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回家。剛一出宿舍樓,就看到樓下站著的錢唐。他漫不經心地笑著,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我一看到他就火大,再加上他的態度讓我失望和煩躁,因此我掃了他一眼,目不斜視地經過。


    “小雨。”錢唐拽住我的胳膊。


    我甩開他,繼續走我的路。


    錢唐不死心地跟在我後麵:“還生氣呢?”


    不理他。


    “我……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依然不理他。


    “我是真的,心情不太好。”


    我扭頭,叉著腰怒瞪他,把他昨天的話還給他:“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我看見你就煩!”


    錢唐一愣,站在原地沒有動,嘴唇張了張,像是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說。


    我沒理他,轉身走開。我現在很難受,十分難受,心口上像是住著一隻蠶,一點點地咬著我的心髒,又疼又癢,我都快瘋了。


    錢唐不喜歡我,可這無法阻止我喜歡他,然而我不想喜歡他,我不想讓自己變得如此敏感、患得患失,如此……絕望。


    回到家,我懶洋洋地和爸媽打了個招呼,便貓進自己的房間裏。剛一關上門,突然被一個人從身後抱住,我嚇了一跳,剛想大叫“色狼”,錢唐的聲音卻在我耳後響起:“姐姐……”


    他的下巴在我的側臉摩挲,聲音帶了點求饒的意味,有種致命的誘惑力。


    我當場被鎮住,久久沒能反應過來。錢唐雖然年紀比我小,可他一直以爺們兒自居,十歲以後就很少使用這種小兒科的東西,大多數時候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在向他撒嬌,可今天……


    錢唐啊錢唐,你夠狠。


    我瞬間就沒了脾氣,推開他,轉過身看他:“你八歲還是十八歲?”


    錢唐一手扶在門上,身體略微前傾,形成了一個壓迫的姿勢。他離我很近,近到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領口,緩慢,沉穩,一下一下,帶著陽光的熱度。


    我知道我肯定臉紅了,幸好錢唐擋著光,我的身體籠罩在他的陰影下,他應該看不到我的臉色。此時他背對著台燈,暗淡的橘色燈光在他的周身鑲了一層橘色的光暈,使他仿佛天神一般。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他的眼睛亮得嚇人,仿佛能將我灼傷。


    如果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該有多好,那樣你就可以永遠望著我,你的眼裏隻有我。


    我突然覺得悲哀。這樣的錢唐不是我的,不管我有多愛他,他都不是我的。即使這樣,我卻無法遏製自己對他的愛,這種感覺讓我很難過,難過得我想流淚。


    這種靜默的氣氛維持了一小會兒,錢唐首先開口了:“小雨,別生氣了好嗎?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那樣對你了,不說讓你傷心的話,也不會對你發脾氣。”


    “錢唐,以後沒經過允許不要隨便進女孩子的房間。”


    “還生氣?”


    我故作輕鬆地扯了個笑容:“怎麽可能,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不過一句話而已,我就當你發瘋了。”


    錢唐長長地舒了口氣,他轉身走了幾步,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地躺在我的床上,然後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得對,我是瘋了,真的。”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臉:“錢唐,滾回你自己的房間。”


    錢唐沒動。


    “錢唐?錢唐?”捏捏他的鼻子,他依然沒動。


    此時的錢唐眼睛閉著,呼吸綿長,沒有了剛才的緊張與壓迫感,就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連十八歲生日都沒過的少年。


    我又覺得自己今天有點過分。根本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一件事嘛,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所以患得患失。


    或許愛情就是這樣沒道理,你喜歡的人不一定就是你的,即使你喜歡他喜歡到骨子裏去,喜歡到發瘋,但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與其痛苦地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倒不如回到沒有喜歡之前的狀態,裝傻誰不會啊。至少這樣我能看著你,我們還能親密無間地開著玩笑,這樣挺好的,我知足了。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無比輕鬆,這些日子那些不斷糾纏我的關於求不得的淡淡陰霾一掃而空。


    看到錢唐睡這麽香,我也跟著有點犯困,昨天晚上我基本沒怎麽睡。於是我趴到床的另一頭,很快也睡了過去。


    中午我被錢唐叫醒吃午飯。這小子特殷勤地跟在我爸後頭假模假式地忙,一看就知道他今天打算在我家蹭飯。不過反正他蹭習慣了,有的時候他不來,我爸媽倒是會覺得不習慣。


    吃飯的時候,我媽媽用筷子撩著我的頭發,盯著我的脖子一個勁兒地看。我別過頭:“媽,您怎麽連親閨女都調戲啊?”


