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孩子怎麽沒去上學?”蘇綠寧好生奇怪。


    同行的護士告訴她:“在白山村,比不得大城市,孩子初中甚至小學就輟學的現象十分普遍。一些家長很早就帶著子女外出務工,對於那些最窮的家庭來說,孩子上學本身就是一筆難以承受的大開銷。”


    聽到護士說的話,看著衣衫襤褸的孩子,光著沒穿鞋的腳丫,在山坳間四處奔忙,蘇綠寧的心情,瞬時又變得沉甸甸的。


    同樣是祖國的花朵,出生在大城市裏的孩子們,理所應當地享受著各種美食、美衣,坐在明亮寬敞的教室念書;而出生在邊遠山區的孩子們,卻從小幹著粗糙繁重的農活,吃穿上令人心痛心酸。


    一路走著,眼前出現了一條又長又深的江河,江流湍急洶湧。


    江麵上沒有看到一座橋,隻有一條顫巍巍的鋼絲繩,橫亙幾十米寬的江麵。


    蘇綠寧傻眼了,“我們……要怎麽過江?”


    “溜索過去。”同行的年輕護士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在說一件最稀疏平常的事情。


    “溜……索?”


    蘇綠寧看著那江麵上,兩根繩子,一個滑輪,一個鐵鉤組成的一套溜索,再看看腳下澎湃的滾滾江水,腿都有些發軟,聲音直打顫:“這……這很危險啊。”


    “沒辦法,白山村小學建在村裏交通最不方便的地方,這是去學校的唯一通道。”


    年輕的護士一臉不以為然,站在十多個大人小孩的身後,排隊等著過索,“這裏太窮沒有錢,兩邊的山又像刀切一樣,根本沒辦法造橋。我們要想到對岸去,就隻能溜索。”


    等了沒多久,就輪到她溜索了。


    隻見這個剛剛二十歲出頭,長得嬌小玲瓏的年輕護士,把索扣往鋼絲繩上一卡,溜繩一端固定,一端兜住自己的大腿和腰,再掛上醫藥箱,腳一蹬,腿一曲,頓時淩空飛向對岸,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危險。


    動作之熟練麻利,一看就是個溜索“老手”。


    蘇綠寧可沒有這個膽量。


    看著腳下湍急的江水,她就覺得頭暈目眩,尤其是那一根連接兩岸高山的鋼索,在巍巍大山襯托下,顯得那麽細弱,再加上那個孤單的滑輪,讓人無法想象,如此簡單的工具,竟然能夠承載一個人的重量,還要將人溜到對岸去。


    猶豫了好半天,蘇綠寧也沒敢自個兒溜索過江。


    想來,那鄭先生是早有打算,存心給她找事兒,讓她現在進沒法進,退也沒法退,左右為難。


    最後,小張、小李嘟嘟噥噥的嘲弄了幾句,把一條繩索從蘇綠寧的腳下套上去,係了個扣,再把鉤子往鐵索上一掛,由小李帶著蘇綠寧溜索過江。


    江風在耳邊呼呼地刮響,身下就是奔騰而過的江河水,蘇綠寧害怕得臉色發青,咬緊牙,閉著眼,完全不敢出聲、不敢睜眼看。


    數十米寬的江麵,一溜煙功夫就過去了。


    到達江對岸的時候,蘇綠寧的腳剛著地,就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雜草叢生的地麵上。


    回過頭想想,她還真是後怕,除了繩索,更多的保護措施都沒有,就這樣溜過江了。


    要是萬一……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這算什麽!”


    年輕的小護士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上前扶起蘇綠寧,“我們白山村人,就是靠著這樣一套溜索,在這條大江上溜來溜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她拾起地上的醫藥箱,遞給蘇綠寧。


    時候不早了,四個人繼續往前趕路。


    “在你沒來村裏之前,我們幾個醫護人員,為了給江對岸的村民看病,就隻能依靠溜索,而且是風雨無阻、隨叫隨到。”


    小護士一邊走著,一邊跟蘇綠寧打開了話匣子。


    “最難的就是碰到老人或者小孩晚上生病,因為他們不能過溜索,隻有我們這些醫生、護士過去。晚上溜索的時候比較嚇人,如果遇上下雨、刮風,那就更危險了。因為沒有燈光照明,隻有一把手電筒,根本看不見對麵,溜索的速度很快,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到終點。我有幾次就撞在了對麵的鐵索上,手都撞出血了。”


    “這麽溜來溜去,你們都不害怕嗎?”想到剛才掛在細弱鋼絲繩上的驚險一刻,蘇綠寧的心裏還在發顫。


    “剛開始誰都怕!”


    小護士抬手往肩上提了提醫藥箱的背帶,“每年從這條溜索上掉下江水裏的人,數都數不出來,前一秒鍾剛掉下去的,後一秒鍾就被江水衝走沒了人影,看著是很嚇人。不過,生活所迫,在這種窮山溝裏做醫生、護士,也得需要足夠的勇氣。慢慢的,大家也都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怕、危險。自己多注意點安全就行。”


    這個真正紮根在山村醫療事業的醫務人員,她的話語中透著幾許無奈,卻更多的,透出她對於自己所從事的,這項醫療職業的一份執著。


    蘇綠寧的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敬佩感。


    “隻可惜,即使我們這些醫護人員再怎麽勇敢不怕死,再怎麽爭分奪秒地去搶救,這條江、這條溜索,還是耽誤了不少病人的病情和性命……”


    年輕護士的神情與聲音,忽而變得十分凝重、深沉。


    貧窮落後,是白山村目前無法改變的現狀,和難以擺脫的“枷鎖”。


    蘇綠寧的神色也隨之黯淡下來。


    被軟禁在深山裏的日子,她能為村民們做的事情,還太少、太少,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


    “蘇醫生你看,我們到了!”


    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年輕小護士停下腳步,手指著前方說。


    蘇綠寧抬頭望去,驀然出現在不遠處的一所嶄新校舍,讓她不由的眼前一亮。


    那是一幢三層樓高的教學樓,紅瓦白牆,窗明幾淨,與周圍低矮破爛的農房相對比,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這讓人感覺,很是新鮮驚奇。


    學校大門口的牌匾上,寫著幾個醒目的黑體大字:白山村綠辰希望小學。


    嗬,好有意思的學校名稱!


    竟然無巧不成書的,將她蘇綠寧名字中的綠字,和沈昊辰名字中的辰字結合起來。


    這讓蘇綠寧更加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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