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唐一白搖了搖頭,他長長地吐一口氣,抬手輕輕按了按眉心,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峰哥,我想回家一趟。”


    “嗯?”這回輪到祁睿峰跟不上唐一白的思路了,他奇怪道,“為什麽?”


    “不為什麽,很久沒見爸媽了,想回去看看。”


    “你不是說先去找教練嗎?”


    唐一白沒再解釋,隻是說道,“你先自己回隊裏吧,我再打個車……師傅,麻煩您在前麵停一下,我下車。”


    “等一下。”祁睿峰卻攔著。


    “怎麽了?”


    “嗯,我很久沒去你家玩兒了……”


    雲朵吃完冰激淩,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她和林梓打車回到市區,倆人都有些無聊,便去商場逛了逛。商場的一層有好多名表店,林梓隨便選了一款腕表戴在腕上,舉著手問雲朵,“好看嗎?”


    “好看。”


    林梓點點頭,“好,要了。”


    走到另一家店,他又試了一款,問雲朵好不好看,雲朵正在低頭看著專櫃,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好看。”


    “好,包起來。”


    雲朵的眼皮跳了跳。想想那兩隻表的價格,她都跟著肉疼。接下來她學聰明了,林梓再問她好不好看,她都隻說“一般”。


    果然林梓沒再入手表。


    倆人逛進一家首飾店,雲朵看到一款漂亮的藍寶石鑲鑽吊墜,頓時挪不動腳了。導購姑娘微笑著說,“喜歡可以試戴一下,這款很顯氣質。”


    以雲朵目前的經濟實力,把自己賣了也不夠買這吊墜的,不過試試又不花錢。導購姑娘幫她戴好之後,她在鏡子前左看右看,越看越舍不得摘下來。


    導購姑娘笑道,“女士您戴這個藍寶石很漂亮,顏色也和您的衣服特別配。這款吊墜我這裏走過好幾個,在您身上的效果是最棒的。”


    林梓側臉看著雲朵,目光柔和,“喜歡嗎?”


    嚶嚶嚶,好喜歡!


    然而再喜歡也得還給人家啊……雲朵讓導購幫她摘下來,她輕輕鼓了一下腮,“不、不太喜歡呢。”


    林梓卻知道她在說謊,他說道,“我看很漂亮,我買給你可以嗎?”


    雲朵扯了扯嘴角,“不要,感覺像是要被你包養了。”


    他搖搖頭,“還有兩個月是你生日,我提前送你生日禮物不行嗎?”


    “不行,太貴。”


    雲朵接下來也沒什麽逛街的興致了,兩人在商場外分開。目送著雲朵走進地鐵,林梓轉身回了商場。


    他回去買下了那件吊墜。


    下了地鐵還要步行十分鍾左右,雲朵走了一會兒,就出了一頭汗。她看到路邊有飲品店,便買了一杯鮮榨西瓜汁。在等西瓜汁時,她隨意地翻著價目表,突然問道,“你們這裏還有鮮榨石榴汁?”


    “有的。”


    “哦,那給我來杯石榴汁吧。”


    “小妹,你的西瓜汁已經在榨了哦。”


    “啊?”雲朵隻是猶豫了一秒鍾,“那再加一杯石榴汁吧。”買不起藍寶石她還買不起果汁嗎?兩杯就兩杯,喝一杯倒一杯,哼。


    喝著石榴汁,雲朵想到了唐一白。那個秋天的校園裏,他和她開玩笑,咬著吸管壞笑的樣子,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裏。


    心裏突然又酸又軟的,像是委屈,又不太難過,轉瞬又變得悵然若失了,神經病一樣。


    回到家時,雲朵一手握著石榴汁杯,無名指和小指並攏勾提著放西瓜汁的塑料提袋,空出另一手去開門。


    她用鑰匙擰了擰,發現門並沒有鎖,於是疑惑地推門而入。


    客廳沙發上並排坐著兩個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兩人的姿勢……為什麽祁睿峰會趴在唐一白的肩頭?


    不止如此,他的腦袋一個勁兒地擺動,一下子轉向電視機,一下子又立刻轉回去,肩膀也微微抖著,難道是在哭?


    天呐,祁睿峰趴在唐一白肩頭哭,這是什麽節奏?


    難道這才是唐一白不喜歡她的真相嗎……?


    那一瞬間雲朵想得有點多,不過她很快否定了這大膽的假設。唐一白必然是直的嘛,筆直筆直的!


    唐一白望向門口時,二白叼著她的拖鞋歡快地跑過來。雲朵換好拖鞋後,看到祁睿峰也恢複了正常,他靠在沙發上,朝雲朵點點頭,“你回來了,”然後他又看了一眼電視,頓時咆哮,“靠!為什麽停在這裏!”


