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如憶語氣平靜,對薛空的遭遇內心同情,卻沒有分毫表露在麵上,隻是將他叫進家裏。


    雖說如憶看起來冷淡,薛空卻能從她的言行舉止,感受出,她外冷內熱,也是一位熱心腸女子,隻是不善於表達罷了。


    在這樣一位善良的人家暫時住下,薛空內心充滿溫暖。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薛空不再想著回家的事情,被它擱置在心底,風雪愈發得大,他再怎麽著急,也不可能走了。


    這個冬季,恐怕都得留在金鱗城。


    金鱗城日夜被白雪覆蓋,時時刻刻都有人在外清掃積雪,而這天地間的寒氣,也是愈發重了。


    天寒地凍,更加劇烈。


    如憶與鍾老伯身上披著的衣物,又加厚了一層。


    薛空也被塞了一套衣物,隻是他不覺得絲毫的冷,在家裏便沒有穿。


    日子歸於平淡。


    對薛空這樣一位曾經的世家少爺來說,從前還有貼身丫鬟照顧他的起居,而今所有的事情都隻能親自去做。


    但他做起來並不生澀,哪怕喂養被關進另一間房的雞鴨鵝等家畜,也是十分熟練。


    時間在寒冷的冬季,逐漸過去了一個月。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令薛空跟鍾老伯和如憶的關係更進一步。


    不知怎得,薛空之前還念著回到銀柳城與家族,最近的幾日,他心裏卻是想都不再想這件事情。


    在薛家,他沒有夥伴,沒有雙親,終日隻有一位貼身丫鬟陪伴。


    那貼身丫鬟對他也並不恭敬,更別談給予他半點溫情。


    可是在鍾老伯家,他體會到了那溫暖的人世情,這是自小失去雙親後的薛空,從未體會過的情感。


    他沉溺其中。


    對那表麵冷淡,實則熱心腸的如憶,薛空也是心生好感,早有了一絲愛慕之情。


    這一絲愛慕之情被薛空深深藏在心底,沒有表露。


    人往往就是如此,或許在某個瞬間會被一位姿容絕色的人吸引,可那也不過隻是見色起意罷了,當遇上從心底愛慕之人,就會變得畏手畏腳。


    害怕被拒絕。


    更害怕戳破這一層關係後,雙方會變得尷尬。


    薛空便處於當下這個階段。


    如憶對他,似乎隻是將他當成一位暫居於此的客人,並無其他想法。


    這一點,薛空清楚地感受到。


    他內心的情感,便被埋得更深更深了。


    一個月後的這一日清晨,鍾老伯躺在老爺椅上,在被清理幹淨的前院,曬著太陽。


    薛空與如憶在院外清掃著積雪。


    他一口抽著煙杆,一邊望著院外的二人,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多時。


    僅有兩人的院外,忽而多出數道人影,從遠處靠近,而後站立在院外。


    “魚王老伯,咱們又見麵了。”前些日子見過的楊掌櫃帶著那四位紅衣女子,出現在院外,並在如憶的帶領下,走進前院。


    薛空也跟著進來。


    鍾老伯放下手中煙杆,從老爺椅上起身,笑嗬嗬道:“一個月的時間,想不到這麽快就過去,你們來得真是著急。”


    “那可不,趁著近些日子天氣不錯,風雪略有減緩,正是出海的好時機。”楊掌櫃兩隻手拍著圓滾滾的肚子。


    咯咯笑起來:“這可是咱們一個月前說好的,這次入冬,我天香閣必須出海最後捕一次魚,鍾老伯,你曾答應與漁船同行。”


    鍾老伯點點頭:“放心吧,老家夥我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說著,他向後走進屋舍。


    楊掌櫃並不阻攔與詢問,他自然信得過這位在金鱗城名噪一時魚王,便帶著四位紅衣女子,在前院等候。


    “什麽?天氣這樣惡劣,你們還要叫我阿爹出海!?”如憶聲音頗大,在前院之中響起,不願意接受這件事。


    薛空看向如憶,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如憶如此強烈的情緒。


    楊掌櫃轉過身來,看著如憶笑笑:“如憶侄女,你也是金鱗城人,也知道往後的天氣將會更加惡劣,這時候要是不多做準備,接下來幾個月,怕是耗費重大。”


    “城中魚價將會暴漲。”


    “這一點我知道,阿爹一個月前出過海,攢下的銀兩已經足夠我們過冬,不需要再次出海。”如憶微微皺眉道。


    楊掌櫃拍了拍肚子,不再解釋什麽。


    但他卻是抬起頭,朝著後方的薛空看了一眼,二人對視間,薛空內心咯噔一下,有了一絲猜測。


    如憶瞧見楊掌櫃目光,心中恍然,頓時陷入沉默。


    “鍾老伯難不成是因為幫我找回家的地圖,所以被迫要出海?”薛空內心自語,沒有問出口。


    但當下,任誰都覺得如此。


    況且那一日。


    鍾老伯跟楊掌櫃二人單獨談話許久,極有可能便是談論此事。


    這件人情債,或許便是以這個條件來還清。


    薛空心中當即浮現幾分愧疚,若非因為幫自己尋找回家的路,已經一大把年紀的鍾老伯,何苦需要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還要出海。


    尤其是鍾老伯做這些事,對他自身完全沒有好處,隻出於內心的善良。


    這令薛空心中的愧疚感更重。


    沒過多久,鍾老伯渾身裹得嚴嚴實實,又準備好了一個大包裹背在後背,從屋舍裏走出,來到楊掌櫃麵前停下。


    “走吧,這就是我所有的準備了。”鍾老伯麵不改色地微微一笑,“海上風大,不得不多添些衣物。”


    “得嘞。”楊掌櫃嘿嘿一笑,“金鱗城最大的漁船已經在海邊等候,鍾老伯,咱們現在就動身吧。”


    “慢著!”如憶突然上前,阻止道,“阿爹,你身子骨差,本就容易招惹風寒,冬季海上濕氣重,你是萬萬不能再出海了。”


    “但是……我了解你,阿爹你決定的事情,誰都不能改變,這一次,我要跟你一起出海,不然說什麽我都不放你去。”


    如憶語氣堅定,神情也是十分堅決。


    鍾老伯並未立刻說話,沉默半晌後,輕輕一歎:“如憶,走吧,這一次我們父女倆一起出海。”


    “嗯。”如憶點了點頭,立刻跑進屋舍,收拾自己的隨行物品。


    薛空親眼看見這一幕,頓覺十分尷尬。


    這件事因他而起,他卻像個局外人。


    略一猶豫,薛空走上前,開口道:“家裏沒人我不習慣,我想,我也跟去吧,多個人也多一份照應。”


    楊掌櫃詫異地掃了薛空一眼,沒想過他會主動要求同行。


    鍾老伯開口拒絕,卻抵不過薛空的堅持。


    最終,在薛空的一再堅持下,鍾老伯無奈同意了,而那楊掌櫃並不在乎,隻是多兩個人而已,金鱗城最大的漁船,並不會增加太大負重。


    一行人達成一致,收拾了一會兒,便齊齊朝海岸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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