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中江省,綠藤市。


    一輛黑色大眾桑塔納轎車,緩緩駛抵河畔公園。


    車停下後。


    下班後換了一身便衣的賀芸,張望了一下四周,確認這裏早已夜深人靜、四下無人。


    隨後便沿著幽靜的林蔭小路,來到河邊一處涼亭。


    燈光幽暗,夜風徐徐。


    黑暗中,頭戴遮陽帽,蓄了長胡子的老寧,默默注視著走近高明遠的賀芸。


    關於他倆之間的關係,老寧當然知道。


    在很多人眼裏一直單身的賀芸,很多年前中了高明遠的甜蜜陷阱。


    在酒後被高明遠侵犯,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叫高赫。


    在高明遠的暗中支持下,賀芸平步青雲,一路高升。


    而他也在賀芸的庇護下,在綠藤市廣交人脈、拓展勢力。


    兩人暗中勾結的關係,自然不敢讓世人知曉。


    所以賀芸甚至很少見兒子高赫,更別說悉心教導。


    一心為了做大事業的高明遠,也從不管教高赫。


    任由他不學無術、任由他跟著小弟們為非作歹。


    所以缺乏母愛父愛的高赫,從小性格就叛逆。


    如今長大了,更是凶殘惡毒。


    得知林漢和李成陽,端掉了他們家最大的賭場。


    讓他們家損失慘重,還一直揪著不放,還要追查到底。


    高明遠原本隻是讓小弟,私下威逼利誘搞定林漢師徒倆。


    沒想到……


    涉世未深、缺乏經驗,又年輕氣盛、狂躁易怒的高赫。


    得知威逼利誘不成,就自作主張。


    用栽贓陷害的辦法,試圖幹掉林漢師徒,並讓他倆身敗名裂。


    從而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讓其他警員,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查他們家的場子。


    隻可惜……


    高赫一幫人成功了一半。


    隻害死了林漢,卻沒能弄死李成陽。


    得知這件事後的賀芸,當然立馬動用職權,勒令李成陽停職接受調查。


    可李成陽太警覺了。


    兢兢業業衝鋒在刑偵一線的師父,含冤而死。


    而他自己的警隊儲物櫃,又能莫名其妙的被人放進三十萬現金。


    這不是擺明了有內鬼嗎?


    於是乎。


    李成陽跑了。


    根本沒等賀芸立案將他正式羈押。


    李成陽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而他又是一個孤兒。


    進入警隊以來,除了和師父林漢關係很親近,跟同事們關係也都很一般,自然也不可能有女朋友。


    所以……


    李成陽跑了,這事可就麻煩了。


    他要是跑去了燕京告狀,那可真是把天都捅破了。


    護犢情深的賀芸,便讓高明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盡快找到李成陽。


    高明遠也怕這件事鬧大,便聯係了他遠在燕京的幕後老板。


    幕後老板是誰?


    即便老寧作為高明遠手下,最得力的保鏢和殺手。


    但他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幕後老板是誰。


    眼看賀芸進了涼亭。


    老寧很自覺的,點燃一支香煙,慢慢踱步往遠處走去。


    涼亭內。


    相貌給人很親和,很有母性光輝的賀芸。


    坐下來後,卻是麵若冰霜的冷臉問道:


    “你不是你老板,在燕京的能量很大嗎?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李成陽?”


    心情煩躁的高明遠,一口喝掉滿杯茶。


    他在掃黑風暴原劇中,是出了名的愛喝茶。


    能在奔馳轎車副駕駛,都搞出一個精致的茶台。


    嗒的一聲。


    高明遠重重放下茶杯。


    “哪有那麽快?”


    “燕京是咱們龍國之都,有一千多萬人口的一線大城市。”


    “就算撒下天羅地網,大規模的拉網式排查,也不可能半天就篩查幹淨。”


    “更何況,李成陽跟林漢學了那麽久的刑偵,他會一點兒反偵察能力都沒有嗎?”


    賀芸深吸了一口氣。


    雙手交疊抱於胸前。


    “那小赫人呢?我怎麽給他打電話,他居然關機了?”


    高明遠微微一笑。


    “你放心,他沒事兒。”


    “我讓他去鄉下避避風頭,過段時間就回來。”


    賀芸忍不住數落道:“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這個爹是怎麽當的啊?”


    高明遠倒茶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


    過了兩秒後,他才很勉強的笑了笑。


    “小孩子嘛,年輕不懂事,很正常。”


    “等多經曆一些事,成長起來後,就不一樣了。”


    賀芸惱聲道:“他現在已經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了,栽贓陷害兩名刑警,一死一失蹤,你覺得這件事還不夠大嗎?還不夠讓他成長嗎?”


    高明遠放下茶壺,沉聲道:


    “你以為我不想管他嗎?”


    “我管過他,可他現在正處於青春叛逆期,我管不了!”


