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采轉頭望向公西景參,眼中的厲色緩緩褪去,變得柔和:“棲霞關不能離開你父親,你留下來幫他。”


    “這一次離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這個隔絕異族的關隘,需要靠你與你父親的力量來鎮守。”


    “全城百姓,離不開你們。”


    公西景參聽聞這話,心中親手為弟弟報仇的心思一下子熄滅,他十分明白,母親說得對,守護棲霞關才是大事。


    私仇在全城百姓的性命麵前,隻是小情,不能與大義相提並論。


    公西景參抬起頭,望著完顏采,重重點了點頭:“母親將賊人盡數捉來,讓他們好好瞧瞧咱們飛天山府的手段。”


    完顏采應下。


    隨後轉身看向身側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著一襲藍色羽裝宮衣,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如瀑,她麵上戴著麵紗,看不出樣貌,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目。


    這雙目光從始至終都一片平靜,不曾波動分毫。


    此刻在完顏采朝她望去時,女子這才正向麵對完顏采,欠身施禮,吐氣如蘭:“我願隨師尊同去。”


    “好。”完顏采點點頭,看向這位弟子的眼神,充滿了寵溺之色。


    如在看她自己的女兒一般。


    她為公西真行誕下三子,卻沒有一個女兒,多年前在外遊曆時遇到這女子,見她天資不錯,又乖巧動人,便收她為徒。


    多年下來,她在這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似養了一個女兒般的錯覺。


    二人幾乎形影不離,直至如今。


    完顏采身後,除了長子公西景參,還站著次子公西文舉。


    他一雙眼睛都落在女子那麵紗上,熱切的眸光,似要將麵紗看透,看見這女子的真麵目。


    其眼神火熱,眼底深處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慕。


    聽見女子要跟完顏采去追殺惡徒,當即抱拳,衝完顏采激昂開口:“請母親允許,讓我隨同前行,我也想親手為弟弟報仇,斬殺惡徒!”


    “你?”


    公西文舉的主動讓在場之人都頗為驚訝。


    從前他可是對任何事都極為懶散,今日怎麽這樣急切?


    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完顏采和公西真行二人都修行千年,自認為能夠看透人心,一眼便看出公西文舉的心思。


    公西真行臉色當即略有陰沉。


    剛要開口嗬斥,卻被完顏采搶先一步,她說道:“你可想好了,我與眠兒可不是外出遊玩,那惡女請了怎樣的幫手還不知道。”


    “這一趟,恐怕會有生命危險,你不懼?”


    公西文舉毫不遲疑,挺起胸膛,聲如洪鍾:“我是寶兒的親哥哥,如今他被歹人殺害,我豈能因為危險就不去給他報仇,那我公西文舉還是個人麽?”


    “如果我連這等大仇都不想著去報,就不配被冠以公西之姓氏。”


    “虎父豈能生犬子,母親,您不要勸我,我是一定要跟去的。”


    公西文舉語氣義正言辭,挺胸抬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之色。


    下人們看向公西文舉的目光,皆是敬佩。


    都暗暗想到,這在平時非常不著調的二公子,一到大事關頭,竟也有幾分魄力。


    完顏采見他這樣,卻並沒有任何的感動,隻是暗暗歎息。


    公西真行也是一樣,眼底略有失望。


    隻不過,沒有人發現這失望,在一陣迷離過後,忽然變成了慈愛的目光,落在公西文舉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公西文舉察覺到其他人敬佩的眼神,但他毫不在乎,而是在第一時間朝那麵紗女子望去。


    卻發現,麵紗女子竟一眼都不曾看自己。


    心裏不禁一陣失落。


    “來日方長,即便你今日不曾瞧我一眼,但我肯定,有朝一日,你定會臣服我,畢竟我是棲霞關總兵之子,誰能與我相比?”


    公西文舉心中的失落很快消失,轉而變成激動。


    這一趟,他終於可以跟麵紗女子近距離相處一段時日了。


    自從她來到飛天山府,公西文舉數次親自上門去見她,都被拒之門外,而今,總算被他找到機會。


    至於完顏采所說的危險,他毫不在意。


    以完顏采元嬰後期的修為,除非碰上元嬰大圓滿以上的老怪,否則,此行必定安全。


    帶著心中這股急切與激動,他站在完顏采身後。


    在公西真行的囑咐下,完顏采帶著公西文舉與麵紗女子,一同飛向夜空,朝著透明珠子中灰色之氣指著的方向疾馳而去。


    ……


    三日後的午時,天氣晴朗,湛藍的天空下雲層疊嶂。


    朵朵白雲之上,兩道長虹從遠處飛行而來。


    薛空神色古井無波,按照自己搜魂得來的路線,飛向棲霞關。


    “棲霞關是人族與異族相隔的第一道關隘,這裏修士眾多,有我需要的丹藥,我對丹藥隻略知一二,到時要靠你幫忙分辨。”


    薛空前行時,向身旁的紅蓮開口。


    紅蓮輕點螓首:“為了自由,我會助……快速達到元嬰後期大圓滿,直至化神。”


    “近日來,隨著我對悲情道的體會更深,已然明白,悟道的本質,是去適應與融合相應的規則,隻有掌握了規則之力,才能夠成功悟道。”


    “隻有產生道念,才能化神。”


    “規則……”薛空喃喃,這是一種全新的力量。


    也是修行之路上一個極大的分水嶺。


    在化神之前,修士僅僅隻是修士,任何人隻要吸納入體的靈氣足夠多,就能提升修為,就能自稱修士。


    可是這化神,卻將修士分出另一種。


    感悟自己所要走的道,形成道念,掌握規則之力。


    從此與天道形成緊密聯係,產生蛻變。


    “常言道,大道三千,每個人走的人生道路各不相同,但最終的目標是一致的,大道並非隻有三千,所有的道,都在天道之下。”


    “修士之所以修行,便是修行天道。”


    “順天而修。”紅蓮開口喃喃,似在解釋給薛空聽,又似在自言自語。


    這些內容薛空起初並不知曉,聽見紅蓮說出,才有所明白。


    當他還在回味紅蓮所說的內容之時,遠處的天邊,有一道巨大的長虹,正疾馳而來,飛速臨近。


    薛空與紅蓮立即望去。


    長虹中有三道人影,那三人並未停留與注意他二人,似乎正急著去往某地,隻從遠處一晃而過,便飛速遠去。


    薛空望著其中一道人影,目露若有所思之色。


    “怎麽了?”紅蓮見他失神,開口問道。


    薛空搖了搖頭:“察覺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或許是錯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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