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後,鍾梌和季灼時的相處模式幾乎沒怎麽變。


    兩人都覺得就這樣挺不錯的,日子很平和,感情是細水長流的。


    這天晚上鍾梌在書房工作,季灼時端了一盤草莓進屋,放在了他左手邊,說道:“休息一會兒吧。”


    鍾梌淡淡“嗯”了一聲,沒動。


    灼時歎了口氣,拿起一顆草莓放在他嘴邊:“喏,喂你?”


    鍾梌微垂眼簾,掃過輕拿著草莓的芊芊玉指,抬頭看向身邊的人,唇角帶笑道:“不用,你吃吧。”說完,眼神帶了一點點狡黠。


    她看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愣了愣,隨後沒說話,慢慢收回手。


    正準備把草莓放回盤子裏的時候,季灼時隻覺得很快的幾秒裏,手腕已經被人握住了,拿著草莓的手被迫回到自己的嘴邊,然後下顎被對麵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唇齒微啟,草莓順勢落入了嘴中。


    也是很快的幾秒裏,鍾梌伸出右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又微微傾身,眉眼間帶著滿滿的笑意吻住了她,而還在她嘴外的另外一半草莓便被他輕而易舉奪了去。


    瞬時,草莓的清甜味道在兩人唇齒間蔓延開來。


    “嗯,味道很甜,不錯,”鍾梌離開她的嘴唇,極其儒雅地笑道,“灼時,還要不要接著喂?”


    =_=有見過這樣的人嗎?這就是了啊!


    季灼時隻覺得很無力:“額,可以不用了吧。”


    他挑眉,複又靠近她,撫過她的長發,緩緩說:“真的麽。其實我對此很是樂意,不知道灼時是不是呢?”


    她倏地紅了臉,抬頭看他:“那你剛才還、還說你不吃的?”


    “有麽?什麽時候?”他極有興致地反問。


    季灼時:“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工作,我看書。”


    “嗯,可以。”他看了一眼她轉身朝書櫃走去的背影,不由笑容更甚了一分。


    家裏的書櫃是靠著書房的牆壁做的,寬度是八米,從離書房門的半米之處開始,一直連接到落地窗。高度是三米,從地板連接到頂端的牆壁。


    其實季灼時覺得這樣拿書很不方便,因為很高,想要拿最上層的書都得墊高凳子。


    她一邊找書一邊對鍾梌說:“我之前有跟你說過拿書很不方便的吧?無錯小說網不少字”


    “嗯,說過。”


    “可是你到現在都還沒想出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辦法麽”他想了想,答道,“我可以幫你拿,或者我抱你。”


    “鍾梌,你這分明在敷衍我”她不滿。


    “你是這麽認為的?”不等她回答,他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也這麽認為。”


    灼時徹底無語了。


    五分鍾後。


    季灼時拿起不小心碰掉的鍾梌的工作文件,隨手翻了翻,看見在幾個文件中,夾有一個白色本子。她抬手拿出來,把文件放回書櫃,然後低頭看去——


    白色的本子被翻開了第一頁,那張白紙上,寫了短短的一段文字:


    灼時,我不知道我是太愛你,還是愛的瘋了,盡管我接下來要寫的話是不切實際而幻想,可我還是執意想寫下來。


    如果真的有如果。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退,我不願以這樣的方式看著你。


    我不願,我們隻能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原諒我的自私,我知道你還對當年的事念念不忘,可是如果你就這樣和我結束,會不會對我也是一種殘忍?


    原諒我想要不顧一切和你重新開始,即使你還放不下從前。


    因為,愛情這麽難。


    可是我的愛情沒有你,更難。


    字跡雋逸有力,力透紙背,筆鋒灑脫,很是有入木三分之感。


    季灼時忽地想到了一個詞:字如其人。


    她抬頭看向鍾梌,他一麵注目電腦,看了一會兒後,又一麵低頭寫記著什麽。他的側臉很好看,像是踱了一層光圈,閃耀得令人無法忽視。


    感覺有冰涼的淚水溢出了眼眶,滑落到下巴,最後滴在了手中的本子上。


    季灼時抱著本子向他走去,停在了他身旁。


    她把本子放在他眼前,說:“為什麽沒有給我看?”


    對方很明顯地怔了怔,眼神落在一個一個的字上,沒說話。


    “鍾梌。你,什麽時候寫的?”


    他靜默片刻,然後起身抱住她,在她耳邊說:“你回來的第三天,到事務所工作的第一天,”他的聲音低沉卻溫暖,“灼時,我那時很難受,可是我不願意放你走。”


    過了很久,她才帶了一點打趣的笑聲說:“鍾梌,原來你這麽幼稚的啊”


    他無奈,隻好不應她,接著道:“我一直沒有想過給你看,就拿回來放在了文件裏,本以為你是不會翻到的,沒想到”他淡淡笑了笑,唇瓣輕啄她的耳,“我們家灼時還挺會翻東西的麽。”


    她樂了,推開他,伸手揉自己耳朵:“我哪有。”


    “嗯。”這才是真正的再敷衍不過的敷衍了。


    她看著他眼中不知何時升起的情愫,不由往後退了退:“鍾梌,你幹嘛”


    “你。”意圖明顯,語句簡短。


    “”


    “季灼時小姐,你可以稍作反抗。”他攬住她的腰身,很順利地欺身而近,攻城略地。


    奈何她腦中早已一片混沌,根本不知作何反抗==


    最後的最後,灼時心裏終於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念頭:此人真是太太太太(此處省略n個太字)無恥了!剛才的感動都歸零歸零歸零!


    ……


    ————


    很久以後,鍾梌都記得,季灼時曾在那天的不久後,給他寫過的四句話:


    那時花開花落,你我背道而馳。


    此刻雲卷雲舒,你我久別重逢。


    我們都在,卻不再是當年的我們。


    愛還在,卻還是當年的愛。


    她寫完這四句話遞給他,笑著對他說:“這算是我對你寫給我的那段話的回應。”


    鍾梌說:“傻子。”一如當年在大學時的心疼和包含寵溺的語氣。


    她隻對著他笑,笑得清澈明媚。


    洋洋暖風中,她聽見了他在說話,話語很簡單,卻有著太多太多的思念和深情。


    鍾梌說:“灼時,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大概說的就是如此吧。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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