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色棍軍師先被敲。一連串精妙的襲擊,四老虎覺出了屁股底下的鏊子熱。也知道了,鬼子的“恩”不是好報了,自己的官不是好當的,他後悔,晚了。


    由於水氣濃、重,吸熱,微山湖邊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小氣候,氣溫要比平原、山區低一些。


    這初秋的夜晚,天色陰沉沉,飄著牛毛細雨,還刮著風,陰冷陰冷的。緊挨羊山炮樓的南營子村,像死一樣靜,像鍋底一樣的黑,遠遠近近的,隻有劉家大院的門樓子上吊著的兩盞汽燈,顯出村子的存在,那汽燈,賊亮賊亮,照得老遠,也老遠地就能讓人看見大門上貼的兩個鬥大的紅喜字。


    這是劉大炮的又一個新家,老小子不知死,前天,用十鬥麥子又娶了個新媳婦,三天了,硬倦在被窩裏沒出門。


    汽燈底下,站著兩個抱著長槍的匪兵,靠在門框上打瞌睡,看那架勢看那腰身,就像兩條趴門框上的賴皮狗。


    一陣山響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傳來。


    “哪兒人嘛的站下站下”


    腳步聲驚醒了在劉家大院高台階上站崗的匪兵,匪兵氣勢凶凶地拉響了槍栓。


    “瞎了狗眼,連俺也不認識了您他,找死”黑暗中,氣昂昂快步走出來一群人,打頭的正是彭琦輝。此時,他一身匪人裝束,黑色絲綢的對襟夾襖,大敞著懷,露出裏麵的白褂子,腰間紮著寬邊牛皮帶,牛皮帶上對插著兩隻駁殼槍,槍纓子晃晃地像火苗,分外搶眼,底氣十足的大嗓門,震得兩隻大汽燈直打晃,一看就知道不是凡間人。再朝後看,是四個鬼子官,一色的大皮靴,王八盒子槍,標準的城裏的憲兵隊,還是來找茬的。


    今晚上,他們算準了,劉大炮耍單,閃了他,少說掀了四老虎一膀子。


    “八格牙魯” 彭琦輝大搖大擺地走向前,老遠就罵偽軍們都聽得懂的日本話,“我是龜田隊長的翻譯官,這四個是皇軍的大官。快去,叫你們劉隊長那個龜孫老王八蛋出來,有事”一把撥拉開伸來的步槍身,順手,朝近處的一個匪兵尖猴兒臉上,啪啪,摔了兩個大耳光,那個脆,那個響,那個利索,扇地那匪兵兩眼金光燦爛,耳朵眼兒嗡嗡叫。


    這匪兵,隻是看家護院的家丁,見過的,就有井底的那一片兒,光知道現在的劉隊長橫,比湖神爺厲害。宰相門前三品官,打狗還得看主人,敢扇劉隊長手下耳光的,可是比劉隊長還厲害的茬,尤其是城裏來的,還是皇上爺的翻譯官,翻譯官是什麽念聖旨的,最少也得是三品,縣長李連璧才七品,就想叫誰死誰不能生了,眼前的可是一般人物於是,兩巴掌摔在臉上,比喝蜜還香甜,腰躬成九十度,一疊聲地讓五個高人進屋;另一個站崗的痞子兵,臉上沒粘成耳刮子的光,當然得想辦法爭過來,於是一溜小跑地進了內院,狗攆雞似的直著嗓子叫,“劉隊長劉隊長,皇軍有請皇軍有請”


    別看劉大炮平日屬螃蟹的,橫的整個微山湖裝不下,也有所有漢奸的通病,見了“皇軍”就象掉進了熱湯鍋,早麻了爪。點著煙的工夫,劉大炮就手抻著袖子,腳趿拉著布鞋,邁進了門檻,一迭聲的皇軍的“皇”字還沒喊出口,卻像被人點了穴,張著大嘴定在了那裏邊。龜田的翻譯官,他熟的能知道穿什麽顏色的短褲衩,眼前的這個人他可是頭次見。還能等他回過神兒四個“皇軍”早上來,繩影子一晃,按在地上捆了個結實,跟著,彭琦輝右手從腰裏抽出一把破布,塞在他的嘴裏,左手抬起,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他臉前比了個“八”字。劉大炮恍然大悟,頓時麵如死灰,身如糠篩。


    報信的偽軍還沒憨死,看出了門道,慌忙跑進裏屋。裏屋有一台直通炮樓的電話。電話機還沒抓著,就啊了一聲大叫,栽在八仙桌子上,跟著,嘴角流出了血流子隨後跟進的 “皇軍”,一刺刀捅進了他的後腰眼。


    屋外,劉大炮頭蒙一塊黑布,被攔腰夾著出了院子,融進漆黑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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