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有些蒙蒙光,一個打著燈籠的女子領著十多個身披風衣的女子走了過來,沒多大一會兒,一群黑衣人走來,檢查了馬車裏麵,又裝模作樣蹲下隨便看了看車下。


    由於天黑,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馬車底下還有人的。十多位女子經過檢查後便依次踏上五輛車,緊接著黑衣人拿著一張黑布蒙住了馬車廂,天黑從車廂裏麵基本無法看到外麵的場景,更何況還蒙著一層黑布。


    做好這些之後,黑衣人便分成兩批,一批騎馬在前,另一批駕著馬車跟在後麵往山下奔了出去。


    薑山躲在一輛馬車底下大氣都不敢出,還好黑衣人沒仔細檢查車底,可能是以前從沒出現過狀況吧,才讓薑山周天兩人鑽了空子,否則隻要稍微嚴格一點則必定是露餡,當然薑山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有了如此大膽的計劃。


    馬車七拐八拐的終於來到山下,駕著馬車的黑衣人跳了下來,朝崗亭外早已等著的數名灰衣大漢拱拱手。


    此時天已大亮,崗亭外等著的數名灰衣大漢上前撤去了車上的黑布,接著每輛車清點了一下人數,隨後朝崗亭內的黑衣人拱拱手,兩撥人就這樣完成了交接,灰衣大漢各自駕上一輛馬車朝著山外麵奔去。


    五輛馬車越走越遠,直到慢慢變化一個黑點消失不見。


    薑山在馬車底下,慶幸自己有遠見,拿著粗繩綁著,要不然早掉下來了,看著馬車輪越轉越快,薑山知道窩頭山的一切就將越來越遠。薑山終於在心裏長籲了一口氣:“終於逃出來了,何平再見,不,是不見,孫田不見,窩頭山,不見。”


    隨著馬車離開窩頭山越來越遠,車上的女子就開始嘰嘰喳喳地聊起了天。


    “姐妹們,你們說這山上的人都是些什麽人啊,昨天晚上那個毛毛胡子太生猛了,似乎一年沒見過女人一樣,弄的姐姐我累死了。”


    “是啊是啊,昨晚那個胖子也是,看著矮矮胖胖的,誰知生猛的要命,姐姐我是很少遇上呢,昨晚又沒休息好,今早還要趕路,真是好累呀。”


    “就是就是,還弄的一身髒,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一個澡,這山上也是,連洗澡水都沒做準備,太寒酸了去。”


    ……


    薑山在車底下聽著這些輕言浪語,心中一陣鄙視,這些女子真不知羞,還是小桃姐姐好,可惜啊,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走上這一條路。薑山悶悶地想著。


    忽然一個似乎有點耳熟的說話聲打斷了薑山的遐想。


    “姐妹們,我跟你們說個事啊,就是昨晚我那個,對,就是那個最年輕的,長的還挺好看的那個,我一到房間就準備給他脫衣服,誰知我竟然醉倒了,等我今早被叫醒的時候,我身上的衣服都被脫的光光的,但是那個,你們懂得,竟然沒有髒東西,你說奇不奇怪,是不是不行啊,那可就浪費一副好身材乖樣貌了,咯咯。”


    “我去,這不是說我麽,還說我不行,真是氣死人了,果然自己也是太嫩了,對老手下假手,哎,哥哥我隻是潔身自好好不好,這些個浪蹄子還不知好歹,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了,害的我現在看這雙手都不舒服。哎,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做個好男人那是難上加難啊”,薑山心中一通亂罵,不經意間雙手也使勁擦了擦。


    五輛馬車行出了約百裏地,速度慢慢降了下來,此時太陽已到正中,車底下的薑山和周天兩人骨頭都快散架了,由於馬車從山上下來,一直加快速度沒有停歇,使得薑山周天兩人根本沒機會從車底逃跑。


    當然薑山另一方麵也希望馬車越快越好,跑的越快就意味著離窩頭山越遠,他們兩人也就越安全。


    不一會,隻聽見領頭的一名大漢從馬車上站起身,說了一句“前麵要過一個山穀,大家停下馬車稍作休息,然後全速前進,爭取晚上到達”。


    終於是停了,薑山稍稍動了一下快散架的身子,仔細地注視著外麵的動靜,五名灰衣人等車上女子全部下來以後,便把馬牽到小樹林旁邊,各自把馬拴在樹上之後,幾人便聚到一起,拿出身上的幹糧吃了起來,十幾名女子也各自湊在一起,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幹糧,邊吃邊開始嘰嘰喳喳。


    這是個好機會啊,薑山迅速解開身上的綁著的繩子,一個翻滾溜出了車底,順便看了一下四周,女子們相隔比較遠,五名灰衣人在不遠的路邊吃幹糧,由於小樹林雜草叢生,這邊還是相對安全的。


