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聰還沒說話,旁邊的沙靈兒就吃驚道:“你的這些巫醫手段,是……偷學的?是……在大薩滿廟偷學的?”


    老家夥麵不改色地道:“是又怎樣。在我老頭子家鄉那邊,每年夏天,都會有人染上‘寒火’送命。我聽說薩滿廟的巫醫可以冶好這個病,巴巴地跑過去學,奶奶的,他們卻神神秘秘地不肯教!”


    他說著頓了一下,瞪視著林聰和沙靈兒道:“要是小子你,還有你這小丫頭,你們肯就這樣罷休?嘿嘿,我不但偷學了,連他們記載醫術的秘藉,也順手取了好幾本,各種製作神媒的材料,也取了不少。”


    林聰卻是震驚之極:大薩滿廟是薩滿教的總教所在,自然高手如雲,這老家夥竟然能在廟裏躲上好幾天,又能偷到東西,那該是何等的修為!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幾級巫師?”


    老家夥卻有些不耐煩了,道:“小子,甭說這些沒用的,我給那家的小少爺治病,每一個步驟,當然也包括神媒的配製,都是按著秘本上的記載來的,又怎麽會有問題,你莫非是信口胡說?”


    知道這老家夥極有可能是一個厲害的高手後,林聰在驚異之餘,又多了一份小心,腦子飛快地轉了轉,以極為認真的語氣道:


    “怎麽是胡說?老家夥,巫醫給人治病,與治療類的巫術不同,是需要因人而宜的!不但要因人而宜,還要因地而宜,因時而宜。隻有根據不同的地點,不同的時辰,針對病人的情況,配製使用不同的神媒,才能有效。”


    老家夥懷疑道:“還有這樣的說法?我怎麽沒聽人說起過,就是躲在薩滿廟裏那幾天,他們也隻是來了病人就施術治病,又哪裏像你說的這樣胡亂鼓搗了!這樣的說法,你小子都是從哪裏看來的?”


    見他懷疑,林聰立即大拍胸脯:“有沒有這樣的說法,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老家夥,你醫術失手的那戶人家,不知道你還敢不敢去?


    “若是敢的話,你給我說說那小少爺的病情,還有他家裏的情況,小子我按著書上所看到的,因時因地因人,也配製出一副神媒來,你再去試一試。”


    老家夥道:“這有什麽不敢的。俗話說哪裏跌倒哪裏爬,我本就準備再到他們那裏一趟,看看問題出在哪裏。那家的小少爺得的‘寒火’,時熱時冷,寒戰不止,每天傍晚時發作,你真的能配出神媒來?”


    時冷時熱,寒戰,周期性發作,這倒與中醫裏的瘴虐有些相似。


    涉及到具體的病症,林聰一點也不敢大意,連忙追問:“時冷時熱,是熱得厲害些,還是冷得厲害些?”


    老家夥沉吟一下道:“是熱得厲害些。”


    “有沒有說胡話、抽搐,或是昏迷?”


    “偶有抽搐,但沒有說胡話、昏迷。”


    接下來,林聰又就病情一連追問了好幾個問題,又低頭皺眉,慢慢地踱了好幾個圈子,這才確認應該就是瘴虐。


    老家夥顯然對如何治療這種病極為關心,見他停步抬頭,立即道:“小子,想出來了?”


    林聰肯定地點頭:“想出來了!”但又立即追問:“老家夥,你真的還敢去尋那個小少爺?別等我辛辛苦苦把神媒配製好了,你卻害怕被打,打退堂鼓,再不敢去。”


    老家夥瞪著眼看了他一會兒,狠狠地道:“好,我就暫且信你一次!不過,你若是讓我再吃人家拳頭,我老頭子可是要找你算帳。”


    見老家夥終於點頭,林聰大喜,問明了待會到哪裏去尋他後,招呼著沙靈兒回頭便走。


    中午時,二人回到了洪家老堡。


    這時的洪家老堡,要比林聰和赫連家族眾人幾天前剛到時熱鬧許多。因為這裏所招攬的難民,要遠比察罕小城那邊多。


    那些難民或許不知道這邊與察罕小城是一夥,或許即使知道了,卻又因為這裏並沒有發生任何的廝殺混亂,要遠比察罕小城安全,因此足足有兩千多人投奔了這裏。


    這麽多人,洪家老堡根本就安置不下,又怕這些人逃跑不敢往察罕小城那邊送,就在堡外的一個山坡下,搭了不少的草棚,讓這些難民暫住。


    從這些難民中,又挑選了四百多名青壯年男子,成立了新的堡勇隊,由洪家一名二級上位的巫師任隊長,林聰派了一名褚遂贈送的家族武士做教官,讓這支新的堡勇隊一邊訓練,一邊擔任洪家老堡及難民營地的巡邏警戒。


    柳升也到了這邊來,因為幾個長老中,他主要負責“一抹光華”及“生命三星”的煉製,而聯盟的藥劑和魂器作坊,就設在了洪家老堡。


    但這兩個作坊卻是聯盟的公共財產,而不是像先前眾人所商定的洪家老堡與赫連家族的合夥。


    五天前局麵剛剛平定下來的時候,鑒於聯盟剛成立,處處都需要花錢,林聰就找洪袖和柳升商議,決定將藥方和陣圖都貢獻出來,作為聯盟的公共資產,掙的金幣歸聯盟所有,以維持聯盟的運轉。


    洪袖與柳升都知道現在聯盟無事,自己才能無事,因此對林聰的建議並沒反對。倒是烏法正聽說這事後,感於林聰等人的公心,又知道藥方和陣圖的珍貴,也慨然拿出五百金幣,作為兩個作坊的啟動資金。


    一回到村堡,沙靈兒就催著林聰放人。


    在回來的路上,林聰已問過沙靈兒。沙靈兒所知道的有關蕭芹與短劍的情況,是辛大姑告訴她的,而辛大姑消息的來源,竟然是大薩滿廟!


