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董卓英和古風依計行事,向張家樓前進。


    中午時分,他們行經一家小店,古風感到腹中饑餓,便向董卓英道:“卓英,咱們在此打尖吧!”


    董卓英點頭稱好。


    兩人剛剛坐下,倏聽得馬蹄聲響,兩騎馬迎麵馳來。


    馬上的乘客身穿長袍,縱聲長笑,並肩齊馳,經過董、古二人桌旁,投以怒目相視的一眼。


    古風不明就裏,望著馬後揚起的灰塵,問道:“卓英,你看這兩個小子是什麽來路,存心找茬的?”


    董卓英道:“閣下稍安勿躁,後麵還有的是。”


    話聲未畢,忽見兩匹飛馬,絕塵而來。


    馬上兩位乘客,仍和前麵兩騎一樣打扮,身手矯健,似是江湖人物。


    古風一直搖頭道:“怪事!怪事!”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又飛馳過來兩批人馬。


    董卓英道:“古風,你現在該明白了,你我的身價大增,前後已有八匹駿馬亮相。”


    古風不屑地哼了一聲,沒說什麽。


    董卓英道:“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到前麵去瞧瞧,也許有熱鬧可看呢!”


    “好吧!”


    轉過山坡,前麵是一片荒林,八匹馬果真在途中,勒韁不動,列陣而待。


    為首一人,棗麵無須,年約在五十上下,騎著一匹白馬,當是八人之中的首領之類人物。


    古風臉色倏然一變,準備硬衝上去。


    董卓英道:“且慢,問清楚後再作定奪。”


    那棗麵人打破沉默,凝重的開了口道:“請問尊駕是……”


    董卓英道:“老夫是路過之人。”


    “路過人?哼!”。


    “請問尊駕因何在此荒林中攔阻老夫?”


    “不是攔阻,是恭候。”


    “什麽意思?”


    “理由很簡單!”


    “老夫不懂!”


    “請問過路人是從何處而來,往何處而去?”


    “尊駕不說明原因,恕老夫不願答複。”


    棗麵人哈哈大笑道:“董少俠,你也不必再裝了,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原因就是這兩句……”


    董卓英發出了一聲令人毛發悚然的長笑,打斷了對方的話頭,冷冷地道:“閣下率眾而來,不嫌路遠麽?”


    “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柳莊主知道在下要去滄州?”


    “柳家莊不歡迎外來客。”


    董卓英忽然厲聲道:“是柳錚叫你這麽說的?”


    棗麵人顧盼自雄,把手一揚,一隻白鴿衝天飛起,瞬間已隱入雲中。


    古風冷笑一聲道:“好快的通信法子。”


    棗麵人縱聲大笑道:“柳家莊離此五百餘裏,就是憑著這個,保持聲息相通。”


    董卓英至此已完全了然,他冷冷地遍掃對方在場的人一眼,正色道:“閣下自信能攔阻得麽?”


    “成不成,試過方知。”


    古風氣得臉上肌肉陣陣抽搐,久久才進出一句話,道:“老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誇下海口?”


    “算了吧!你還不夠料!”。


    “好呀!老小子,看誰是不夠料?”


    二人說幹就幹,棗麵人縱身而前,手中持著一個奇形兵刃,一語不發,便向古風的麵上砸過去。


    董卓英見他手中的兵刃,甚是奇怪,前麵一個橫條彎曲如蛇,橫條後是丁字形的握手,那橫條兩端尖利,便似一柄變形的鶴嘴鋤模樣。


    按理這種兵刃應當是一對,一短一長,長的叫雷震鐺,短的叫閃電錐。


    使用的是右手使閃電錐,左手使雷震鐺,一攻一守,變化極盡奇妙。


    那棗麵人把兵刃使得轟轟發響,果然有雷震之感。


    古風第一次碰上這怪兵刃,不知對方招路,隻得守多於攻,不敢貪功,護著自己的麵門,穩紮穩打。


    轉瞬之間,交手了十餘招,突見那棗麵人將蛇形兵器往前一送,一攬一拉,眼看古風的刀脫手,飛上半天。


    棗麵人橫腿一掃,古風一躍避過。


    古風紅了雙眼,舍了兵刃,兩臂揮舞,招招都是拚命的拳式。


    但是那棗麵人雷震鐺的柄兒,長逾四尺,古風很容易欺近他的身邊,這正應了兵刃上通行的一句話:“一寸長,一寸強。”


