了起來,滿臉憤怒地瞪向阮紫茉,“珠珠都住院了,你還有心情吃飯。”


    “少和你爸爸我說話,我現在沒時間關愛智障。”


    阮紫茉懶懶看了一眼沈硯名。


    “你,果然是在鄉下被養壞了,粗魯不堪,沒有一點教養,隻會撒潑打滾,顧著你自己,完全不管其他人死活,更是沒有一點善心同情心,珠珠都已經病成那樣了,你竟敢還在享樂快活……”


    沈硯名指著阮紫茉的臉,劈頭蓋臉就罵。


    沈黎淵看了一眼阮紫茉和沈硯名,皺緊了眉頭,最後什麽話都沒說。


    “你那麽了不起,幹脆讓樂山那座佛下來,你坐上去得了。”


    阮紫茉冷嗤一聲,嘲諷開口。


    “我去廁所拉屎時,你會拿刀自戕嗎。”


    她繼續說道。


    眾人都不明白阮紫茉說這句離譜話的意圖,都一臉的懵。


    “你真是粗鄙不堪,出去隻會讓人丟臉。”


    沈硯名那張陰鬱的臉上全是嫌棄。


    “哦,對對對,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厲害,你拉出的是黃金。”


    阮紫茉回懟了一句。


    沈硯名被阮紫茉的話噎住了。


    “你既然不會自戕,那沈夢珠住院和我有屁關係啊。”


    阮紫茉朝沈硯名翻了一個白眼。


    “珠珠是你妹妹,你怎麽能這樣冷血。”


    沈硯名被阮紫茉的話氣得不行,胸膛劇烈起伏著,恨恨咬牙說。


    “哦,是嗎,我怎麽記得我媽隻生了我一個女兒,難道你是後媽生的。”


    阮紫茉嘲諷出聲。


    “懶得和你瞎掰,我告訴你,珠珠要是挺過這次危險,我會接她回家,在這個家裏,你必須讓著她,不能惹她生氣,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


    沈硯名指著阮紫茉的臉警告。


    阮紫茉轉頭看向其他人。


    沈黎淵在喝悶酒,對這句話沒有回應。


    沈慶鬆看了看徐慧連,那張圓臉上全是為難,他沒有和阮紫茉的視線對上。


    這些人是默認沈硯名的話,打算把之前說過的話當成一個屁放了,接沈夢珠回家了。


    還要讓她處處忍讓著沈夢珠。


    阮紫茉幾乎要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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