    “臭丫頭,沒大沒小,”我媽用筷子敲我的頭,我算發現了,什麽東西擱她手裏都是武器,“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宿舍還有蚊子,明天帶瓶花露水回去。”


    “哎喲喂,難得您這麽關心我,小的我還真是不適應。”


    “死丫頭!”我媽瞪了我一眼,轉頭麵向錢唐,笑眯眯地說道,“小唐啊,你看我們家穀雨……小唐?”


    此時我們一家三口齊齊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盯著錢唐……他他他,他在幹什麽?


    我爸做的幹煸豆角一向是超級辣,而錢唐平時很少吃辣味的東西,可是此時……


    眼前這個不停地把幹煸豆角往嘴裏塞的家夥,真的是錢唐嗎?


    我爸擔憂地捅了捅錢唐:“小唐啊,你知道你在吃什麽嗎?”


    錢唐瞪大眼睛盯著碗裏的幹煸豆角看了一會兒,起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進了衛生間。


    這是個小插曲,我當時隻以為錢唐腦子抽抽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事實的真相……咳,我都不好意思說,總之就是在我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情況下,他做了些事情,留了點犯罪證據。


    錢唐大爺似的靠在沙發上,仰著頭享受著我的服務。我用牙簽挑著藥往他嘴唇上塗,這小子的嘴唇真嫩啊,辣一下就腫成這樣。


    錢唐仰著臉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得我心跳加速呼吸不順,我隻好瞪他:“別盯著我看,別扭。”


    錢唐聽話地垂下眼。過了一會兒我覺得不對勁,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然後我就看到了自己的襯衣領口下若隱若現的……


    我丟下棉簽,捂著領口跳到一旁:“錢唐你個流氓,你往哪兒看呢!”


    錢唐偏過頭,淡定地彎起嘴角,眼中閃過一絲促狹:“身材不錯。”


    第二天早上沒課。經曆了昨天的事情,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情著實不錯,十分想找人聊聊天。


    於是,周文澄、我、藍狄,我們三個並排坐在馬路邊上,一人嘴裏叼根冰棍兒。


    周文澄不斷地打著哈欠,聲音很不滿:“穀雨,我們為什麽要坐在這裏?”


    “因為我不想憋在室內。”


    藍狄充滿關懷地問我:“穀雨,失戀了?”


    我扭頭笑看他:“藍狄,你和諸葛亮什麽關係?”


    “哎喲,”周文澄突然站起來,一手捏著冰棍兒,一手叉著腰低頭看我,表情那叫一個幸災樂禍,“那倒黴孩子終於覺悟了?不要你了?”


    “比這個還要過分一些。”


    周文澄跳開,瞪眼:“錢財兩失?夠狠的啊!”


    “他壓根兒就沒喜歡過我。”


    “那他還跟你在一起,純粹是被你脅迫的吧?”


    我抬眼幽幽地看著周文澄:“誰說我們在一起過?”


    周文澄翻個白眼,不屑:“靠,你那也叫失戀?!藍狄,告訴她,什麽叫失戀!”


    藍狄歎了口氣,看著地麵,緩緩說道:“一男一女,一個大院裏長大,從小一塊玩,初三就在一起了,上大學後,兩人第一次同居,女的睡夢中叫著別人的名字,關鍵這個別人那男的還認識。這時候男的才發現,女的劈腿了,而且劈了三年。他們倆總共在一塊兒四年。結果,分了。這個才叫作,失、戀。”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直拍大腿,“藍狄你就逗我吧,這年頭哪有這麽傻的人啊,女朋友劈腿三年了,他都毫無知覺?我雖然心情不好,但你也不用編這種故事逗我,我沒事兒,真的,我從來沒指望過某人喜歡我。”


    藍狄也笑了笑,依舊看著地麵,像是在自言自語:“你也覺得男的很傻?”


    “能不傻麽,簡直就無藥可救!”


