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高地掛在正中,山腰上兩個人的目光都靜靜注視著遠處窩頭山的方向。


    薑山的眼裏是一份欣喜和憐憫,欣喜的是,終於逃出來了,憐憫的是薑山想起了山裏有那麽多被抓的可憐人,不僅僅在被剝削著體力與自由,而且隨時隨地都會有生命危險,還有那上癮的毒藥,一旦毒藥上癮,麵臨的更是生不如死。


    更可憐的是,將來還有更多無辜的人會被陸續抓進來,本來這些人在外麵都已經十分可憐了,難道苦命人的命運就是更加苦嗎?


    可是現在自己自身都難保,孤家寡人一個,什麽忙也幫不上,也隻能把這份憐憫放在心裏。能跑出來就是最大的幸運,“哎,隻能祈盼老天,保佑那些苦命的人吧。”


    周天的眼神則與薑山完全不同,眼睛裏麵露出的是無盡的憤怒和仇恨,兩年前,周天因為從小喜歡習武,為了學到高深武功,便想著外出求學,本來還沒有下定決心時,恰巧又發現父親和一個別的女人牽扯不清。


    這一變故使得本來身體就不怎麽好的母親更是一病不起,他在與自己的父親大吵一架後,憤然離家出走,後來求學屢屢被拒,於是便把所有的失望和失落都歸結到他的父親身上。


    他雖然想念自己的母親和姐姐,但是對父親的恨卻更深,因此更加斷絕了回家的念想。後麵便落得個流浪街頭,再後來就被當成乞丐抓進山來。


    這些事情周天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當然也包括眼前的“何二虎”。


    回想著這兩年的折磨,加上所有的不順,周天在心中狠狠想著:“我一定要報仇,山裏的賊人們,我一定會回來的!”


    初晨,太陽光鬆鬆散散,心情格外好的兩個人走在路上。


    薑山和周天逃出來後為了徹底抹掉自己的痕跡,已不知走了多少個岔路。這也是薑山從小打獵養成的謹慎習慣,現在薑山把自己當成了獵物,賊人們就成了獵人,薑山必須把蹤跡擦拭的一幹二淨才行。


    這也是薑山太過小心了,其實窩頭山上的賊人們完全沒有想到這兩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逃走,還以為隻是逃進了山裏,躲在哪個山洞或者草叢裏,因此賊人們仍然在窩頭山上四處搜尋。


    路上漸漸看見一些冒著黑煙的房子,路上也陸陸續續看見幾個零星的人影。


    “快看,快看,前麵有一個小鎮,”周天興奮地指著遠處,一座座房子矗立,煙霧繚繞,周天望眼欲穿,呆呆地說道:“大哥,現在我好想喝酒吃肉,兩年都沒聞過酒味,沒吃過一絲肉了,想起那滋味,真是太舒服了……”


    看著旁邊的周天,薑山不忍心打擊地說道:“小小年紀不學好還喝酒,先擦擦口水吧,吃肉喝酒,到現在能留著條命就不錯了”。


    “那可就饞死我了”,周天垂頭喪氣道。


    薑山看著臉上垂頭喪氣其實心裏還在高興的周天,心中一思,伸手摸了摸周天的頭說道:“先別說吃,到了這,也到了我們該分別的時候了,我看我們就……”


    周天一聽薑山說起,心思急轉,立時打斷薑山的話說道:“大哥,我的好大哥,我們剛剛出了山,既然快到小鎮了,再怎麽地也要喝一杯再走吧,我還從來沒和大哥喝過酒呢。”


    “現在喝什麽酒,以後有的是機會,要不咱們兄弟就此道別吧,”薑山雙手準備抬起施禮,周天立馬雙手攀住薑山的手,臉上露出一番為難神色。


    薑山看著周天心裏升起一絲奇怪,可思來想去不知原因。


    周天看著一頭霧水的薑山,心裏想著這大哥不會還沒想到吧,可自己又不好開口,但是等了許久還是不見薑山有何反應,周天隻得咬咬牙支吾著說道:“大哥,你能不能借我點銀兩,我趕路要用,如果沒有銀兩,我總不能一路乞討著回去吧,等以後我一定還給你。”


    原來是這樣,薑山這才弄清楚奇怪的原因,這小子扭扭捏捏的是想問自己要錢呢,可是我哪裏有錢啊,薑山拍拍衣兜隨即回道:“我身上沒有銀兩,一直都沒有。”


    “不會吧,大哥,在山上你就沒私藏點金子?”周天睜大眼睛問道。


    “我哪裏私藏什麽金子,從來沒見過”,薑山回道。


    周天聞言頓時泄了氣,癱坐在地。


    薑山從少年時就在大山裏生活,雖然小時候接觸過碎銀子,可是自從上山以後,就基本與銀兩無緣,衣物都是爺爺的舊衣服改來改去補來補去,其他吃的喝的全是取自大山,所以導致現在對金錢的概念微乎其微。


    被困窩頭山上的時候,薑山也隻是一門心思逃跑,從沒想過其他事,直到現在薑山才開始慢慢體會到金錢的重要性。


    在山裏不用錢就可以生活,可是在外麵,沒有銀子那可是寸步難行,薑山在大山中生活了九年,雖然爺爺常說一句話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但是直到現在薑山才開始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薑山見周天這副泄氣的模樣,心想也難怪周天以為自己身上有錢,那山上賊窩本就是挖金的地方,自己在那裏麵不僅自由還或多或少有點地位,如果不利用這點優勢私藏點什麽財寶還真說不過去。


    哎,可是自己真的就沒有動過那方麵心思呀,看來自己還是缺少經驗,怎麽傻到不弄點金子出來呢,況且還是賊人的金子,薑山心裏越想越氣,可是氣歸氣,總不能還回到賊人山去搞金子吧,薑山搖了搖頭。


    “難道你周天還會被這點路費難倒?以前的日子白混了?”薑山白了周天一眼。


    “說是這樣說,可是有錢的話那日子肯定舒服多了呀,累了就租馬車,餓了買吃的,困了進店,要不然就隻能走累了還是走,餓了就隻能討,困了就隻能找破廟……”


    “打住打住!”薑山擺擺手製止了周天繼續訴苦,“我說周少爺,等你回家當了少爺再想好嗎?有手餓不死有腳能走路……”


    “好啦好啦,大哥我知道了,其實剛才我也是說笑,我心裏更傷心的是這一分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相見,”剛還是一臉嬉笑的周天此時就掛上了一臉憂傷。


    “大哥我居無定所,有緣自會相見,如果無緣,你心裏有大哥我就行了,”薑山把在山上摘的幹果一股腦全塞給了周天,隨後拍了拍周天的肩膀繼續說道:


    “好了,不多說了,總之你我心裏明白,我們的這份兄弟情永在!對了,還有一事我要囑咐你,這些賊人看起來勢力很大,為了安全,小天你最好隱蔽一點。”


    離別總是傷感的,兩人在依依惜別後就在岔路口分開,然後兩人分別朝不同方向而去,周天的家在北方,薑山的家在南方,一北一南反向而去。


    一直到分別,薑山依舊沒有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周天,因為薑山想著兩人以後地處南北,肯定沒有相見的機會,就讓曾經的窩頭山秘密永遠消失在兩人之間。


    而周天也最終隱瞞了自己的去向,在向北走了一段時間後,毅然而然朝著西方轉去,他心中還有仇恨,還有更重要的事,決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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