    數招之間,隻聽得“嗤”的一聲響,雷震鐺的尖端,劃破了古風的褲腿,裂開了一條縫。


    古風一式風飄花落,向右一閃,便自躲過,可是已驚出一身冷汗。


    董卓英假胡子一抹,大喝一聲道:“來人不得無禮!”


    雙肩微晃,彈身撲了過去。


    那棗麵人乍覺一條黑影,斜掠而至,無聲無息,快逾電光,接著,一砰白蒙蒙的劍氣,由石紋神劍劍尖發出。


    棗麵人來不及橫擋相迎,腳尖一點,人已向後退出七尺。


    董卓英冷冷地道:“怎麽,閣下準備先讓在下三招?”


    棗麵人重重哼了一聲道:“閣下的身手還真不賴!”


    “不賴又如何,讓路!”


    “沒那麽容易!”


    “不讓就留下命來。”


    “大爺不信邪!”棗麵人雷震鐺一舉,護住了胸口。


    董卓英道:“區區不喜獨鬥;這樣好了,就先鬥你們前麵三位。”


    說著,向那前麵一位使劍和使單刀的漢子一指。


    使單刀的壯漢神情傲慢,仰天笑道:“好狂傲的小子。”


    使劍的那人,看起來年紀很輕,很有骨氣,搖搖頭道:“以三勝一,勝之不武,在下不參加也罷!”


    董卓英向他看了一眼,暗中有讚許之意,淡淡地道:“年紀輕輕的,膽量未免太小了一點。”


    使劍的勃然大怒,長劍一挑,躍下馬背來,道:“你敢小看在下的膽量小,穀鼎要單獨向你挑戰。”


    董卓英嘴角一撇,道:“穀老弟,你要單獨挑戰,可以,可是咱們把話說在前頭,在下空手接你幾招,如果你老弟一個失手,那該如何?”


    說著,搖頭晃腦,就等人家的答複。


    古風在旁本是一肚子冤氣,出道以來,首次失利輸給了那怪兵刃。


    可是他見到董卓英居然倚老賣老,左一個小老弟,右一個小老弟,把對方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心中發樂。


    穀鼎冷笑連連地道:“你不用兵刃,姓穀的隻要輸了,要殺要剁,悉聽尊便。”


    蕈卓英插回石紋神劍,道:“好,小老弟,進招吧!”


    穀鼎冷冷地道:“區區使的可是把寶劍,尊駕可得留心點!”


    董卓英似笑非笑的道:“沒關係,在下脖子很硬,非寶劍不足以砍下去。”


    “好,看劍!”


    “在下等著哩!”


    董卓英嘴裏說著,人卻滴溜溜地轉了兩個圈子。


    對方眾人見他滑稽幽默,均感好笑,但他肩不動,身不搖,眼前一花,他是如何施展輕功的,卻無人看清。


    董卓英對那棗麵人道:“穀老弟是個人才,在下可得好好和他鬥一鬥,閣下的雷震鐺,看來挺別致,借來用用如何?”


    棗麵人滿麵不悅,退後一步,怒道:“不行,哪有兵器借予敵人這理?”


    董卓英一翻眼道:“你放心,將就使用一下,不會出漏子的。”


    突地他長臂一伸一搭,快如星火,不知怎的,雷震鐺已到了董卓英手中。


    棗麵犬這一驚非同小可,麵色連變,羞慚不堪,未暇思索,下意識地脫口叫道:“你…


    你怎麽可以……”


    董卓英微笑道:“在下有言在先,非不告而取,用後一定退還!”