    藍狄抬起頭,看著我,笑得燦爛:“我就是那個傻瓜。”


    本來是我找周文澄傾訴失戀的,事情發展到最後,成了我不停地安慰失戀的藍狄,而周文澄蹲在一邊兒笑個不停。


    我踢開周文澄,拉著藍狄的手臂:“藍狄,別理這種人。天涯何處無芳草麽,況且你這麽聰明,長得還好看,多少人排著隊往你身上貼呢!”


    藍狄挑眉,笑吟吟地看我:“我不是已經傻到無藥可救了麽?”


    “誰說的?剛才有人這麽說嗎?”我厚著臉皮,討好地解釋,“a大千挑萬選的學生,怎麽會有笨的?”


    周文澄湊過來,拍我的肩膀:“穀雨,我就喜歡你這無恥的性格,特別親切。”


    “滾!”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叫喊聲,我還沒聽清怎麽回事,身邊的藍狄已經站起來跑了過去,速度快得有點不可思議,我眼角隻閃過一溜影子,人就遠了。


    我嚇了一跳,想站起來,周文澄卻拉住我,懶洋洋地說道:“見義勇為呢,沒你事兒。”


    我才聽清楚那邊的人喊的是“小偷”,看樣子藍狄是幫人抓小偷去了。見義勇為當然是好事情,可是……有危險啊,萬一那小偷帶刀怎麽辦?萬一他有同夥怎麽辦?


    周文澄慢吞吞地點了根煙:“你放心吧,歹徒必然是有刀和同夥的。”


    “那你還在這坐著,有你這麽當朋友的嗎!”我火了,瞪了他一眼,跑過去。


    本來以為會有什麽驚險的場麵,結果到了現場,我傻了眼,四個大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看著挺和善的阿姨正拉著藍狄一個勁兒地道謝。


    這……完事兒了?


    周文澄用胳膊肘壓著我的肩膀,笑道:“我說什麽來著?人家老爸當過特種兵,對付這種小角色,還不是手到擒來?”


    特種兵……我看著藍狄,頓時覺得他的形象高大起來。


    周文澄翻了個白眼:“瞧你這出息!他爺爺更牛,中將。”


    藍狄看到我們,跟那位阿姨點頭說了幾句,便走了過來。他拉著我們:“快走。”


    我倒騰著腿快步追著他:“怎麽這麽著急,好漢不留名嗎?你還挺有雷鋒精神的。”


    藍狄眉頭微皺:“一會兒警察就來了,還得錄口供,麻煩。”


    “藍狄,我收回我以前的看法,你是爺們兒,純的。”


    “敢情你以前不是這麽看我的?!”


    我眨眨眼,岔開話題:“話說,爺們兒,你會殺人嗎?”


    藍狄皺眉看我:“你所謂的‘會’,是指有能力,還是指有可能?”


    見我沒說話,他伸出兩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然後他的手指順著我的下巴往下移,到了脖子上的某個地方,輕輕戳了一下,“這裏,秒之。”說完,手縮回去一下,繼續下移,到了我的後腰某一處,指了指,沒好意思碰,“這裏,同樣秒之。”


    我一蹦三尺遠:“行了行了,我瘮得慌!”


    藍狄卻莞爾一笑,看向周文澄:“她還真信。”


    就這樣瘋玩了一天,晚上周文澄請客吃燒烤,我吃多了,挺著個肚子和他們倆一起散步,晃蕩了好一陣子才回到學校。


    翻出手機掃了一眼,好多未接來電。


    我忘了,今晚籃球社那邊要開會。我給小恐怖打了個電話,就無故曠會誠懇地道了個謙。


    誰知小恐怖說沒事兒,我給你宿舍打了電話,然後張倩就代你來了。


    張倩就是富婆張,這家夥懶到什麽程度,我是十分清楚的,先別說上課不上課,有時候她起晚了,連飯都懶得吃。這家夥能趕著幫我去開會,準沒好事兒。


    我正納悶著,張倩回來了,手裏拎一堆水果,一臉幸福到陶醉的樣子。我假裝漫不經心地對她說了一句:“富婆張,謝謝你啊,替我開會。”


    張倩搖頭:“不客氣。”


    “開會好玩嗎?”


    “好玩,小恐怖好帥!”張倩星星眼。


    我就喜歡這樣的孩子,你剛拉開架子要問話,人家先給你招了。


    “哦……”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小恐怖那麽帥呀?”