    雲朵走進客廳,好奇地看向電視,畫麵上是一個麵目可怖的鬼怪。


    原來是在看恐怖片,難怪祁睿峰會那樣做,敢情是嚇的。雲朵有些好笑,不可一世的祁睿峰怕看恐怖片嗎?她說道,“不要害怕,都是假的。”


    祁睿峰不服氣道,“誰怕了。”


    “說起來,情侶都是一起看恐怖片的。”


    “不會吧?”


    兩個男生都困惑地看著雲朵。


    雲朵笑眯眯道,“是啊,因為女孩子嚇到了,可以鑽進男孩懷裏嘛,就像你剛才那樣。”


    祁睿峰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誰鑽他懷裏了?!”一邊說著,一邊趕緊離他遠遠的。


    唐一白無奈地看著雲朵,眼底卻浮起淡淡的笑意。


    雲朵假裝沒看到他,她把西瓜汁遞給祁睿峰,“西瓜汁,請你。”


    “謝謝,”祁睿峰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涼絲絲甜沁沁的,口感相當不錯,喝完這一口,他有些奇怪,“沒有唐一白的嗎?”


    唐一白抿了抿嘴,目光也帶了一絲期待。


    然而雲朵卻對祁睿峰笑笑,“我的偶像隻有一個。”


    唐一白的神色暗了暗。


    祁睿峰擺擺手,“你不要說得這麽直接,唐一白以後也會成為世界冠軍的。”


    “關我什麽事。”雲朵說著,放下東西去洗澡了。今天為了接唐一白跑了小半個b市,身上出一身汗,結果人家還不領情。


    雲朵在衛生間時,二白特別喜歡把腦袋探進去,無論她做什麽它都要看一眼。當然上廁所和洗澡時它看不到,這個時候它就會在外邊撓門玩兒,像個變態色狼一樣。


    祁睿峰看到那條哈士奇不停地撓衛生間的門,便對唐一白說,“連狗都喜歡漂亮姑娘。”


    唐一白欠身,拿起雲朵隨手放在茶幾上的果汁,鼻子湊近吸管,輕輕嗅了幾下。


    酸酸甜甜的,帶著一種石榴特有的清香。這種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突然笑了,唇角彎彎的,眉目生動而溫柔。


    祁睿峰用爪子擋著眼睛不想看電視,自然也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祁睿峰說道,“我們不要看這個電影了,換一個,看柯南吧?”


    “柯南你看不懂,看龍貓吧。”唐一白說著,坐回來,他手裏還握著那杯果汁,祁睿峰看到他若無其事地把吸管湊近,喝了一口。


    祁睿峰看呆了,譴責道,“你怎沒能偷喝雲朵的西瓜汁呢?”


    “這不是西瓜汁,這是石榴汁。你知道我最愛喝石榴汁了,我忍不住啊,這能怪我嗎?”他大言不慚,一臉無辜。


    他的無恥感動了祁睿峰,於是祁睿峰也覺得唐一白忍不住是可以理解的。


    雲朵洗完澡後換了棉布的短袖t恤和短褲,樸素得像個男孩子。她走進客廳時,看到電視屏幕的畫風已經變了,此刻正在放一部動畫片,是她愛的宮崎駿。


    她繞過沙發,看到唐一白正拿著她喝了一半的果汁,一口一口地喝著,悠然自在。


    “喂!”雲朵挺無語,與此同時臉龐微微有些熱意。畢竟,他在用她用過的吸管。


    “嗯?”唐一白咬著吸管,含混地應一聲,同時抬頭看她。他的眼睛柔亮幹淨,春水一樣動人,此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帶了些意味深長。


    雲朵呼吸一滯,突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了。


    《龍貓》也沒看完。因為二白太喜歡那隻龍貓了,它一出現,二白就吐著舌頭扒電視櫃,尾巴搖得特別蕩漾,它還多次試圖舔屏。祁睿峰怕電死它,就把電視關了。


    “玩點什麽呢,”祁睿峰有些苦惱,想了一下,他眼睛一亮,“我們玩鬥地主吧?我很久沒玩過了。”事實上他身為職業運動員,本身玩遊戲的機會就不多。


    雲朵今天請假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欣然應允。


    唐一白也沒有異議。


    三人便擺開位置。雲朵一人獨霸長沙發,祁睿峰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而唐一白搬了張椅子坐在茶幾另一邊,雲朵對麵。


    雲朵刷拉拉地洗牌,動作飛快,祁睿峰看得一陣驚歎。茶幾和沙發的距離稍微有點大,雲朵這樣的身長隻能折著腰,她的t恤寬鬆,由於重力作用,布料垂下,領口便不再貼著鎖骨,而是形成一個月牙形的空隙。唐一白坐在她對麵,這樣的角度,剛好使他看到那領口下乍泄的一點點春光。


    “咳。”他有些赧然,心髒跳快了幾分。他移開視線,見祁睿峰還在為雲朵的洗牌的技術折服,唐一白稍稍鬆了口氣,突然說,“我們坐在地毯上玩吧。”


    祁睿峰問道,“為什麽?”