    要知道董卓英這手空手奪人兵刃的功夫,平素甚少施展,即連古風相從多日,也從未見過。


    穀鼎大喝道:“好家夥,你少賣狂!”劍尖吐蕊,一朵三心,直向董卓英後背心便刺過去。


    董卓英身形似風中殘荷,連搖連擺,輕易的將對方一朵三心的連環招式閃避開去。穀鼎叱道:“不要走,再接一招!”劍芒一閃,劍刃如風,連連刺出了七劍之多,劍劍不離對方的胸腹。


    董卓英斜身側體,雷震鐺橫刺回掠,硬把那七劍擋了回去。


    棗麵人瞧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董卓英所使的招數,與他自己所學的並無差異,可說是有板有眼,絲絲入扣,動人心弦。


    他哪裏想到董卓英天縱英才,根底紮實,人又聰明,早先看了他和古風的交手拆招,已將其中精奧默記在心。


    何況董卓英又將用勁和變化,於臨陣隨機中靈活運用,遇強則自強。


    這時,穀鼎才知道麵前敵人的厲害,寒光一閃,劍走輕靈,使出了他拿手的三十六路追魂奪命劍法。


    隻見一時劍光奔騰,招招精奇,宛如狂濤急浪。


    ;董卓英心下立時決定,三招之內,奪下他的兵刃。


    強敵環伺,不宜久戰。


    於是,他手中雷震鐺故意向下一溜,橫掃對方腰脅。


    穀鼎大為高興,手中劍及時劍數陰陽,一翻腕把,歡聲哂道:“好小子,你該輸了吧!”


    驀聽得“哢喳”一聲,雷震鐺的一端,已被利劍削斷。


    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董卓英左臂暴長,有若靈蛇出洞,五指微屈微張,一眨眼之間,對方利劍已到了他手中。


    穀鼎大叫一聲,急急向後躍進,臉色全白,如中鬼魅。


    董卓英一撇嘴,舉起右手的雷震鐺道:“在下玩一個把戲給諸位瞧瞧!”


    眾人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麽藥,俱都傻傻的望著他。


    董卓英道:“這怪兵器奇形怪狀,惹人討厭,反正是已斷了一個角,就把它報廢掉算了。”


    話聲一歇,雷震鐺已拋入半空中。


    隻見他彈身躍起,寒光突地一吐,石紋神劍勢如長虹,已把雷震鐺削成兩半。


    然後他身輕如葉,劍光在半空中一劈一削,兩進兩出,又把那兩截雷震鐺斬成了四段,掉落下地。


    眾人看得暗歎不已,想不到他出手如此迅捷,無與倫比。


    穀鼎看完之後,猛一頓足道:“勝敗已成定局,穀某甘拜下風,就此告辭!”說完,右掌一揚,一把鋒利的匕首,劃向自己咽喉。


    對方諸人齊聲驚呼。


    董卓英急速沉腕,飛出一顆飛蝗石,恰好打中了他右肘的曲池穴。


    董卓英道:“穀老弟且慢!”


    場中一時沉靜異常,誰也沒有開腔說話。


    董卓英環視在場諸人一眼,冷冷地說道:“除了這位穀老弟之外,你們大家不服氣可以一齊上!”


    其餘各人,俱都轉臉向著棗麵人,靜待他的吩咐。


    棗麵人長歎一聲,神色一黯道:“罷了!二位請過去吧!”


    董卓英飛身過去,將劍送還給穀鼎道:“穀老弟,原物奉還,承讓之至!”


    穀鼎麵紅脖子粗,毅然大聲道:“在下無能,寶劍贈英雄,這把寶劍就送與尊駕留作紀念吧!”


    董卓英目光湛然,道:“穀老弟,這怎麽可以,一時勝負,不必看得如此嚴重,在下已得有石紋神劍,寶劍你還是留著吧!”


    穀鼎感動至深,幾乎握不住那把寶劍。


    棗麵人這時也深受感動,麵色連連改變,訕訕的道:“董少俠……”


    董卓英以為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想再聚眾群毆,甚感不悅地。


    道:“閣下意欲何為,請直說吧!”