    賀芸不再說話,扭頭看向流水潺潺的河流。


    夜風拂麵,撩起一縷縷發絲。


    高明遠也不再說什麽。


    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麵。


    但他倆並不知道。


    這個世界因為徐雷的穿越,已經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否則按照原本劇情發展。


    性格癲狂又陰狠惡毒的高赫,會殘忍的淩辱折磨一名少女至死。


    被判死刑後,高明遠和賀芸聯手賄賂法官改死緩。


    之後保外就醫,逍遙法外。


    而被淩辱至死的那名少女,是麥自立的親戚。


    麥自立發現高赫並沒有伏法,就向警方告發。


    林漢師徒倆調查這件案子,迫使高赫不得不整容改名為孫興。


    在高明遠的栽贓陷害之下。


    林漢醉駕溺亡,後備箱被放了五十萬現金。


    而李成陽被調離警隊,後來跟了馬帥,成了綠藤新帥集團的重要人物……


    如今。


    劇情的發展已經發生了變化。


    高赫還沒有淩辱至死麥自立的親戚。


    林漢師徒兩人,就已經因為查賭惹怒了他,進而被栽贓陷害。


    因此。


    高明遠和賀芸,還並不知道。


    如果原劇情沒有改變,他們的兒子高赫,會先犯下比現在此案,更嚴更惡毒重的罪行。


    他會將少女打得遍體鱗傷,會打碎了少女的牙齒,逼她跪下咬著茶幾,被他瘋狂淩辱至死。


    過了好一會兒。


    賀芸語氣不容商榷的說道:


    “小赫還沒成年,他還那麽年輕,他絕對不能有事。”


    高明遠微笑道:


    “你放心,他可是我高明遠的親骨肉,我怎麽可能不管?”


    “難道你忘了有一句至理名言嗎?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賀芸微微眯了眯眼。


    “你什麽意思?李成陽都已經跑了,難道你還能收買他?”


    “我收買他幹什麽?”


    高明遠冷笑道:


    “在警隊跟他關係最好,對他悉心教導、關懷備至的師父林漢,都被咱們給弄死了,就算給他再多錢,他也不可能被咱們收買。”


    “我的辦法其實很簡單,跟參與案子的五個小弟說好了,他們收下我一大筆安家費,扛下所有罪責,供詞都串好了,隨時可以去投案自首!”


    賀芸眉頭緊鎖。


    “靠得住嗎?”


    高明遠訕笑不已。


    “怎麽會靠不住呢?”


    “他們真要投案自首,案子不就由你來審嗎?”


    “人證物證確鑿,你到時候走個形式順利結案,不就完事兒了嗎?”


    賀芸略略點頭。


    “我倒是巴不得,他們現在就去投案自首。”


    “那樣的話,就算李成陽去燕京告狀,上麵過問這起案子,我也好交差!”


    “最關鍵的是,隻要有人出來頂罪,小赫就可以毫無罪責,也不用逃到鄉下去避風頭。”


    高明遠笑了笑,沒有答話。


    他當然不會說,他在這件事情上,是藏有私心的。


    為什麽非得要找到李成陽?


    其實高明遠並不是怕他把事情鬧大。


    鬧大了又能咋樣?


    錢不是他給的,人不是他害死的。


    整個栽贓陷害的主意,都不是他出的。


    有的是小弟,願意拿錢賣命,去自首頂罪。


    所以不管鬧得再大,都不會傷到他高明遠一絲一毫。


    之所以非得要找到李成陽。


    其實高明遠是想,將栽贓陷害進行到底。


    必須要讓林漢師徒倆,付出足夠慘烈的代價。


    一個慘死,一個坐牢。


    試問以後的綠藤,還有誰敢對他高明遠不敬?


    因此。


    他的私心,就是想要接此事立威。


    要讓綠藤乃至整個中江的黑白兩界,知道他高明遠是真惹不起。


    他是真的能隻手遮天!


    哪怕人跑到了燕京去告狀,也照樣屁事沒有。


    有了這樣的威名。


    以後做任何事,都會簡單許多。


    到那個時候。


    他還用得著對靠山王政,阿諛奉承、巴結討好嗎?


    恐怕現任綠藤副書紀的王政,反而都要對他高明遠俯首稱臣。


    想要依托自己的強大背景關係,爬得更高。


    最關鍵的是……


    通過這一件事,他也可以考驗一下,自己與譚飛焱的關係是否牢固。


    如果遠在燕京的譚飛焱,真的替自己將李成陽找到了。


    那不僅證明,兩人的合作關係確實穩固,而且譚飛焱在燕京的能耐確實很大。


    因此。


    高明遠一點兒也不為眼前的案子所擔憂。


    他是在為自身長遠的發展在謀劃算計。


    賀芸哪知道這一點?


