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騫呼出一口白煙,嘴裏咬著香煙,深邃的眼眸望向了沈黎淵。


    隻是這一眼,就這一眼,沈黎淵就渾身僵住了。


    “沈三少,大少爺沒必要騙你,當初我們追查那個人證,可人證被人殺了,而凶手就藏在了賈家,一開始大少爺也以為當年夫人那件事或許有賈家的手筆,可現在……蓮夫人竟然和賈家二房關係匪淺,那麽當年的事,極有可能和蓮夫人有關係。”


    何鈺軒站了出來,開口說。


    “這隻是你們的猜測而已。”


    沈黎淵不願相信,他不斷往後退。


    何鈺軒沒說話,沈大少還是做得太多了,將沈家的一切風雨都擋在了外麵,讓他後麵的兩個兄弟,都太過單純了一些。


    沈子騫目光掃過相框,相框上的女子嫻靜淑雅,眼裏的溫柔能滴出水來,他將手中的香煙按滅在了煙灰缸,他緩緩站了起來。


    “隻是猜測,你又何必這樣失態。”


    沈子騫沒什麽感情地說。


    沈黎淵皺著眉看向沈子騫。


    “在我眼裏,在真相沒有大白前,沒有絕對的清白,絕對的無辜,一切皆在懷疑之內。”


    沈子騫緩緩開口說。


    “沈三少,不管凶手是誰,你母親當年的死都不是意外,從小茉小姐流落在外這件事就能看出了,不然當年那具小小的屍體怎麽會出現在你們麵前。”


    何鈺軒開口說。


    當年那具穿著小妹衣服,泡到發爛的小屍體。


    這確實是有預謀的。


    沈黎淵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板上,那張臉痛苦又糾結。


    “我不指望你能幫上忙,但你要是心裏還有母親,就不要將這些事說出去,打草驚蛇。”


    沈子騫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相框,扔到了沈黎淵的懷裏。


    沈黎淵捧著懷中的相框,看著照片裏的母親,他麵露痛苦之色。


    明明在律師界什麽人性的陰暗麵他都見識過,也做到無波無瀾,可事情和自己有關時,卻是那樣難以承受,難怪說醫者不能自醫,渡人者無法自渡。


    “吱呀”一聲,魏香雪手中捧著一碗湯,興奮地進來,意識到氣氛不對勁後,她止住了腳步,疑惑的目光看看沈子騫,又看看坐在地上的沈黎淵。


    “你們……這是做什麽?”


    魏香雪不解地開口問。


    “沒什麽。”


    沈子騫掃了一眼沈黎淵,這才看向興致勃勃的魏香雪,“你來做什麽?”


    “我給你煮了點湯,你試試,味道怎麽樣?”


    魏香雪聽到沒事,她放下了心,捧著那碗湯,滿臉笑容地湊到沈子騫麵前。


    沈子騫繞過了書桌,坐了下來。


    魏香雪追在他身後,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沈子騫懷疑的目光落在了魏香雪身上,她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懂事了,還給他煮湯?


    魏香雪拿著勺子舀著湯,作勢就要喂沈子騫。


    沈黎淵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相框放在了櫃台上,抬腳往外走,來到門口,轉頭往裏看,剛好看到魏香雪喂沈子騫喝湯的樣子,他眸子劃過些什麽,很快收回了視線,轉身走了出去。


    魏香雪視線往後一看,見沈黎淵離開了,微微有些失神。


    “我自己來。”


    沈子騫拿過那隻勺子,試探性舀一勺湯喝。


    “咳咳……”


    一陣劇烈咳嗽。


    “那麽苦,你在湯裏放了什麽?”


    沈子騫皺起了眉,震驚地看向了魏香雪。


    “我就加了一把黃連,有那麽苦嗎?”


    魏香雪急忙給沈子騫遞了紙巾。


    “一碗湯,你加一把黃連,這能不苦嗎?”


    沈子騫很是無奈。


    他不理解地開口,“你煮湯,為啥要加入黃連。”


    他嚴重懷疑她是在故意整他。


    “黃連有清熱燥濕、瀉火解毒、抗炎很多功效,現在天氣幹燥,人容易起燥火,喝點黃連湯好啊。”


    魏香雪解釋。


    何鈺軒嘴角一抽,誰煲湯放黃連啊,這和喝藥有什麽區別。


    “真有那麽難喝嗎?那我還怎麽給紫茉送湯啊。”


    魏香雪湊過去,聞了聞,小聲嘟囔著。


    “不是為我煲的湯,你是要為小茉煲湯?”


    沈子騫看向魏香雪。


    然後拿他來實驗。


    “都……大差不差吧。”


    魏香雪有些心虛訕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沈子騫。


    一旁的何鈺軒有些同情地看向了沈子騫,人家兩姐妹才是真愛吧,沈大少他是意外吧。


    ——


    賈家。


    沈夢珠在房間窩了一段時間,才願意開門,出去走動。


    在走廊上,沈夢珠見到賈元達攬著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從臥室走出,那女子穿了一條裙子,不過裙子的領口很大,能看到胸前的波濤洶湧,一股風塵味。


    “珠珠……”


    賈元達見到沈夢珠,他一愣,攬著女人笑著上前。


    沈夢珠最看不起這種浪蕩男人了,她滿臉嫌惡,看都不多看一眼賈元達,直接走了下樓。


    “這個臭丫頭!”