    棗麵人疚咎地道:“剛才的事多有得罪,望請海涵!”


    董卓英目中異采倏閃,淡淡地道:“咱們柳家莊再見!”


    河北滄州。


    地當天津與德州之間,瀕臨運河,民風淳樸著稱。


    滄州民性好武,柳家莊莊主柳錚,一身武藝,出類拔萃,在北五省中贏得大家的尊敬與誇讚。


    這一天——柳家莊外的夾道柳林中,飛馳來了兩匹健騎,兩匹馬大約經過了整日的奔馳,顯得有點疲累之感。


    這馬上坐的,正是董卓英和古風二人。


    隻聽得古風惋惜的說道:“這次嶺南之行,想不到會遇見‘伏虎尊者’,他為什麽不北上一趟,見見他的舊友?”


    “人各有誌,不可相強,他不來自有他的道理!”


    “他一個人住在藍羽峰,多年與虎為伴,真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人性之不同,各有所好,也各有所長。”


    “好啦!不談他!咱們已進入柳家莊的地盤,你準備怎樣進行?”


    “直接登門拜訪。”


    “不嫌冒昧?”


    “這法子最直接有效,咱們沒有多餘的時間。”


    “聽說柳錚這個人一向享譽甚隆,手底下確也不凡!”


    “既來之則安之,別想那麽多。”


    “說的也是,希望這次好歹查出點名堂來。”


    董卓英心頭上壓著一塊石頭,重逾千斤,從來沒有輕鬆過,他日夕盼望的,就是早一天手刃親仇,了此夙願。


    隻見他眉鋒微揚,想說什麽,又沒說出來。


    突然,他止住了前行的馬匹,並示意古風噤聲。


    二人放緩了馬韁,緩步前進。


    隻聽竹林深處,一個嬌柔的少女話聲傳來——“師父最近常發脾氣,動輒罰人,你知道為什麽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師父的心事,誰知道。”


    “嶽師兄,你不是挺接近師父的麽?師父平日最疼你了!”


    “傻丫頭,師父的心事深藏內心,任何人都無法猜出。”


    “是不是為了咱們師兄妹的事,惹得他心煩?”


    “不會吧!或許受外來的影響……”


    “你知道師父接到了一封信麽?”


    “什麽信?”


    少女的聲音仍是一副天真無邪,道:“你會不知道?信裏寫什麽呀?”


    “這個……”


    “你快說嘛!”


    “我說出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不然我就不說。”


    一陣銀鈴似的笑聲爆開,那少女猛的打了他師兄一掌,痛得他呱呱亂叫。


    笑過之後,又聽少女道:“你說是不說?”


    “好好好,師兄服了你了!”


    “那你還不快說……”


    “我聽師父看完信後,嘴裏嘀咕著司徒業以前不該這,不該刀口的……”


    董卓英聽到這裏,心弦大震,幾乎從馬上摔下來。


    他急忙躍下馬背,向古風作了個手勢,潛行數步,在一個大青石後蹲了下來,古風也如法製,且將馬匹係好。


    那少女的話聲又道:”一指擎天’司徒業上次不是來過一次?”


    董卓英心弦猛地一震,幾乎跳出了心腔,自從他離開了黃山,到現在才算正式聽到司徒業的正確行蹤。


    接著,那男人的聲音道:“師妹,別管別人的,談談咱們的事吧!”


    少女幽幽的聲音道:“嶽師兄,小妹自幼蒙恩師收養,師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師妹……”


    就在這時,忽然自柳林的那一頭,一條人影,像淩波海燕般,輕靈地掠了過來。


    董卓英和古風大奇,想不到柳家莊的輕功高人一籌。


    從那掠起的身影看來,來人是一個少女。


    那少女接連幾個起落,已飛掠十幾丈之遠。


    她飛掠在田梗柳樹之間,絲毫不覺吃力,姿式美妙之至。


    原先在談話的一對,見那少女向這邊掠來,相對的笑了一笑,嶽師兄道:“四妹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


    話聲中,四妹已翩然來到二人的立身之處。


    她人未站好,先已嬌聲說道:“好哇!五妹和三哥躲在這裏談天,你知道師父到處在找你倆嗎?”


