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八歲時你回來了,嚴加管教,在你的棍棒下,他偽裝得挺好,你希望他讀書明理,送去書院讀書,用墨水潑同窗的臉,逼同窗喝他的尿都是小事,還經常把他們打到滿地找牙。


    你們老家的書院都不收他了,街坊四鄰親友都得罪變了,才來的這裏定居的,我推算得對嗎?”


    “嗯,都對。”這些事,街坊四鄰都知道,這人也許是打聽出來的,不足為奇。


    “而他這次惹到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隻修煉成精的黃皮子。”


    “啊,黃皮子?”於成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沒錯,這事你恐怕不知道,我來說給你聽。”


    秋天時,書院先生帶著弟子們登高采風,在山上,於禮和一個同窗劉飛落在後麵解手,劉飛重新回到大路上的時候,遇到一位個子矮小的老頭。


    老頭問劉飛:“後生,你看我長得像誰人還是像神?”劉飛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看到這麽個還沒有五六歲孩子高的老頭,眼睛綠豆那麽大一點,結合自己看過的神話故事,明白這是黃大仙討封。


    他不敢直接回答,如果回答像人,他們隻能化形為人,會惹怒黃大仙,他們的報複心特別強,怕以後遭到報複。如果回答像神,給它封賞了之後,自己一生的運勢都會用來償還天道。


    在劉飛猶豫之間,於禮解手完了來到他們前麵,那老頭還一遍一遍地追著劉飛問:“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於禮看他們擋道了,上前一腳踹開那個老頭,嘴上還罵道:“我看你像個鬼,滾!別擋著老子趕路。”


    踹完也頭也不回地走了,劉飛嚇得腿軟,跪下來向那的老頭滾下山的方向連說三聲對不起,才去追趕同窗和父子。


    於禮回來之後,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照樣在家裏裝孫子,在書院裏做大爺,同窗的爹娘找過來,他就用銀子打發。


    那個黃皮子被罵像鬼,五百年道行被毀,且滾落山崖受了重傷,養了三個月才下山找於禮複仇。


    如果剛開始它隻殺雞殺狗向你們警示的時候,於禮道歉,他會放過於禮,重新去修煉,畢竟它如果害了人,就沒有修煉的資格了。隻可惜,你們家對自己所做的錯事毫無感覺。”


    於成石化,這世上真的有黃皮子成精的事?他驚訝之外,更多是憤怒,這個兒子,從小不學好,專門挑壞事做,真是心力交瘁。


    “大師,你既然能看明白,那要如何對付?哦。不不不,是如何化解?”


    “解鈴還須係鈴人,於禮得向苦主道歉,求得它的原諒。”


    “若我兒回來,苦主若不肯原諒,要繼續掐他怎麽辦?”


    “去到天涯海角,都會跟著他的,苦主今夜不會來這裏,已經跟到了莊子上去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於成慌了,連忙去套馬車,載著李雨微狂奔而去。


    莊子不遠,就在縣城外十裏地。


    於家妻妾子女數十口人剛安頓下來。


    “老爺,你怎麽也過來了?”


    “娘子,先別問那麽多,趕緊安排飯食,大師今晚幫我們驅邪。”


    於夫人看向老爺帶來的年輕男子,雖然年輕,但那種淡定的氣質讓她心頭莫名信任,於是對李雨微笑笑,便下去安排晚飯了。


    “於先生,帶我看看於禮。”


    喊來於禮,屏退其他人,於成握緊拳頭就要揍他,於禮也不避開,安靜等待拳頭落在身上。


    李雨微喊停,於成的拳頭生生停在半空,憤憤收回。


    於禮長得白淨陰柔,跟於成那種魁梧剛硬是兩個極端,眼底閃爍著精光。


    對於老爹請來的各種大師,他見怪不怪,冷冷地瞧了李雨微一眼便低下了頭。


    李雨微把他在山上踹矮小老頭下山,罵他像鬼的事說出來,他才饒有興味地抬起了頭看著李雨微。


    於成又把李雨微後麵的話跟他說了一遍,告訴他如果不道歉,全家陪他去死。


    於禮表情才有了一點變化,他還不想死。


    “大師,我要如何道歉?”


    “誠心誠意即可。你若嘴上一套,心裏不服,罵它,它是能感知的。”


    “好,我不該出言不遜,不該動手,不該害它受傷,我願每日供奉一隻雞,供奉一百日。”


    李雨微:......


    這小子,還知道黃皮子愛吃雞,可惜這聰明勁不用在正途上。


    李雨微為了保險起見,在空中畫了一道虛符打入於禮眉心,壓製他體內作惡的那條筋。


    夜晚,各自去休息,於成把李雨微安排在於禮隔壁的房間,於成跟於禮待一間。


    接近子時,李雨微喊來他們父子,圍爐煮茶,還烤了六隻燒雞備著,香味飄散在整個莊子裏。


    子時剛到,一股臭味彌漫,氣溫驟然變冷了幾度。


    李雨微看向一處,眼眸眯了眯。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聚?於禮親手烤的燒雞,特別香。”


    於成和於禮不敢出聲也不敢有任何動作,緊緊盯著李雨微盯著的方向,過了一刻鍾之久,一個黃皮子才顯現出來。


    它靜靜蹲在離他們兩丈遠的地方,目光冰冷地盯著李雨微,炭火上的燒雞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黃大仙,今夜請你現身,是想跟你好好談談解決辦法。不如,我們先吃飽肚子,坐下來喝茶聊聊?”


    李雨微身上的功德光讓它感覺到很舒服,那隻斷肢雖然愈合了,但在這樣的寒冬夜晚,風濕痛十分難受,但是在這個女扮男裝的人身邊,感覺緩解了很多。


    它一揮手,一陣霧氣遮掩著,霧氣散去,已經幻化為人樣。


    “於禮,請黃先生上坐,奉茶。”


    “欸,好!於禮比之前的氣質已經判若兩人,現在的他,溫謙有禮。


    “黃先生,請坐。”於禮拉開椅子,黃皮子也不客氣,直接跳上去坐著。


    於禮用托盤奉上整隻燒雞和茶水。


    “黃先生,之前的事是晚輩做得不對,我在這裏誠懇道歉,對不起!請黃先生試試這燒雞是否合口味,如果合適,晚輩連續供奉一百天。”


    於禮跪下,給黃皮子磕了三個頭。


    黃皮子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


    五百年的修煉,經曆了多少艱辛才走到那一步,卻叫這小子全毀了,道個歉就原諒他,未免太便宜了!但是燒雞的誘惑好大,但是又不能讓別人看出自己想吃燒雞,怎麽辦?


    黃皮子沒吭聲,於禮就一直跪著,沒動。


    李雨微笑嗬嗬道:“如果我沒看錯,你修煉了499年,還差一年,這次不成,是於禮小子不地道,跟急於求成的先生碰到一起,才壞了好事。我有幾句適合你修煉的口訣,要不要試試?”


    “哦,若是適合老夫修煉,我自當酬謝。但如若戲弄老夫,哼!”威脅的話它沒說,但意味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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