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陶格的這番話,眾人全都暗中點頭,深以為然。


    薩滿教擅於用藥使毒,是人盡皆知的事,而陶氏家族不肯臣服,從浮門城逃到這陶家穀,遲早會遭到進攻。有了林聰的這門功法,至少會使他們自保的能力大增。


    林聰搖手道:“陶大哥,你這麽說可就言重了。我們黑妖蜂聯盟與陶家敵愾同仇,幫你們,可不就是幫我們自己嗎?更何況,這功法雖然可以對付各種毒物,但卻有一不足之處:功法共分三重,每一重都需要每天練上四、五遍,連續十天。這合起來就是三十天,而且這三十天中不能使用魂力巫術。若在平常時候,自然沒什麽,但若在有了什麽事,急需用人的時候,可就有些緩不濟事了。”


    陶格搖頭道:“林聰兄弟隻是謙遜罷了。所謂瑕不掩瑜,這一點小缺陷,又豈能掩蓋其巨大價值。林聰兄弟,大恩不言謝,兄弟今後但有所命,陶氏家族必盡力而為!”


    林聰“哈哈”笑道:“陶大哥如此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小弟正有一件事情,想向陶大哥請教。”


    陶格似是有些意外,但仍然笑著道:“兄弟請說,我是知無不言。”


    林聰道:“我想請大哥向我介紹一下陶家穀周圍的地形。我想知道的是,在四周全是相祖派勢力的情況下,如果要將一批不是太多的貨物從陶家穀運到高地的其他地方,或者從其他地方運至陶家穀,比如說二三十袋糧食吧,有沒有可能?”


    “兄弟是想通過地下河和陶家穀為黑妖蜂聯盟購買糧食?”陶格笑了起來,“在回答兄弟的問題之前,我能不能先問兄弟一個問題?”


    “陶大哥請問。”


    “據我們在察罕小城那邊的探子傳回的消息,黑妖蜂聯盟已經投靠了圖海城。從察罕小城到圖海城隻有二三百裏,道路也不是太難走,兄弟又為什麽要舍近取遠、舍易取難,到這浮蒼高地上來購買糧食?”


    林聰微笑道:“陶大哥,這個問題你就不必再問小弟了吧!以大哥之智計,慮事之周全縝密,恐怕早已知道答案了吧!”


    這時距鮮於通被殺已有八九天,圖海城不可能不起疑心,甚至還有可能已經知道了真相,再遮遮藏藏的已沒有必要,倒不如與陶格敞開來說說,看能不能從陶家穀這邊找一條物資通道。


    “原本隻是猜測,”陶格笑道:“但聽了兄弟這句話,我就完全明白了!察罕小城南北兩個方向全是敵人,而且每個敵人的實力,都要比黑妖蜂聯盟強大得多,黑妖蜂聯盟說是陷身絕地也不為過,但卻不見你們有絲毫的畏懼,而是一心一意地合力抗敵,這份膽氣,這份豪氣,實是令人敬佩!”


    “哪裏是什麽膽氣和豪氣,”林聰苦笑道:“我們是不反抗就要完蛋,包括洪袖大姐和法正族長,全都是這樣,這才不得不眾誌成城,同心抗敵。”


    一頓又道:“但這並不能帶來實力的增長,我們的難處實在是多如牛毛,其中糧食和裝備的缺乏尤為突出,原本想經由南宮西堡附近的一條小路,煉製些魂器、藥劑,到外麵去換些糧食、裝備。但從那裏到最近的村堡、小城,也要有一、二百裏,路況又極差,往來實在不便。倒是你們霍家穀這裏,若有進出貨物的可能,就可以作為一條便捷的對外通道。哪怕每次隻是少量運送,也可以積少成多。”


    陶格點頭道:“我能夠明白兄弟的意思。這裏地處浮蒼高地邊緣地帶,重巒疊嶂,山不高卻險,又兼千溝萬壑,要想徹底地封鎖和圍困,並非那麽容易,少量運些貨物進出,還是辦得到的。”


    “兄弟的‘一抹光華’,我們這邊早就聽說了。”他說著輕輕笑了起來,“雖然薩滿教精於煉製各種藥劑、巫媒,高品質的治傷藥劑也不是沒有,但價格卻高得離譜。兄弟的‘一抹光華’,卻是質優價廉,無論多少,到這邊都是一搶而空的,說不定相祖派自個兒,也會想辦法來買。”


    林聰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沙靈兒就“哈哈”笑著開了口:“陶大哥,有個事你還不知道,除了‘一抹光華’,對於巫媒,林聰也是有那麽幾下子的!‘寒火’這種病,想必陶大哥你一定知道吧,就連薩滿教,也拿它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不能徹底治愈,病人總會不時發作,但林聰就懂得配製一種巫媒,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將這病徹底治好,但治療的效果,至少比相祖派還要好!”