    五師妹不相信的直搖頭,笑道:“我才不信,四師姐老喜歡捉弄人。”


    後來的少女,跺一跺蓮足,輕叱道:“你們不信是不是?等會師父責怪下來,可不能怪我沒說清楚。”


    嶽師兄見她的臉色認真,連忙問道:“四妹,師父找我和五妹,有什麽事?”


    “要你們去辦一件事。”


    “要我二人去辦?為什麽不找大師哥和二師哥去?”


    四師妹聳聳肩,雙手一攤道:“誰知道?”


    驀地從柳家莊的方向,衝天而上,施放了一個衝天炮,煙硝彌漫,遮住了半邊天空。


    他們三人大驚,臉色齊變。


    隻聽嶽師兄大叫道:“師父有急事相招,快些回去!”


    三位師兄妹一陣風似的急急走了。


    董卓英回顧古風一眼,道:“老古,咱們也快點趕去捧場,柳家的英雄宴快要開鑼了!”


    古風喜道:“好呀!打架不怕人多。”


    董卓英及時提醒他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準隨便出手。”


    古風回頭狠狠的道:“到時再說!”


    二人趕到了柳家莊的大門外。


    好大的一片莊院,全籠罩在柳葉濃蔭中,二人環抱著大柳樹,到處可見。


    其中花木扶疏,亭榭錯落,岩石玲瓏,曲徑通幽,果然極富園林之勝。


    奇怪的是莊門前竟沒有看到一個人。


    董卓英以手示意,領先使了一招晚鳥投林,飛縱起三丈來高,眨眼間,已隱入濃蔭如傘的樹葉中。


    古風隨後跟進,快如電光石火,也鑽進董卓英藏身的那株柳樹裏。


    二人停了一停,乘機打量四周的動靜,可是仍沒看出端倪。


    古風悻悻地道:“真怪,柳錚葫蘆裏到底要賣什麽藥?”


    董卓英一臉愕然,不解的答道:“別急,咱們再仔細的瞧瞧!”


    這仔細一瞧,可就瞧出眉目來了。


    柳家莊外表樸實無華,一派田舍人家模樣,骨子裏卻暗藏著九宮陣的埋伏,秘藏玄機,怪不得見不著半個人影。


    董卓英深諳陣圖之學,他恩師“孤獨老人”,學究天人,他自小耳濡目染,哪能瞞得過他的雙睛。


    不過,他不解的一點是為何如此寂靜無人?古風也看出了這一點,他自告奮勇的對董卓英說道:“卓英,讓我先下去,試探柳家莊一下!”


    董卓英點點頭,表示同意。


    “一切要多加小心!”接著,他又叮嚀了一句。


    古風好不高興,麵有得色:“知道了!”


    他悄悄的溜下樹,居然回到原處,騎著馬,蹄聲得得的徑直走到莊前去,大喝一聲道:


    “有人在家麽?”


    連喊二聲,聲震屋宇,柳家莊的人當然聽得到。


    “呀!”的一聲響。


    大門開了,走出一位精悍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先打量了古風一眼,眉頭一皺,問道:“閣下到此有何貴幹?”


    “區區有事拜訪柳莊主!”


    “請問閣下是……”


    “區區古風,古往今來的古,風華絕代的風。”


    “在下前門總管八臂猿柳景,閣下有何事要見莊主?”


    “區區是來打聽一件事情!”


    柳景眉頭深鎖,再次打量了對方一眼,才道:“莊主這兩天不見客,閣下還是改天再來吧!”


    “不成,這是重要的事。”


    “閣下……”


    “總管知道區區是代表什麽人來辦事麽?”


    “誰?”


    “董卓英。”


    “董卓英”三字出口,八臂猿柳景為之神色一變,又再仔細瞧了瞧對方,態度轉為和藹地道:“閣下是代董少俠辦事?”