    這也就是說,大薩廟所知道的這方麵的消息,並不比沙靈兒少,甚至還要更詳細!既然沙靈兒當初懷疑短劍就是北方巫教的令符,因而對林聰下手,大薩滿廟那邊就更會懷疑,說不定屬於大薩滿廟相祖一派的察罕小城薩滿神廟,現在正暗中尋找機會下手!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辛大姑師徒是不是會向外散布消息,其實已經無所謂,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她出去之後,再返回頭來下手。但她對沙靈兒又明顯地極為關心,隻要有沙靈兒在手,就應該可以鎮住她。


    出於這樣的考慮,林聰就鄭重地向沙靈兒承諾:隻待稟報了長老會,或者至少報與洪袖知道後,就立即放人。


    怎樣處置辛大姑與沙靈兒,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是赫連家族和林聰的私事,但他們現在畢竟是黑妖蜂聯盟的一分子,而辛大姑又是六級巫師,這樣一個厲害人物,想來在薩滿教中也有相當的分量,放與不放,多多少少會對聯盟有些影響,不向洪袖說一聲,無論如何是不妥當的。


    吃過中午飯,林聰到洪家老堡存放藥材的庫房裏尋到了所需的藥材,配了幾服藥,又將配成的藥全部磨碎,再稍稍加些麵粉和水,搓成櫻桃大的小丸子。


    為了能夠將神媒陸陸續續打入能量鼎中去,一如老家夥將神媒打入那個骷髏的口中,所用的神媒,必須製成這樣的丸狀。


    揣著幾包這樣的藥丸,正打算去見老家夥時,沙靈兒卻過來了,說是她的師父有請。


    林聰雖不知何事,但仍然隨著沙靈兒來到那個小院。


    辛大姑微笑著請他坐下,道:“林聰管事,昨天你在這裏聊了好一陣子,還不知我的身份吧。我就是薩滿教倫祖派的派首,在薩滿教的位份是祭司,六羽薩滿。”


    既已答應釋放辛大姑,那就不能再以俘虜看待,更何況她的身份是倫祖派的派首,在整個蒼莽山地,那都是十分尊崇的,林聰再不敢大咧咧的,連忙道:“那個,哈哈,祭司大人,這幾天,委屈你和靈兒大姐住在這個小院裏,實在是失禮了!”


    “哪有什麽失禮之說。”辛大姑淡然一笑,“是我們要搶你的短劍在先嘛。林聰管事,你的這把劍,雖然讓人眼紅眼熱,但也是個惹禍之物;更何況,傳言中也說得明白,隻有‘六轉百變體’才能用,靈兒並不是這種體質,並不能用,而我們卻又要來搶它,這其實是有一些原因的。”


    “哈哈,都是過去的事了嘛,還提它幹啥!”林聰故作爽朗地擺了擺手。在他看來,辛大姑現在說起這事,不外乎就是解釋一番,順便道個歉之類的。


    道不道歉的又有什麽用,你隻要不再來打短劍的主意,少爺就心滿意足了!


    辛大姑卻道:“道歉是完全應該的,但我的主要意思卻並不是這個。我們之所以來搶這把劍,是因為在今後的一段時間內,靈兒會有一個不小的麻煩,搞不好會禍及整個倫祖派。這把劍傳言中實在厲害,我們於是就想搶來研究一下,幫靈兒快速地提升修為,解決麻煩。”


    林聰一愣,看了沙靈兒一眼:“在這蒼莽山地,誰敢找薩滿教的麻煩?何況還是薩滿教各派係中位居第二的大派係?”


    辛大姑繼續地輕言細語道:“林聰管事,你想必也知道,我們倫祖派,每一代都會在大薩滿廟大祭司的主持下,通過某種儀式,選出一位聖女。這位聖女在選出後的三至五年內,就會正式成為我們這一派的派首,新一代的祭司。


    “然後她就要與相祖派選出的聖子成親。這位聖女在成為聖子的妻子後,卻並不居住在大薩滿廟,而是返回我們倫祖派,繼續擔任祭司。


    “這本來也沒什麽,但聖女與聖子成親之後,聖子通過一種叫做《靈魂纏繞》的功法,就可以隨時控製聖女的意識,使聖女喪失自我,成為隻知聽其指令行事的行屍走肉!


    “說白了其實也就是一種魂偶!也就是說,本派的這位聖女,新一代的派首和祭司,實際上就是聖子的傀儡,是大薩滿廟控製我們倫祖廟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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