    陶格充滿懷疑的目光先在沙靈兒臉上轉了轉,然後又轉向林聰,道:“這……這是真的?林聰兄弟……你還懂得配製巫媒?”


    “這……你……你……”陶恩也是睜大了兩隻猴眼瞪著林聰,明顯地是想說什麽。但他望望林聰,又望望沙靈兒,嘴裏卻隻是“你、你”兩聲,並沒有接著說下去。


    他原本嘲諷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但突然又想起剛才功法的例子,就又及時收住,沒敢再說下去。他害怕如果再說出挖苦和嘲諷的話來,林聰又像剛才功法的事那樣,證明能夠配製治療“寒火”的巫媒,那他可就是挖苦和嘲諷自己了!


    沙靈兒看到兩人的表情,不待林聰說話,又“嘻嘻”笑著道:“怎麽,不相信是不是?你們知道說林聰能治‘寒火’的那個人是誰嗎?是清風王國的國王!他總不會胡說吧!”


    除林聰之外,眾人無不霍然動容!


    清風王國的國王那是什麽來頭!放眼整個大陸,那也是頂塵兒的人物,對於大陸上的芸芸眾生來說,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及!林聰竟然與他有關係,又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


    與此相比,林聰能夠配製治療“寒火”的巫媒一事,倒也不怎麽讓人吃驚了。


    眾人這時再看林聰,目光就不可避免地與剛才有些不同,覺得林聰顯得有些神密,這其中尤以陶家的幾個人為甚。


    對林聰的事情,通過派在察罕小城那邊的探子,陶家是有所了解的。但在此之前,他們對於林聰在短短十多天的時間內突然冒起,由小幫工、小嘍囉成為赫連家族長老,再成為黑妖蜂聯盟的管事,也隻是覺得林聰運氣好些罷了,並沒有如何當成一回事。


    但今天在這洞窟中,半天不到的時間內,他先是漫不經心地拿出一門高明之極的驅毒功法,並若無其事地把它贈送給霍家,現在又說與清風王國的國王有關係,而且看沙靈兒的神情,明顯地不是吹噓,她也完全沒有幫林聰吹噓的必要。


    那麽,這個林聰究竟有什麽來曆?


    現在再回頭看他在察罕小城那邊的事,恐怕就不能再僅僅以運氣好來對待了!


    “那老……嗯,他就是為了給清風王國的人治病,”沙靈兒笑意盈盈地繼續下去,“這才專門跑到大薩滿廟,偷了相祖派的功法和配方,但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給人治病時竟然一點效果也沒有。林聰就配製了一些巫媒給他,他拿去給人治了一次後就跑來說,病人的症狀大為減輕,巫媒的效果,比相祖派還要好。”


    沙靈兒說話間想到西門破堂堂大巫,竟然給人誤會成騙子追打,心裏頗有些好笑。再由此想,以西門破甘願忍受難民追打的性情,似乎也做不出負心薄幸的事,看來其中必有師父不便對自己說的內情。


    想到此,她又悄悄溜了另一條船上的辛大姑一眼。雖然已經知道了辛大姑就是她的生母,但她叫慣了,仍是以師父相稱。


    陶格自然無法知道沙靈兒這時的心思,也顧不得理會,他定了定神道:“兄弟,清風王國國王是何等人物,他既有這樣的斷語,兄弟的巫媒,一定有明顯的效果。既是這樣,我們陶家可又有一件事要麻煩兄弟了。”


    林聰“哈哈”笑道:“陶大哥,有什麽事情盡管說,又哪需如此客氣。”


    陶格道:“是這樣的,我們家族也有人得了‘寒火’,但相祖派的巫媒又一向不給外人用,即使通過青妹也搞不到,二叔自己配製的效果又不好,因此那些病人一直得不到醫治,隻能用治療巫術來維持。兄弟,能不能請你配製一些巫媒……”


    陶格尚未說完,林聰就笑道:“這又有何難,但我還有第二重、第三重的功法要說給陶邊前輩。等說完了,你們的黑鐵木船,說不定也就回來了,現在察罕小城那邊,很有可能已遭到敵人的進犯,我擔心得很,打算黑木船一到就乘船離開,配製巫媒的事,恐怕顧不上了。這樣吧,我把配方說給陶恩前輩,由他去配製,豈不更方便?”


    “什麽?”陶格懷疑自己聽錯了,愣道:“你……要把配方送給我們?”


    林聰卻已把目光轉向同樣愣住了的陶恩,道:“陶恩前輩,我要念方子了,哈哈,我隻念一遍,你可要記住了,記不住,我也不念第二遍。”


    治療“寒火”所用巫媒共有九樣藥材,都是些常見藥,林聰很快地將藥名和所用分量念了一遍,問道:“陶恩前輩,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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