    “不錯。”


    “如此……”


    “怎麽樣?”古風緊盯著問。


    “請稍候,容在下去回稟一聲……”


    “請便!”


    梆景匆匆回轉,向內廳行去。


    不一會兒,他又走了出來,恭謹肅客道:“古大俠請!”


    古風大刺刺地昂首而入,穿過廣闊的大院,經過回廊,然後才是大廳,柳景在前麵帶路進入廳內。


    柳景大聲稟道:“古大俠到!”


    莊主柳錚出現廳門裏邊。


    古風遙遙抱了抱拳,然後前行數步!


    “古大俠請!”


    “區區冒昧之至!”


    在廳中,分賓主坐下,柳景站在一旁。


    柳錚略一打量古風,開口道:“古少俠是代表董少俠來的?”


    “正是!”


    “董少俠現在何處?”


    “在下是打先鋒,他隨後會到。”


    “敝莊五年一度的英雄宴,這次能邀得董少俠和古少俠參加,砰蓽生輝不少,老夫已囑咐沿途好生接待。”


    “謝謝莊主厚愛!”


    “這麽說來,古少俠和董少俠是……”


    “泛泛之交。”


    “哦!……”


    古風雙目中突然爆出了兩道冷芒,緊盯在柳錚的麵上,道:“區區此來,是為了查詢司徒業的下落。”


    柳錚臉色一變,道:“他也找司徒業?”


    “不錯!”


    柳錚答非所問地道:“你也認識司徒業其人?”


    “不認識。”


    “那董少俠呢?”


    “也不認識。”


    “如果真是這樣,即使司徒業在此,二位也會失之交臂。”


    “所以區區就先來找莊主,莊主一言九鼎,區區沒什麽好耽心的!”


    “好說,可惜閣下來晚了?”


    古風怔了一怔,他不了解此話是何所指。略作思索,古風道:“請莊主坦白相告!”


    柳逸道:“他已經離開柳家莊了。”


    “真的?”


    “絕對不假。”


    “何時離開?”


    “五天以前。”


    “為何離開,難道是躲避……”


    古風的話未說完,忽然眼前一亮,一位十五六歲上下,體態輕盈的姑娘,姍姍的自屏風後走出。


    古風見她眉目如畫,粉腮不脂而紅,但一臉頑皮刁鑽,呼之欲出。


    方自驚疑不定,那位姑娘俏眼一瞪,對著古風責道:“你是什麽人,竟敢到本莊來撒野?”


    古風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問,激起丁牛脾氣,怒道:“姑娘又是什麽人?竟如此不問青紅皂白……”


    柳錚哈哈一笑道:“蘋兒,不可對古少俠無禮!’’說著,轉過來對古風道:“這是小女逸蘋。”


    柳逸蘋對她爹道:“爹,你不要管,讓女兒問他幾句話。”


    古風冷冷地道:“區區甚少與姑娘家打交道,姑娘有話就快問吧!”


    柳逸蘋道:“你說代表董卓英,口說無憑,誰知你安了什麽心?”


    “姑娘如此認定麽?”


    “不錯!”


    “哼!那你就去想吧!”


    “閣下如果不把來路交代清楚,休想離開!”


    “區區來去自由;從無人敢限製在下行動。”


    “柳家莊不同於別的地方,閣下最好不要自信太強。”


    “姑娘又是如此的認定麽?”


    “閣下不相信?”


    “區區欣賞的溫柔的姑娘。”


    柳錚搖手笑道:“好了,蘋兒先退下!”


    柳逸蘋不但不退,反而向前挪了挪腳,柳腰一擺,雙手叉腰,杏目圓睜的瞪視著古風的臉。


    古風冷冷地掃視了她一眼,道:“莊主,令嬡橫施攔阻,區區看在莊主麵上,可以不予計較,但區區的目的是探詢……”


    柳逸蘋冷漠地道:“閣下不必枉費心機,本姑娘義父的行蹤,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請回吧!”


    古風暗吃一驚,想不到司徒業會是她義父。


    柳逸蘋柳眉倒豎,怒道:“閣下是否又不相信?”


