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屋子裏久久沒有人再開口,一時之間屋子裏死一樣的安靜。


    皇上端著碗,保持著那個姿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劉澈看,眼神晦暗不明,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劉澈坦然視之,也不躲,也不覺得害怕,就這樣安靜地回視著皇上。


    半晌,皇上才輕笑一聲,收回視線,好像什麽都沒做過一樣,盯著碗裏的飯菜,對劉澈道,“對,把兔子逼急了都咬人呢。”


    在一旁負責布菜的蘇公公膽戰心驚,手一抖好懸沒把湯灑到皇上衣服下擺上。


    被皇上不輕不重地盯了一眼,蘇公公這才勉強將手穩住,這湯一滴不落地進了碗裏。


    “陛下,您慢點。”蘇公公偷偷擦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為自己撿回一條命的行為點讚。


    劉澈像是看不見這邊的小動作,一個人喝湯還喝的津津有味,聽到這句話,故作無邪道,“父皇,這湯的確不錯。”


    “澈兒喜歡喝以後常來。”皇上這句話說的還算是慈祥。


    一頓飯吃的有驚無險,劉澈從那離開,回到拂柳軒的一路,都在聽隨從嘰嘰喳喳。


    “主子,您怎麽能啊,當時皇上的臉色都難看極了。”隨從下了個半死,在劉澈周圍道。


    劉澈聞言嗤笑一聲,表情難得看起來有些冷,“難看極了又能怎麽樣?左右不過這條命也給他就是了。”


    “主子,主子!”隨從被劉澈“大逆不道”的話給隨從嚇得差點跪在地上,語氣焦急地左顧右盼,生怕被旁人聽了去。


    “這樣的話怎麽能隨便說呢!主子!”叫落雨的隨從一臉緊張。


    劉澈渾不在意,對他道,“母妃說的話給了本王啟發,如果這點自由都沒有,又憑什麽讓本王受擺布呢?”


    落雨可理解不了這群神仙的想法,他隻知道,這樣的話落到皇上耳朵裏,不管是什麽人,都得死路一條。


    到底是隨從,格局小了點,劉澈還是不放在心上,“行了,別這麽戰戰兢兢。雖說不是在封地,本王的的態度卻也表明了。”


    別把本王逼急了,不然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來。


    落雨真給跪了,“王爺,咱們回去吧?行嗎?”


    這回劉澈沒有再為難落雨,抬腳跟著回去了。


    這一句落雨都忐忑不安,不光要留意著劉澈的狀態,生怕劉澈再語出驚人,還要看看旁邊,惦記著別有什麽人在偷聽。


    反正落雨才是那個最慘的人。


    好不容易回了拂柳軒,落雨鬆口氣,跟在劉澈旁邊,問道,“王爺,咱們用不用把幕僚叫過來商量一下?”


    眼看著別人都有自己的幕僚,這會兒指不定都密謀著如何使絆子呢。


    怎麽說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落後了啊。


    即便王爺沒有和他們爭皇位的心思,那也得拿出點態度來,免得五皇子那隻屬狗的東西胡亂猜忌。


    這可真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意思了,劉澈自己還悠哉得很,往院子裏的躺椅上一躺,看起來很愜意。


    “給本王拿毯子過來,院子裏有些涼了。”劉澈吩咐道。


    沒理落雨方才說的那個話題。


    落雨心裏著急,也不能在劉澈麵前表現什麽,隻好咬咬牙,給劉澈去拿了一床毯子過來。


    這下算是暖和了,劉澈眯起眼睛,看起來很舒服。


    主子很少有能睡個好覺的時候,病痛時常折磨得他半夜醒過來,就算平時,也是很淺眠。


    主要是被封地那些刁民給逼的。


    剛去的時候,那些百姓白天假裝已經跟和解,達成共識,會在朝廷的幫助下越過越好。


    然而等到了晚上,這群人就原形畢露,拿著凶器大半夜地闖進來,想要趁著半夜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弄死劉澈。


    別看劉澈不受寵,早早地就被趕到了封地來。


    實際上,人家也有自己的勢力。暗衛什麽的人手也不在少數。


    這群刁民怎麽說也不是人家的對手,被暗衛抓住之後,雖然已經及時處理,但還是會把劉澈吵醒。


    那之後,劉澈無論在哪裏睡覺,都會留一隻耳朵,怎麽也睡不踏實。


    落雨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是真的心疼主子,卻也無可奈何。


    這是他們的命了吧。


    抗爭也沒什麽用。


    隻是,落雨也沒想到太子會突然倒台,原以為要在這窮鄉僻壤過一生,卻一朝雞犬升天,一並被叫回了盛京。


    眼看著王爺在這樣爾虞我詐的地方能睡得實了,落雨心裏高興,更多還是不解。


    按理來說王爺不會喜歡這樣的地方,可是生理表現出來的特征不會騙人。


    那就是說,王爺之前選擇安靜,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


    而現在,猛龍過江,劉澈回到了可以讓他大顯身手的地方,故而也睡得好了?


    落雨不敢揣測過頭,隻能小心觀察著。


    算了,養好精神才能打勝仗,還是讓王爺睡吧。


    落雨閉上嘴,站在不遠處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為入眠的劉澈保駕護航。


    與此同時,趙飛喻從晏若祁的書房出來之後,去了晏予安上課的地方。


    夫子知道晏予安回來之後,立馬風雨無阻地過來上課。


    看見自己的另外一個徒弟也回來了,夫子合不攏嘴。


    為了印證趙予寧沒有落下課程,夫子當著晏予安的麵提問了很多問題。


    讓晏予安目瞪口呆的是,趙予寧能回答上來百分之八十。


    夫子本來打算的是趙予寧隻要能回答上來百分之五十,那就可以過關。


    現在看來,趙予寧沒讓自己失望。


    夫子摸摸胡子,讚賞地點頭,示意趙予寧可以坐下,隨後又齜牙咧嘴地恐嚇晏予安,“世子,看見了嗎?”


    晏予安覺得牙疼,“看見了。”


    “趙予寧離開了這麽久,卻還是沒有落下課程,回答的問題準確率比你的還要高得多。世子,你覺得這應該怎麽辦?”


    夫子一板一眼,就是要晏予安的一個準確回答。


    晏予安牙更疼了,小聲地“嘶”了一聲之後,乖乖對夫子道,“應該努力,在趙予寧吃飯睡覺的時候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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