    賈元達低聲罵了一句。


    他倒沒有多少真心對沈夢珠,又不是養在身邊,哪來的親情可言,況且他看中的是兒子。


    要不是看在沈夢珠還有利用價值,他怎麽可能忍她的冷眼。


    賈家很算小,有三棟洋樓。


    沈夢珠漫步目的地走,來到建築相較豪華的洋樓,她站在門口,往裏看,裏麵很空曠,太過空曠顯得有些冷清,客廳那邊有一個婦人在插花,那婦人雍容華貴,那雙眼睛冷颼颼的,一看就是很不好接觸的那種。


    沈夢珠正要離開,“站住”屋內傳出一道冷厲的聲音。


    沈夢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個保鏢強製押了進去。


    “你們做什麽?”


    她用力掙紮。


    可她那點力道對兩個保鏢來說,完全是不值一提。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我讓你們後悔,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沈夢珠見掙紮不開,開始威脅了。


    “哢嚓”一聲,剪刀剪斷了開得絢爛的花朵,那個貴婦這才望向沈夢珠這邊,整張臉冷了下來,“真是好大的口氣啊,在我們賈家來威脅了。”


    貴婦似乎對那些花草失去了興趣,她扔掉了手中的剪刀。


    “夫人喝茶。”


    保姆立即捧來了茶水。


    賈母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她看向沈夢珠的目光帶上刀子。


    “你就是那個沈家的養女。”


    她走了過去,如同逗阿貓阿狗一樣,手狠狠掐住了沈夢珠的臉。


    沈夢珠五官被掐得扭曲。


    “不自量力的東西。”


    賈母的眼裏流露出厭惡和恨意,一巴掌狠狠刮在了沈夢珠的臉上。


    保鏢已經鬆開了沈夢珠,沈夢珠直接被扇倒在地上。


    “你憑什麽打我。”


    沈夢珠爬起來,揚起手,想要還擊。


    被保鏢再次禁錮住了。


    “老虔婆,你敢打我,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沈夢珠沒想到來到賈家會受到這種待遇,她用力掙紮著。


    賈母目光不屑地看向沈夢珠。


    “夫人,這種貨色哪裏需要您動作,我來就行了。”


    保姆上前,語氣恭敬地說。


    “我不喜歡她那雙妖裏妖氣的眼睛,就先打十個巴掌吧,她要是還亂吠,就打爛她的嘴。”


    賈母勾了一下唇。


    “我懂。”


    保姆上前,一巴掌重重扇在了沈夢珠臉上。


    “啊……”


    沈夢珠慘叫一聲,臉頰高高腫起。


    賈母坐在沙發上,喝著茶,欣賞著沈夢珠被打的慘狀,她似乎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容已經不全是冷笑了。


    沈夢珠一開始還罵,直到臉疼得要爛掉了,她不敢再說一句了。


    “打完了,就把人扔出去,別礙我眼。”


    賈母重新拿起花枝修剪起來。


    打完之後,沈夢珠的臉已經腫得看不清楚原來的麵貌了,兩個保鏢提著沈夢珠出來,如同扔垃圾一樣,將沈夢珠扔在了草地上。


    沈夢珠臉頰火辣辣的痛,嘴裏全是血腥味,感覺要毀容了。


    她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更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


    如同最高枝頭的花,一下子被碾入泥土,這種落差讓她怎麽接受。


    一陣腳步聲傳來。


    賈英傑從外麵走過來,他停在了沈夢珠麵前,見沈夢珠被打得幾乎要破相了,他也沒有一點同情,“都讓你不要亂走了。”


    沈夢珠瞪向賈英傑。


    “不過你要不是被沈家趕出來,送到這邊來,你也不用受這種苦了。”


    賈英傑輕笑一聲。


    沈夢珠一愣,對,都怪阮紫茉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沈家怎麽會不要她。


    賈英傑眼裏閃過些什麽,他抬腳離開了。


    阮紫茉那個賤人!


    沈夢珠雙手扣進泥土抓著草,心裏的恨意不斷翻騰的。


    都是阮紫茉這個賤人毀掉了她美好的人生,要是那個賤人死在了多年前,後麵也不會發生那麽多事情,她更不會被送到賈家受人羞辱。


    她一定不會讓阮紫茉那個賤人好過。


    那濃烈的恨意幾乎要燒毀了沈夢珠的理智。


    賈家並沒有限製沈夢珠進出,她起身去了醫院。


    ——


    服裝工作室。


    厲靜珊推門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麽?”


    小桃立馬上前攔住了厲靜珊。


    “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厲靜珊瞪了一眼小桃,朝阮紫茉走去。


    “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阮紫茉聲音冷冷開口。


    “聽到沒有。”


    厲靜珊囂張地說。


    “我說的是你。”


    阮紫茉目光直直看向厲靜珊。


    “阮紫茉得意個什麽勁,上次的事,我媽對你有了很大意見,過不了多久,你就要被趕出家了,你要是對我好點,我或許會幫你說點好話。”


    厲靜珊惱了,衝到阮紫茉麵前,頤指氣使地威脅阮紫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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