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下城中所有的喜氣,全部都來自於最大的一個修真家族,此家族中的一位年輕女子,近日定下了雙修道侶,滿城喜慶。


    此刻,澗下城最中央一座宅院中,某間屋子,一位身穿紅裙的女子坐在銅鏡前,怔怔望著銅鏡中美豔的自己,神色間卻透出深深的麻木。


    她的雙眼一片死灰,沒有半點神采。


    她是白眠。


    上一次為了證明自己,白眠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族,獨自外出闖蕩,風餐露宿,披風戴月,終於有所成就,成為修士。


    後為了強大自身,不惜加入天毒宗這魔宗,憑借自身天資與毅力,又與宗門內的九星憐兒交好,獲得了迅速的成長。


    不料,地魔島開啟,白眠進入其中,清楚認識到了這修真界的強大,她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心如死灰,返回到了家族。


    白眠依然還記得,剛剛回到家族時,大伯與二伯對自己譏言相向,就連她的父親,都對她帶著強烈的不滿,認為被她丟盡了顏麵。


    為此,將她許配給了蠍子城的少城主,以此締結良緣,與蠍子城城主攀上關係,獲得家族發展上的支持。


    對於父親這個決定,白眠沒有能力去反抗,隻能默默承受下來。


    隻是一想到將來要與一個素未謀麵的人結為雙修道侶,最近這些時日,白眠腦海中日日夜夜始終會浮現出一個人影,一個冷漠無情,並不將她放在心上的人。


    腦中也時不時浮現出,那日被其奪去身子的一幕。


    這令白眠緊緊咬著下唇,心中感到委屈,如同被人拋棄,感受不到愛,不論是父母的愛,長輩的愛,族人的愛,還是奪去她身子那人的愛。


    她的內心已經死了,索性放棄掙紮,接受命運的安排。


    “小姐,三日後便是您的新婚大典了,到時全城的人和蠍子城的人都會來給您慶賀,您應該高興才是,為何近日總是愁眉不展的呢?”


    白眠身後一個丫鬟麵露不解。


    此話一出,另一個丫鬟白了她一眼,不屑道:“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那蠍子城的少城主風流成性,妻妾成群,聽說最愛別人的妻子,破壞了好多人的家,若是有人反抗,都被他滅了門。”


    “多少人被他抓走生不如死。”


    “這樣一個殘忍淫靡的畜牲,三爺竟然把小姐許配給那人,雖然對方答應休了現在的妻子,讓小姐做正妻,可是在我看來,簡直就是把小姐往火坑裏推。”


    那個丫鬟心裏憤怒,聲調都拔高了不少:“換成是我,恐怕得日日以淚洗麵,還能笑得出來?”


    那個丫鬟頓時不再說話了,她對蠍子城少城主了解的不多,先前隻認為這是喜事,應該高興,不曾想,即將成為小姐雙修道侶之人,竟是那樣一個卑劣之徒。


    白眠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陣失神。


    “小姐,我們出去散散心吧,總是呆在屋子裏,憋也憋出病來了。”那個丫鬟勸告說。


    白眠本不想動,不想看外麵那喜慶之色,不過轉念一想,這三日恐怕是自己最後的自由,三日後,便是墮入地獄了。


    於是,她數月來第一次走出家門,走在了充滿了喜慶的大街上,看見街上每一個建築都掛滿了紅紅的彩帶,人人歡聲笑語,在她聽來,卻是無比刺耳。


    “哼,簡直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那替白眠打抱不平的丫鬟冷哼一聲,白了一眼身後的六位白家修士。


    這六人說是護衛,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是監視,畢竟在這澗下城,能遇上什麽麻煩。


    根本就是白家派來,避免白眠偷偷逃走的人。


    兩位丫鬟跟在白眠的身後,聽見所遇上的每個人都發來祝賀的聲音,她們不知情時還覺得高興,此刻卻是聽得揪心。


    走了幾條街,終於有個丫鬟忍受不住,拉住白眠的手臂,道:“小姐,我們去後山走走吧,這裏人多嘈雜,吵鬧的很。”


    “是啊,聽得人煩。”另一個丫鬟也接口說。


    不過二人突然發現,白眠那數月都愁眉苦臉的麵龐,此刻竟然煥發出一絲神采,她的雙眼閃爍著光芒,靜靜望著前方,神色快速地變化。


    整個人如同即將枯萎的紅玫瑰,突然一下就擁有了光澤與生機,頓時活了過來。


    有一絲驚喜,明顯地出現在她的臉上。


    沒等兩個丫鬟轉頭去看。


    一個身材修長的黑色人影,主動走了上來,隨後微微一笑:“白師姐,別來無恙。”


    白眠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音來,她的身上,還有薛空留下的禁忌,無法吐出薛空的名字,更是連“你”這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一幕,在那兩個丫鬟和六個護衛眼中,卻是變成了白眠有口難言,讓人感覺她與薛空之間,有著不尋常的故事。


    聽到薛空口中吐露的“師姐”二字,他們腦中頓時浮想聯翩起來。


    畢竟師姐與師弟,一般關係都極好。


    “別來……無恙,想不到能在這裏相逢。”白眠臉上頓時笑容燦爛,一雙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彎月狀。


    兩個丫鬟看得呆住。


    她們是自從白眠重新回到白家,才被安排到白眠身邊,從未看過白眠臉上這樣燦爛的笑,哪怕是白眠在父母親麵前時,也沒有。


    這一下,更令她們認定,薛空與白眠的關係不同尋常。


    “三日後我要成婚了,父親為我指定了雙修道侶,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人,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


    “恭喜。”白眠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薛空打斷。


    白眠的身影劇烈顫抖了一下,薛空“恭喜”二字的吐出,令她臉色刹那一白,嘴角露出慘笑:“恭喜……麽。”


    她眼神哀怨地望著薛空。


    剛才這番話,她刻意說給薛空聽,更是在話裏吐出自己沒有見過對方,並非自願,想以此試探薛空的反應。


    想不到,薛空不僅無動於衷,反而道喜。


    這令白眠心中氣血湧動,一口鮮血上湧,差點憋不住噴出,見到了日思夜想之人,不曾想會是這樣的局麵。


    “你果真如此無情麽。”白眠心中暗暗歎息,看向薛空的目光中,透出無窮的失望和恨意。


    這失望與恨的眼神,薛空視若無睹,開口問道:“師姐可否為我弄來這北部地圖,我有急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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