    唐一白睜眼說瞎話,“二白也想看。”


    他又取了一條地毯,方形,淺灰色,毛料纖細柔軟,人的肌膚貼上去,觸感特別舒服。地毯放在茶幾和電視之間,雲朵坐在上麵,大腿並攏,兩條小腿歪向同側,唐一白視線一低,就能看到她線條優美的小腿和精致的腳踝,以及淹沒在地毯絨毛裏的纖細腳掌。


    他強迫自己撇開視線,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看過來。


    真是要完蛋了,為什麽現在無論看到她哪裏,都有種被蠱惑的感覺……


    相比他的心猿意馬,雲朵和祁睿峰就專注多了。然而唐一白分心不代表他落下風,三把下來,他贏了三次。兩次是農民,一次是地主。


    他在祁睿峰臉上貼了第三張紙條,然後拿起一張,要往雲朵臉上貼。


    雲朵眼看著他靠近,她有些怯意,頭忍不住向後躲,他卻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別動。”聲音很輕,卻極溫潤,像山岩裏悄悄滴下的清泉。


    雲朵便愣了。肩上的手很有力道地鉗製她,手掌熱燙,隔著一層衣料向她傳遞熱量。她睜大眼睛看著他欺近,他垂著眼睛,眸光溫和而認真,像是眼裏隻剩下她一般。他抬起手,將紙條按在她臉上,然後,為了貼得牢固一些,他捧著她半張臉,食指貼著在紙條沾水的地方,輕輕按了一下,鬆手時,拇指的指肚不經意間在她唇角邊輕輕摩挲了一下,很輕很淡的力道,卻似乎留下了無比頑固的痕跡。


    唐一白坐回去接著洗牌,神色自然得很。


    雲朵的內心卻開始咆哮了:這位貼個紙條都貼出調情一般高度了,要是真的縱情花叢了那還能有對手嗎?!我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妖孽!這輩子還有泡到他的希望嗎?!


    “雲朵,快摸牌,這一把我們贏回來。”祁睿峰提醒怔愣的她。


    “哦。”算了還是鬥地主吧,不要想太多了……


    第四把,唐一白果然又是地主。祁睿峰很幸運地出了一個十張的大順子,唐一白也沒轍。然而為了這個順子,祁睿峰把自己手上的牌拆得零零散散的,出完順子之後就隻能一張一張地出了,很是可憐。


    所以接下來又變成了唐一白和雲朵鬥法。雲朵到後來還剩三個2一個4一個k,而此時雙王已經下去一個了,她覺得自己贏麵還可以。唐一白攥著五六張牌,笑眯眯地看著雲朵,“你還剩些什麽?”


    雲朵有些囧,“哪有你這樣直接問的。”


    “是不是三個2一個4,還有個什麽,q?”


    “……”她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祁睿峰看看唐一白再看看雲朵,末了問雲朵,“是嗎?”


    雲朵麵無表情,不要問這種尷尬的問題好不好!她鼓著腮幫子,“囉嗦什麽,快出牌。”


    唐一白出了一對3,挑眉看著她,“管不管?”


    雲朵心塞塞地拍出兩個2。用兩個2去管兩個3,真的好奢侈啊……而且她剩下的牌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了!但是如果不管的話,唐一白也隻剩三張牌了……


    現在雲朵手裏還有一個2一個4一個q,她知道唐一白手裏有大王,而他另外的牌裏隻要有一張比q大,她就輸了。當她還抱有一點僥幸心理時,唐一白卻直接晾開牌,“你輸了。”


    他還剩一個大王,一張6,一張k。


    祁睿峰問唐一白,“你怎麽知道雲朵有哪些牌?”


    “算牌。”


    祁睿峰還是不太信,“你怎麽算得出來?我就不會算。”


    唐一白答道,“我小時候得過奧數競賽的一等獎,其實我的數學還不錯。”


    雲朵對他這種隱藏學霸的屬性簡直無語。身為一個運動員就好好地發揚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風格不好嗎,非要跟我們書呆子搶風頭,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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