    確定旁邊環境安全之後,薑山迅速朝其他車輛底下尋去,此時周天也在解繩子,但是由於當時逃跑時心裏緊張一不小心把繩子打了個死結,現在竟一下解不開,而且越急就越亂,他額頭上也開始冒出一陣陣汗珠。


    薑山尋到了周天所在的馬車,趴下看了一下,看著周天的一副窘迫樣,對周天搖了搖頭並快速從自己腰間拔出小刀,滾到周天的車底,三兩下便割斷了繩子。


    兩人從車底滾了出來,並把繩子收拾好,薑山心想現在可不能留下蛛絲馬跡,兩人弓著腰,手拿著繩子,迅速消失在雜草叢生的樹林遠處。


    “駕……”


    薑山和周天兩人趴在山穀半腰處,看著越行越遠的五輛馬車直至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不見後,兩人相視一眼,周天嘣的一聲跳了起來,高興地抱著薑山大聲道:“大哥,大哥,我們逃出來了,終於逃出來了,哈哈”。


    薑山用力摟了摟周天也高興說道:“是,我們是真的逃出來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呀”。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薑山此時可謂是百感交集,從兩月前從大山裏麵走出來,原想著自己會回到“雁回村”開始一生平淡的生活,可是竟然被騙到了賊窩,還差點被抓去挖礦。


    後來認識周天,薑山差點還以為自己永遠逃不出來。從一個山上下來又被困到另一個山上,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隻是一場夢後,自己又回到了起點,看著眼前興奮直落淚的周天,薑山才知道,這些不是做夢,是真正的在賊窩山上走了一圈。


    兩人躺在山腰的平地上,薑山回憶著這兩個多月的情形,突然耳邊傳來說話聲,“大哥,我們現在總算跑出來了,自由了,我好像也想家了,可是現在已經兩年,不知道我的母親怎麽樣了,母親身體不好,姐姐在家照顧母親,也不知道姐姐好不好,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景象。”


    “我說小天,你家裏有母親姐姐,你怎麽就跑出來了呢?在家裏不好麽,小小年紀亂跑啥?”薑山疑惑地問道。


    雖然兩人認識這麽久,但是現在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毫無顧慮地談話,以前在賊窩裏,兩人都怕隔牆有耳,家裏的這些事基本沒說過。


    周天長長呼了一口氣,良久,口中憋出一句話:“這些說來話長”。


    看著周天的反應,薑山也不過多追問,畢竟每人都有許多秘密,於是便岔開話題說道:


    “大哥給你個建議,不管以前怎樣,父母在不遠遊,況且你母親身體不好,現在你一出來被困在那座山上將近兩年時間,這些時間你母親姐姐沒有你的音信,不知道有多著急。”


    “以前你跑出來是任性,可是經過這一遭,我想你也不應該再任性下去了,回去吧,”薑山仰望著天空繼續說道:“小天,怎麽隻聽見你說母親和姐姐,你父親呢?難道?”


    “他呀,哼,他沒死呢,活的好好的,我估計這會正和小婊子……哎,算了不說了。”周天說著便轉過頭不再言語。


    薑山尷尬地看著默不作聲的周天,原來還有這檔子事,難怪小小年紀會跑出來,這樣說來這小子家裏條件還是不錯的,否則他的父親也不會娶小妾了。


    如果是這樣,那被抓的這兩年也確實是吃了個大苦頭,哎,希望經過這次的事,或許他會明白許多事情吧。


    “對了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出來後準備去哪裏?要回去看父母嗎?你家裏還有什麽人?”良久過後,調整了情緒的周天側過臉向薑山問道。


    “我家裏沒人了,父母十多年前就沒有了,我成了一個流浪兒,後來生病被爺爺救了,兩個月前,爺爺也過世了,我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也不知道要去哪,本來想回小時候的村子,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那村子後麵怎麽樣了,或許早就荒廢了,”薑山望著天空靜靜說道。


    “大哥,對不起。”


    “沒事。”


    “大哥,原來你比我還苦,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沒有親人,你現在有我,我就是你的親人,我知道,要不是有大哥你,我早就死了。沒有你,我也不會有這條命,沒有你,我更不會逃出來。”


    周天說著,雙手便緊緊抓住了薑山的左手臂,“大哥,你現在就是我的親人,我不僅有母親和姐姐,還有大哥你,大哥你相信我!我已經把你當最親的人了”。


    薑山側過頭看著周天亮晶晶的眼睛,心裏也微微有些感動,不過這氣氛有點尷尬,隨後薑山伸出右手拍了拍周天的手,微微一笑道:“別肉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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