    她要是一個足夠聰明的女人,當年就不會被高明遠的花言巧語給算計。


    這些年,也不會被高明遠輕鬆拿捏,對他惟命是從,替他為非作歹。


    見高明遠遲遲不說話。


    賀芸有些按耐不住火氣。


    “三天,我隻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後,不管李成陽有沒有找到,你必須讓小弟們投案自首!”


    “而如果這三天內,李成陽真要在燕京把事情鬧大了,那你第一時間就必須讓他們投案自首,明白嗎?”


    高明遠唇角微揚,掠起一抹笑意。


    “明白,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大熱天的,喝杯茶,消消氣!”


    賀芸冷哼了一聲。


    “慢慢喝吧你!”


    說罷,賀芸起身匆匆離去。


    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幽暗的樹林中。


    過了一會兒。


    老寧慢慢悠悠的,踱步回來了。


    “老板,需要我做什麽?”


    高明遠指尖輕敲茶台,沉吟片刻後,嗬嗬一笑。


    “把茶台收起來,回家!”


    “……”


    老寧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高明遠會派他去燕京。


    一旦幕後老板找到了李成陽,就把他押回來,或者就地解決掉。


    夜幕下。


    奔馳轎車緩緩駛離河濱公園,消失在了茫茫黑夜。


    ……


    燕京。


    臨近中午。


    工棚內嘈雜的聲音,吵醒了李成陽。


    昨天奔波趕路,一路被多次檢查,太提心吊膽。


    又扛著大包小包徒步走到工地,實在是太累。


    所以這一覺,他睡得很沉很香。


    睜眼看了一下。


    工棚內的民工們,果然隻要不開工上班,就是打牌消遣。


    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嘻哈說笑的炸金花。


    昨天接應李成陽的中江老鄉,看到李成陽醒了,立馬笑問道:


    “兄弟,你醒啦,今天不上班,下來一起玩玩唄!”


    李成陽笑道:“你們先玩,我出去找點吃的,太餓了。”


    說罷,李成陽就翻身下床。


    “行,那你給我帶包煙。”


    說著,人稱老廖的鋼筋工,便遞給李成陽十塊錢。


    “哎唷,一包煙而已,咱倆可是老鄉,我請你了。”


    李成陽還要在這兒潛伏,當然想要和老廖搞好關係。


    這些人當中,隻有老廖最清楚,自己其實並不是‘許大林’。


    “行啊,那就謝了!”


    老廖把錢放下後,立馬拿起三張撲克,開始賣力的搓牌。


    仿佛搓一搓,就能散牌變金花。


    可惜……


    最終還是散牌,最大竟然是梅花九。


    “特麽的,這什麽狗屁運氣!”


    撂下牌後,老廖很是鬱悶的抖出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


    點煙抽上,順便看了一下桌上的現金。


    才短短兩個鍾頭,一千多塊錢,竟然就輸得隻剩幾十塊了。


    照這麽下去,手氣這麽差,還怎麽翻本?


    而且他特別喜歡打牌,這個月已經找包工頭,預支了五千塊。


    才沒多少天,就吃喝打牌,隻剩下一千多。


    今天更是倒黴,直接輸得就剩幾十塊了。


    月底還怎麽給老家的媳婦打錢?


    就算說這個月,燕京經常有大人物來訪,工地經常停工,沒幹多少天。


    但怎麽也要打個千把塊,才能讓父母和老婆孩子安心啊!


    想到這兒,老廖忽然想起昨晚派出所來大檢查。


    聲稱誰要是檢舉可疑人員,或提供案件線索。


    最高可以獲得三萬元的獎勵。


    三萬元啊!


    自己要是得到了這筆獎賞,還用得著擔心月底發了工錢,抵扣了包工頭預支的生活費後,沒錢打給媳婦交差嗎?


    到時候,至少還能節餘一萬多塊,足夠自己在吃喝玩樂很長一段時間了。


    至於舉報誰?


    剛才出去替自己買煙的那個年輕人,不就是典型的可疑人員嗎?


    明明不是自己的老鄉許大林,為什麽要冒充他來燕京?


    是老鄉的情誼重要,還是三萬塊錢更重要?


    萬一這家夥是來燕京違法犯罪的呢?


    真要犯了案子,自己豈不是也會因為包庇被抓?


    想到這兒,老廖哪兒還顧得上什麽老鄉情麵。


    自己和許大林隻是一個鎮的,又不是親兄弟,憑什麽為他擔風險?


    狠狠抽了一口香煙後。


    老廖一把抓起剩下的錢,罵罵咧咧的說道:


    “特麽的,手氣太差了,肯定是因為沒吃早飯。”


    “你們幾個先玩啊,等老子出去吃碗麵,再回來殺你們一個個屁滾尿流!!”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徐江獨子,我絕不下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火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火燑並收藏重生徐江獨子,我絕不下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