    “區區哪能不信,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區區不喜歡跟小丫頭們攀交情。”


    柳逸蘋氣得粉麵通紅,櫻桃般的小嘴嘟得老高,她恨得連連跺腳,怒道:“姓古的,你有什麽了不起?”


    話聲甫落,突然玉掌一揮,掌風似刃,砍向古風左肩。


    古風見她出掌,輕逸中帶著狠辣,沉聲道:“區區先讓三招。”


    雙肩一晃,人已滑溜到左側五步外。


    柳逸蘋嬌叱一聲,如影隨形,雙掌一分,橫截腰際。


    這一招隨勢使出,快如閃電。


    拿位之準,令人心驚。


    古風口中又叫了聲:“好一招滄州查拳,區區又讓一招。”


    原來中原武林中,有查、花、洪三家,向稱北拳三大家,在北方流傳極廣,任何練拳之人,都略知一二。


    滄州,民風尚武,青年男女,都從這三種拳術開始,作為入門之階。


    柳逸蘋人小鬼大,看到對方一招就指出自己的門派,不由杏眼圓睜,緊接著上步,一招“野馬分鬃”,呼的向古風打去。


    原來她改變了拳法,施展了太極拳。


    太極門的武功,由北而南,在武林中後來居上,聲勢極盛,是正宗極為厲害的內家拳法。


    古風不敢怠慢,左腳向後踏出,上身後傾,右手按,左手撩,化解了她這一招,道:


    “第三招了!”


    柳逸蘋並不理會,掄拳急攻,間中踢出,彈腿。


    轉瞬之間,已迅速攻出了十餘招。


    古風不再禮讓,雙掌如封似閉,登即封住了對方的攻勢。


    柳逸蘋拳腿上沒有占到便宜,口中嬌喝連聲,身形飄忽,仍是極力搶攻。


    驀聽得旁邊一個女子的聲音,嬌聲叫道:“蘋丫頭,快把那小夥子擺平!”


    古風回頭望去,這才發現身後已悄悄站著兩個美貌女子,這兩人正是先前在柳樹夾道旁所見過的兩人。


    柳逸蘋耳根子都紅了,嬌叱道:“四丫頭,你嚷嚷個什麽勁?”


    此時,五師妹站在最後,冷眼旁觀,突然嬌喝道:“何方小子,注意了,賞你兩枚銀鏢!”


    玉手一揚,兩枚銀鏢激射而出。


    古風聞聲止步,左掌防敵,右掌回手一抄,正好接個正著。


    隨即,他開口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跟著五指一甩,銀鏢回射,齊齊射向柳逸蘋身前一尺之處。


    驀見火光四濺,兩支銀鏢都釘入了院子中的青石板裏。


    柳逸蘋這才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人家差上一大截,幸好此時柳錚麵孔一板,罵道:“還不滾回去,免得在這兒丟人現眼。”


    柳逸蘋狠狠瞪了古風一眼,嬌軀一晃,奔入內室去了。


    這時,天空中忽然下起雨來了。


    柳家莊瞬間便被大雨掩沒了。


    柳莊主柳錚對古風毫無怪罪之意,原因當然是古風跟柳逸蘋比鬥時,古風在拳腳上讓了她不少,沒使她當場出醜。


    可是,柳錚的兩個女徒弟卻不服氣,爭著要和古風較量一場。


    其中,第四個女徒弟在師父麵前嘟著小嘴,道:“師父,古少俠武藝出眾,讓徒兒再領教一次。”


    柳錚沉聲訓斥道:“不行,古少俠遠來是客,對客人不可無禮。”


    古風不理會她們,徑自道:“莊主,區區的來意,莊主尚未答複。”


    “古少俠說的是……”


    “司徒業的下落。”


    柳錚正色道:“後日正午,敝莊翠柳池畔,舉行英雄宴,歡迎古大俠和董少俠聯袂參加,屆時自然就會知道。”


    古風抱拳一拱道:“如此,區區就告辭了!”


    冒著大雨,古風舉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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