    張倩狂點頭:“嗯嗯!”


    “那今天晚上開會都講什麽內容啊?”


    張倩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想得直敲自己的頭,最後搖搖頭:“不知道。”


    花癡成這樣,沒救了!


    後來我隻好給錢唐打電話,錢唐三言兩語把事兒說明白了。最近學校要舉行籃球比賽,籃球社負責籌劃,提供相關的服務人員,說白了就是出點裁判場記以及搬搬東西的人。


    錢唐說完正事兒,又問我:“今天晚上幹什麽去了?”


    我逗他:“小孩子家不要亂打聽。”


    錢唐特別幹脆地掛斷了電話。


    雖然我加入籃球社是奔著帥哥去的,雖然這帥哥目前還沒到手並且希望看似很渺茫,不過咱作為籃球社的一員,本著負責到底的心態,該參加的活動也要參加,盡管在這之前我連“場記”是哪倆字都不清楚。


    小恐怖就是體貼,分組的時候知道我和錢唐是熟人,特地把我們倆分在一組。當然,他還十分體貼地沒有拒絕另外一個人的自告奮勇。


    這位自告奮勇的姑娘,就是上次部門燒烤活動上尾隨錢唐到湖邊的大一某女生,風情範她們所謂的“清純妹”。這姑娘的名字挺拗口,我記不住,不過我給她取了個外號,叫“扁豆姑娘”,又瘦又扁,多形象啊。


    三人一組的場記,錢唐被安排做主記,也就是主要負責記分記罰之類的,我和扁豆姑娘坐在他兩旁,一個計時一個吹哨。可能是我心態有問題吧,總覺得這個組合很怪異,處處給我一種錢唐左擁右抱的尷尬感。


    尤其是,當扁豆姑娘幾乎貼到錢唐身上,手在記錄表上指指點點,眼睛卻幾乎不離開錢唐的臉的時候,我心中的不痛快被放大。


    有你這麽勾引人的麽?幼稚!


    我豪邁地把錢唐往旁邊一扒拉,說道:“錢唐,我要做主記。”


    錢唐說了個“好”字,拉開椅子起來,等我坐下,才坐在我旁邊。於是我就有了一種棒打鴛鴦的成就感,美滋滋地在記錄表上畫著叉叉。


    錢唐看不過去了,拉開我的手:“不是這樣,小雨。”說著便開始給我講大致的記錄規則。我也沒怎麽聽進去,一門心思淨顧著欣賞扁豆姑娘那羨慕嫉妒恨的表情了。好吧,我承認我也很幼稚。


    一場比賽下來,錢唐一個人幹著兩個人的活,後來我過意不去,對他說:“還是我計時吧。”


    錢唐握著計時器不鬆手,眼皮都不抬一下:“我怕你記錯了。”


    扁豆姑娘看不下去了,舉著哨子要錢唐幫她吹,理由是她力氣太小,吹得不夠響。這哨子是籃球賽專用的哨子,金屬的,有巴掌那麽大,吹起來聲音很尖厲,就是得費點兒勁,吹得人腮幫子疼。


    錢唐倒是沒拒絕扁豆姑娘。他接過哨子,用礦泉水仔細衝了衝,幾乎用去了半瓶礦泉水。然後翻出紙巾擦幹淨,擦了又衝,礦泉水見底,再擦。這才將哨子放在一旁,該吹的時候就拿起來吹一下,響度絕對符合標準。


    不過扁豆姑娘看到錢唐拚命洗哨子,委屈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其實這次她是真的誤會錢唐了,那小子這樣做不是針對誰,他就是有點潔癖,這哨子是公共的,誰都碰,錢唐要是用,必然要把它弄得幹幹淨淨的才肯碰,即便是這樣,他還不高興呢,吹的時候眉毛都擰到一塊兒去了。


    我雖然知道這些,但絕對不會告訴扁豆姑娘。您就鬱悶著吧!


    本來以為扁豆姑娘會生氣,誰知道這場結束的時候,她竟然若無其事地拉著錢唐一起研究記錄表,還有模有樣地討論起來了。


    我有點挫敗,繼而又覺得自己很無聊。反正錢唐既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她,我跟他們摻和什麽呢。想到這裏,我瀟灑地把包往背後一甩:“走了啊,回見!”


    錢唐放下記錄表:“小雨,等等,一起吃飯。”


    我笑嘻嘻地踮起腳來勾著錢唐的肩膀:“你請客啊?有錢了?”


    錢唐沒有掙紮:“想吃什麽?”


    我胡亂答著,回頭掃了一眼扁豆姑娘,遞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兒。雖然我也不算錢唐那盤菜,但是秒你,咱綽綽有餘。


    其實我挺鄙視自己的這種想法和做法的,可是沒辦法,我控製不了。


    第二天,我沒有再壓榨錢唐,原因是這小子自己有比賽。


    物理係對戰數學係。我一看到首發陣容,樂了,錢唐vs小恐怖!


    本來我以為小恐怖之所以得到這個外號,隻是因為他不幸是一位姓孔的部長,今天看了他打球,我才發現此綽號的根源。


    確實恐怖!


    小恐怖身高一米七七,雖然不是這群人裏邊最高的,但卻是跳得最高的,速度最快的,爆發力最強的。他敢跟一米九的人搶籃板,能出其不意地斷任何人的球,經常從中場接過球然後直接衝刺,上籃。


    然而小恐怖也是他們之中最悲劇的一個。因為……不怕對手太霸氣,就怕隊友不給力。


    是的,數學係總共就這麽一朵奇葩,混在一群水平相當一般的人之中,顯得那麽突兀。不是他不肯合作,隻是他實在找不到可以合作的人。也因此,下半場物理係嚴防小恐怖,比分就馬上拉開來了。


    我看得有點心酸,衝著場內大喊:“小恐怖!加油!”


    “有你這麽做場記的嗎?拍馬屁也不看時候。”許昭出現在我背後,他用敲鑼的小木槌輕輕地敲我的肩膀,表情嚴肅。


    我掩了口,老老實實地盯著計時器發呆。


    許昭卻突然拉了一張空椅子坐在我旁邊,用小木槌點著我的腦袋,笑嘻嘻地問道:“你怎麽不給錢唐加油啊?”


    我朝場地旁邊那群歇斯底裏地喊著“錢唐加油”“錢唐錢唐我愛你”的女生望了望,他缺我這一嗓子?再說,我就是喊,他也聽不到啊!


    就在錢唐的粉絲團以壓倒性的優勢給錢唐助威的時候,我聽到了小恐怖這邊一個高亢的聲音喊道:“孔慶延!加油!孔慶延!最帥!”


    不用看我也知道這廝是誰。


    我想富婆張是真瘋了,她以一己之力對抗對麵的一眾花癡,氣勢竟然也不輸分毫。這就是帥哥的魅力嗎?


    雖然有富婆張助威,小恐怖最後也沒能挽回頹局。不過他最後還是爆發了一下,把比分的差距縮小到十幾分,當然,也隻能這樣了。


    結束的哨子吹響了。富婆張眼圈紅紅的,遞給小恐怖一瓶水。小恐怖笑著接過來,跟她說著什麽,似乎是在安慰她。


    我覺得這畫麵特溫馨,便拿出一瓶水打算給錢唐,扭頭一看才發現,用不著。


    ……這小子已經被送水的美女包圍了!


    我擰開蓋子,灌了一大口水。人家不稀罕,我自己喝。


    錢唐突出重圍,湊到裁判桌前看比賽記錄。他的球衣被汗浸濕了,連頭發絲兒上都掛著汗珠。汗水沒有使他顯得狼狽,反而更有男人味了,我看得有點著迷。


    錢唐捏著記錄表,認真地看著,像是在尋思什麽。他順手拿起桌上那瓶已經被我喝過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這時,我注意到一些不尋常的視線。抬頭看去,剛才圍攻錢唐的那些女生有幾個還沒走,頻繁地朝我們這邊望,還好奇地交頭接耳。


    我腦子一抽,特別傻地朝她們說了一句:“看什麽看,這小子我罩的!”


    錢唐一口水噴了出來。


    那些女生大概覺得我這麽白癡肯定沒什麽競爭力,笑鬧著離開了。我現在真恨不得縮成一團,消失。


    錢唐看完了記錄,拿起桌上的瓶蓋,扣好,然後拎著瓶子走開了。


    我叫他:“哎,那是我的水。”


    錢唐回頭看我,他搖搖手中的瓶子,勾起嘴角:“本來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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